书名:亲爱的,离婚吧/追妻令:首席老公夜夜宠 作者:十三梓白 内容简介: 夏林篇:(完结) 后妈生下的姐姐跟男友合谋,将她送给陌生的男人。 本以为人生灰暗无光时,暗恋多年的男人以商业联姻为名义娶了她。 她以为是上天的眷顾,可哪知,婚后,却是无尽的羞辱跟惩罚。 意外怀孕,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就被他按在手术台上,冷冷命令,“打掉!” 一次次心伤,一次次折磨,直到生命垂危时,她才恍然明白,原来他娶她的目的竟然是…… ------------ 蓝希篇:(完结) 十二岁时,他收养她,告诉她,“从此以后,你叫蓝希,谁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要他一双手。” 蓝希,蓝希,他纵容她的刁蛮任性,纵容她的嚣张跋扈,纵容她的无理取闹,到头来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她叫“蓝希”,只是因为她的容貌…… 她哭过,闹过,他却始终冷眼看她,一个温柔的眼神都吝啬。 她觉得可恨又可笑,一怒之下毁掉自己的美貌,傲然孤冷的笑,“从此以后,我不叫蓝希!” 当她挽着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觉,原来他有多么想念她在身边的感觉…… 蓝希,蓝希,你只能是我的蓝希!只属于我! ==================   ☆、第1章 楔子   C市,四季酒店。   豪华的酒店三层楼,正在举办着一场商业晚宴,其中皆为商业翘楚,社会名媛,凡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一一参加这场晚宴。   橘黄色的灯光下,男人绅士优雅,女人体态谦和,悠扬曼妙的音乐,为这高贵的气氛增添了丝浪漫情怀。   “来,夏林,过来我为你介绍一下。”顶头上司杨天秦挽着一身淡蓝色晚礼服的夏林来到一个男人旁,笑眯眯道,“这位是寰宇国际的总裁,陆总,我们下一个案子就跟寰宇合作,你身为下一个案子的负责人,快跟陆总打声招呼。”   上司的话语落下,在空气中,有四目在瞬间交汇在一起。   但还没等熟悉的感觉蔓延开,只一瞬,夏林便微笑着,伸出纤细白皙如玉的手指到男人面前,落落大方,“陆总,你好。”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气质沉稳高贵迷人,站在宴会中,彷如一尊帝王般,有种威慑天下的气场,一颦一动,随时随地能成为宴会中的焦点。   他毫无棱角的脸庞和高贵气质,是生下来,就合该活在镁光灯下的俊美男人。   男人深邃的视线锁在她身上,眼底的微微闪着幽蓝的火光,他缓缓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仿佛初识一般,淡漠的道,“你好。”   夏林颔首微微一笑,适时将手从男人宽大掌心中抽回来。   上司杨天秦笑着为男人介绍道,“陆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新晋设计总监,夏林,她刚不久才从外国进修回来,以后的合作,还劳烦您多多关照了。”   男人幽深眸子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听闻杨天秦的话,不疾不徐的勾起嘴角,“应该的。”   “呵呵,那我们就不打扰陆总了,夏林,跟我去那边认识一下刘总。”   “好。”   杨天秦恭敬的朝男人颔首一下之后,便带着夏林从他身边错开。   男人也不挽留,只是睨着她离开的淡漠背影,唇畔隐隐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沉稳之中,却有一丝丝邪气,和隐隐的怒意溢出!   在宴会上转了大半圈,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目眩,夏林借着上洗手间脱离杨天秦。   站在洗手池前,用冰凉的水拍了一下脸颊,夏林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当她抬起头朝镜子里的自己望去时,不知何时身后早就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啊!”夏林下意识叫出声,回身看清身后男人,脸色沉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勾起邪肆的嘴角,不答反问,“你说呢?夏总监!”   “夏总监”三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   “……”夏林深吸口气,“陆先生,请自重,这里是女洗手间!恕不奉陪!”   说着,她扭身朝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要打开门时,从身后探过来一只大掌,猛地撑在门板上。   男人俊美面庞从后面凑到她耳际边,轻声撩人道,“怎么?夏总监不来叙叙旧就走?怎么说,五年不见了,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的。”   “我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让开!”她毫不客气的斜视他!   他却不急不慢的一笑,“但我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毕竟,我们曾经……”   夏林脸色刷刷惨白,回身怒瞪他,“陆南笙,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他好看的眉梢危险地挑起,似笑非笑,“跟我没有关系,跟那个叫杨天秦的男人有关系?他是你这五年来,第几个男人了?”   “你别含血喷人!我跟杨副总单纯的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陆南笙冷冷地笑,不留余地的讥讽,“夏林,别人不知道,但你以为我不懂你有多放荡吗?像你这种女人,离开我以后,男人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吧?”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夏林背部抵在门板上,双手隐隐攥紧。   他双手撑在她面颊两侧,俯下头,盯着被圈在怀中的一身明艳装扮的女人,继续讥嘲道,“因为不想让你情夫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在刚才的时候假装不认识我,是不是?刚才在宴会上,我可是看到你跟那个男人亲密得很呢。”   “我没有!你信口开河!”夏林心脏被气得不断上下起伏。   方才在宴会上,他不是也当做不认识她么?凭什么来说她的不是?   夏林气急,伸手推开他,“让开!我要出去!”   她扭身去拧门把手,却被男人蓦地扯回来,顺手就将洗手间的门反锁住,冷笑着,“我亲爱的前妻,我还没有叙旧够,你怎么能先走?”   前妻……   夏林脸色十分难看,怒目瞪着他,咬牙道,“你到底想怎样?我们已经离婚五年了,就算我跟别的男人有关系,也轮不到你管!”   “轮不到我管?”伸手攫住她下颌,似要将她骨头捏碎,捏得她下颌生疼,男人笑得十分危险,“夏林,这五年来,你的胆子可大了不少,是不是忘记了五年前的所有事情,所以才敢这样顶撞我?”   她倒吸凉气,五年前的事情……   “要我帮你再回忆一遍吗?”看她呆滞的摸样,他笑得愈发灿烂,俯下身,用力咬下她耳垂,“五年前,所有的一切……”   “陆南笙,五年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夏林犹如触电一般,猛然推开他,脸色苍白如纸。   “呵,不记得?”他忽的提起她双手,将她按到门板上固定住,另一只大掌拉开裤链,又邪恶的把她裙摆撩起,双眸中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俊美面容森沉得厉害,“既然你不记得,那就让我帮你身体先想起来!好好想想,曾经在这个酒店发生过什么!谁才是你的男人!”   话语落下,他粗鲁的占有她,像是发泄他的恨跟痛,肆无忌惮的掠夺属于她的美好!   这五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可是她呢?   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声不吭消失之后,他连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一回来,身边就有无数花蝴蝶围着她,真是该死!   夏林心脏窒息,犹如被万千根针穿过身体,被动的接受男人疯狂的动作,求饶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一个字。   她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爱上这个叫做陆南笙的男人。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五年前的一切源头,都是从这个酒店,那个阴差阳错的一次开始……   ☆、第2章 所谓惊喜   五年前——   躺在床上,夏林正要熟睡过去,忽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急促响起。   她翻了个身,懒懒散散的伸手,迷迷糊糊抓过手机放到耳边,“喂?”   “夏林,是我,你睡了吗?”电话那头,是她相恋两年的男友尚原城试探性的声音。   “嗯,在睡,怎么了?”夏林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   “你现在起床,来四季酒店,我有惊喜想给你。”尚原城在那头神秘兮兮的说,“记得要快些,现在就来。”   听闻,夏林微微有些不悦的蹙了下眉,伸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点,尚原城叫她去四季酒店做什么?   可是她还没问出来,尚原城在电话那头继续道,“夏林,不见不散。”   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提示声,他已经先挂电话了。   夏林丢开手机,坐起身,烦躁的抓抓头发。   尚原城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听他的话觉得怪怪的?   她大学快毕业了,最近要复习很多功课,而且明天早上她还有兼职要做,这个时间点,她真不太想出去。   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又做不到置若罔闻,只好起身快速换上一套衣裙,匆匆出了宿舍,在校门口打车往四季酒店赶去。   坐在车内,握在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短信。   夏林翻开来看,是尚原城发来的,上面写着:我在VIP3086房,速来。   狐疑的拧起眉,她怎么就觉得今晚的尚原城有点可疑呢?不仅是叫她去酒店,还把房间都开好了?   他该不会是想……   想到这里,夏林白皙的脸蛋刷刷的涨红起来,脸上如火烧。   她虽然跟尚原城交往两年了,但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就亲吻,拉拉手而已,男女之间的事情从未有过。   之前他们说过,等她大学毕业,他们就结婚……   没有多久来到四季酒店,夏林站在VIP‘3086’房门口,双手紧张的攥紧,踌躇着她还是给尚原城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是电话里却传来占线的提示声,夏林皱皱眉,正又要拨过去,恰巧手机里又来一条短信。   依旧是尚原城:到了吗?门没锁,进来吧。   夏林怔怔望着这条短信,愈发觉得有点奇怪了,他到底是想给她什么惊喜?   收回手机,夏林犹豫着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合拢。   “原城?”她在门外试探叫了一声,里面却没有回应。   抿了下唇,夏林伸手推开房门,发觉窗帘紧闭,屋内漆黑一片,使她看不清楚屋内的任何事物。   “原城,我来了,你在不在?”她跨步进来,在房内扫视一圈,但光线实在太暗了,加之她本来就有些夜盲症,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熟料在她刚刚进来后,身后的门“碰”的一声关上。   夏林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朝后望去,却不想,腰肢上忽然缠上一双手,一股浓烈的酒味和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低醇而好听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厮磨,“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快些,太想我了?”   ☆、第3章 陌生男人   夏林心下重重一跳,突如其来靠近的男人让她有片刻僵硬,全身毛孔无限张开扩散。   这个男人,不是尚原城!   她很熟悉尚原城的味道,而这个男人的气息,让她觉得陌生!   男人身上充斥着浓烈的酒味,这个事实告诉夏林,这个男人,喝醉了!   她浑身僵硬着不敢动,颤抖的问道,“你是谁?放开我……唔……”   男人忽然吻上她的唇畔,堵住她的话语,双手箍住她的腰肢,在夏林错愕当中,舌尖撬开她僵硬的牙关,探入她嘴中攻城略池。   他的吻很霸道,霸道到让人难以喘息,有股浓烈的酒味和清洌的气息,让人难以自持的迷失在他的深吻当中。   被他这样吻着,夏林只感觉身体里像是窜起一股陌生的电流,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最终到达她的脑袋顶端,似要激起一片璀璨火花。   她被他抵到墙壁上,似乎开始不满于这样一个吻,他的大掌开始在她玲珑曲线上游走。   男人陌生的触感宛如一个焦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夏林心脏犹如擂鼓,小脸上爬上恐惧,双手去推开亲吻她的男人,“唔……不要……放开我……”   男人轻轻一笑,双手与她十指交合按在墙壁上,贴着她耳朵浅浅嗓音,蛊惑的说道,“你的味道,真甜……”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样貌,但他的声音,却十分好听,像一道愉悦的风,轻轻扫过她的耳边,又伴随着酒味跟磁性的沙哑,撩人又暧昧。   但夏林却害怕极了,男人的醉意这么明显,让她整颗心都在慌乱无措的跳动着,“先生,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放开我!”   “宝贝儿,你在说什么呢?”男人轻轻一笑,咬了咬她耳垂带着醉意的低吟,“我怎么可能会放开你?”   宝贝儿……从这个男人口中溢出这个词,非但不让人觉得恶心,甚至还有种微妙的动听感。   他分明是喝醉了,没有听懂她的话!   夏林却极度恐惧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尚原城叫她来这里的吗?   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夏林用力挣扎,可是他按住她双手的力道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她慌乱无措,心如擂鼓,“先生,放开我,我真不是你说的……”   一整句话还未说完,男人却已经堵上她的唇,将她所有话语都吞了下去,手中的动作开始愈发不肯安分。   “唔……放开我……放开,你认错人了……放开我……不要……”夏林惊慌着,试图推开他,奈何她的力气跟男人根本不是正比。   在男人面前,她激烈的反抗更像是一种盛情邀请,他愈发肆无忌惮的直接将她扔到床上,随之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铺天盖地的吻像是要将她吞噬得完无体肤。   男人霸道的摸样令她恐惧,浑身颤栗得瑟瑟发抖。   她打他,踢他,推他,用尽所有反抗力量,甚至哭着哀求他,然而这一切似乎丝毫影响不到男人醉意的热情,属于他的霸道气息满满地将她席卷……   ☆、第4章 虚情假意   当身体被入侵时,夏林只感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紧紧揪住被单,双眼蕴满泪水从两鬓流下,她被迫的承受男人毫不怜惜的冲撞,醉酒的男人丝毫没有顾虑到这是她的第一次,匍匐在她身上进出,粗暴的摸样犹如一头草原上奔腾野狼。   不论她怎么哭着哀求,他都不为所动,或者说,他愈发情|欲高涨,仿佛她的求饶愈发取悦了他。   渐渐地,夏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死死的咬住唇畔,绝望地等待他尽快完事,离开这里。   终于,一声低吼,男人释放出炙热之后,疲惫地在她身边睡倒下去。   确定他真的熟睡了过去,夏林深吸了口气,抹掉眼泪,慌忙起身穿上衣服从房间里匆匆逃走。   她承认她是懦弱的,在这个时候,她连去开灯看清楚男人样貌的勇气都没有。   浑身仍旧处于惊恐的状态,像是连神经都僵硬了,极度惶恐中,她哪里能思考到那么多?   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夏林双眸呆滞的怔怔凝视前方,失去了焦距,灵魂像是抽离了身体,面前络绎不绝驶过的车辆都映不到她眼底。   浑身冰冰凉凉的,她却是感觉不到冷似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男人低低的喘息和她歇斯底里的求饶……   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置信,她竟然被强暴了!   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响起,吓了夏林一跳,将她游离的思绪猛地拉回。   望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忽然没有勇气按下接听。   她要怎么告诉尚原城,她刚才被人强暴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了,会觉得她脏吗?   电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响起,良久,夏林才颤抖着手指按下接听,沙哑的声音轻轻唤道,“喂……”   “夏林,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那头的尚原城便直接问道。   “我……”夏林咬紧唇畔,握紧电话半天也说不一个字,听着他的声音,心脏像是要窒息般的疼痛着,好难受。   尚原城等了半天,只隐约听见电话里有她隐隐的抽泣,他忍不住说道,“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不要!”夏林下意识出声拒绝,“不要过来!”   她不想他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夏林,你在说什么呢?”尚原城隔着电话的嗓音十分温柔,“乖,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夏林咬了下唇畔,深吸了口气回道,“我在四季酒店外面,路边的椅子上。”   “好,你就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尚原城温柔嘱咐道,“千万不要乱走,知道了吗?”   “嗯……”   电话挂点,夏林捏紧手中的手机,心情沉重得压抑,全身像是被拆散过,又重新组装起来的般疼痛。   尚原城不出五分钟就来到这里了,夏利十分讶异他来得这么快,但是很快就想起来,是他叫她来的四季酒店,所以他应该也在才对。   只是,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难受。   站在她面前,尚原城上下看了她一眼,这才关切的问,“夏林,你怎样?有没有事?”   “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那种残酷事实,她无力摇了摇头,“我没事。”   ☆、第5章 错入房间   要告诉他,她被强暴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但是睨着脸色苍白的她,尚原城心底早已心知肚明了什么。   看她穿得单薄,他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若无其事笑了笑,将她从长椅上扶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嗯。”   夏林点了点头,努力吸吸鼻子,早就将他叫自己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个令她罪恶的地方!   这种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留!   回到学校,尚原城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离开前一如既往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乖,回去好好休息。”   夏林没有多说什么,心底还是很难受,恍恍惚惚地上了楼。   尚原城望着她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适才转身,朝外面大步流星走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夏林正想要躺下去好好休息,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尚原城的外套。   本想之后再换给他,但又想到他还没有走远,晚上外面有些冷,他就穿了一件衬衫可能会着凉,于是她就匆匆出了宿舍的门,忙朝着尚原城离开的方向追去。   来到校门口,尚原城走到拐角,朝站在路边,一个穿着红色性感紧身裙的女人走去。   女人一头卷发,眉目妩媚尽显风情,见他过来,脸色却是沉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尚原城站在她身边不解问道。   夏柔将手中的手机扔给他,“刚才万恒银行的行长打电话来说,他根本没有在房间里等到夏林,他足足等了几个小时,现在十分愤怒是不是我们玩弄他,不信你自己打电话过去问!”   “什么?”尚原城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睛,“他没有等到夏林?可夏林确实去了啊,而且看她刚才的那个样子……”   他刚才看夏林那个摸样,便知道她一定在酒店的房间内遭遇了什么,所以不可能没有等到夏林啊。   “哼!”夏柔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怜香惜玉,舍不得夏林去给那个老东西占便宜,所以自己去偷吃了,毕竟把自己的女朋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呵呵,尚原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夏林被那个老东西占便宜,所以把她藏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尚原城震惊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公司现在急缺资金,而且是你帮出的主意搞定万恒银行行长,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让万恒银行的行长贷款给我们家,我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夏柔却依旧咄咄逼人,“但是刚才我打电话给万恒银行的行长,他十分愤怒,说夏林根本没有去到房间,他连夏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尚原城呆呆的,哑言无语,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响起一个颇受打击而不可置信的声音。   “尚原城!”徒然响起的声音,说不清楚是绝望,是失望,抑或者又是愤怒还是可笑。   ☆、第6章 廉价的爱   夏柔跟尚原城错愕的视线朝身后望去,只见夏林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   “夏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尚原城心虚的不敢直视她,她听到他们多少对话?   夏林面无表情的冷笑,努力镇定着,上前几步,用力地将手中外套扔到尚原城身上,“我来还你外套的!”   “夏林……”   夏林看到他脸上的心虚,心底像是被刀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觉得好冷,比之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还要让她觉得冷。   如果不是她决定追出来还他外套,刚才那些话,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听到?   用力深吸了口气,她调转目光,移到夏柔身上,重重呼出一个字,“姐。”   “呵呵,夏林,好久不见啊。”夏柔红唇妖娆的勾起,尽显鄙夷,“只是别叫我叫得那么亲热,不懂的还以为,我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夏林跟夏柔,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夏林是原配所生,在她十二岁那年,母亲得知父亲夏建国在外面早有别的女人,并且还有了一个比夏林大一岁的女儿时,夏林的母亲郁郁寡欢,最终积郁因为病难而死。   在夏林母亲死后,夏建国便将他外面的女人迎娶回来。   在夏家,夏林从始至终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连父亲夏建国都视她为透明。   极力平复下纷乱受伤的心情,夏林声音淡淡的,“尚原城,我们分手吧。”   “夏林!”尚原城错愕至极,“你……”   “分手!”夏林毫无商量余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到此为止!就这样!”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可尚原城猛地上前一步,拉住她手腕,“夏林,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能说分手就分手!”   “那你还想怎样?”夏林愤怒的回头,怒声吼道,“你跟别人联合一起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还要我怎么面对你?尚原城,两年的感情,我从来都没想过你竟然会这样对我!”   “那是……”尚原城心虚的垂下眼,却又抓着她不放,“夏林,你听我解释,我们家公司现在出现巨大问题,如果没有资金周转,公司就会倒闭,我听说,万恒银行的行长对你有点意思,所以我才……夏林,我是不得已的,如果不这么做,你毕业后我们拿什么结婚?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够了!”听着他的解释,夏林只觉得心寒,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尚原城,这么廉价的爱,我受不起!”   她迈开步伐,大步离开。   “夏林!”   尚原城在后面大叫,她却连头都不回,步伐坚决而肯定。   夏柔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宛如看戏一般,红唇扬起胜利姿态。   **   酒店内,陆南笙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那个跟他抵死缠绵的人儿。   他坐起身,揉了揉头痛的脑袋。   该死,之前应酬喝酒真的喝多了,现在头都还在隐隐疼痛。   他掀开被子,迈着沉稳步伐,朝浴室里走去,清洗掉身上残留的清香气息。   不久之后,他下身围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健硕胸膛走出来,随手拿过衣服,换上一身优雅西装。   “许浩,把车开到四季酒店,我要去公司一趟。”他拿出电话吩咐助理,打开房门走去,却站在门口时,看到有工作人员在他的房门前忙碌着。   电话收线,他随口朝工作人员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先生,之前酒店装修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把3068和3086弄错了,我们正在改正。”   “嗯。”陆南笙点点头,没有多想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第7章 跟他走   夏林大学主修服装设计,大学生活很快过去,不到半个月时间,彻底结束她大学生涯。   多亏了这段时间应付考试的忙碌,使她没有心思多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考试结束,同学们说要出去庆祝和做告别仪式,毕竟这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夏林几次想推脱,但硬被室友强行拽着去,她无奈只能笑笑妥协。   但出到校门口,早早有一辆黑色宾利在那里等候。   见到他们出来,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得体西装,带着边框眼镜的斯文男人。   “请问,谁是夏林夏小姐?”他一开口,声音也是干净而好听。   旁边同学用肩膀撞撞她,满眼揶揄,“夏林,找你的哦。”   夏林从人群中朝那个斯文男人望去,微微皱了下眉,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点了下头,“我是。”   男人踱步来到她面前,浅浅一笑,伸出手,礼貌而谦和,“您好,我姓许,叫许浩,是派来负责接您的人。”   “接我?”夏林一愣,“是谁让你来接我?”   “跟我上车您就知道了。”许浩得体的微笑着,那微笑的弧度,简直完美得挑不出一点缝隙,完全一副官方化的笑容。   而这样的笑容,让夏林看不到一点温度。   “抱歉。”夏林面无表情道,“我不会跟陌生人上车。”   仿佛是早就预料是这样的回答,许浩也不介意。   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然后递到夏林的面前,“夏小姐,相信您接完这个电话,就知道原因了。”   身边还有同学在,夏林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机,对同学们道,“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再来。”   跟她较好的几个同学对她挥挥手,“那你快点啊,我们等你来。”   夏林朝他们点了点头,待他们都走远之后,才在许浩微笑的目光下,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是我。”电话那头,赫然是她一年连面都见不到几次,父亲夏建国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夏林起初震惊,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竟然会是她父亲!   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就像是回应夏建国的冰冷一样,她用了比他更冰冷的声音,略微讽刺的说,“稀奇,竟然会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吃饱撑着的。”   久久不曾见面,一直在外面独立自主不肯回家的女儿,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她以为谁吃饱了撑着的?   胸腔盛满隐隐怒火,夏建国显然不想跟夏林多说什么,直入主题道,“既然你接了电话,那么许助理就在你身边,你跟他走吧。”   夏林眼眸微微眯起,“什么意思?”   一年见不着几次面的父亲大人,竟然叫她跟别的男人走?   呵,她不是亲生的吧?   “许助理是寰宇国际总裁陆南笙的助理,陆先生要娶你,许助理是来接你过去的。”夏建国在电话那头简短明了的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可以嫁人了,我已经答应陆先生让你嫁过去了。”   ☆、第8章 我不嫁!   听闻,夏林几乎是要笑出来了,夏建国跟夏柔果然不愧是父女。   夏柔跟她男朋友设计让她失身,而夏建国是直接就把她给卖掉。   陆南笙,她听过这个名字,商业圈的传奇。   据说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左右,年纪轻轻,却曾半年内让二十多家上市公司全部倒闭雷厉风行的人物。   他曾被诸多媒体报道,哪怕这些跟她毫无相干,她也曾那么偶然的见过这个叫陆南笙的名字,但据说,他很低调,本尊面容从未在电视杂志之类的出现过一次。   而现在,她的父亲却要她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顿了顿,她又含着讥嘲意味的道,“好处呢?那个叫陆南笙的男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联婚!”夏建国毫无感情说,“商业联婚,你可以帮助到我的事业!”   “我不嫁!”夏林脸色骤然冷了下去,握住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想嫁你就让你另一个宝贝女儿嫁,她比我还大,更合适嫁人!我自己有手有脚,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做主!”   她很厌恶,厌恶这种自己的命运要被别人操控的感觉。   当初妈妈生病死时,他却在细心照料别的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他连妈妈最后一面都不见,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妈妈死前那种深深不舍而满满受伤的眼。   她恨夏家,恨那个已经被别的女人占领的地方。   她也恨这个是她父亲的男人!   “只要你的名字还在夏家的户口本上一天,我就有这个本事替你做主。”电话里传来夏建国冷淡逼人的嗓音,“我已经决定了,你反对也没用,如果不想再也见不到你奶奶,你最好听话一些,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你奶奶!”   话音落下,电话也随之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夏林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该死,他竟然拿奶奶来威胁她!   奶奶是这个世上唯一最疼爱她的人,如今一个人在乡下住着。   如果说,她的人生是孤寂而落寞的,那么奶奶,就是唯一还能温暖她的人。   奶奶的身体愈发不好,每况日下,她本来想,这些年她打工攒下不少钱,等她大学毕业工作有能力之后,她就要把奶奶接到市里来一起住!   可哪里料想,夏建国竟是这么决绝,为了利益铁了心要让她嫁给陆南笙!   如果夏建国成心不让她见奶奶,他绝对有那个办法让她今后一次面都见不着奶奶。   奶奶都已经年发花白,哪里经得起折腾?   夏林只感觉一颗心在瞬间跌倒谷底,生生撕扯的痛!   “夏小姐,可以走了吗?”许浩这时面带着毫无瑕疵的微笑询问,他开口不是问她能不能跟他一起走,而是可以走了吗?   这样笃定而毫无商量的口吻,根本不容人反抗!   一个区区助理就能拥有这样的素养和气场,那么那个叫陆南笙的男人,又该是一种怎样的男人?   ☆、第9章 只是工具   来到C市黄金地段富人区锦绣花园B座,一栋中欧结合的豪华壮丽别墅前。   许浩率先下车,绕到夏林这边打开车门,“夏小姐,请下来吧。”   夏林伸出长腿,穿着一身蓝色校服的她站在高大的别墅前,显得娇小无比。   许浩掏出钥匙,打开玻璃大门,走进去,“夏小姐,您先就住在这里面吧,这里有一个保姆,叫刘妈。”   睨着豪华不菲,却又觉得空空落落的别墅,夏林直觉不对劲,蹙眉狐疑问,“那陆南笙呢?不是说让我嫁过来么?这是……”   许浩歉意一笑,“我们总裁还在公司,等会我会告知他您已经来了。”   夏林眉头皱了皱,这算哪门子的结婚?   似乎看出她的不满,许浩解释道,“夏小姐,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你跟我们总裁是联姻关系,本来按照礼节,我们应当准备一个得体的婚礼才是,但我们总裁是一个不喜麻烦的人,这点希望你能谅解。”   简单的意思就是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是夏建国跟陆南笙之间带来利益的工具。   尽管心底排斥,她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您还有其他什么不了解的事情吗?”许浩对于她的识趣颇为赞赏,这跟他原本想的夏林有些出入,也让他感到意外。   听他这么问,夏林也不想郁闷在心里,“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我们总裁会选择您是吗?”许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微微一笑,“因为你是夏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作为联姻,你最合适。”   她毕竟是正室生下的夏家小姐,跟夏柔比起来,确实比较更有脸面。   夏林叹了口气,认命,“明白了。”   “那您先上去休息吧,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家,希望您能尽快习惯。”许浩徐徐道,“总裁下班之后会回来见你一面,到时候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夏林觉得如今见不见陆南笙都无所谓了,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但在晚上,当她下楼看到那个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的男人时,她震住了。   男人身上着一套黑色手工剪裁的得体西装,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门口,灯光折射出长长的剪影,有股子卓尔不群的矜贵跟沉稳。   他似乎是刚刚下班回来,站在门口时正准备往里走去,但却感觉到有一抹炙热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抬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深邃而狭长的眸子与那抹震惊的眼神对视而上。   隔着门口到楼梯间的距离,彼此注视着。   空气中好似有什么在流淌,一瞬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夏林呆滞如木偶呆呆凝视着他,眼中不停变换着神色,有震惊,也有不可遏制的欣喜溢出。   如果不是他眼中那与生俱来的淡漠,跟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那么相似,如果不是那张完美的轮廓跟记忆中的那个他叠合,她绝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他!   ☆、第10章 我是陆南笙,你的丈夫   是那个被她尘封在记忆里,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那个人……   在夏林晃神间,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她面前。   哪怕她站在比他高一层的楼梯阶,他的气场仍旧不减。   他薄而好看的唇形微张,一只一句,音调铿锵有力,“我是陆南笙,你的丈夫。”   我是陆南笙,你的丈夫……   脑海中慢半拍地回响他这句话,夏林慢慢移下眼珠,望着他伸在自己面前,干净而修长的骨指。   他的手真是好看,干干净净的骨指分明,宽大修长厚实,这样的一双手,被它握着,一定很踏实安心吧?   “陆、陆南笙……”   她喃喃叫着他名字,原来他竟然就是陆南笙……   夏林缓缓凝望向面前的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然而她还没能说出来,见她久久凝滞模样,他便将手收了回来,神色清明,淡淡道,“我知道你叫夏林,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   “呃……”夏林愣了愣。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早上九点,夏家送来户口后,我们就一起去民政局领证。”   他态度陌生而漠然,口吻平淡公式公化,就像在跟人谈生意一般。   看她还是怔怔的盯着自己,陆南笙剑眉拧了起,略有不耐,“就这样,我还有公事要谈,跟人有约,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吃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张妈。”   话音落地,他即刻迈步出去,夏林心一紧,下意识叫道,“等等!”   他顿住脚步,侧过头,瞥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夏林抿下唇畔,认真盯着他,“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句话还没问出来,陆南笙就先打断她的话。   他冷漠的说,“我想许浩已经提前跟你说过,我们不会有婚礼,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就把你的委屈吞下肚子里,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跟许浩说明,我会尽量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但是……”   他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眸子凝着她,不疾不徐,但话语却冷到骨子里,“不包括感情!”   “……”   夏林怔愕,有那么一瞬,他眼中的淡漠让她恍惚错神。   不知道陆南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夏林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然没有他的身影。   她视线定定凝视着大门,突然自顾自的笑了出来,一对眼睛笑得弯弯的,“是他……不会错的……一定是他!”   他跟那个记忆中,被深藏在心底的男孩摸样几乎不差什么,只不过如今的他,更显成熟稳重的气质!   虽然他方才对她说的话,确实足够伤人也足够冷漠,可再见到他的心情,足以让她把那些伤人的话自动隐蔽掉,满满的都是欣喜之色。   那颗沉寂的心脏,好似在看到他的瞬间,又重新活了过来,双眼明亮而盛满色彩。   已经十年过去了,她没想到,曾一度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有一天居然会站在自己面前,说他是她的丈夫……   尽管,他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   ☆、第11章 所以就要我娶她?   陆南笙离开之后,驱车来到另一栋的小区别墅。   站在门前,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扭转开门,走进去。   “南笙,是你回来了吗?”从厨房里传出一个女人动听的询问声音。   整个屋子,因为厨房里的传出来的锅铲忙碌声而变得温馨。   陆南笙循着声音走去,厨房里的女人感知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还没来得急转身,身后忽然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缠住她的腰肢。   低低而磁性的男人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虽有责怪之意,但语言间满满都是掩不住宠溺,“不是告诉过你,以后都不要下厨出去吃吗?怎么又不听见话?”   程晓晴关掉灶火,扭身勾住他脖子,“我就是想亲自下厨做东西给你吃嘛,你又不乐意了是不是?”   “我是在为你着想。”   “好啦我知道啦,以后我尽量不下厨了好不好?不过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菜鲤鱼跟红烧排骨,你先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乖,听话啊。”   她推着他走出厨房,陆南笙无奈摇了摇头,拿她这个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快,桌上摆满了一顿丰盛晚餐,中间玻璃杯里点着一根盛满浪漫情怀的蜡烛。   程晓晴坐在他对面,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南笙,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陆南笙夹起鱼肉嚼了嚼,随后点头,“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程晓晴满意地笑了开,随口不经意问道,“对了,那位叫夏林的小姐已经接过去了么?”   陆南笙忽然放下碗筷,淡淡的语气显然没有方才的热情,“我已经见到她了。”   程晓晴去夹菜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继续夹菜,有点不自然的笑笑,“是吗?那你觉得她怎么样?人好吗?”   “不知道。”他不了解,也没有过多去关注夏林。   程晓晴叹了口气,也放下筷子,起身来到他身边,弯腰,从身后亲昵搂住他脖子,“南笙,你在怪我吗?”   “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娶她,如果是别人让我娶她还能理解,但偏偏是你。”他侧过头,与她漂亮的美眸对视而上,“你才是我爱的人,可你却让我娶别的女人。”   这种事情,如果说不介意,那都是骗人的。   他还没有大方到,被自己深爱的女人推给别人也毫不介意,毕竟,他是发自内心的爱着她。   “可是,你也知道,夏小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们难得找到她,如果不这样……”   “我们可以给她钱,或者满足她的任何要求,而不是非要这样!”   “那是你不了解她这个人。”程晓晴无奈说,“我已经查过她的相关资料,也从她身边亲近的同学朋友打听过,夏小姐不是那种用钱就能满足的人,她从来都是独立自主,明明有一位开公司的父亲,却一个人在外面单靠自己生活这么多年,像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钱和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地位,她是不屑的。”   “所以就要我娶她?”   ☆、第12章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冷不防的一句让程晓晴怔忡片刻,“南笙……”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南笙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睛,口吻清淡,但如果程晓晴肯细细去看,定然能看出他眼中深深的爱意和恳求。   只是她没有看懂他眼底的那抹情愫,便坚定地说,“不能后悔了,南笙,只有夏小姐嫁给你,让她心甘情愿爱上你,然后只要是你要求的话,她一定什么都能去做的。”   “你知道怎么她一定会爱上我?”   “她一定会的!你长得那么好看,又是那么优秀,是女人都没有理由不爱上你。”   听闻她的话,陆南笙唇角边漾过一抹视不可见自嘲。   他确实是长得不错,或许真有她说没有理由不爱上他的资本,可她似乎不知道,当她说出这种话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正在不管不顾的将他推往另一个女人身边,而他还傻傻的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如果夏林真可以爱上他,为了他什么都能去做,那她为什么就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他娶别的女人?   陆南笙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推开她站起身,“我吃饱了,等会还有一个合作案要谈,许浩已经约好对方,我先走了。”   他拿起外套走到玄关换鞋,程晓晴顿然惊慌,匆匆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南笙,我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不要介意,我也只是不想跟你分开,所以才……”   他回头看她一眼,望见她白皙精致的脸蛋满满都是慌张神色,终究还是心软下去,反握住她双手,“我明白,这也是为了我们未来着想,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娶她的。只要,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就好。”   “南笙……”她眼中有满满的感动,亦有想将他挽留下来的渴求。   他读懂了,却只是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乖,好好去休息吧,我是真的有公事要谈才不得不离开,明天再来看你。”   “那好吧。”   尽管不舍,她还是不得不松开他的手,眼巴巴的望着他换好鞋子,走了出去,随之关上房门,将他们彼此隔绝。   陆南笙驱车开出小区,双手掌控者方向盘,凝视着前方的路,眼眸渐渐深邃起来,脑海中浮现出白天所见的那个女人的影子。   让那个叫夏林的女人爱上他吗……   随即,他自嘲地勾了勾嘴,显得如此可笑。   翌日清早。   夏林起床洗漱后,精神有点不济。   这一整晚在陌生环境里,虽然装潢真是豪华到无可挑剔,床也是顶级的柔软,然而睡惯了学校那种简陋的铁架床,她反而难以适应。   不过目前说什么,她不适应也必须得适应,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陆南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下楼时,一眼望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双腿交叠着,手中端着报纸在读早报。   晨曦的阳光从落地窗折射到他背部,投下一片长长而淡淡的优雅剪影,夏林站在一楼楼梯口,一时间竟看得失神。   ☆、第13章 否则,马上滚!   好似感知到有一双明亮的眼神正一瞬不瞬的注视自己,陆南笙放下报纸,一对深海如渊的眼睛回视她,毫不客气的开口,“我们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两次,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这样看我。”   “……”   夏林愣了一愣,他忽然放下双腿,站起来踱步到她面前。   微微俯下身,毫无死角的脸庞凑到她面前,几乎要贴近她到脸上,漂亮的唇角微勾,一抹蛊惑人心的笑溢出来,“这样,是不是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   “呃……”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一张小脸顿时冒出红晕,尴尬的即刻后退两步,“对、对不起……”   像她那样盯着一个男人看,实在是太失礼了,而且还被他清楚的记得,这是第二次!   与她惊慌失措涨红的小脸不同,陆南笙是沉稳的嘴角掠过一抹隐隐讥嘲弧度,转身说,“快点去吃早餐,户口本夏家已经派人送来了。”   意思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就去登记结婚!   虽然早有所准备,可当夏林跟陆南笙一起来到民政局的大门前时,她一整颗心砰砰直跳得难以控制,紧张得令她手心里不断往外渗出冷汗,亦是让她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曾经在心底深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有一天居然与她一同出现在民政局门口,这种犹如虚幻梦境的感觉,真是让她想狠狠掐自己一顿,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在做白日梦!   不过还没等她那样做,身后有人嚷嚷道,“喂,我说前面两位,你们到底进不进去啊?不进去就让路啊,别一个个都挡在门口行不行?你们不忙我跟我老婆还急着去登记呢!”   夏林赶紧往旁边移了移,脸颊乏红,弯腰抱歉道,“不好意思,你们进去吧。”   那对也是来登记的夫妇怪异地瞅瞅陆南笙跟夏林一眼,很明显觉得他们多半有病!   来到民政局门口,两口子定定站在这里五分钟不说一句也不进去,不是有病是什么?   待那一男一女进去后,夏林小心翼翼往陆南笙投去一眼,“陆……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   本想叫他名字,但她从未叫过他的名字,一时间竟有些叫不出口。   陆南笙显得心不在焉,手中把玩着手机,看都没看她一眼,敷衍道,“你先进去。”   “那你呢?”   “我叫你先进去!”猛地,他朝她射来一眼,那眼神冷得犹如寒冰,更似一把锋利的利刃,“记住,你跟我之间不过就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婚姻,别试图打听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不想难看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马上滚!”   “……”   夏林凝滞住,一抹难堪的神色从她脸上闪过,努力的,她笑了笑,表情却很僵硬,“那、那我先进去了。”   如果说她没有被他刚才的态度吓到那是假的,如果说她没有被他的话语跟眼神伤到那也是骗人的。   他在等谁的电话?   ☆、第14章 结婚遭遇嫌弃   他一直握着手机,从他们上车后来到民政局,那触屏手机就没从他手中脱离过。   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在等电话。   可是,他在等谁的电话?   除了觉得是他很重要的人之外,夏林猜不到其他,只能默默转身朝民政局里走去。   陆南笙眼角睨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对剑眉皱了皱,当他说出方才的那番话后,他有一瞬间的后悔,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   可见她没事一般的走进民政局,他也懒得去理会那么多。   在外面足足又等了二十分钟,手中的手机仍旧没有响起,程晓晴甚至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过来!   倏然,他直接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转身大步朝民政局迈去。   既然她是那么期望他娶别的女人,那他就如她所愿好了。   今天早上人出奇的多,排队都有十几对,夏林知道陆南笙是一个忙人,为了节省时间,她率先兀自去排队。   眼见好不容易是往前移了不小,手腕却在这时猛地被人一把攥起,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冷冷而带着怒斥的在她耳边响起,“你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不知道我很忙吗?”   不容她说话,陆南笙拽着她直接冲到登记员桌前,将两本本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我们要结婚!现在登记,我赶时间!”   他脸色很不好看,夏林一眼就看出他心情十分糟糕,但还是硬着头皮叫道,“喂,我们这样……”   “闭嘴!”陆南笙冷冷瞥她一眼。   夏林嘴角抽了抽,他这种样子还是让她挺害怕的。   尽管陆南笙生气的模样依旧好看到难以挑剔,谁晓得四十岁出头的登记员大婶甩都不甩他一眼,两个字,“排队!”   “……”   陆南笙怔了一怔,以为自己错觉,于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排队!”登记员大婶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有点鄙夷,“小伙子,别以为长得人模人样,斯斯文文挺有贵气的,就能做什么事都不按照规律。这里可不是你家,请遵守纪律。”   说着,大婶将旁边的纪律牌故意摆到陆南笙面前,语言叼苛,“明明刚才这小姑娘队排得好好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总是以为是什么。”   陆南笙整张俊脸已经黑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好歹也是堂堂寰宇国际总裁,素来都是别人等他,别人遵守他定的纪律,何时有过让他遵守别人的纪律?   并且还被人说自以为是?他何时自以为是了?   陆南笙脸上那精彩到难看的神色,跟登记员大婶那二话不说板着脸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旁边的夏林噗嗤一声笑出来。   陆南笙察觉到她在偷笑,顿时冷眼瞪过去,夏林接触到他不悦的目光,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闭上嘴。   她虽然也对陆南笙不了解,但想来敢这样放脸色不给他台阶下的人,这位大婶还是第一个吧?   莫名还是很有喜感的。   ☆、第15章 说,你有什么目的?   将一脸臭臭的陆南笙拉到后面椅子上坐下,夏林对他嘱咐道,“你在这里坐着等,我去排队,到了我叫你。”   没等他发话,她便转身站在队伍后面。   陆南笙心烦气躁扯扯领带,本来今天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还遇到这么奇葩的大婶心里更是添堵。   幸好的是,他条养好,不会跟一般人见识。   视线随意扫了一圈,却一下子被人群最后面的那个瘦小背影吸引。   她很瘦,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跟衬衫,平淡得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恰巧可见她素净秀丽的侧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她侧脸透出的坚强跟认真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顷刻间蔓延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这样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夏林站在人群后面,仿佛是感知到他的视线,她扭头朝他这里投来一眼,陆南笙慌忙把视线收回来,那急切模样颇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当他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时,眉头狠狠抽搐一下。   他这是在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轮到陆南笙跟夏林。   登记员大婶将两本红本本递给他们,又不忘记鄙夷的数落陆南笙一番,“我说年轻人啊,有这么好的老婆你可得好好珍惜了,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排队!你这做老公的,真是没有一点责任感,要是放在我这儿,早就转身走人了,还结什么婚,跟个大老爷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娶老婆!”   听着大婶的斥责,陆南笙一个头两个大,眉梢隐隐抽了抽。   夏林真心是怕大婶再继续说下去,接过结婚证弯腰道谢,“谢谢阿姨,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她拽着陆南笙的手腕就往外走,真怕那位大婶挑战到陆南笙的底线。   出了门,夏林如释负重长长吁了口气,有种好似刚刚经历了水深火热的感觉一样。   陆南笙站在她旁边,斜她一眼,“可以放手了吗?”   他冷淡眼神示意她挽着他的手,夏林白皙的脸一红,局促松开,“不、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注意……”   陆南笙骤然冷冷笑了一声,“你很得意吧?”   “什么?”夏林怔了怔。   他面朝着她,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表面的那样?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很不适应他突然转变的脸色,夏林眉头皱了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他微微眯起深邃如渊的眸子,一步一步紧逼她,“我的户口本上都有你的名字了,还掩饰什么呢?”   迫于他的逼近,夏林步步后退,这样面带着不善讥嘲的陆南笙,让她感到一阵不安。   陆南笙忽然停下脚步,倏地一把抓起她手腕,不容她后退,“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你父亲才肯答应嫁给我!”   “……”   “说!嫁给我,你有什么目的?!”   ☆、第16章 我要知道她上了几次厕所   夏林简直震惊极了,刚刚才跟她领了结婚证的男人,回过头就说她有目的?   “怎么不说?”陆南笙眸光微眯,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心虚?”   夏林一颗心都落了下去,从陆南笙的眼底,她清楚地看到了他毫不掩饰的厌恶。   “陆南笙,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拿着手机到底在等谁的电话,但请你别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拉着别人跟你一块心情不好,我们才刚刚领证,我不想跟你吵架。”夏林忽然冷静地说,“我们之所以结婚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自己是最清楚!”   陆南笙轻蔑着,“呵,你以为……”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是解释了,其余随便你!”夏林态度出奇的强势,“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先走了!”   “……”   她说完之后,到路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的态度竟然会这样,陆南笙有一瞬间的诧异跟怔然,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辆离开的计程车。   她竟然……走了?   她竟然真的敢就这样走了?   陆南笙发现自己突然很想笑,可是半天也笑不出来一点,提起的唇角比哭还难看。   “该死!”他猛地回身,愤怒的一脚狠狠踹掉后面的垃圾桶。   前面程晓晴没个信息过来也就算了,前面被登记员大婶鄙夷也就算了,偏偏到现在,连这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女人,也敢放脸色给他!   回到高级豪华的兰博基尼车上,陆南笙用力甩回车门,拿出手机朝着一个号码拨下去。   电话刚一接通,他扯扯领带怒道,“给我把那个该死的女人的所有底细通通查出来,包括她长这么大吃了几次饭,上了几次厕所,掉了几根头发!我要知道一切,所有关于那个该死的女人的一切!”   “哪个该死的女人?”那头许浩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愤怒吼出这句话,陆南笙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他竟然被那个女人小看了?   想到这里他就很想笑,很快她就会知道,小看他的下场是什么!   **   许浩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今天他是吃错药了?   他跟陆南笙之间,虽然是上司跟下属,但同时也是好友关系。   他们从高中时就已经认识了,在陆南笙的公司刚起步不久急需人力资源时,出国深造的许浩回来便立马过来帮助他的事业。   虽然只是助理职位,但寰宇如今能有如此出色的成绩,许浩功不可没。   两人之间的友情,更是堪比金坚,所以许浩自然是十分了解陆南笙的。   可认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气,是哪位拥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素来冷静沉稳的陆南笙这么暴躁?   哦对了,今天他去登记结婚了,那么能让他暴躁的人……   许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溢出一个浅笑。   好像,有点意思。   ☆、第17章 又回来做什么?   夏林乘车来到夏家别墅大楼前,下了车,她站在铁艺大门口,抬头望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隐约记得,上一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她高二那年吧?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些年,除了学费这方面有夏家人出面解决之外,她的生活费从来都是自理,高中那会儿幸而有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钱财,才不至于日子过得艰苦,到了大学之后,她便是自己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的状态。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情景,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嘲讽。   “夏林?”正要外出的夏柔出来,看见站在铁艺大门前的人,眉梢挑了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种语言中透出不欢迎的态度,让夏林收回思绪,“我回来拿东西。”   “你的东西不是以前就全部搬走了吗?”夏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听说你今天结婚了,不会是回来拿红包的吧?”   夏林懒得跟她争论什么,迈开步伐朝里面走去,可在经过夏柔身边时,夏柔忽的后退两步,挡在她面前,“夏林,我可告诉你,如今的夏家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最好是别再妄想从这里带走什么,现在这里的女主人是我妈跟我,你懂吗?”   她俨然主人家的傲然姿态,令夏林眉头蹙了紧。   夏林抬起眸子,与她轻蔑的眼神对视而上,冷冷道,“让开!”   “哦对了。”夏柔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勾起妖娆的唇畔若有似无的轻笑道,“貌似尚原城还不知道你今天结婚的事情呢,要我告诉他一声?不知道他知道你已经结婚了都没有告诉他一声,他会怎么想呢?”   提起尚原城,夏林的心情就十分不舒服,自从那次分别后,她就没有跟尚原城再联系过,期间她的手机也一直关机,也不晓得尚原城到底有没有找过她。   对于尚原城跟夏柔一起对她做的事情,就像心底的一块疙瘩,她始终难以释怀!   “想告诉他就随便你,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打得火热了吗?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还来纠缠不清。”夏林不想跟夏柔无意义的争辩下去,蓦然伸手一把推开夏柔,径直从她身边越过。   夏柔踩着十寸高的高跟鞋,被夏林猝不及防的一推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   “你别以为我不敢,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扭头瞪着夏林的背影,她恨得胸口不断起伏。   夏林置若罔闻,头都不曾回。   别墅里,夏建国显然是上班去了,客厅里只有后妈杜月美正翘着长腿涂指甲油。   杜美月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愣了一愣,“喲,我还以为是谁呢,真是是稀客啊。”   夏林直接无视她,兀自朝二楼走上去。   杜美月见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底,哪怕早是见怪不见,然而还是极为容易被她的态度瞬间点燃怒火,当下放下指甲油匆匆追上去。   “小贱人,你不是早就从这里滚出去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第18章 替她教训你! 【加更】   夏林冲回原本她在夏家的房间里后,打开床头的抽屉东找西翻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身一把攫住骂骂咧咧追上的杜美月的手腕,“我这抽屉里的盒子去哪了?”   “盒子?”杜月美倏然不屑道,“你说的是垃圾吧?那种垃圾,早就丢了,看着都碍眼。”   夏林心脏一滞,倒吸一口冷气,“丢到哪里了?”   “那种东西我哪里会记得。”   “快点告诉我!”   杜美月顿然被夏林阴鸷的表情吓了住,“好、好像是在仓库……”   夏林恨恨瞪了她一眼,甩开她手转身朝仓库奔去。   她一离开,杜美月的气就更加上来了。   想到从她嫁入这个家门开始,这个原配生的女儿就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现如今翅膀硬了更是不把她放在眼底,居然敢吼她,这口恶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恰巧这时,夏柔来到她身边,“妈。”   杜美月心烦气躁,“你不是出去了吗?”   “她回来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出去?”夏柔握住杜美月的双手,“妈,你是不是也看不惯夏林在我们家横来横去态度?”   杜美月看向自己的女儿,“你的意思……?”   “从我们来到这个家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可是以前我们讨好她的时候,她却不把我们放在眼底,那些年,我们可没少受她的颜色,要不是因为爸在,她哪里会这么嚣张?”夏柔恨恨地说,“而现在明明都已经嫁出去了,妈,这个家不是你才是女主人吗?她如今凭什么在这里来去自如?你不觉得,她太没有教养了吗?”   杜美月一瞬间从女儿的眼底看懂了什么,恍然笑道,“你是说?”   “没错!”夏柔凑到她耳边,笑着压低声音,“今天爸不是出差去了吗,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   **   夏林从这个家的佣人那里找来仓库的钥匙后,在仓库里捣鼓了一番,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打开盒子检查了遍,幸好那些东西都还在,此时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随后捧着盒子走出仓库,将钥匙还给了佣人。   然而在经过客厅时,她被一道冷喝声叫住,“站住!”   夏林眉心一皱,侧头看向叫住她的夏柔,又看了眼站在夏柔身后一脸不怀好意的杜美月,“有事?”   “我要看看你从这个家带走什么东西。”夏柔上前来到她身边,“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我。”   “无聊。”   夏林不想理会她,转身便走,可夏柔哪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夏林,你妈以前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是不是?既然这样,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替你妈管教管教你!”说完,夏柔朝两边早就站在那里的佣人们眼神示意了什么。   两个佣人得令,其中一个低低冲夏林歉意道,“二小姐,对不起。”   随后没等夏林反应过来,一根棍子横扫而来,直砸夏林膝盖后处。   顿时火辣的疼痛感传来,夏林一个不稳往前趔趄几步后直接跪在地上,同时,她怀里的盒子从手中抛出去,里面的东西从盒子里滑出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造成巨大声响。   而当看到落在地面上的东西时,夏柔跟杜美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19章 如同被触怒的兽   杜美月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从盒子里滑出来相框里的黑白相片,僵硬的眼珠盯向夏林,“你、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做什么?”   夏林看了眼已经逝去的妈妈的遗像,神色平静得可怕。   她缓缓起身,不疾不徐走过去把相框捡起来放在怀里,凝视向夏柔跟杜美月母女,无声笑了笑,“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你们害怕什么?是心虚得怕我妈死不瞑目来找你们报仇吗?”   “夏林,你这个贱人!”夏柔突然像是失去了理智,猛地朝夏林扑过来,“你妈果然是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这么多年你居然把这东西一直放在我们家里,你就是故意的!”   一直以来,夏柔跟杜美月十分忌讳关于夏林母亲的所有,如今却突然看到她母亲的遗照,这简直要让她们母女疯了。   夏柔突然冲过来扯住夏林的头发,夏林头皮顿时一阵发麻的痛,她一手护住怀里的相框,一手去推开夏柔。   夏柔却像是红了眼,疯狂的拽着她头发朝旁边的柱子撞去,“你这个贱人,你明知道我们最痛恨看到这些,可你偏偏居然把你妈的相片藏在我们家,你就是故意不让我们好过是吧?既然这样,你怎么不陪你妈一起去死,还留在世上做什么!”   头一下又一下撞到柱子上,砰砰砰的直响声,和夏林头上渐渐涌出来猩红的鲜血,让客厅里其他佣人们看着都心惊胆战。   夏林被撞得头冒金星,鲜红的液体从头上涌冒出来,覆盖住她的眼睛,可她嘴角却始终微微勾着,猩红的鲜血为她增添了一缕嗜血的邪恶。   她卵足了劲,倏地一把抓住夏柔的手腕,用力将她挥开,笑得讽刺,“你们说得对,我妈死得早,没有教我做人的道理,我在外面野习惯了,所以我不知道她的遗照放在夏家有什么不妥,而偏偏你们却视她为眼中钉,连她最后安栖的地方都不给!”   夏柔后悔几步稳住身子,看着她的目光是那样恨,夏林却视而不见,淡笑讥嘲,“不过你们放心好了,这种污秽的地方,让我妈多留一刻都会脏了她的眼,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把她的遗像带走!”   站在一旁的杜美月听着她的话,倏然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掌,狠狠一耳光甩下来。   头,重重偏到一边,夏林眯了眯眼睛,没动。   “那你就去死啊!既然这样,你当初怎么不跟你妈一起去死?”杜美月双肩颤抖着去扯夏林的头发,“夏林,我告诉你,我们从来就不欠你们什么!从来都不欠!你妈死了是她活该!”   夏林眼神一凛,骤然凶狠的眼瞪着杜美月,如同被触怒的兽,“道歉!”   “我没有说错凭什么道歉!她就是活该!”   “杜美月!!”   夏林突然也像是疯了一般跟杜美月殴打撕扯起来,但夏林毕竟是没有娇生惯养的习惯,跟杜美月这样养尊处优的妇人比起来,动作放开得多,几次下来,杜美月就处于下风了。   “啊!救命!救命啊!她要咬死我了!救命!”脖子上突然被一口咬住,杜美月清楚感觉得到,夏林的贝齿陷入自己的肉里,她当即脸色惨白极度恐惧地叫出来。   一旁的夏柔见如此状况,即刻去扯夏林的头发,试图将咬着杜美月脖子的夏林拉开,可夏林却死死的抱住杜美月,死都不肯放开。   佣人们看着这一幕幕,吃惊极了,上前去拉也不是,当做没有看到也不是,就在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办时,门口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声!   “住手!你们都在做什么!”   ☆、第20章 她好歹也是我的女人!   众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叱喝声吓到怔住,齐齐往大门口望去。   只见夏建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刚才出声的人就是他,而他的身边是许浩,以及……陆南笙!   陆南笙一身西装革履,双手从容优雅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睨着客厅里这凌乱的一幕。   夏林的目光与他在空中交汇那一刻,她匆忙收回视线,不敢去看他眼底的那抹玩味代表着什么。   夏建国面色冷青走进来,“都松手,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赶紧回房收拾下自己!”   迫于夏建国的威慑力,跟出现在门口的另外两名男子,夏柔率先放开扯着夏林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陆南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夏柔脸颊情不自禁的染上红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是谁?   夏林也不做多纠缠,在杜美月投来恶毒的眼神前,识趣地先放开她。   随后,夏柔拉着杜美月迫不及待回房休整仪态,恨不得窘迫的自己赶紧消失。   见夏林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半边都被鲜血鲜红,夏建国皱眉,“你怎么不回房?”   她冷淡道,“别忘记,我今天已经嫁出去,而这里,很久以前就不是我的家。”   夏建国凝滞片刻,眉头皱了紧,随后转身伸手招来佣人,“带二小姐下去清理伤口。”   “不需要!”夏林仍旧固执得令人头痛,“我不会用这个家里的一点东西!”   “你——”夏建国简直要被她气出心脏病了。   不过他到底也是清楚这个女儿的脾气有多倔,暗暗摇了摇头后,扭头朝门口的人笑着道,“南笙,许助理,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先进来坐坐吧,我马上吩咐厨房准备好午餐。”   许浩意味不明地眼神扫过夏林,又朝陆南笙挤挤眼,揶揄之色尽显,那意思明显在说:看,你的小妻子多彪悍。   但陆南笙却甩都不甩他一眼,蓦然上前,慢条斯理的说,“我看,这顿饭还是放在以后再吃吧,之后关于合作的事,就让许浩跟您谈就好。”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夏林,看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没有忘记今天出民政局时他那种厌恶的眼神,现在又看到这个摸样的她,在他眼里,她又是什么形象?   一定很糟糕!简直糟糕透了!   夏建国把俩人的神色通通纳入眼底,欣慰笑着道,“这样也好,那我这个女儿,从今往后,就正式交到你手中了,相信你一定不会亏待她。”   陆南笙也是一笑,“那是自然,不过在走之前,有句话,希望您能代我转告尊夫人以及方才的那位小姐。”   他忽的一把扯过夏林带到怀里,在夏林诧异抬起头看向他时,低眉凝视她,拇指有条不紊摩挲着她额头上的血痕,“您的这位女儿,现在好歹也是我的女人,烦请尊夫人跟方才那位小姐在伤她之前,想清楚她现在的身份是否合适动得,毕竟,结婚第一天的妻子,就撞得头破血流的,真的,很影响心情。”   “……”   夏建国堆起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第21章 肿得跟猪头似的   夏林不记得她跟陆南笙到底是怎么出的夏家,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在车上的副驾驶座。   望向身边平稳驱动着车子的陆南笙,她犹豫着开口,“你刚才是……”   “别误会。”她还未说完,他便先说道,“不是因为你怎样才会说那些话,而是因为你如今的地位,作为我陆南笙的妻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你脑袋上开洞。”   得到这样的回答,夏林苦涩笑了笑。   或许像他这种的佼佼者就是这样的吧,哪怕不是自己喜欢不在意的,他也不会容许任何对他的东西撒野!   但可以的话,多希望他是因为想起她是谁,想起他们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所以才会对夏建国说那些话。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真的可以尘封太多过往,足够忘记一个印象并不深刻的人,人褪去了稚嫩后都会改变,或许……他也不一定是那个人。   毕竟当初,他们连彼此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仅凭感觉就认定是他,未免太过幼稚了些。   “擦擦!”   看她久久沉默着,陆南笙凝视前方的马路,随手把前面的抽纸扔到她身上。   “……谢谢。”   知道自己现在的摸样有多狼狈,夏林拿着纸巾赶紧擦拭脸上的血渍。   很快,车子在医院前停下来。   在医院挂号检查上药包扎了一番后,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建议她留院观察一天。   夏林本想拒绝,可陆南笙却嫌弃地说,“不住院,你要让别人以为结婚后我虐待你吗?不懂的还以为你这脑袋的伤口是我的杰作,肿得跟猪头似的,难看。”   夏林,“……”   病房里,医生告诫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陆南笙走进来瞥了瞥躺在病床上的夏林,目光最后定在她手上,“你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从夏家离开后,那东西就没从她手中脱离过。   夏林拿起相框,手指描绘着相片里妈妈的遗容,勾唇淡笑,“我妈妈的遗照,我今天是去把它带出来的。”   陆南笙眉梢微微拧了下,看着她略显落寞的笑容,胸口瞬间堵着什么似的,莫名感到心情紊乱烦躁。   他想,今天的他一定中邪了,才会接二连三的心情失控!   “我还有公事要忙,晚点我会让保姆刘妈过来照顾你,就这样。”   他不耐说完就要走,夏林蓦地叫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他回头看她。   夏林轻抿下唇,望着妈妈微笑着照片,鼓足勇气决定问出来,“你还记不记得,在十年前,我们……”   “等等。”电话突然响起,陆南笙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紊乱的心情好似瞬间得到安抚,抬头冲她说道,“有什么事,等下次再说,我有急事要忙,你哪里不舒服叫医生,先走了。”   看他真的很忙的样子,虽然话没能问出来让她感到失落,但她终究没有挽留他,微微点了下头,“好。”   陆南笙拿着电话走出房门,走廊上响起他柔和的嗓音,“晓晴……”   ☆、第22章 情敌碰面   到傍晚,保姆刘妈拿着丰盛的晚餐来到医院。   才刚认识不久,刘妈对于夏林十分尊敬,然而夏林却不习惯这样的拘谨,多次要求刘妈随意些后,刘妈才终于妥协。   看着时间不早,刘妈站起来微笑说道,“那少奶奶,我先回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就打家里的电话,家里的电话我刚才存在您手机里了。”   “好的,谢谢刘妈,晚餐很好吃。”   “呵呵,您喜欢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少奶奶您晚上注意盖好被子。”   送走刘妈后,夏林躺在病床上拿出手机,刚才在跟刘妈聊天时提起了奶奶,这会儿她真是十分想念奶奶的声音。   今天她虽结婚了,但看样子夏建国没有告诉奶奶这个消息,否则奶奶知道她结婚了,电话定然早就过来了。   电话拨下去之后,没有多久就接通了,那头响起奶奶和蔼可亲的声音,“林林,是你吗?”   “是我,奶奶。”每每听到奶奶的声音,夏林总能笑得高兴。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你爸那一家子又找你什么麻烦了?你告诉奶奶,要是杜美月又找你麻烦了,明天我就去他们家找他们算账去!”   夏林心窝暖暖的,却不想上了年纪的奶奶担心,“没有,我就是想念您了,忍不住打个电话听听您声音。”   “真的只是这样吗?”奶奶在那头不太相信,“林林,你一定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吧?”   “我……”   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忽然想到,若是奶奶知道她是被夏建国以商业联姻而嫁给别人……哪怕现在她嫁的是被她埋葬在心底很久的人,奶奶也一定不能接受夏建国的行为,这追根究底就是卖女儿,奶奶知道后定然会气到去夏家算账。   这样后果就会跟她的本意相反,斟酌再三,夏林笑着说,“奶奶,我大学已经毕业了,在毕业前,学校的老师跟一家公司极力推荐我,您也知道我是学服装设计的,这两天也差不多该出结果了,等我被录用安定下来,我就接您来这边跟我一起生活。”   “呵呵,你有这个孝心我就很满足了,等你安定下来就好好在那边工作吧,其他的事情都以后再说。”   “嗯……”   才这样说完而已,夏林没想到两天后,她竟真的接到了录取电话,而电话就是那家她梦寐以求进入的公司——TK集团。   TK集团,行业内一等一的优秀公司,口碑良好,风格出彩,市场广大到海外,众多时装秀上的佳话,是每一个服装设计师梦想之地。   从接到电话到身置TK集团里,夏林仍旧有种做梦般不切实际的感觉。   “夏小姐,我们设计总监看过你的作品,觉得你的创意、风格都十分具有特色,从今往后你就在我组下工作了。”女人站在她面前,微笑着,伸出纤细白皙青葱般的手指,“我叫程晓晴,你现在的组长。”   ☆、第23章 她鲜血直流的样子   夏林望着面前这个漂亮高贵的美丽女人,怔忡着半天都不记得去握手。   这个叫程晓晴的女人,真的很美,穿着一身优雅素色长裙的她,犹如一朵出尘水莲,美得不可方物。   就算是同样身为女人的夏林,对她的美都不仅暗暗赞叹。   看她迟迟没有来握手,程晓晴丝毫不介意地收回手,完美而精致的脸蛋儿溢出浅笑,指着一张办公桌说,“夏小姐,这个地方以后就是你的位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夏利倏地收回思绪,尴尬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好,今天你先回去准备下,明天就正式来上班吧。”   “谢谢。”夏林感激点了下头。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程晓晴忽然问道,“夏小姐,能问问你额头上怎么了么?”   夏林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她的额头上前天包扎的纱布已经拆开,伤口的位置现在贴着一个创口贴。   “我没有别的意思。”怕她误会什么似的,程晓晴又解释说,“只是出于好奇,所以才忍不住……”   “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伤而已。”夏林笑了笑,“谢谢程组长关心,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   夏林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程晓晴若有所思地凝望她离开的背影,她额头上受伤了,南笙都没跟她提起过呢……   夏林出了TK集团的大门,站在大厦前,她停下脚步。   回过身,望着高耸入云的楼层,脸上的神情显得如此满足。   终于,她终于是进入这个一直都想进入的地方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了。   用力深吸了口气,夏林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转身离开。   而与此同时,在她的另一侧,一辆高级的兰博基尼与她错身而过,她却浑然不觉,走到马路边伸手招来一辆的士,上车,离开。   在TK集团前停下车子,陆南笙打开车门,修长笔挺的长腿伸出来,颀长身姿站在大门前。   从集团里出来的程晓晴几步走过来,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记,“怎么来得这么快,夏小姐才刚走呢,要是被她看到就不好了。”   陆南笙没有理会她的话,牵着她手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好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他随口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南笙,我刚才看到夏小姐,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清些呢,你前面几天是怎么跟她相处的呀?我好想知道。”   陆南笙眉梢一拧,“你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提起她?”   “呃……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高级兰博基尼行驶在马路上,程晓晴看出他心情糟糕,手勾住他脖子,“南笙……”   正想凑过去哄哄他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了。   陆南笙看了眼是陌生号码,烦躁接听,“我是陆南笙!”   那头传来一个清淡而舒服的女性嗓音,“我、我是夏林……”   “……”   ☆、第24章 于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夏林坐在计程车内,想到自己被梦想中的公司录用了,她忍不住把这个欣喜的心情跟陆南笙分享。   从那天陆南笙在医院离开后,他没再出现过,问了刘妈,刘妈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刘妈当时以为她有什么事找他,于是把他的号码告诉她,她顺便就把号码存在手机里。   在拨出这通电话前,她犹豫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没料电话刚拨下去,那边就被接通了。   “我、我是夏林……你现在在忙么?”她显得异常紧张,之前的镇定因他的声音而支离破碎。   那边久久传来一阵沉默,这让夏林内心愈发紧张得不知所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对不起,你先忙吧,我……”   “什么事?”他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看他既然都问了,夏林也不想矫情,迟疑地说,“我今天被TK集团录用,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然后呢?”   “……你晚上能不能回来一趟?”   那边又是一阵缄默,就在夏林以为他不会回答挂断电话时,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才响起,“看情况。”   话语刚落,电话便被掐断。   放下手机,夏林淡淡笑了笑,得到这种回答也不算太糟糕吧,至少他没直接说不回去。   只是,她告知他被TK集团录用时,他平淡到淡漠的语气,终归还是把她满腔欣喜毫不留情的浇灭。   明知道对他而言,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可失落的心情还是无法抑制的将她席卷。   **   陆南笙放下电话,一手平稳驾驶着房车。   程晓晴勾着他脖子,美眸眨了眨,“夏小姐叫你今晚回去?”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今天是她被录用的日子……”程晓晴靠着他肩膀若有所思,“你回去一趟也好,看到你,她一定很高兴。”   陆南笙倏地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扭头看向她,“她进入TK有什么好?为什么一定要她跟你进入同一个的公司?”   在医院那天他接到她的电话,得知夏林想要进入TK集团,于是她央求他跟TK集团的人录取夏林,TK集团的总裁跟他是老熟人,他一发话,夏林进入TK自然轻而易举。   只是他不能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程晓晴抬头无奈道,“她现在是你的妻子,我想了解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变了!”他眸光骤然冷却,“要我娶她,让她进入TK,我现在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迫不及待把我推给她,还是你在想其他什么!”   “南笙……”   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情绪后,陆南笙推开车门跨下车,“你自己开车回去,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好好冷静思考下,那个叫夏林的女人的存在,于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到底算什么他不知道,不过那个叫夏林该死的女人的存在,确实扰乱他的心了。   刚才在电话里听着她失落的语气,他发现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双手抓紧,乱得难以呼吸了。   ☆、第25章 看不清他的摸样   想到陆南笙晚上有可能会回来,夏林兴高采烈地跟刘妈一起出去买菜。   她不知道陆南笙喜欢吃什么,刘妈也是刚来不久,对陆南笙的喜好完全不晓,她只好按照食谱上满意菜式的来买。   可在回来途中,在经过一个商场前面,夏林触目所及之处,遂不及防窜入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男一女牵着手正在商场里面逛,男人空着的手中提满大包小包,女人目光不停往四处的商品瞅。   凝望着他们,夏林白皙的脸蛋儿血色尽失,嘴角牵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那一男一女不是半个月之久不见的尚原城跟夏柔又能是谁?   直到现在,她忽然才发现自己的可悲之处。   一个男人真心待你,绝不是他对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而是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当初她就是被尚原城甜言蜜语冲昏脑才会跟他在一起,所以最后被背叛,被算计,是她活该吧?   “少奶奶,您在看什么呢?”刘妈察觉到她不对劲,停下来关心问道。   夏林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刘妈我们走吧。”   她不想再去看那对脏了她眼的人,但拜他们所赐,她又一次地想起了那晚在酒店遭遇的一切……   心,难以抑制的悲凉。   她发现自己真的脏了,如今脏了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成为陆南笙的妻子?   又有什么脸面,还站在他面前?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凌乱一夜,男人低醇的嗓音犹如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徘徊,透彻心扉的凉意遍布她全身,心像是撕扯一般的疼痛着。   如今,陆南笙不记得她了,而她,已经脏了。   想想,这真是上天跟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啊!   “少奶奶,小心!”   耳边刘妈突然急切大叫出来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夏林猛地睁开眼睛,迎面的,是一辆直面朝她这里冲来,如剪一般飞速的车子。   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轿车几乎就到了她面前,世界似乎就此安静了几秒,她连耳边的尖叫声都不听到,只是凭着直觉,感知到车子冲刺的疾风扑来。   她脚底一软,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可脚后跟似乎绊到什么了,脚下一个踉跄后,下一瞬,她就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跌坐在马路上。   手里捧着的食材纷纷滚落,一个熟透的番茄被车轮碾碎,鲜红汁液溅到了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吱——”   也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轿车险险在她面前停下,距离之近,就在她脚趾头前方十厘米处!   然后,车门打开,从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身姿倨傲的男人。   男人穿着薄款黑色大衣,浑身充满贵族之气,可他却没有那种贵族架势,几步来到她面前蹲下身,睨着被番茄汁沾了一脸的她,误以为是血,悔恨无措着,“小姐,你受伤了!真的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   下午的阳光正烈,挂在他头顶上方,夏林微微抬起秀丽的脸,眯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摸样,只能听见他充满焦急跟无措的声音。   ☆、第26章 他又不会吃了她   几次想看却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反而眼睛被阳光刺得疼痛后,夏林放弃了再去看他的想法。   不顾他匆惶语气,她淡定自若的撑着地面站起来,弯腰去捡落得一地都是的食材,“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男人怔了怔,“可你脸上都是血……”   “那不是血,是番茄汁。”她淡淡的音调说,“刚才被你车轮碾碎,番茄汁溅到我脸上了。”   男人,“……”   刘妈这时也赶紧过来担惊后怕的问道,“少奶奶,你有没有哪里伤到?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被人关心,夏林总是心暖暖的,“刘妈我没事,真的。”   男人定定站在一侧,目光注视在夏林身上。   她一边弯着腰捡着食材,一边笑容清浅地叫别人安心,几缕发丝散到她侧脸边,应该是觉得碍眼,她抬起一手,将发丝搙到耳后,侧面又露出她白皙秀美的肌肤。   他发现他突然有点想笑,为这个忙碌捡着食材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人。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性格的人,才能镇定到如此过份的地步?   上前一步,他说道,“我看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就算没什么伤也该去检查一下,是我的过错才让你受到惊吓,去检查一下这样至少能让我感到安心,而且有些伤是表面看不出来的。”   他无意的话却刺痛了夏林心底最脆弱的伤疤,她脸色僵了僵。   有些伤是表面看不出来的……   “不用了,我觉得我很好。”   不再去管还没收拾完的食材,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夏林也没去探究那些人看着那个男人的眼底到底在惊艳着什么。   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站直身说,“刘妈,我们回去吧。”   “少奶奶,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肇事者,说什么……”   “我真的没事。”她莞尔,“刚才是我走神没有注意到马路边的状况,明明有车子过来还走到马路中间,说起来都是我自己的责任,跟他没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了,走吧。”   她态度如此倔强,刘妈叹息着妥协,“那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凝视着转身背对着他离开的瘦弱背影,男人心中莫名一紧,好似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从自己眼前消失,他下意识想挽留,“等等,你真的……”   “我真的没事。”夏林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淡淡的道,“那不是你的错,所以不用自责,后会无期,再见。”   “……”   她拉着刘妈走得很快,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有点想不通。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走得这么快做什么?   又不会吃了她。   “少爷,听说方才出事故了,您没事吧?”有人赶到他身边焦急问道。   柳越川收回视线,清隽面容淡淡的,却有种不容小觊的尊贵跟威严,“那车是怎么回事?刹车出问题,刚才差点撞到人了,才第一天回国你们就让我看到你们的做事态度!”   “对不起少爷,这、我……”   “不用再说。”他转身,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叫人来把那车拖走,我现在赶着回去,你的事情之后再解决。”   “是……”   ☆、第27章 我出去了,你不寂寞?   晚上,陆南笙奇迹般地回来了,但迎接他的,却不是想象中烛光晚餐,不是浪漫布局,不是温柔佳人,而是一室孤寂跟苍凉。   客厅里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开灯,安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陆南笙怪异的蹙起眉,打开一盏橘黄色壁灯,视线下意识朝餐厅投去。   餐桌上摆着几个简单平常凉透了的菜肴,没有动过的迹象。   他拧起的眉梢愈发疑惑,这算什么?   那个女人叫他回来,结果却只是这样?   不,按照他对女人的了解,通常这种这时候都会有惊喜在等待他,即便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他却还没有醉到以为到那个女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步。   嘴角勾勒出嘲弄的弧线,他蓦地大步朝楼上走去。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在房间里准备了什么,又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夏林刚刚洗澡出来,湿漉漉的身上只裹着一件浴巾,正欲换上睡衣休息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倏然打开。   男人饶有低沉如天籁的嗓音灌来,“玩什么把戏最好懂得适可而止!”   徒然出现的声音使她刚刚褪掉浴巾的手滞住,僵硬的眼珠朝门口缓缓凝视而去。   当视线与男人蓦然深谙的眼眸对视而上后,她清秀俏丽的脸蛋上犹如熟透的苹果。   整张脸,红透了。   床沿边,夏林娇躯不着寸缕,洁白润滑的肌肤透出晶莹光泽,她头发上还沾染着湿气,望着一手懒散倚在门口边目光邪肆的男人,一张红透了充满韵味的脸蛋,有满满的不知所措跟惊愕。   陆南笙眼瞳深谙如渊,在一丝诧异掠过眼底后,讥嘲意味蔓延出来。   他视线毫不避讳的上下扫荡她的身子,触及到她诱人品尝的肌肤以及玲珑有致的曲线时,讥嘲之意更为明显。   呵,这就是她准备的惊喜?   果然,这些女人都是一贯的……如此放荡!   夏林接收到他厌恶的眼神,微微羞赧红透的脸,瞬间似是被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当头浇下。   他在耻笑她?   僵硬了片刻后,她快速扯过浴巾盖住身子,双手结实的攥紧浴巾边角,神情有被侵犯的愤怒,“出去!”   思绪回笼,陆南笙眯了眯眼睛,“你叫我出去?”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却先叫他出去?   夏林清楚感知到他愈发讥笑的眼神,恼怒瞪着他道,“是!我叫你出去!”   他笑了,移开步子,犹如一只被触怒的野狼,一步一步朝她危险地走来,“打电话叫我回来,现在又故意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倨傲挺拔的身姿定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娇小的身躯,他笑,“确定真要在这个时候叫我出去?我出去了,你……不寂寞?”   后面几个字,他故意拉长尾音,让人听着暧昧又轻佻。   由于他的靠近,夏林鼻翼间闻到的是他浑身充满浓烈的酒味,他喝酒了?   内心下意识抵触这样的他,她拧紧秀眉,“陆南笙,别发酒疯!我没有故意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   “我发酒疯?呵,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锁上门?”他伸出修长手指,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仰望他,轻笑得惑人,“承认吧,这几天我没出现,你寂寞了……”   “……”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么我也不介意,稍微满足你一会。”   话语刚落,他大掌一挥,直接扯开她身上的浴巾,下一瞬,扛起错愕的她用力扔到床上。   ☆、第28章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嗯? 【为收藏破五百加更!】   夏林整个人被扔到床上,大床舒软如云,除了被摔得有些头晕目眩之外,倒也没其他什么事。   头晕的感觉刚刚淡下去,她正想爬起来,陆南笙却快她一步,高大的身躯已经先压了过来,把她重新又瞬间按回床上。   他身上的酒味将她满满的包裹着,外套早已不知何时被他随手脱掉,白色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随意解开,露出他小麦色性感而结实的胸膛。   她的目光就在他胸膛的下方,抬头就是他乏着迷人色泽的肌肤。   如此暧昧又近距离,哪怕是愤怒充斥着胸腔,夏林还是止不住红了耳根,旖旎的空间让她呼吸都紊乱了。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害怕,她惊慌着想去挣扎,但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他便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囚禁在自己双臂之中,低头含上她的耳垂。   他吸允含着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动情的嗯了一声,那声音动听得似是一道催情的药,使他全身趟过热流,下腹不受控制的怦然迅胀起来。   有了生理反应的他明显一顿,双眼了滞了滞后,他缓缓松开她的耳垂,低眸凝视着她。   望见她被吻得迷乱酡红的精致小脸,他忽然轻轻一笑,“真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情迷意乱的她倏然被他轻笑声拉回神,夏林羞赧又愤怒,她到底在想什么?   刚才被他吻着,她竟然……竟然有一瞬间的觉得那种感觉是如此美妙……   她甚至差点就此沦陷了!   “陆南笙,你放开我!让开!”她杏眸圆瞪,又羞又恼伸手去推搡他的胸膛,神情里满满的都是被羞辱过后控诉。   奈何女人跟男人的力量天生悬殊,即便她鼓足了全身的劲,也没能让他移开分毫。   反而,他却像是嫌弃她不肯安分的手,大掌抓开她双手按到床上,双腿压在她身上,薄而好看的唇瓣移到她面庞的嘴唇边,“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么?嗯?”   下腹滚烫的某物直接压在她最私密的部分,就算隔着他裤子的布料,她也仍旧感觉得到那坚硬炙热的东西是如何的嚣张。   她愈发恐惧极了,被他固在怀中,她显得那样娇小,望着这个浑身发出侵略气息的男人,衣不蔽体的自己怎么都让她没有安全感和无地自容。   “陆南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唔……”   她惊慌着想去解释,然而整句话还未说完,他薄唇抢先堵上她的唇畔。   这个嘴唇他没有期待过,可吻上了后,才发现味道还真是该死的好,有点甘甜的味道,一旦碰上,竟有种覆水难收的贪婪感,于是在夏林错愕的神情当中,他舌尖撬开她僵硬的牙关,探了进去,开始吸允,索取。   浑身彷如被电流击中,夏林黑白分明的眼珠僵硬着,一时间呆滞如木偶。   为什么,感觉跟酒店那次如此相似……   就在她愣神间,他似乎开始不满足于这一切,大掌顺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攀沿到下方,顺便,拉开了他的裤链……   ☆、第29章 我喜欢你   “不要!陆南笙,不要这样!”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攻入最后垒堡……   然而却在这时,夏林脑袋像是被一个焦雷狠狠劈中,那次在酒店发生的一切再次在她脑海里走马路般闪过。   她突然疯了一般不停在他身下扭动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他胸膛抵开,拼命往后蜷缩。   他一顿,有些不太能理解突然转变的她,刚刚还在他身下安静,转眼间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才提起的兴致被打断,不论任何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陆南笙拧眉不悦,怒目瞪着她,“还装什么矫情?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不就是期待现在这刻?欲擒故纵的把戏最好懂得适可而止!”   “不是……不是这样……”   她拼命的摇头,很想去解释,可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咔了住,她发现她解释不出来。   陆南笙眉宇间染上不耐,抓过她双腿倏然扯到面前,“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肯碰你,趁我现在还有点兴趣!”   但这一次没等他高大的身姿压上她,她就已经抢先抱住他双臂。   “陆南笙,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双手抓住他臂膀,她眼眶瞬间红了,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显得那样可怜无措,毫无尊严的恳求着,“求求你,真的不要这样,我……”   字眼在喉咙里卡得难受,她努力了几次,却只能无措的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陆南笙滞住,所有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凝望她死死咬紧的苍白唇畔,一颗心,再次凌乱。   “行了!”   她眼眶盛满晶莹的东西刺痛了他的眼,他骤然烦躁的挥开她,阻止她不停道歉的语言。   没有再去看一眼跌倒在床的女人,他起身下床,抓过外套,连最后一句哪怕是羞辱她的话都吝啬,直接摔门而出。   **   外面走廊上,陆南笙大步朝着楼下走去,胸口好像有一股气憋着,他急切的需要出去透透气。   其实今晚回来是应酬喝多了后临时起意的,他本来今天心情一直十分糟糕,没有一点回来的想法,可到最后他却醉酒似的出现在这里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真的碰她,只是见到她那个裸露着摸样出现在他面前,他临时忽然想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这种满腹心计的女人是多么让他倒胃口。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个倒胃口的女人却让他真有想要了她的冲动,若不是她方才恳求他可怜兮兮的摸样,或许他现在难以自持的已经……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被那个女人拒绝后,他胸腔间好像要炸了。   她竟哭着说对不起,只因不想让他碰她?   呵,到最后弄得他好像有多禽兽龌龊似的,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   出了门,陆南笙上了车后用力甩上车门,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   他心情火爆得看都没看来电显示便接起,“什么事?!”   “呃,你吃火药了?”   那头是许浩的声音,如果他看得见陆南笙现在的表情,一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比吃了火药还要严重。   “说重点!”   陆南笙现在不想跟任何提起那个惹得他一身火的女人,因为一旦提起他可能会有想掐死人的冲动。   但不巧的是,他不想提,有人却偏偏提了。   考虑到他心情不好,许浩犹豫了下,才慢慢小心翼翼的说,“就是你前几天不是让我查关于夏小姐的事么,我了解到她的资料……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陆南笙直接扣断电话扔掉手机,双手拍在方向盘上,狠狠低咒了一声,满脸都是恼怒抓狂又暴走的神情。   为什么现在一切都跟那个该死的女人有关?!   **   陆南笙离开后,卧室重归寂静。   夏林紧紧蜷缩在床头,双手死死的揪住被单,唇畔咬出牙印,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他说她打电话叫他回来,说她是故意脱光站在他面前,事实是她这几天一个人在家不锁门习惯了,没想到他突然就回来了还直接便打开房门。   她内心当然也有希望他回来过,至少今天白天的时候因为他说看情况后她整颗心还是高兴的,可在差点遭遇车祸后回来,她用不多的食材做了些菜,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也不见他的踪影。   她以为他不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认为他不会回来了,然而为何到最后,却又变成现在这样更加糟糕的情况?   就在他差点要了她时,她瞬间好像又重回到酒店失身的那一次……   其实她也不想矫情的不断去回想这些事情然后一直在意,事实是从那次过后她也一直在刻意逃避,然而陆南笙的靠近,却让她没由来的害怕。   如果他碰了她就会发现她不是第一次,如果他碰她了可能会让她再次堕入无边的黑暗,但丈夫碰妻子天经地义,她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抓不住他的心,反而会让他认为她娇作,假纯洁……   她一颗心都凉透了,为自己的不争气……   **   这一夜,夏林失眠了,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早上站在盥洗台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个病人。   暗暗自嘲摇了摇头,她快速梳洗了一番,化了一个精神的淡妆穿上一套比较正式的小西装,下楼吃完早餐后便走到外面公交站。   公交站离锦绣花园有些远,毕竟是黄金地段富人区,平时这里连的士都很少,夏林快步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公交站,再到TK集团时差点迟到了。   “夏小姐,才第一天上班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刚刚踏入一组办公室,程晓晴的声音便不满的响起。   看到程晓晴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夏林硬着头皮进去,尴尬道,“不好意思。”   盯了她一眼,程晓晴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组里十分优秀的设计师米姐,她是这里的老员工了,以后就让她带着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她,还有你今天第一天到公司,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随便介绍完,她便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从昨天跟陆南笙分开后,她打他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现在看到夏林,莫名有种烦躁感。   米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夏林长得眉清目秀的,一眼就喜欢上了。   望着程晓晴离开的背影,她凑到夏林身边小声说,“你别看她长得无害又好看,脾气来了其实很拉低分数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一大早就心情很不好,一张脸总是臭臭的,活脱我们刨了她家祖坟似的。”   “可能她心情确实不好吧。”夏林莞尔淡笑。   米姐却一本正经的道,“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带着情绪上班啊,我们又不欠她钱。”   对于这么自来熟米姐夏林反倒有点不适应,况且她也不喜欢去谈论别人的私事,随便扯了理由就将话题绕开,“米姐,我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   这一天过得不算漫长,作为刚开始进来的新人,夏林适应能力非常好,以前她还在大学时也曾去过别的服装公司实习过,所以基本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且可能是她昨晚新人比较新鲜,长得也清秀,在一组员工群里十分受欢迎,一到下班时间,大家伙儿就说要去开个包间庆祝她正式加入TK加入一组。   夏林虽不太喜欢这些,但也不想拂了他们的热情,犹豫了下便答应下来了。   下班后夏林问米姐是否该叫上程晓晴,米姐当即轻蔑的说,“她那种人是不屑跟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打交道的,TK得力首席设计师,哪里是我们这些人高攀得起的。”   听米姐这么说,夏林看出那个叫程晓晴的组长在这些员工体力不太受欢迎。   不过她也懒得去在意那么多,回家换了一套比较休闲的服装,跟刘妈打了声招呼后,便打车来到C市最受欢迎的著名娱乐城。   包间里热情非常,嚎歌的嚎歌,喝酒的喝酒。   夏林酒量不错,但十几个人轮流下来后,她就脑袋发晕了,跌跌撞撞的站起来道,“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米姐走过来关切道,“夏林,你没事吧?喝不了就不要再喝了,大伙都不介意的。”   夏林努力镇定一笑,“没事,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要不要我送你?”   她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摇摇晃晃来到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夏林抬头朝镜子中的自己望去,发现脸红得厉害。   她脑袋胀得难受,揉了揉太阳穴,在洗手间待了十分钟左右让自己清醒了些,她才往包间方向走去。   可是,在经过一个VIP包间时,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拽住,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便被人遂不及防扯进包间里。   她倏然抬头,看清扯她的人后,无比惊讶,“陆南笙?”   “我喜欢你。”   “……”   ☆、第30章 夏林,爱我   陆南笙双手撑在她两侧,高大的身躯和结实的双臂将她包裹在怀里,胸前的几颗衬衣扣子解开,微微露出他性格迷人的胸膛。   夏林背靠着墙壁,抬头怔怔望着他深邃的眼眸。   较为昏暗的包间里,一盏暗蓝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距离挨着那么近。   他只需要稍微低一下头,便能吻上她的唇畔。   “听见没有,我喜欢你。”就像是怕她听不见一样,他又一次重复说,“我喜欢你。”   如此暧昧的距离又是如此暧昧的语句,夏林发现自己全身血液开始逆流,心脏猛地跳动了,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心脏好像快要冲破她的胸膛。   他他他……喜欢她?   告白?   饶是一贯淡定从容哪怕被车撞也能镇定的夏林,此刻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欢你”而扰得心如擂鼓。   她本来就因喝多了而绯红的脸蛋,此时就更加像火烧一样。   她开始不知所措,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笨拙得完全僵硬地杵在那里,动也忘记动一下,脑海里不听回响他蛊惑人心的话语。   然而这样的心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陆南笙说完第三句后,徒然收回双手,颀长身姿转过去,背对着她冷冷淡淡的道,“出去!”   这道冷淡的声音跟刚才说“喜欢你”的那种感觉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还有种她熟悉的厌恶跟冷漠。   她大脑还没接收完毕,前面较为暗沉的地方骤然响起巴掌声。   “啪啪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嘲笑她方才的心动。   “不错,你小子说得连我们这两个大男人都心动了,果然不愧是寰宇集团的总裁,那味道可真足。”   有人接腔道,“那是自然,能让我许浩回来跟着做他手下的人,能差?”   夏林听不见耳边有人在说什么,灯光也暗得她看不到另外两个人。   她只是攥紧了双手,迈步到陆南笙前面,抬起手掌。   “啪——”   一个耳光,干脆利落的落下,震慑了在场的另外两位男人。   “你有你玩游戏的权利,但我也有我愤怒的资格!”冷静地扔下这句话,夏林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南笙站在原地怔忡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时,包间里早就没了那个敢打他耳光的女人。   俊美脸上五指巴掌鲜红分明,火辣辣的疼痛使他目光紧紧收缩着,忽然想笑。   十分的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出来了。   他觉得他的心脏深处一定一直住着一只火龙,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沉睡着,可在遇到这个女人后,火龙苏醒了。   然后只要每一次遇到这个女人,只要跟她牵扯上一点关系,他内心就有一只火龙在不断咆哮,沸腾。   火焰都快灼伤了他的皮肤……   “南笙,你没事吧?”   许浩打开灯,包间明亮起来。   这一刻的陆南笙让他有点不敢靠近,怀疑他是否走火入魔还是被打得癫狂。   “没事?”陆南笙摇摇头,嘴角扯出让人寒颤的笑容,“我确实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好的时候。”   许浩吞了吞口水,望了眼包间的门,刚才那个人……貌似是夏林没错吧?   其实原本他们三个人是在这里喝酒庆祝一个人的回国,高兴后玩起了游戏。   游戏是转酒瓶,酒瓶对准谁,谁要去把路过门口的人扯进来深情款款告白三声,虽然老套,但百试不爽,而且这个游戏刺激的地方就在——是男人你也得扯进来告白!   也不知道该说陆南笙今天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第一轮就到他,然后好死不死的偏偏把夏林扯进来。   许浩想起陆南笙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为夏林而失控的摸样,暗暗摇了摇头赞叹,这样都能撞见,该说是孽缘了吧?   现在的陆南笙是他万万不敢招惹的,于是许浩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个人,“越川,你在看什么呢?”   柳越川把视线从门口的方向收回来,淡淡一笑,“没什么。”   “那继续喝,对了,你之前说你明天要正式入职TK总经理职位了,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虽然是你自家的公司。”许浩不工作面对这两人时明显话多些,说着也把陆南笙拉过来,“你也别站在那里了,越川回来你可是最高兴的那个,看现在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活似被人抛弃了。”   陆南笙,“……”   在喝酒中,柳越川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包间的门,好似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而事实是什么都没有,但他心底却有种奇妙的感觉。   刚才那个是昨天那个差点被他撞到的女人!   刚开始他没认出来,但在她打了陆南笙一巴掌后,他认出了。   他忽然很高兴,因为看到她而莫名愉悦。   包间里很快恢复了热闹,谁也没注意到,门外边早就站着一个人,就连方才快步走出去的夏林也没有注意到。   程晓晴站在门口,一手抠在墙壁上,这一刻的神情阴沉极了。   方才陆南笙对夏林说喜欢的那些字眼,一字不落的灌进她耳里。   她当然明白那只是游戏,可明白她的心情仍旧有疙瘩,陆南笙终于发短信告知她在这里,结果她来了却听见他说喜欢夏林?   她发现她哪怕是玩笑她也不能接受了,何况陆南笙就是因为夏林才冷落她到现在。   最终没踏入包间,程晓晴愤然转身离开。   **   夏林回到原来的包间时,米姐惊讶凑过来,“夏林,我以为你消失了,这么久你都去哪了?”   夏林无力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先坐会,别喝酒了。”米姐为人是很不错的,很懂得照顾人。   夏林点了点头,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试图让杂乱的音乐掩盖掉她现在错乱的心情。   但如此摸样的她,却显得跟包间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坐了很久一会,待酒劲过去了些,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以为他们都要玩得很晚,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来到正跟人拼酒的米姐身边,“米姐,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   米姐早就观察到她神色不对,也不强留,“既然不舒服那早点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到门口打车?”   夏林拿起包包,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好好玩。”   跟其余的同事告别后,夏林走了包间,打车回锦绣花园。   付款下车后,她来到那栋别墅前,但还没进门,视线里就出现一个男人桀骜的身姿。   “你玩不起?”这是他看到她回来,说的第一句话。   夏林抿紧唇角,定定凝视靠着玻璃大门的陆南笙,他今晚好像又喝多了,酒气都快弥漫到她这来了。   “怎么不说话?”陆南笙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她前面来,伸手攫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仰望他,“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得很愉快吗?怎么现在都不敢说话了?嗯?”   “你又要开始发酒疯吗?”夏林挥开他的手,讨厌那种仰望他而他显得高高在上的感觉。   陆南笙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发酒疯就特地跑回来?你以为我昨晚发酒疯了想强奸你?我告诉你夏林,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我这么做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林抬起镇定而黑白分明的眼珠,她望着他显得那样可笑,“你这不是在打自己巴掌么?”   “我——”陆南笙感觉胸腔间要炸开了,可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深吸口气,他又才缓缓而冷漠地说,“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刚才只是一个游戏!”   “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了。”夏林也眼神也极为冷淡,“你没有特意回来告诉我的必要,我不会乱想。”   “那么昨晚呢?”他炽烈的眸紧盯她,“昨晚你又怎么想?”   夏林一滞,昨晚……   那是她心中的梗,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梗得她难受。   只要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呼吸的都有些难过,特别是在这个梗没有过去,今晚又遭遇他戏弄……   她不是玩不起,而是因为对她说喜欢的人是他。   哪怕明知道是游戏,哪怕明明打了他一巴掌泄愤,她的心直到现在依旧颤抖。   不可否认,她真的有心动。   “昨晚也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她闭了闭眼睛,敛去所有情绪,淡淡的嗓音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碰我,放心吧,以后我都不会再乱想。”   这就是她的答案?   陆南笙听着,他想他应该是高兴的,她能这样想对他岂不是更好?   这样以后她过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他们都不会再介入彼此,一切都走上了正常轨道,他也一定能变得正常起来。   可是,心底的这股不快是怎么回事?   夏林以为他不会再有话说,抿紧唇畔越过他准备进屋,却刚走两步,她的手猛的被他拽住,一带。   下一秒,她栽进他怀里,后脑勺被他大掌按住,容不得她逃离。   他低头,薄薄的唇畔不由分说压上她的,“夏林,爱我……”   ☆、第31章 或许,真的已经疯了吧   卧室里灯光明亮,夏林坐在床沿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唇畔,这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耳边还回响着他的话语。   她不清楚他那个举动的意义,但这个吻却让她失神了很久,她也不明白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欢喜的。   可谁又能说明他不是因为喝醉了才做出来的举动?   谁又能证明他这个吻是真心实意?   那个缠绵尽致吻进行了多久她不记得,当时她脑袋茫然一片空白,只知道最后是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   他接了那个电话就走掉了,她不记得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她却清楚地将他离开前那抹焦急神色收入眼底。   那个打给他电话,让他那么焦急离开的人……是谁?   猛地,夏林用力拍了拍脸,力道大得把脸颊拍得通红。   清醒了些后,她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走进浴室,决定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   免得想多了,最后到的答案,只会令她难以接受……   **   从接到电话陆南笙匆匆驱车赶到程晓晴所住的小区,他刚刚打开门还没来得急走进去,一个娇俏的身姿扑到他怀里,“南笙……”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方才在电话里,程晓晴的声音十分痛苦,第一直觉她出事了。   程晓晴住的小区里锦绣花园并没有多远,他当即火速一般冲回来,她身子素来不好,就怕她出什么事。   程晓晴抬起可怜而委屈的眼神,望着他俊颜的摸样泫然欲泣,“我刚才肚子很疼,但是现在没什么事了,对不起,是不是让你紧张到了?”   “没事就好。”   听她没什么事,陆南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把她带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板正她肩膀,他低头认真问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程晓晴却摇了摇头,“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他还是不放心,“如果有什么万一呢?”   “没有万一。”看他还是这么在意自己,程晓晴这两天被冷落的委屈总算好了些,她精致的脸蛋儿靠着他臂膀,“只要看到你,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南笙怔了怔。   程晓晴靠着他,轻言细语柔声道,“南笙,别再像这两天这样冷落我了,看不到你,我会有一身的病,没有你在身边,我会煎熬得活不下去的。”   他缓缓垂下眼帘,眼底是不知名的情绪,凝视着程晓晴的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突然想起自结婚以来,他跟夏林也没怎么真正相处多久过,真正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可为何她却能那么轻而易举带动他的情绪?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今晚他竟然吻了她!   之前对她做的一切,他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但唯独今晚吻了她这件事,他找不到理由了。   就像是鬼使神差,那一刻身体不是他的一样,连思考都没有就冲动的……   “南笙?南笙?南笙?!”   程晓晴逐渐加大的声音将他倏然拉回神,他明显愣了愣,“什么事?”   “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多声了。”程晓晴略有不满的道,“跟我在一起怎么这么不专心?”   “抱歉。”   他的道歉不但没能让程晓晴开心,反而让她脸上划过一抹难看,一种无形的打击悄然在她心底蔓延而开。   努力的,程晓晴笑了笑,洋装毫不在意的说,“跟我你还道什么歉啊,我们之间从来不分彼此不是么?”   陆南笙自己道歉完后,他也为那句话而感到诧异。   那样生分的语言,从来不合适他们之间,至少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合适,可他刚才竟下意识说了出来?   刚差点脱口而出又要说抱歉的话语被他咽在喉咙里,想了想,他点了下头,“嗯。”   程晓晴努力笑了开,然而嘴角提起来的弧度怎么都有些不自然。   难道,他真的开始在意夏林了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她便立刻打翻了,这样想法让她惧怕也让她不能接受。   夏林于他们之间只是棋子一样的存在,夏林能成为他的妻子也是因为她的关系,夏林可以爱上他,但她却不能容许他在意夏林!   看时间已然不早,陆南笙哄着程晓晴躺在床上睡下。   房间内只留下一盏台灯,看她闭着眼睛睡着了,他起身欲离开,可一只娇柔无骨的手指抓住他转身的手,“南笙,别走……”   他回头,程晓晴睁着一对汪洋碧眼,委屈地摸样直叫人心生怜惜,“留在这里陪我,你走了,我会睡不着。”   陆南笙犹豫了几秒,不忍拒绝现在的她,终究还是放弃了离开的想法。   合衣躺在她身旁,他大掌轻轻抚过她精致的脸庞,“好,我不走,你睡吧。”   “嗯。”得到满意答案,程晓晴这才放心闭上眼睛,安稳睡过去。   听着枕边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南笙却是难以入眠,双手枕在脑后,盖着轻薄被子怎么也睡不着。   转辗反侧,他眼角余光瞥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在台灯照耀下异常醒目,宛如磁场吸引得他移不开目光。   想了下,他还是把手机拿过来,解了锁,修长手指在触碰上滑动着,翻找通话记录。   那天夏林打了他手机,他没有把她的电话存进去,找了很久核对了时间,在一个大概是她的号码后,他手指顿住。   她……已经睡着了吗?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突然有点想听听她的声音。   这种渴望来得莫名,甚至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先出卖了他,不受控制的把电话拨了出去。   “陆……南笙?”   电话里传来女人清澈令人舒服的嗓音,还带着点倦意的慵懒,听得人心一颤。   陆南笙怔然片刻,胸口间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一次的心脏跳动感明显加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她声音后,他没有敢去接这个电话,反而是匆匆点了“挂断”,让人有种他紧张得不敢面对她的错觉。   当他意识到自己接二连三不合常理的举动时,他哭笑不得了。   堂堂寰宇总裁想听一个人的声音,却在听到后心虚得匆匆把电话挂了,让许浩跟柳越川这两个人知道了,一定会笑他窝囊吧。   指腹情不自禁搁在薄薄的唇畔上,仿佛她的清香跟甘甜还在萦绕,但这样的姿势没有持续太久,他又触电一般赶紧挪开。   这一系列反复异常行动忽然让他暗自失笑。   或许,真的已经疯了吧。   **   夏林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并没有在意什么,想来应该是他不小心摁到了她的电话而已。   要他半夜打电话给她,这种事情可能么?   第二天起床后,夏林精神显得不错,这直让刘妈笑着说,“少奶奶,昨晚睡得很好吧?这可比你昨天的精神好很多呢。”   “都是差不多的,刘妈我上班去了。”夏林笑笑胡乱搪塞了几句,匆匆吃过早餐便往公交站赶。   有过昨天差点迟到的经历,今天她提前十分钟赶到公交站,她到达时,公交车还没有来。   在等待公交的中,她摸了摸脸蛋,疑惑地想,今天她精神有很好么?   不过昨晚她确实睡得不错,若不是半夜陆南笙‘不小心’按到的电话过来,她能一觉到天亮。   而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应该是昨晚喝酒的关系才能睡得这么好。   “夏林。”一组办公室,米姐将一堆设计稿放到夏林面前的办公桌上,朝她挤挤眼神秘兮兮的说,“你刚进公司没什么事情做,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帮我好不好?”   看自己确实没有多少事情,夏林很痛快应道,“什么任务?”   “据说今天我们公司来了一位空降总经理,听说他十几岁就出国了,前两天刚刚回来,现在貌似已经在总经理办公室了,你帮我送这些设计稿去然后帮我看看他长得怎样好不好?你看米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嫁出去……”   夏林顿时了然,也随即不解,“这样你更应该自己去啊。”   “我这不还有一堆子事是要忙么?”米姐又羞涩地说,“而且……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夏林,“……”   夏林最终没法拒绝米姐的这个要求,只好拿着桌上一叠厚厚设计稿朝电梯走去。   米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双手合十哭丧着脸道,“夏林你千万不要怨我啊,都是我们公司里其他人没那个胆量去,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自空降一位总经理这事在公司里流传后,公司内的人员们都快炸锅了。   但奈何那位总经理太过低调,目前还没几个人见过他容貌,所以为了一睹芳容,趁着程晓晴不在,一组人员决定把新来的夏林推出去……   夏林乘电梯来到总经办门前,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暗暗鼓励一把自己,她睁开一片清明的眼眸,伸手去推门。   然而,她手还没触碰到门,那门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从里面被人拉了开。   她错愕抬起眼帘,与站在门内的人对视而上。   “是你?”   “陆南笙?”   ☆、第32章 不可能是他!   两人同时开口,都从彼此眼底望见熟悉的影子,并且为此惊讶。   柳越川倨傲身姿站在门口边,知道她把自己认错了,并不介意地一笑,“抱歉,我不是他。”   夏林怔了怔,目光定定凝视面前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虽然身高一样,眼梢眉梢鼻子几乎差不多,脸庞也酷似得厉害,但他不是陆南笙这一点,认真一看还是能看出区别的。   陆南笙的气质较为沉稳冷漠,且因多年商场累积而有时不自觉的凌厉逼人,是那种久经沙场拥有王者威慑之感的人。   而眼前这个人,给人一身淡然,冷静,谈笑间让人如沐春风,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对不起。”夏林垂下头,暗暗懊恼自己失态。   怎么能把别人说成是陆南笙呢?   难道她中了陆南笙的毒么?   “我跟他七分神似,你认错也很正常,不用说对不起。”柳越川淡淡一笑,凝视她的目光也带着让人舒服的笑意,“不过看来你是认识他的。”   身为陆南笙的妻子却被人说认识他,这种感觉……很诡异。   夏林勾了勾嘴,“算是吧。”   或许是看出夏林不怎么想说,又想到昨晚包间的一幕,柳越川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下去,转而目光下移,“你手中拿着什么?”   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来送设计稿的,麻烦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柳越川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想见那位新来的总经理?”   “……”   夏林囧了,是米姐托她来的,可现在若说出实话,显然是在出卖她,万一这个人去跟总经理说了怎么办?   硬着头皮,她只好点了点头,“是,我是想见他……”送设计稿的。   后半句她还没能说出来,柳越川便轻笑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已经见到了。”   “……嗯?”   “我就是你们现任总经理,柳越川,没想到你居然会在TK,该说世界有时候真的挺小的么?”他伸出骨骼分明的干净手指到她面前,“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   夏林顿时默了,也许“呵呵”这个词能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但是她呵不出来。   彼此对峙良久,夏林没有伸出手的打算,他也没有收回手的打算。   仿佛是在比耐力,看谁能坚持得更久一点。   而事实是,最终夏林败了。   望着他干净好看,居然也跟陆南笙差不多一样宽大厚实而令人安心的手掌,她暗暗吞了口口水,把设计稿用一手抱住,伸出另一只手,握上他的。   “我叫夏林,指教不敢。”她迫使自己努力镇定着,握上后不多留念,快速收回了手,“只是我没太听明白你刚才说的意思,为什么世界会小?”   柳越川也自然而然的收回手,神秘一笑,给了夏林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话,“缘分。”   “……”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对她做出邀请,“下班时间到了,一起去吃午餐?”   一个新任总经理对自己发出邀请,夏林表示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她还能镇定的说,“谢谢,但不用了,总经理,这些设计稿你好看一下,我先下去了。”   将一叠设计稿堆到他手中,夏林急匆匆转身。   脚步却刚刚迈出了两步,她手腕猛地被人从后面拉住,“喂,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喜欢逃?”   她回头表示不解。   他抓住她手腕,有些郁闷,又有些认真,“为什么呢?我总有一种很早就认识你的感觉,隐隐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曾经……或者年轻时,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的,他觉得她熟悉。   这种熟悉并不是指前两次的见面,而是因为前两次的遇见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他一定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他不太想得起来了。   夏林倏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紧收缩,心底咯腾了一下,四肢百骸僵硬着,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看着他的目光,显得那样惊讶又那么害怕,好似认对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她的眼神让他狐疑的拧起眉,“你……”   “对不起。”   倏地,她甩开他的手,冲电梯方向疾步奔去,那摸样好似身后有什么凶恶猛兽在追赶她,一刻都不敢停下。   柳越川怔忡凝望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拧起的眉梢愈发疑惑,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认识?   如果真认识的话,那一定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他十七岁就出国游历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可他却怎么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只是觉得她很熟悉。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   柳越川拉回视线,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到桌上,他拿起电话看了眼号码,微笑接听,“南笙?”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一起出去吃饭吧。”   “正巧,我刚才也想找你一起吃午餐,等会见。”   挂断电话,正想离开时,他的目光却有定格在电脑上。   踌躇了下,他还是决定坐下来,打开电脑,快速调出夏林的资料档案。   她的资料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可以跟他挂钩的地方,看了会没有什么异常,他才关上电脑起身离开。   “怎么下来得这么晚?”   楼下,看到柳越川从公司大门出来,陆南笙摇下车窗。   同样英气逼人的两个人白天放在一起,不仔细看不熟悉的人,确实第一眼能将他们认错。   柳越川淡笑着迈步过来,“曾经我等你的次数可不少,如今让你等我一次也算理所当然吧?”   他说着便朝副驾驶座走去,但被陆南笙阻止了,“坐后面去。”   柳越川定晴一看,发现副驾驶座上有人了,而且是女人。   当即他明白了什么,兀自一笑,走到后座拉开车门,“看来今天这顿饭有点非凡意义。”   副驾驶座上的程晓晴转身,朝后面的柳越川伸出手,“你好,我听南笙很多次提到过你,他说他有一个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弟弟,只是不跟他一个姓,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到你,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呢。”   “我也曾在电话里听他说起过你。”柳越川仅仅是淡淡勾唇,“说起来现在我们是同事关系,请多指教。”   陆南笙瞅瞅他们,边发动引擎边说道,“都是自家人需要这么客气?”   柳越川一笑,各自坐好身后,他随口问道,“许浩呢?”   “被我今天打发出国签合约去了。”陆南笙挑起眉梢说,“否则你觉得你今天能这么安静?”   要是许浩在,估计陆南笙一大早什么事都不用干,直接被拉到TK来找柳越川扰得大家什么事都别想做。   柳越川失笑,“专门让他跑腿这事还真是你的作风。”   驱车来到一家高级西餐厅,寻了个雅致的地方坐下来点好餐。   在等餐中,程晓晴跟他们聊了会,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确定她走远了,柳越川径直开口朝陆南笙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一位叫夏林的人是你安排进公司的?”   “那个老头告诉你的?”   陆南笙端起咖啡,优雅浅啜了口,语言漫不经心,然而心底却因听到“夏林”两字重重跳动了下,并没有表面那样镇定。   “你难得开金口叫他走后门这件事情,他不说才显得奇怪。”柳越川双手放在白色桌布上,略略好奇,“当初都没见你开口让程晓晴走后门,怎么那个叫夏林的就……”   “她有实力,不需要走后门。”陆南笙淡淡打断他的话。   柳越川慢慢浅笑出来,“我看过那个夏林的资料,曾经在大学时得过多次作品优秀奖,她的设计我刚才看过一些,觉得她也很有实力,完全不需要走后门。”   陆南笙眉梢拧了起,“你进公司还没超过十二小时。”   “但我已经见到她了。”   “……”   “有些事情也许不是我该关心也不是我该说的,但我还是很想知道,把夏林安排进TK是你还是程晓晴的主意?你们又有什么目的?”柳越川面色平静,可言语间却颇有气场,“不要告诉我你们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没有目的怎么可能会把她放在眼底?”   “……”   “老实说,我不喜欢那个叫程晓晴的。”   陆南笙放下咖啡杯的手僵住。   **   自夏林从总经办回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连米姐什么时候把她拖进员工餐厅也毫无知觉。   “夏林,至于吗你?”米姐十分不能理解的说,“就算我们那位新任总经理长得天地都黯然失色,你也不需要这样连魂都丢了吧?”   旁边有人说道,“米姐,你别管她了,估计是受了什么打击,你让她安静会吧。”   “可是她……”   “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麻烦帮我请一个假,我先回去了。”夏林倏地站起身,扔下这句话急急离开。   她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不可能!   不可能柳越川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   ☆、第33章 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从TK出来,夏林也不晓得自己该去往何方,茫然走在大街上,目光空洞无焦距。   她的脑袋好像是要炸开了,过往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朝她袭来,她想起了十年前跟陆南笙相遇的场景……不,不能说是陆南笙了。   到底是谁,她分不清楚了。   不知不觉,她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一家私人医院。   站在医院大门前,她怔怔抬起头,望向医院的楼层。   曾经,妈妈就是在这家医院过的世,而她跟那个人的相遇,也是在这里……   杜美月跟夏柔从医院里出来,看见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夏林,母女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诧异。   她在这里做什么?   夏柔当先上前,妖娆红唇勾起,一抹轻蔑笑意溢出,“夏林,真巧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夏林愣愣回神,当睨见杜美月跟夏柔母女,秀眉当即皱起。   想也不想,她转身便要离开。   可夏柔哪里肯让她这么轻易离开,趾高气扬故意刺激她道,“见了人都不懂得打招呼,你教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夏林停下脚步,侧过头,冷冷淡淡的扫了杜美月跟夏柔,“还想要在大街上继续斗吗?”   回身,她活动下手指骨,“正好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你们不怕丢脸闹上明天的新闻头条,让夏建国脸面尽失,那我奉陪你们母女死磕到底,正好医院在这里,方便了!”   夏柔脸色一僵,双眼升起怒火,“你——”   她们母女知道,闹上新闻让所有人脸面尽失这事夏林干得出来,因为这女人发起疯来,那程度还是挺可怕的,就如上次一般。   杜美月显得道行深多了,讥笑眼神朝夏林投去,“我们可不会跟你这种野人一般见识,再怎么说我们柔儿是快要结婚,快要当妈的人,那些粗鲁的行为,也只有你这种没教养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夏林一顿,结婚?当妈?   看她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夏柔也不介意解释,“刚刚检查出来了,我怀了原城的孩子,我跟他要结婚了。”   那种口吻很畅快,就像在跟夏林宣扬什么。   “那恭喜。”她只是淡淡一笑,弯唇不急不缓的道,“不过你们来这里检查不怕么?这里可是我妈死去的地方,你们不怕她死不瞑目加害你们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夏林——”杜美月立马就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   “呵呵,别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妈都死那么多年了,她的怨灵怎么可能还会在呢?”   杜美月跟夏柔的脸上尽是咬牙切齿的痛恨表情,仿佛恨不得喝了夏林的血。   夏林却像是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一样,继续若有似无的轻笑着,“对了,尚原城家的小公司不是早就要倒闭了么?这样嫁过去真的可以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夏柔铁着脸说,“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挽救他们家的公司!”   “那还真是恭喜你,可以嫁一个这么窝囊的男人。”撇下一记浅笑,转身,“既然不敢死磕,那就不奉陪,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夏柔气得唇畔都在颤抖。   本该她们才是胜利的那个人,这一刻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甚至还有种被夏林羞辱的低微感。   她攥紧双手,忍不住冲夏林背影大声道,“既然我能把尚原城从你身边抢过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出现抢了你现在的男人!你别得意!”   看夏林根本理也不理自己的走掉,夏柔气得直跺脚,“妈,我要去打胎!”   杜美月惊讶至极,“你……”   “我不嫁了!”   “……”   夏林走到马路边,正伸手去拦车,一辆高级豪车却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跟陆南笙极为相似的脸庞,只是,他却不是陆南笙……   柳越川浅笑,下巴示意她,“上车。”   夏林沉了沉眼神,既然遇到了她没有矫情的拒绝这个要求,绕过车头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车门关上,她刚坐好,柳越川提示道,“系上安全带。”   抿了下唇,她终究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   柳越川发动引擎,车子很快就离开这里。   夏林安静坐在车内,没有先开口说话,甚至也没打算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对清澈眼眸异常安静,沉静如止水。   “刚才的一幕很精彩。”寂静空间内,柳越川缓缓开口。   夏林并不奇怪他看完了整个过程,因为在她方才转身时,她便已经看到这辆高级豪车停在路边。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柳越川的车,也没多在意什么。   柳越川一边动作熟练的驾驶车子,一边眼角睨睨她。   眉目弯弯,眼眸清澈灵动,五官清丽而精致,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她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而是一种浅浅淡淡的感觉,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舒服。   “我不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嘴角慢慢的勾起,“吃过午餐后顺道来这里缅怀故人,没想到就这么看到你。”   故人……   夏林心脏猛地一紧,瞳孔无限收缩,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双手倏地紧紧抓住裤子,努力想要镇定,然,生硬的表情出卖了她。   其实从车窗摇下露出柳越川的脸庞时,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愿去想。   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生物,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事情往往内心在第一时间拒绝相信。   “停车!”她忽然说道。   柳越川看出她脸色开始不对劲,有些不放心,“我觉得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比较好,你的脸色很差。”   她坚持低吼出来,“我说停车!”   柳越川顿了顿,定定看了她一秒,最终妥协着把车子在路边停靠。   还没有完全停好,夏林解开安全带便伸手去推开车门,然而刚刚伸出去的手被柳越川一把抓住。   他宽厚的手掌攫住她手腕,目光灼灼,“今天第二次了,我有那么吓人?”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她就想从他身边逃开两次,这让他很郁闷也让他很无解。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夏林僵硬地眼珠定格在他抓住她的手腕,愈发让她难以呼吸,“放手。”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一个人就算死也该有知道罪名的权利,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就想逃,我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你?”   他说得有点小孩子气,既有无奈又有种蛮横,仿佛她不说清楚他就纠缠她到底。   夏林却像是再也难以忍受,徒然倏地用力挥开他,急切打开车门冲下车。   柳越川被她挥开得有点错愕,但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知道答案。   他也推开车门,跨下车追上她的脚步,然后从身后把她扯回来,她名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夏林!”   人行道上,行人过往不少,她唇畔抿得紧紧的,也不说一句话。   彼此对峙良久,柳越川终归是败了。   缓缓的,他松开了她的手。   钳住没有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   柳越川心底憋屈得难受,想追上去,脚步却生根定在原地。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他有些烦躁的接听,那头传来声音说,“少爷,老爷叫您现在回来一趟……”   夏林忽然想起一句曾经听到的句子。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渡过一生?   在遇到陆南笙之前,她没有什么秘密,可在遇到陆南笙后,她的秘密渐渐多了起来。   也许有些事情早就不该再去在意了,不论十年前在妈妈去世的那家医院里跟她相遇的人是谁,不论那晚在酒店强暴她的人是谁,她想她都不该再去在意了。   甚至连求证的必要都不再需要。   毕竟人的一生有时很漫长,有时也很短暂,一直被过去折磨的人注定欣赏不了现在跟未来美丽的风景。   以上的这些想法,是她恍恍惚惚回到家,望见站在笔直站在门口的男人后得出来的结论。   “你去哪了?”男人看她终于回来,大步走到她面前厉声质问,“我听说你今天请假从TK出来了,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他面色铁青,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夏林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暗了。   不知不觉,她竟在外面晃了这么久才走回来。   “我在问你话!”陆南笙凝眉,她不说话使他胸腔里燃起怒火,一把提起她手腕。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只因今天中午柳越川说的那些话,他想知道她到底跟柳越川说了什么才导致柳越川如此袒护她,可是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这个女人竟到现在才回来?   他整个人怒火难当,但在他提起她手腕,她遂不及防扑进他怀里时,他明显僵硬住了。   她没有去问他,他是听谁说她请假了,她也没有去问他,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低低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嗓音说,“陆南笙,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   男人浑身倏然一震。   ☆、第34章 这个唇能告诉我答案   陆南笙逃掉了,在夏林说出那句话后。   他逃得匆忙,夏林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如此,他推开她时她还没来得急站稳,他便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走得那样快,或许……她把他吓到了?   “少奶奶,您一个人站在门外做什么呢?”刘妈出来看到她站在门口,于是好奇问道,“你看见少爷了吗?他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但是我找了他一圈也没找到他。”   夏林弯了弯唇,在决定抛弃过去遗忘掉那些缠绕着她的事情后,全身的包袱好似瞬间放下,轻松得心情豁然一片明朗。   “刘妈,我饿了,晚餐做好了吗?”她不再去想那么多,径直走进屋内。   “做好了,我正想叫你跟少爷吃饭呢,但都不见他人,奇怪了。”刘妈嘟囔着也走进屋。   听着门口的声音逐渐消失,陆南笙背靠着别墅的墙角,呼吸有些不稳。   他并没有那么神奇立马消失在她的视野里,而是把她推开后,他后退到了较为晦暗的墙角边。   这一刻他显然是狼狈的,明明那么成熟稳重的人,却在听到她突如其来说爱的时候,他乱了阵脚。   呼吸声剧烈起伏着,他手指抚上胸口的位置,发现心脏跳动的频率如此异常,不仅如此,连血液也在沸腾了。   他不停在问自己,她是不是在报复他?   因为这几天他不断戏弄她,于是这一次轮到她开始来戏弄他。   否则,爱上他,怎么可能?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才见过几次?他们之间每一次除了对峙就没有真正好好相处过,爱上他……凭什么?   可是,他心脏跳得这么快又是怎么回事?   倏然,陆南笙眼神一凛,他迈开步伐朝旁边听着的车子走去。   屋内,夏林听见车子发动引擎然后离开的声音,她并没有出去,而是苦笑勾了勾嘴。   她知道,他不能接受,在他眼底她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没好过,他不能接受很正常。   若不是方才在医院外遇到柳越川,恐怕她自己也没发觉原来她喜欢上陆南笙。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十年前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她确定她喜欢的是陆南笙就足够了。   如果要问她怎么会喜欢上他的话,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失神,也许是因他把狼狈的她从夏家带走,也许是因他们那次玩游戏说喜欢她的那个心动……又也许,其实什么理由也没有,只是单纯的时间推移而喜欢上罢了。   **   陆南笙开着车子急速行驶在车流里,车速很快,如箭一般疯狂奔驰,他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暴出青筋,俊颜森沉如修罗。   他发觉他胸口里堵了一口气,一口吞不下也吐不出来的气,堵得他发慌发乱。   视线盯着前方,黑暗的前方宛如巨大无底洞,就要将他整个人席卷,吞噬得他骨头都不剩……   最后车子停在程晓晴所住的小区楼下,但他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后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并不怎么抽烟,不过平时却会随身带着一包,这都是许浩勒令让他做的,此刻尼古丁的味道有些让他迷恋。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他无法抑制的心跳。   烟雾萦绕了空间,星星点点的火很快燃尽,抽完一支,他又连续抽了第二支,渐渐车底下落了一地的烟头。   就在不知道他抽了第几支的时候,放在车前的手机震动响起。   他眼角瞥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下还是拿过来接听。   “南笙,你现在在哪里?我刚才让酒店主厨做了菜送来,你来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听着程晓晴的声音,以前他不论什么情绪都能镇定恢复如常,这一次却没有这样的效果。   陆南笙抬眺望向她所住的那层楼,缓缓又垂下眸,淡淡而低沉迷人的嗓音说,“我今晚还有合约要谈,目前抽不开身,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上班。”   不等她接话,他率先挂断电话,丢掉烟头,摇上车窗,发动车子驱车离开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他深知这样下去不行,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程晓晴而已。   可是,夏林却变成了他所有不确定因素的存在,轻而易举的掌控了他的情绪,屡屡让他做出不是沉稳的他该做出的事情。   或许,他真应该远离那个女人才是正确的……   **   第二天吃过早餐,夏林又早早往公交站赶去,又是提前了几分钟。   在等待公交车,站在站牌边,她自然而然的抬眸,朝前方眺望而去,恰巧这时,一辆高级兰博基尼从她视线中掠过。   车窗是打开的,车速也快。   但,她隐约睨见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南笙,以及……他身边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夏林心中一愣,定晴再想去看时,房车已经从她视野中消失,远远地,只能窥见后尾。   公交车正好来了,夏林敛去思绪,暗想可能自己看错,转身上了公交车。   前脚刚踏入一组办公室,米姐以及其他众员工猛扑到夏林面前,“恭喜啊夏林,你要一跃成名了,等成名之后千万可别忘了我们啊!”   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夏林面露狐疑,“什么一跃成名?”   “你还没有得到通知吗?”米姐表示惊讶。   夏林摇摇头,还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欣喜什么。   米姐刚想解释,程晓晴严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们都围在一起做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闲聊时间。”   米姐众人被她这一冷喝,顿时撇撇嘴各自回到位置上。   程晓晴再将目光移到夏林身上,“你跟我去总经办一趟。”   说完,她便先转身离开。   夏林回头朝米姐等人扫去一眼,他们则给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无奈,什么都不懂的她只好快步跟上程晓晴。   狭隘的电梯内只有程晓晴跟夏林两个人,程晓晴脸色很不好,视线时不时扫过夏林,现在看她是越看越觉得烦躁。   她总有一种……夏林随时随地不论感情还是工作都能威胁到她的错觉。   当初她要求陆南笙把夏林安排进TK,纯粹只是想把夏林放在眼皮底下好观察,顺便亲自探清夏林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这样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应对。   可她现在发觉这个决定是多么错误,她当初是否太过坚定夏林是陆南笙绝对看不上的女人?她是否太过肯定夏林的光芒盖不过她?   越想这些她心堵得越慌,好似她稍有不慎夏林就会夺走她现在所有一切的预感。   夏林安静站在电梯里,莫名感觉有一道若有似无敌意的眼神扫过自己,虽不太明白这道敌意的眼神代表什么,她依旧安静如初。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程晓晴率先踏步出去,夏林丝毫不在意的跟上。   总经理办公室,柳越川正低头阅文件,门口响起敲门声。   他抬起头,望见程晓晴跟夏林一前一后走进来,将手中的文件合上,露出浅淡笑容。   程晓晴知道柳越川跟陆南笙的关系,聪明地收拾好情绪,笑容甜美道,“我把夏林带过来了。”   夏林站在身后朝他微微一颔首。   柳越川一笑示意后,直入主题道,“把你们叫上来是想告知你们一件事,TK跟寰宇在下周三有T台走秀合作活动,我代表TK选了你们两位作为设计师,在周一前各交十份设计稿上来由我亲自过审,我想看到你们各自的不同风格,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一顿,他又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程晓晴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些,宠辱不惊道,“我没多少问题,先下去了。”   他点了点头,“好。”   待程晓晴走出办公室,柳越川目光望向定在原地不语的夏林,“你呢?”   “为什么会是我?”夏林张口直说,“我只是一个新来的人。”   “你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柳越川从位置中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还是,你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夏林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我只是怕因为昨天的事……”   “那么你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柳越川从办公桌后走出来,高大身姿朝她踱步而来。   虽然气质淡然的他,却仍旧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夏林下意识的脚步往后退,“我昨天……”   “其实你昨天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曾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你没有得罪我……”   “那你逃什么?”   他步步逼近,她一直后退,直到退到会客区的沙发边,退无可退一屁股栽进沙发里。   他还不打算作罢,俯下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真皮沙发上,将她圈在怀中。   盯着她无措摸样,他浅笑出来,“老实说,我现在对你真的很感兴趣,要怎样我才能把你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他视线从她眼睛慢慢下移,落在她诱人红润的小嘴上,目光微深,“也许,这个唇能告诉我答案……”   他低头,往她唇畔压去。   就在他即将快吻上她,她呼吸滞住时,门口响起一道熟悉而带着莫名怒意的男性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35章 跟她离婚吧   门口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夏林跟柳越川同时侧头看去,只见陆南笙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目光冷冷的,幽深眼底有一道阴鸷火焰。   夏林脸一红,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推开就要压住她的柳越川,急急站起来。   被打扰到,柳越川没显得意思窘迫,站直了身,浅笑挑起眉梢,“你来得很是时候。”   不然此刻,他已经在探索那张小嘴是一种怎样滋味了。   陆南笙寒如冰窖的眸子扫过他们,如果细看不难发现手背有青筋在突突跳动。   他努力压制心底这股不知名的愤怒,薄唇冷酷溢出两个字,“出去!”   这是对夏林说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夏林蹙眉看了看他,很想去解释,但看此刻情况有些不对,只好咬咬牙退出去。   她刚走了两步,身后响起柳越川的声音,半带玩笑半轻松,“下班后等我。”   他说出这话,令陆南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寒冰似的眼神如利刃倏地朝夏林扫过去,夏林不留余地收到他的视线,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越过,走出办公室。   这算什么情况?怎么颇有种被陆南笙现场抓奸的调调?   待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乎长得差不多的俩人,柳越川从会客区踱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要喝什么?我让秘书送来。”   陆南笙抿紧薄唇,柳越川发觉他脸色不对,放下电话无奈笑道,“你怎么了?”   “我记得TK严格规定不许玩办公室恋情。”陆南笙张口,口气生硬。   柳越川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口吻颇淡,“我没有在玩办公室恋情。”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在在意什么?”   “……”   柳越川的一句话,堵得陆南笙发不出音,轮廓分明的脸此时显得僵硬。   “不说这个。”柳越川漫不经心道,“你突然来有什么事?”   平复下复杂错乱的心绪,陆南笙迈步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上面,郑重道,“我要你把夏林移出这次的合作,要么把所有设计都交给晓晴,要么找另外一个。”   “理由呢?”柳越川对视上他。   “她还没有那个能力承接这次重任。”   陆南笙说得坚定,柳越川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失笑,背靠着背倚淡淡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   “她才毕业多久?什么经历都没有。”陆南笙脸色又开始不好看了,“把一半的设计交给她我不放心。”   “经历都需要累积,这次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我在给她累积的机会。”   陆南笙双手倏地撑在桌面上,“越川!”   “南笙。”柳越川抬起淡淡的眸凝向他,“是你自己没正眼看过她,没有看到她优秀的地方,但这不该是埋没她的理由,我想给她这个机会。”   看自己双胞胎弟弟如此袒护夏林,陆南笙有些不能接受了。   从以前开始,他说一,柳越川几乎从不说二,他们两个总是仿佛能知道彼此心底在想着什么,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太多语言,他们都能理解彼此。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他不能理解了,甚至他也觉得柳越川根本不理解他在想什么,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夏林?   “看来你是一定要这么做了。”陆南笙双拳隐隐攥紧,“既然如此,她就最好没让你失望,否则,她这辈子再也别想进TK!”   把夏林赶出TK,让夏林这辈子都进不了TK,陆南笙有这个本事,因为本身这个公司等同是他自己的没差什么区别。   只要他开口,别说TK,夏林连在设计行业待不下去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我认为她不会让我跟你失望。”柳越川笑得淡然,“除非,你故意扼杀她的才能。”   陆南笙绷紧俊颜,不再多说一个字,倏然转身离开。   柳越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起来。   陆南笙离开总经办后直奔一组办公室,因为不喜欢传出流言,这个地方他以前没有来过。   但这一次他不管不顾的直冲进来。   目光在门口扫视一圈,凝见夏林坐在位置上后,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提起她手腕,夏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直接拽着出了办公室。   程晓晴在自己的位置上,原本以为陆南笙是来找自己的,刚想开口欣喜的叫出来,他却先拉着夏林走掉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是难以接受,他竟然没有发觉到她的存在,忽略了她?   办公室里顿时传出细细碎语,“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好像是我们那个新来的总经理?他跟夏林什么关系?”   米姐贼贼一笑,“有奸情,一定有奸情。”   程晓晴听着这些故意降低却仍旧一字不差落进她耳力的语言,顿然觉得刺耳,她面色倏然难看,从位置上站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   夏林被陆南笙一直拽到男洗手间才停下,甩开他钳制得她生疼的手,“陆南笙,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猛然回身,大掌攫住她下颌,冷冷怒瞪她,“我警告你,离越川远一点!”   夏林怔了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看见她笑,他更加愤怒,攫住她下颌的手不自觉加大力度。   夏林却丝毫不介意的伸手,把他的手掌拿开,然后挑挑眉梢说,“你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气?”   “哈?生气?我凭什么生气?”   “你吃醋了。”   “……”   陆南笙浑然一僵,沉静的心脏再次重重一跳,仿佛有什么凶兽在撞击他的胸膛。   夏林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边,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陆南笙,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吧……”   属于她的清香弥漫了他鼻翼,阵阵好闻的味道萦绕不去,直到她走了很久,他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闻着还残留着她气息的空气。   “南笙……”   耳边突然灌入一道熟悉的嗓音将他猛地拉回心神,陆南笙愣愣朝她看去,“晓晴……”   程晓晴站在门口,慢慢踱步进来,目光有些受伤,又有一些惧怕,“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   他们刚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他也不记得了,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徘徊。   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吧……   他发现他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脑袋迟钝了很多,甚至是连夏林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有察觉。   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那句话,差点他的心脏冲破胸膛,她那低到有点魅惑的嗓音,几乎让他四肢百骸都在酥麻。   “南笙。”程晓晴站在他面前,一对美眸乏了红,难以启齿张了张嘴,“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这个想法,这几天一直煎熬着她,她不想去承认也不愿承认,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反常的一些小举动还是让她很在意。   至少以前他跟她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忘神到她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的地步。   所以,他是不是真的对夏林动心了?   “我……”陆南笙很想回答不是,然而他却开不了口。   内心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说,承认吧,你就是动心了,夏林早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在你心底了。   “我后悔了。”程晓晴猛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双臂,紧紧贴着他胸膛,“南笙,我后悔了,你跟她离婚了好不好?”   陆南笙内心一皱,垂眸睨她。   她抬起精致而小巧的脸蛋,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盛满委屈,“你跟她离婚,我们可以再找其他人,不要夏林了,好不好?”   “然后再让我娶其他人?”陆南笙内心说不出来的排斥,对于她这样的行为,甚至有些莫名的反感。   刚开始时他并不想娶夏林,他不是没有给过她后悔的机会,只是她自己却没有珍惜。   程晓晴清楚看见他眼底越来越冷的神情,怔怔的,“南笙……”   陆南笙推开她双手,把她移出怀里,语气冷淡,“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不能轻易掌控别人的命运,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就算我能为你容忍,可也希望你能想想别人的感受,不断把别人牵扯到我们的世界中,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   “她说,她已经爱上我了。”   “……”   程晓晴双眸无限长大,呼吸仿佛凝滞了,她听见陆南笙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要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不该再牵扯别人了。”   这一刻,她仿佛坠入了冰窖,冷得浑身发颤,发抖,无望地恐惧似巨大黑洞从她心底慢慢滋生,越长越大。   她想要的确实达到了,可她却不能接受了。   曾经她以为别人爱上陆南笙并没有什么,那不过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此刻听见他说夏林爱上他,她恍然发觉自己内心多么惧怕。   何况……他并没有否认他在意夏林……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程晓晴双手抓住胸口,半天吐不出一口气,直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南笙凝望她倒下去的身影,眼瞳骤然猛烈收缩,“晓晴!!!”   夏林正去茶水间倒水,蓦地一个黑影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掠过。   她一怔,待她看清那个背影时,发现那是陆南笙。   ☆、第36章 我会孤独到死   夏柔的话不知怎样的就在夏林脑海中响起,“既然我能把尚原城从你身边抢过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出现抢了你现在的男人!你别得意!”   当时她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甚至听都没怎么听清楚,但这时这句话响得很突兀。   陆南笙……会被别人抢走么?   如果不会,那方才他怀里抱着冲出去的女人是谁?   他显得那样焦急的神色,又让她想起了那晚他吻了她后接到那个打断他们之间的电话。   那时他几乎也是如此焦急摸样的离开了。   能让他瞬间乱了分寸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夏林不太敢继续往下想,越是这么想下去,渐渐浮出的答案让她有点恐惧,她强迫自己一天都埋头在工作中,努力地摒弃掉脑海中所有猜测。   在不停忙碌思考着柳越川交给她的任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转眼,便是下班时间。   米姐收拾好后来到她面前说,“夏林,下班了。”   夏林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看时间,揉揉太阳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没有忙完。”   米姐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   办公室里静下来,夏林抱着双臂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视线随意扫视着,莫名就定格在程晓晴的办公桌上。   貌似……她差不多一天都不在?   “没想到,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还真在这里等了,看来果然是对我有意思。”耳边忽然有低迷的男性嗓音。   听见声音,夏林下意识扭头朝旁边看去,柳越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俯身靠在她耳畔旁,她一侧过头,差点就吻上了他嘴唇。   她一惊,脑袋赶紧往后移,随即秀眉蹙起,眼神有些温怒。   他竟然靠得她这么近?   柳越川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把她桌上的设计稿用纸张挡住,掀唇道,“走吧。”   她懵懂,“走?”   “你在这里不就是等我么?”柳越川清淡一笑,“我来了,所以可以走了。”   夏林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算自我感觉良好么?   “我想有些事情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夏林沉了沉眼眸,正色说,“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误解什么。”   “没有其他意思?”他挑起眉梢,“什么叫没有其他意思?你是在指什么?”   “这个……”夏林说不出话了,她总不能说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吧?   他从始至终也没对她说过什么喜欢她的话,她只单凭感觉认为他对她有点小小兴趣,就说出这番话,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   抿了抿唇,她从位置中站起来,郑重地对他弯下腰,“很抱歉总经理,对于前两次纯粹是我个人原因,所以希望你不要再介怀。”   柳越川内心自然十分不相信她表面的这套说法,或许是有一些她自己的原因,但他更相信绝对有他的原因多一些。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拆穿她,况且她压根还是没有认出他是开车差点撞了她的人,这一点反倒让他深受挫败。   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呃?”夏林愣了愣。   “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   他擒住她手腕,不由分说把她带出办公室,夏林随手抓过包包后被动的跟着,一路上不停叫他放手,可他却似乎听不见一般。   直到下到停车场,把车门打开,“进去。”   “你要带我去哪?”夏林警惕瞅他一眼。   她这么防备真让他受伤不小,柳越川无奈道,“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回这个地方了,想让你陪我转转可以,不介意吧?”   “那你需要一个导游而不是我。”夏林说,“很对不起总经理,我希觉得们之间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比较好,被人看到不好,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想扭身便走,可柳越川却上前堵住她的路。   夏林镇定的掀起眼皮凝视向他,他好看的眉心蹙起,“你又开始想逃?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舒服?”   “你没有哪里让我不舒服。”   “那给我一个你逃避我的理由!”他目光如炬。   自从遇到夏林开始,他就一直被她的行为举动折磨着,他不能否认第一次看到她时,他确实有被她镇定到宠辱不惊的摸样吸引。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他折磨,面对她,他始终都有一股深深的挫败感盘踞在胸口挥之不去。   夏林沉默着,视线与他在空中对撞,他盯着她的眸子有种近似偏执的光芒,好似不得到答案,他此生会纠缠到底。   良久,她终于出声,说出来的字眼却是,“我已经结婚了。”   她眼中的神情让他有些惊到,就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什么一样。   缓缓地,他松开了手,再发出来的声音有些低哑了。   “你都知道了?”他眸光下垂,惆然若失的问,似乎被她刻意的话打击到了。   夏林知道他问的是指什么,淡淡吸了口气,不疾不徐地,“长得那么像的人,又是认识的,我想我还不至于笨到分不清楚你跟他的关系。”   这个他,自然是指陆南笙。   柳越川笑了,笑得有些低落,她知道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其实他也是知道夏林是陆南笙结了婚的妻子,虽然陆南笙跟夏林之间低调得不成样子,隐得外界没有一人知晓,甚至连柳家的人都隐瞒了,但身为陆南笙同胞弟弟的他,哪里可能会不知道?   而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她不想跟其他男人纠缠什么,特别是他这个双胞胎兄弟……   她真是一句话断掉他所有妄想。   “爱他吗?”问出这句话,他胸口有种闷闷的钝痛,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有点难以呼吸。   她抿了抿唇,回答得平静,“我认为是爱的,也许还不深,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多少是爱他的,我想跟他在一起,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这样就够了。”   刚开始或许仅仅是因为她以为陆南笙是十年前那个人,她才会在意,她那个时候甚至觉得那是老天对她的眷顾,而当她发现他不是后……当发现不是后,她有过不能接受,整个人都茫然无措,但在她恍恍惚惚回到家,见到一直等待的他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心脏是在为他跳动,而不是十年前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这大概就是现实。   所以至于过去,她已然决定摒弃,并且,她隐约也觉得陆南笙并非完全对自己没有感情……   柳越川渐渐握紧了手,“如果,他会伤害到你,你还爱吗?”   “如果这个世界因为伤害就不去爱,那还哪里来的这么多怨侣可言?”她恬静笑了笑说,“虽然我现在跟他的相处方式还很糟糕,一路上注定也少不了磕磕碰碰,但我相信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夫妻不就是这样么?”   听着她的话,他倏然又松开手,状若惋惜摇摇头道,“这可怎么办?我才刚刚对你有了点意思,你现在就把话说到这份上,这真的很让我受打击。”   “我只是不想你把心思放在不必要的人身上。”看他释然了,她终于也能由衷地抿唇笑出来,“这样说有点自恋了,不过我真心诚意希望你能看到更好的人,怎么说你见识也比我多,目光也一定能看得更远。”   “曾经有算命的说,我此生会孤独到死。”   “走遍大半个地球的人也信算命?”   “以前不信,但此时有点相信了。”他说着打开旁边的车门,“现在你好歹也算我嫂子了,送你回去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见话都已经敞开了说,夏林也不扭捏什么,这次很愉快地上车,“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也算是我的荣幸。”他一笑,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绕到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去,夏林随口问答,“既然你跟陆南笙是兄弟,为什么你们不一个姓?”   而且自从她跟陆南笙相识到现在,她貌似都没见过他的家人,说出去还真怕人笑话,身为陆南笙的妻子却不知道他父母长什么样。   柳越川清隽的脸庞淡淡一笑,“既然他都没跟你说起过,我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夏林听出他话中有难言之隐,也不深究。   等时间长了,她自然也能知道陆南笙的一切吧,他的一切,对她而言简直就像迷一般的存在,也开始让她神往,这大概就是爱?   柳越川驾驶着车子,唇畔边漾过若有似无的苦笑,目光看得更远么?   也许就是目光看得远了,他才发现有那么一些难以放下她。   她如此自信能跟陆南笙走到结局,让他不忍在这个时候告诉她残酷的事实,倘若她知道了陆南笙跟程晓晴在一起,她该当如何?   也许,聪颖的她早有所察觉了吧。   察觉了却还是愿意相信且自信,这样一个傻的女人,真的,有点让他心疼。   他忽然想要守护她,真心实意的守护……   ☆、第37章 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医院内,程晓晴慢慢睁开双眼,逐渐清晰过来,白色的天花板跟白色的被单以及手背上挂着的点滴,让她明白这儿是哪。   “南笙……”她喃喃叫了一声,撑着病床想要坐起身。   陆南笙正在外面走廊跟医院说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忙撇下医生冲进来。   “你醒了。”看到她清醒过来,他总算安心下去,坐在床沿边扶下她身子,“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好好躺着别乱动。”   “我怎么了?”躺平了身体,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没什么,医生说你被刺激到了才昏迷过去。”他握住她的手,俊颜露出愧疚的神色,声音有些沙哑,“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说出那些话,就不会刺激到她,她的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哪里得经得了刺激?   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他还意气用事,他真是混蛋!   程晓晴眼眶瞬间红了,抓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脸上,脸蛋紧紧贴着他宽大的手掌,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些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的理解跟宽容,非但没让他得到救赎,反而让他心生出更多的内疚。   他疼惜地抚摸着她精致而小巧的脸,深邃的眸子带了些深深的情义,“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听着他的话,程晓晴美眸微垂,眸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娇怜得惹人疼爱,“其实你没有说错什么,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当初让你跟夏林结婚的人是我,现在想让你跟她离婚的人也是我,一直都是你在包容我,是我不该那个样子……”   “别说这些了。”陆南笙打断了她的话,显然不太想讨论这些问题,他理了理被单盖在她身上,“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你要去哪里?”在他临走之际,她匆忙抓住他的手,美眸露出恋恋不舍。   他拍了拍她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可以让许浩去处理公事,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抿了抿委屈地的嘴唇,“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   “许浩出国谈合作明天才会回来。”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乖,我请了看护,等会她会过来陪你。”   “可是……”   “听话。”   她仍旧很想挽留他,但看他今天送她来医院后就没离开过的样子,想来他确实也有一堆工作还放着,虽然不舍,她只能慢慢放开了手。   “你忙完了会过来吧?”她小心翼翼的摸样不敢确定的问。   “嗯。”他抿着薄唇,从喉咙里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但在脚步迈到门口时,程晓晴柔美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会跟她离婚的。”她凝望他桀骜伟岸的背后,娇美而精致的脸蛋透出认真与试探,“对吧?”   陆南笙轻垂眼帘,额前的发遮挡住了他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思绪,修长挺拔的身姿默默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迈开了长腿,跨出了病房。   程晓晴视线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唇畔咬了紧。   他没有回答她……   这是不是代表,他在犹豫?   他是不是不想跟夏林离婚?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几乎都要抓狂了,全身的细胞都被满满的愤怒吞噬,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站起来,直接扫掉桌柜上的水果。   看护小姐听到声响匆匆跑进来,望见一地狼藉与穿着病号服女人赤脚站在地面上,她心惊的冲过去,“程小姐,医生叫你现在还不要乱动,你怎么光着脚下床了呢?快点……”   “滚!”看护小姐担忧的话还未说完,程晓晴蓦地朝她透过一抹冰冷如刃的眼神。   看护小姐被她这么一看,吓了足足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娇弱而美丽的人该有的眼神。   但由于职责在这里,她还是鼓足勇气上前,“程小姐,陆先生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叫你滚出去!”程晓晴拾起桌面上一个滚到边角的苹果,朝着看护小姐就扔了过去,厉声嘶叫,“滚!滚啊!”   被苹果砸到了头,看护小姐顿时脑袋勺仰了仰。   再去看程晓晴,发现她的目光凶得要杀死人一般,她立刻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道,“那……那我就在外面,程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看程晓晴目光越来越凶,看护小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急急忙忙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还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凶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VIP病房,不仅时薪高,连小费也高,她早就不干了!   病房里顷刻间安静下来,程晓晴赤脚站在床沿边,双手紧紧攥了住,一对顾盼生辉的美眸里,露出了满满的愤怒与憎恶,一直在陆南笙面前强作的镇定与理解此刻轰然崩塌。   素来,她就认定陆南笙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所有的一切,从跟他在一起,她就把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她自信,美丽,高贵,这样的她使她从不害怕陆南笙会看上别的女人。   以前也曾有无数见过陆南笙的女人想要勾引他,但他从不会将那些庸脂俗粉放在眼底,可是,但现在仅仅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夏林,他便开始变得不像以前对自己那般专心,甚至到现在……他竟在犹豫跟夏林离婚?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是比陆南笙渐渐在意了别人更让她不能容忍,她并不认为那个夏林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甚至那样一个平淡的女人根本不能与她相提并论,所以那个女人凭什么抢走他?   以前陆南笙说,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把夏林推给他?   其实错了,把夏林安插进TK在她的组下,那仅仅是因为,放在身边的人,对比起来比较鲜明,毁起来也比较容易罢了。   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不过是她给她的资格站在陆南笙身边而已,她能给她那个资格站在陆南笙身边,她也有那个本事让她从陆南笙身边滚走!   **   陆南笙驱车来到寰宇,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没有员工的寰宇,此刻显得空空荡荡,安静异常。   坐在办公室内,办公桌上满满的都是一堆文件,这些文件看起来堆积有了几天时间。   而现在看着这些文件,他又一次的走神了。   手抚上左脸脸颊,那晚在包间被夏林打的感觉似乎还在,每触碰一下,都是火辣辣地痛。   一个女人,敢甩脸色给他,敢拒绝他,敢打他,老实说,她是第一个!   她几乎次次都刷新了他的世界,甚至竟然还对他说……好好一起生活?   他真不知道她哪里的自信对他说出这番话,难道之前他对她做的事情她还嫌弃不够?   不可置否,他确实有心跳。   这种心跳他想控制,可每次都来得突然,他发现他控制不了,正因如此他更加难以接受。   如果你原本坚定了你的未来是这样的,但因一个意外的到来慢慢改变了你的心态,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靠着背倚,指尖搁在眼皮上,努力提唇笑出来的弧度,却是比哭还难看。   “看来,有人在为情所困了。”   门口骤然响起的嗓音并令他睁开眼睛,他甚至一动不动,仿佛他的世界是定格的。   许浩讨了个无趣,撇撇嘴耸耸肩,缓缓踱步进来。   随手将手中的外套仍在沙发上,径直倒了杯水走回来,然后发现陆南笙还是那个姿势,再看看办公桌上一堆文件,他无奈摇摇头,“你这个样子真给了我很大的工作压力,这些文件你该不会直接准备推给我吧?”   “不是明天才回来?”他低沉的嗓音渐渐响起,透着疲惫跟倦意。   许浩耸耸肩,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浅浅啜了口水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用十万火急的速度拼命赶回来了。”   事实证明他不祥的预感是正确的,才离开两天就堆积了那么多文件在那里,他是想一次性累死他吧?   “如果,”陆南笙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薄而好看的唇角微微张合,“有一个人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打算利用她,你并且讨厌她,每次撞见她都恨不得掐死她,可她却突然对你说一起好好生活……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许浩一怔,端着杯子的手顿住,侧头定眼看向他,狐疑挑起眉梢,“你吃错药啦?”   会问他问题的陆南笙,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第一直觉就是陆南笙肯定哪根筋不对,哦不,自从遇到某个人后,貌似几乎就没怎么正常过?   这次难得又是……   “回答我。”   他低沉如天籁的嗓音死寂般的响起,空洞而茫然。   许浩悠然一笑,站起身,踱步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答案我没法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必要回去看看,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他也不留念,转身便走了出去。   待空间重归寂静,软椅中的男人,缓缓打开了深邃如渊的黑眸。   ☆、第38章 他是败者   本不太想在意许浩的话,可不知不觉,他却驱车来到了锦绣花园。   车子并没有停靠在别墅门前,而是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停下,没有打开车灯,黑暗一片,从这里,可以清楚地将别墅客厅里的景象纳入眼底而不被里面的察觉。   已经是晚上了,别墅的灯开得很亮,尽管隔着距离,依旧让他感到有些刺眼。   透过车前的玻璃,他窥见客厅里穿着一身朴素长裙跟白色T恤的女人吃过晚餐后,跟刘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畅快的交谈什么。   她似乎在笑,三分笑的摸样总让人觉得舒服……其实她几分笑他并没有看清,但他觉得应该是三分笑,因为三分笑跟她很搭,清清浅浅,浅浅淡淡的,如同山间清澈的小溪让人怡然。   他忽然想知道,她在说什么能笑得那样高兴?   没有多久,刘妈起身离开了,应该是去休息了,上了楼后就没下来过,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然后他看见她找出一堆杂志放在茶几上,拿出笔跟纸在标记什么。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些杂志应该是各大时尚杂志,她有任务要在下周一前交出十份设计稿,这对她意义非凡,作为新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有点脑子的都懂得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陆南笙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黑眸眯了眯,看她还在低头不停忙碌,他眉心微微皱起。   掏出一支烟点燃,用力深吸了口,缓缓吐出的烟雾弥漫了他的视线。   他摇下车窗,让夜风透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烟雾。   手搭在车窗上往外伸,抽了口烟后他没有再抽第二口,任由风吹熄了星星火源,他就那样视线专注的盯着客厅的方向,很想看她究竟能一直这样多久。   她那样并没有太久,很快他就看到她有了新的动作。   她拿起几乎一直静静安放在旁边的手机,似乎犹豫了那么一下,她才朝电话拨下去,随后放到青丝遮挡的耳边听。   再之后,陆南笙发现放在车头他的手机震动响起了。   “嗡嗡嗡”的震动声使他目光定格在手机上,亮起的屏幕光芒让他眼眸半眯,透过缝隙,他清楚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她。   待手机响了有一段时间后,他薄唇抿成一条线,才拿过手机,踌躇着正想按下接听,可手机突然暗了下去。   他愣了一愣,暗下去的手机仿佛让他的心也跟着暗下去了,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无法湮灭的向他袭来。   他再抬头朝客厅望去,熟料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只留下了一浅黄的盏壁灯,隐隐有一个娇小而瘦弱的身影朝二楼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看见她上了楼,他猛地推开车门,迈出的步伐疾风而去。   夏林忙完了,正想关上卧室房门洗澡休息。   可在她进了卧室回身关上房门时,一只手啪的一声,猛地撑住在房门上,抵住了她欲要关上的门。   她仰头朝门口的人望去,一怔,“陆南笙……?”   “你要怎样跟我好好生活?”   “……”   他一手撑在门板上,站在门缝中,卧室里的光亮将他身后的剪影拉得很长。   看着半米之隔屋内她的目光,他眼中有种难解的执念,“你要怎么证明,你想跟我好好生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他脸上疑似认真的神色,使她有些恍惚,淡色的唇畔微微张开,“我……”   “说不出来吗?”将她恍惚的摸样尽收眼底,他一点一点眯起狭长的眸子,唇畔溢出讥嘲笑意,不是很明显的讥嘲,却也让人难以忽视,“就当我没来过。”   话音掷地,他缓缓收回了手,连看她一眼都不再,转身便要离开。   但,还没跨出步子,一双徒然抓住他衣角的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身后,是她令人舒服的嗓音,带着点点的紧张,“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能相信?”   他伟岸桀骜的身姿背对她,头微垂,神情隐藏在一片黑暗当中。   她抓住他的衣角,抬起头,秀丽素净的白皙脸蛋是满满的认真跟镇定,鼓足勇气,“只要你说,不管什么我都会证明给你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但他肯给她证明的机会,就说明他内心底哪怕是那么一点点,至少也有想过跟她好好生活。   一个人可以柔弱,但不能软弱,她不想软弱的放走这次机会。   他难得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一定要紧紧抓住,否则,谁又能知道,这会不会是唯一的机会?   既然决定爱了就该不顾一切,不一定需要什么轰轰烈烈,至少要真心实意。   她想让他知道她的真心实意。   陆南笙被黑暗渲染的睫毛轻颤一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紧绷,薄唇抿得紧紧的。   沉默良久,他低哑的声音才道出两个字,“吻我。”   并不是充满命令而让人不能抗拒的口吻,可依旧震在了夏林的心弦上,心湖仿佛有一层层水波荡开,撩人心扉。   她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收了回去。   陆南笙以为她退缩了,一侧唇角边顿时提起一抹讥笑弧线,可下一秒,夏林就踱步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   他浑然一僵,眼瞳明显张大了些,只见她深吸了口气给足了自己勇气后,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往他薄而好看的唇瓣凑上去。   她的手有些冰凉没有多少暖意,但触碰在他肌肤上,莫名让他觉得很舒服。   她唇畔的温度是淡淡的,触感却柔软得似水,让人有些贪恋。   她的吻技也是极差的,在覆盖上他的薄唇被他紧闭的唇畔阻挡后,反复在那里流连,想探进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撬开他牙关,秀眉显出焦急的神色。   最后是脑袋里飞快闪过什么,她学着前两次他吻她的那种技巧,伸出舌尖,霸道的掀开他薄唇,撬开他牙关,慢慢深入而去。   可是他久久也不给允她回应,这让她在他嘴中捣鼓多次后还是挫败了。   这样一个人的戏她不太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她没什么经验,以前跟尚原城在一起那会,虽然也有亲吻过,但应该是她内心排斥与尚原城的接吻,每一次尚原城只来得及在她嘴皮上点一下就被她推开。   这样一个主动深入的吻她还是第一次,何况她本身并不是一个懂得该怎么去主动的人,第一次这么主动去吻一个男人,她显得十分笨拙而生涩,什么都是照着他前两次的来。   而这样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后,她也无奈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该退出去时,陆南笙眼眸倏然一暗,忽的扳住她双肩一带。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推到墙壁边,背靠着墙壁。   她来不及惊呼,他的舌尖就开始在她嘴中吸允,探索,掠夺,摄取着属于她的甘甜,霸道的夺回主动权,带着一种至死方休的沉重,吻得她呼吸渐渐流失,几近缺氧。   他夹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让人迷乱,宛如一剂美妙的毒药,致命得她脑袋空白,眩晕一片,本能的与他在彼此的唇中抵死纠缠。   他一边吻着她,暗如黑暗的眼瞳有种深深顽固跟浅浅的迷惑,牢牢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连细微的细节都不肯放过。   他以为那次,经过那次他差点要了她,她哭着拒绝后,她应当是不敢再这样靠近他的,但她却靠近了。   不仅是靠近了,还真的吻了他?   如果她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他叫她吻他的真正含义是什么,那句话可不仅仅只是叫她吻他那么单纯。   他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为了让她褪去表层露出她真正面目,他只好抓着她的手,沿着他紧绷的腰线往下。   夏林有瞬间的惊到,猛然睁开眼睛却蓦地撞进他深邃眼底。   他深黑色眼中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可仍旧有浓郁的情欲无法抑制的弥漫了出来。   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后,她欣然接受了。   心乱犹如有千万只手在挠她心口,挠得她心慌害怕又颤抖,呼吸不自觉的急喘,心跳频率加快。   陆南笙盯着她低垂着脸娇俏而羞赧的摸样, 他喉结滚动了下,控制不住的倒吸了口气,她就跟抓住他的心脏没什么区别,就像是空阔的草原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一般,撩得人心驰荡漾。   呼吸声渐渐变成低低的喘息声,终于,他再难忍受这种磨人的煎熬,本能的贴紧她,像是要把她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唔,陆南笙……”她背抵在墙壁上,腿不自觉的紧紧勾着他的结实的腰,太过快速的行为让她双手下意识抱住他颈脖。   他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迸裂出了浓浓的色彩,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缓缓发出低沉而魅惑的嗓音,“我要你!”   蛊惑迷人的话语震在她的心底,她的脸蛋瞬间又红了几个层次,滚烫得像开水在沸腾。   他的额头抵着她,她羞赧得微垂下头,这一次不再拒绝,而是低低又难以启齿地应了一声,“嗯。”   她的回应给了他莫大鼓舞,一双手似是要将她捕获, 本想让她褪去表层露出面目,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比她更容易失控,他才是真正被动又难忍的那个。   他想要的答案非但没有得到,就已经先迷失在她动人的容颜下。   他想控制,然而身体的本能出卖了他。   在这场暧昧博弈中,他就是一个真正的败者……   他挪开唇,望着她醉人酡红的脸蛋,他眼神更深了。   可就在他即将要胸口间堆积的浴火释放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刺人耳膜的响起。   本不想理,可那声音似乎就是要纠缠不休。   被迫的,他只好暂停,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放在耳边接听,“什么事?”   电话里,是医院的人,“陆先生,程小姐她……”   陆南笙眼瞳骤然收紧,这一刻仿佛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了夏林一眼,没有一句解释,挂断电话后倏地松开她,朝着外面奔去。   “陆南笙!”   夏林站稳了脚,用力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有些受伤,他身姿在楼道口顿了顿,最终仍旧没有回头,朝楼下迈步而去了。   夏林呆了呆,这算什么?   当下,她头脑一热,随手整理了下狼狈的自己后,不管不顾追上去。   她不知道他到底接了什么电话才会立马撇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她如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第39章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夏林追到小区门口时,只见陆南笙的车尾从她面前掠过,她心急打开刚刚在她身边停住的计程车。   司机被她直接冲上来的摸样有些吓到,他还没能说话,她便急急的说,“追上前面那辆车。”   陆南笙的车速开得很快,如箭一般飞驰而去,眼看着就要甩开他们了,夏林催促着司机道,“师傅,麻烦开快点。”   看她好像有天大的事一般,司机师傅还是无奈地说,“小姑娘,再快就要超速了,会被罚款的。”   夏林咬咬牙,知道人家也是极限了,不好再催促,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放在腿上攥紧的双手出卖了她的焦虑。   陆南笙的车子在医院前停下,当夏林赶到时,他人已经不在车内了。   匆忙付了款,夏林抬头朝医院望去一眼,知道陆南笙肯定是在里面。   站在医院前好一会儿,她挣扎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决定走去。   她不知道陆南笙到底去了哪间病房,但是她觉得大概会是在VIP那层,之所以这样想,还得联系到白天时陆南笙匆匆抱着一女人从她面前掠过那次。   她知道那个女人定然是他很重要的人,那个女人一定临时出了什么事,按照陆南笙那样条件优渥的人,自然不可能会住普通病房。   于是她乘着电梯,直升VIP病房那层。   陆南笙从走廊里过来,看护望见她,赶忙焦急迎过去,“陆先生,您劝劝程小姐吧,她现在坚持说要出院,我都拿她没办法了。”   陆南笙没有看看护小姐一眼,径直越过她走进病房内。   病房里程晓晴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物,看见他脸色铁青的走进来,有些委屈的走过去,“南笙……”   “医生说你还需要好好休息。”陆南笙绷紧了俊颜,“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出院了。”程晓晴扯扯他的衣角,“南笙,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真的想出院了,而且下星期一就有一场TK跟寰宇的T台走秀,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在医院里。”   他眉头紧蹙,“你的身体更重要。”   “可事业一样对我很重要。”程晓晴抬起精致的小脸,美眸里尽是动人的神色,“这是TK跟寰宇的合作,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你丢了脸面。”   “……”   “南笙,让我出院吧,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不好?”   她可怜而夹带着委屈的摸样,永远都是他心底最容易柔软的那块,最终还是没能拒绝这样的她,虽然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不过还是松了口,“如果你非得这么坚持,我不会说什么,但……”   “我知道,我一定会注意身体,不会让你那么操心,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   他脸色这才总算柔和了些,轻轻应了一声,说到底她这次进医院还是因为他的关系,若不是当时他说话刺激到了她,她也不会这个样子。   内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   而这样的内疚,总归是让他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但既然她这么坚持,他也总不能强行让她住在医院多观察两天,毕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对于事业她是多么用心和努力,他总不能阻挡她追求梦想的权利。   得到他的理解,程晓晴高兴得在他脸上飞快亲吻了一记。   当陆南笙跟程晓晴走出VIP病房进入电梯下去时,夏林正巧从另一边的电梯出来,她视线开始不停在医院走廊里寻找陆南笙的身影,到处都没有看见他后,她扭头朝电梯这边望来。   在夏林从电梯里奔出去那一刻,程晓晴已然先发现了她。   她当即便冷了脸,快速按上电梯门,故意挽着陆南笙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在等待电梯下降途中,陆南笙发觉到程晓晴脸色有点阴沉,“你怎么了?”   程晓晴挽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俨然小鸟依人般的摸样,“我只是突然发现,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陆南笙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目光沉了沉,一对剑眉皱了紧。   如果刚才不是那个突然到来的电话,或许他现在已经……   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堵得慌,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明明他开始并没有想对夏林做什么,然而情到浓时,他就忍不住想要了那个女人……   **   在医院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陆南笙,夏林不得不放弃,出了医院大门时,已经是差不多晚上十二点钟的时候了。   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路灯昏黄,凌晨的夜风总是格外的冷,她忍不住抱起双臂,目光望着前方,却不知道看到了哪里。   陆南笙外面有女人,她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才能让他那么焦急。   嘴角扯了扯,一丝苦笑蔓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他来到医院了,她甚至都没想过,假若她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又该做什么?   是上前去打她一巴掌,还是默默走掉?   这个答案,她似乎想不出来了,只是觉得有点冷,有点凉。   回到别墅里已经很晚了,夏林快速洗了个澡后,窝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只是,这一夜,似乎睡得并不怎么好。   第二天起了个大清早,吃过早餐,收拾好东西跟刘妈打了声招呼后,夏林便赶去上班了。   来到TK大门前,发现门竟然还没开,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上班时间还差半多个小时。   一般开门的保安会提前来,她大概也只需要等几分钟就行了。   这样想着,夏林从包里掏出一本不怎么重要的杂志,放在大门前的石阶上,然后拿出另一本时尚杂志看了起来。   “夏林?!”   前方忽然响起一个久违熟悉的声音,有点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听到这个声音,夏林眉头下意识一皱,再慢慢抬起了头。   尚原城看到她坐在那里,急急忙忙的大步走过去,满脸欣喜之色,“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本来以为我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来得早。”   “你来这里做什么?”夏林站起身,语气有些不客气。   这么久,他终于主动露面在她面前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欢迎,尚原城脸色瞬间尴尬了会,亦步亦趋走过来,“你还在介意那次的事?”   她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有点好笑,当时他再怎么说也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却因为他家小公司出了点问题就把她送给别的男人后,现在问她还介不介意?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几个女人大度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她现在确实也没多少感觉了,除了偶尔有点心塞外。   “夏林,我后悔了,我当初真不该那样对你。”尚原城站在她面前,满眼的愧疚,“这么久我一直都在后悔,我当初真不该听夏柔的话。”   面对他‘愧疚’摸样,夏林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目光微冷和疏离。   尚原城看她无动于衷,倏然抓住她双手,“夏林,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夏林目光下垂,落在他握住她的手上,“原谅?”   “嗯,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我以后会对你好。”他认真点地说,“只要你愿意原谅我这一次,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是跟夏柔要结婚了?”夏林轻声嗤嘲。   尚原城脸色再次尴尬,“我……我跟她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得到这个回答夏林并不意外,毕竟她上次那样刺激了夏柔,按照夏柔的性子不悔婚才怪。   她扬起头,一笑,“你还想继续跟我在一起是吗?”   怕她介意什么,他急忙说,“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但是没关系的,这些我都不介意,夏林,我发现我还是很爱你的。”   夏林听着这些觉得有点刺耳。   她手指一根根从他手中抽出来,撩了撩耳边的发,漫不经心的,“我要怎么相信你很爱我?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那要我怎么证明?”他有点着急,好像她的不相信让他抓狂。   “你刚才说只要我原谅你,你就什么都会做对吧?”   “是,只要你说的。”   夏林状若想了想,然后说,“那你去前面跟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都说你爱我,如果他们觉得我们还合适在一起,我就会相信你是真心实意。”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尚原城眼神亮了亮,没作多想,“好。”   夏林看着他转身,这时保安也开了TK的门,她面无表情的往TK走进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个抛弃过你的男人再来找你,并且还是尚原城这样的,肯定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她真是连理会都嫌弃,只好快点打发掉。   当然这一套,她是从昨晚陆南笙那里学来的,只不过她稍微修改了一下。   尚原城没发觉夏林已经走进TK,他来到一辆刚停稳没多久的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他兴奋满满地说,“我爱夏林,我想继续跟她在一起,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   车内,陆南笙的脸,黑了。   ☆、第40章 他有相信过   尚原城看车内的男人半天都沉着脸,没有什么动静也辨不清情绪,回头看了看夏林早已经不在,知道自己被她耍了,他恨恨地碎了一口只好转身离开。   副驾驶座上的程晓晴一丝讥嘲蔓延出来,“真没有想到,原来夏小姐竟然也会在外面勾搭男人,多少让我有点涨见识了。”   他们一来到这里,就看见夏林跟刚才那个男人又拉又扯,作为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来说,实在有些出格。   不但如此,那个男人竟然还跑来跟他们说他爱夏林?   这怎么听着,都有一种……刺耳的感觉,至少在陆南笙的耳里是这样的。   跟陆南笙沉着的脸相比,程晓晴则显得开心多了,她恍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他说,“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好像是夏小姐的前男友。”   她的前男友?   他看未必,现任还差不多。   两个人手都握在一起那么久,还有说有笑的,关系怎么可能只是前男友那么简单?   “听说他们之间交往过一些时间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分手了。”程晓晴越说越有些好笑跟轻蔑,还不忘添油加醋,“看来他们是要旧情复燃了,这么一大早就在公司前拉拉扯扯的,真不怕别人说闲话。”   陆南笙脸色越来越臭,程晓晴侧头察觉到后,她当即聪明地没有继续那样说下去。   “南笙。”她挽着他的手臂,抿了抿唇说,“我现在真觉得夏林配不上你,她不合适成为你妻子,我觉得……你们离婚会比较好些。”   他扭头看向她,轮廓分明的脸庞有点紧绷,深谙如渊的眸子透出精睿光芒,好似一眼能洞悉她的想法。   面对眼光如此锐利的他,她不惊不慌,老实坦诚,“我不否认我怕你爱上她,所以才想要你跟她离婚。”   “……”   “但你也说了,是我们把她牵扯到我们的世界里,趁着什么事都还没有之前,就让她移出我们的世界吧。”她镇定的摸样淳淳善诱,“你不觉得这是对她对我对你最好的选择吗?”   他目光闪了闪,这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让那个女人远离他的世界后,他的心就不会那么不受控制。   可是,为何心底总有一股不愿?   程晓晴握上他的手,真诚的说,“我答应你,不论以后任何人,我都不会再让你娶了,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   “……”   “你跟她离婚吧。”她说,“她是你妻子这点,总会让我没有安全感,我真的很怕你被她抢走,所以,你跟她离婚吧。”   “……”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话。”   **   夏林是第一个到一组办公室的,第二个是程晓晴,她的摸样有些高兴,走路时嘴角都翘着弧度。   夏林坐在位置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恰巧程晓晴的目光也朝她看来。   夏林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早上好。”   程晓晴也微微一笑,“早上好。”   然后没有过多什么交集,程晓晴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夏林在构思着这次柳越川给她的任务该设计一种怎样的风格。   如今时尚服装层出不穷,虽然她曾在大学时的设计还算出众,在学校里也算顶尖的,但面对这次要将作品展现在更多人面前,她是万万不敢小觊的。   这次的机会对她难得,虽不知道柳越川给她这个机会到底是公是私,但只要有机会,她就该牢牢抓住,玛丽苏的放弃对于她来说可不是聪明的举动,所以她显得十分认真而专注。   程晓晴坐好后,随意扫了眼夏林,见她那般认真,嘴角掠过轻蔑笑意。   再认真也不可能会超越她的,她在这行混的时间比夏林久多了,自然是知道什么样的风格设计更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但想到刚刚进公司的夏林竟然快能跟她相提并论,她无论如何心底还是有些堵。   不过这样的堵在方才已经消散了不少,因为陆南笙答应了,等到这次TK跟寰宇的合作过去后,他会跟夏林离婚。   现在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是忍不住的想高兴,陆南笙对她的感情她从不怀疑,只要把夏林这个意外踢出去,一切就会跟曾经一样美满。   当初是她失误,没有想到夏林这个女人还算有些本事才让她嫁给陆南笙,而这样的失误,她以后绝对不再犯。   “夏小姐。”程晓晴忽然开口。   夏林抬起眼皮,程晓晴轻笑着说,“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找我帮忙,毕竟,我比你更有经验一些。”   明明她指的是设计方面,可是夏林却莫名地总有一种程晓晴在故意宣扬自己,然后贬低她的错觉。   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夏林点了点头,“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话。”   这句话,程晓晴自然知道她只是礼貌的一句而已。   她浅浅一笑,并不再多说什么,也开始低头专注忙碌了起来。   渐渐地,办公室里的人多了起来,米姐进来后率先跟夏林打了招呼,夏林抬头回了一个后,又继续专注的对着稿纸画着什么。   米姐知道她有大任务,那可是关系到她能否一举成名,也不敢打扰到她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程晓晴早早就离开了,夏林还在低头专注画着设计稿,旁边的篓子里不知道被她丢了多少废稿。   米姐看她这样,无奈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夏林,到吃饭时间了。”   夏林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然后对米姐微笑道,“你先去吧,我等会再去。”   “画稿要紧,但是身体更要紧。”米姐直接把她从位置上拽起来,硬拉着她往外面走去,“没有吃饱饭,哪里来的力气干活?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折腾身体。”   夏林无奈一笑,“这又不是体力活。”   “那也需要耗费脑力啊,没有吃饱饭哪里有什么多的脑细胞让你杀死?”   面对米姐这逻辑,她哭笑不得,当然她也了然米姐是为她好,就遂了米姐一起去员工餐厅。   可在外面走廊上时,意外地碰见柳越川正巧走过来。   “去吃饭?”他随口一问,视线在夏林身上。   米姐看到他,急急弯下腰,“总经理好。”   柳越川浅浅一笑,米姐立马知道了他来的意图,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夏林,意有所指的说,“我先撤了,你们慢慢聊哈。”   然后也不等夏林说话,她朝柳越川笑笑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夏林嘴角抽了抽,米姐这行为分明是把她跟柳越川联系到一起了,这还真是让她欲哭无泪。   柳越川走到她面前,“一起去吃饭吧。”   夏林无奈道,“我记得我有说……”   “至少还能是朋友吧?”他浅笑着打断她的话,“不是陌生人,不是亲人,只是朋友。”   朋友……   夏林怔了怔,他淡笑着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好看的唇畔微微扬起,“还是能做朋友的,对吧?”   他的笑容总是能令人舒服,淡淡的,让人身心舒畅。   他显然是一个很会善诱的人,一句话就将他们的关系拉到不远不近的距离。   做陌生人显得太过生疏,毕竟她至少对十年前的他动过心的人,做亲人她会尴尬,毕竟她现在也算是他名义的嫂子,虽然并不像。   而做朋友,会显得自然很多,哪怕他还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或者是出于其他意愿又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至少有让夏林没有那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清浅一笑,“那就做朋友吧。”   他扬起唇畔,这个答案显然让他很满意,随后又挑了挑眉梢说,“那朋友请朋友一起到员工餐厅吃午餐,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他肯定是有考虑到她最近时间不够用才定在员工餐厅,看他都能屈尊降贵,夏林自然也不会再扭捏。   当夏林跟柳越川一起出入员工餐厅后,整个下午,集团里的员工们再次沸腾了。   不论是谁现在看夏林都会把她跟柳越川联想到一起,这一点夏林已经从爱八卦的米姐口中得知了,但她没多少在意。   人正不怕影子歪,这些八卦通常过一段时间就会过去,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况且她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八卦这些。   可惜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当陆南笙从程晓晴那里“无意”得知这件事情时,他正坐寰宇国际在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里。   手中拿着的笔被他倏地生生折成两半,一张俊脸沉得不能再沉,好似有一缕缕的黑气从他头上冒出,吓得刚刚拿着文件进来的许浩赶紧往后缩。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闯入雷池,下场就跟哪支笔一样。   陆南笙沉着面容好一会儿,倏尔唇角勾勒出冷笑弧度。   他还没说跟她离婚,她就先到处去勾搭别人?   而那个别人还是他双胞胎弟弟?   又是前男友又是他弟弟,她还真是好大的本事,这就是那个说想好好跟他一起生活的人?   呵,果然是不能信。   可偏偏,他内心有相信过……   ☆、第41章 他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下班后在门口跟米姐打了招呼后,夏林前脚刚走出TK,便有一辆惹眼的高级豪车停在她面前。   车内是柳越川的脸,清隽而棱角分明,唇角微勾,淡淡的舒适感嗓音响起,“上车,我送你回去。”   夏林看着他,明明是那样一张让人舒服又让她熟悉的脸,可她无论如何也没多少感觉。   有时候真禁不住怀疑,他真的是十年前那个人?   不想去太多,她下意识拒绝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最好还是不要拒绝我。”柳越川淡淡的笑,扬起光滑而骨骼精致的下巴,朝她后面抬了抬,“如果不想被人当成动物一样欣赏的话。”   夏林朝后面凝去一眼,只见同样从公司里出来的员工们,又是揶揄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神情打量她这里。   叹了口气,她被迫地只好上车,免得真怕自己被那些眼光杀死。   在副驾驶座坐下来,关上车门后,柳越川双手撑在方向盘上,柔声提醒道,“系好安全带。”   夏林抿了下淡色的唇畔,听话的照做。   柳越川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随口问,“你作品完成得怎么样了?”   “还好,大概的风格已经定好,已经在开始画了。”夏林掠了掠耳边的发丝,眉目清明而透澈,不着痕迹地说。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说。”柳越川朝她浅浅一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这句话她听出了真心实意,她笑了笑,“好。”   车子离开了TK大门,朝车流里涌去,而在他们离开后,停在拐角的宾利缓缓使了出来。   “南笙……”车内,程晓晴窥了窥旁边的男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夏林跟柳越川在一起可跟她前男友在一起的性质不同,柳越川跟陆南笙素来就是一对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可能是因为一胎同胞的关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止只是血缘那么简单,深厚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程晓晴很清楚这一点,从以前跟陆南笙在一起,她就没少从他口中听说过柳越川,陆南笙有多在意柳越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亲眼看到夏林上了柳越川的车,可想而知,陆南笙会有多愤怒。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夏林跟越多的男人牵扯,就越是降低陆南笙对她的在意。   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弟弟,这无意只会让陆南笙厌恶甚至憎恶夏林而已。   本来陆南笙跟夏林相识并不久,这样反倒对她有利,接下来的离婚看来会很顺利。   程晓晴内心止不住暗暗想,把夏林放在眼皮底下果然是正确的。   “南笙,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看柳越川的车子已经走远,程晓晴犹豫了下,话语避重就轻,不敢贸然去增加陆南笙心底的火气。   陆南笙敛掉眼中某种刻意压制的情绪,低沉嗓音缓缓从喉咙里发出来,“我先送你回去,晚点还有一个案子要谈。”   那沉沉的声音令程晓晴不敢多言,她抿紧唇坐在车内,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挑了几分。   这个样子已经足够了,她想要的效果已经有了,不需要再深入什么。   **   柳越川把夏林送到别墅前便停下车。   夏林打开车门正欲下车,柳越川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夏林回头,他朝她挑起眉梢,“把你手机拿出来。”   大概猜到他要干嘛,夏林撇撇嘴,还是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柳越川伸出干净而好看的手接过,在她手机上快速按下几个键后,才把手机递回给她,“我现在用的私人号码存在上面了,明天就是周六,公司不开门,你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我有公司的钥匙。”   他解释得完美无缺,夏林就算想往其他方向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   “别跟我客气。”他抿唇一笑,“朋友,不是吗?”   夏林扯唇,微微抿出一个三分线的弧度,然后点了下头,“嗯,朋友。”   “你进去吧。”柳越川也不多说什么,淡淡的笑着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   没有再去多看他一眼,她转身便走进了屋内。   柳越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清眸有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在闪烁。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这样想静静地看着她,只要能这样静静看着她,内心仿佛就会很满足。   这种难解的情愫,就跟他想要好好守护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她的一颦一动,似是能随时随地牵扯到他的内心。   如果,不是对他说了他们之间只是朋友的话,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跟他撇清关系的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哭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牵引,才会让他如此想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而不是强势的进入?   在外面停留没有多久,看着她进了屋后,柳越川适时发动车子离开。   刘妈在客厅里早就看到了那辆车,却没有看到车内的人,于是赶紧过来朝夏林问道,“少奶奶,刚才那人是谁啊?记得上次好像也是他送你回来的。”   夏林眼角余光睨见车辆离开,淡淡扯了扯嘴角,回眸冲刘妈清浅笑道,“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一个曾经心动,现在却关系疏浅的朋友……   刘妈没有太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忽然想到什么说,“少奶奶,书房里来了一位人,他说是你父亲,他在这里等很久了。”   夏林眉心顿时一皱,夏建国来了?   他来做什么?   夏林上楼朝书房走去,打开房门,便一眼看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双手放在身后,站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脚步停在门口,她盯着夏建国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感觉扑来,她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看着他的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这样站在窗边让她从身后看着,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夏建国听见开门声,却没有听见脚步声,他放下放在背后的双手,慢慢回身。   看见他回身,夏林猛地摒掉刚才那股久违的熟悉感,随即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睨着站在门口的夏林,夏建国神情是不咸不淡的,“我路过这里,所以就进来看看。”   夏林勾了勾嘴,缓缓踱步进来,冷声嗤嘲道,“那真是劳烦您屈尊降贵了。”   她就像是一根刺,一旦见到不想见到的人,开口就一定要扎对方一次。   夏建国熟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对她故意嘲弄的口吻并不在意什么,转而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知道他问的是柳越川,她却并不打算解释,“这跟你没关系。”   夏建国皱眉,沉声道,“你是我女儿。”   夏林一滞,随即笑得更为讥嘲,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地盯着对面的他,“你有当我是你女儿吗?”   “我从来没有不当。”   “可我没有感觉到。”   “……”   夏建国沉沉的目光凝视着冷着脸的她,布满皱褶的眉心拧成一个川,适才徐徐道,“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他明显放下了怒气,可不代表夏林就一定会跟着他的道走。   她只是抿唇一笑,走到书桌前,整理并不凌乱的文具,从两鬓垂落下的发丝遮掩了她嘴角的苦涩,“你觉得,我们之间除了吵架斗嘴冷战外,还能说些什么?”   从妈妈死后的那些年,每一次她跟夏建国的相处,不是冷战外就是剑拔弩张。   夏建国自然不会真的跟她争吵什么,几乎次次都是她快把他气成心脏病。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那么爱争吵爱斗嘴爱冷眼的人,只是这些年,这样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就像她见到杜美月母女,和杜美月母女见到她,就一定会水火不容一般。   “还有很多可以说。”夏建国脸色愈发不好看,但更多的是无奈,“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过去?”   夏林低眉勾唇,手中整理的东西不慌不乱,“如果你试试你以为美好的一切突然全部粉碎的滋味,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放不下过去了。”   这是禁区,是夏林跟夏建国同样的禁区。   夏建国僵硬得当即说不出话了,心里梗得慌,沉默良久,他绷紧的老脸才慢慢道,“这些日子,陆南笙对你好吗?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   夏林手中的东西顿了顿,但这停顿时间不足一秒钟,她又继续开始整理,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是哪里不对劲,才开始来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当年她从夏家搬出来他都没说过一句话,更别说会关心她,若不是妈妈留下的钱,她恐怕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夏建国定定睨着她被头发遮挡了大半部分的侧脸,一对老眸微微闪了闪。   她又怎会知道,其实从她搬出夏家的那些年,他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看你习惯得不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夏建国移开了目光,“虽然是我让你嫁给的陆南笙,但他人是不错的,年轻有为,他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想到那一次陆南笙在夏家维护夏林的摸样,虽然有些嚣张了,但他始终觉得这样的人或许才能给经历过家庭冷暖的夏林幸福。   ☆、第42章 他要离婚   “他是怎样的人我会自己去看,不劳烦你费心。”在夏建国面前,夏林下意识不想将陆南笙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告诉他。   看基本已经找不到话题再说下去,夏建国正犹豫着要离开,恰巧这时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挂断,抬头朝夏林说,“我回去了。”   顿了顿,虽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说,“有时间,你也回去坐坐吧。”   夏林不用猜也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杜美月打来的,她不吭声。   夏建国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叹息了一声,然后迈开了脚步,越过夏林朝门外走去。   只是,在他走到门口时,身后响起了一个轻轻的嗓音。   夏建国听见后,整个人浑身震了震,老脸上有欣喜,有惊讶,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那个字,从那个声音中说出来,他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叫了他一声,“爸……”   这个字,从她口中再次说出来,他不知道等待了多长时间了……   当恨在心底深根蒂固得太久,就会变成一种执念后,任何话语往往出口就是致命的利器,不论好或者坏。   门口已经没有夏建国的身影了,夏林终于是停下手,她双手撑着书桌,眸中有晶莹的东西在打转,这一刻,有一点脆弱。   她看见他鬓角的发又白了很多,她看见他脸上的皱纹也显出来很多,她看到他整个人好像又老了不少……   其实说到底,再怎样恨他终归还是她父亲,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多怨了,只不过那样对他说话真的习惯了。   而也正因为曾经太过美好,又粉碎得太过透彻,瞬间的转变会人觉得曾经美好的一切都是谎言后,就真的不敢再奢求任何。   **   夏建国的出现毫无预警的让夏林更加坚定想跟陆南笙在一起的信念,她总有种,有陆南笙在就会有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是夫妻的这层关系,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实至名归的夫妻,但她性格就是这样的,结了婚,她就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爱上陆南笙的最大原因。   可是,陆南笙却有两天没有出现没有踪影了……   夏林试过打他的电话,但每次刚刚响起就被挂断,她多次反复尝试,甚至是发了短信,可仍旧没有一个字儿过来。   坐在书房里,夏林手中握着笔,对着稿纸却是失神半天也没画下一笔。   陆南笙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在那个女人那里?   这两天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找到陆南笙,但她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去他的公司外面等,可这两天是星期日,公司没上班,她就算想去等也是徒劳。   他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短信,她就会彻底失去他的消息……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跟陆南笙之间,关系竟是这么薄弱。   对他来说,她或许还停留在仅仅认识的陌生人那块吧?那么,那次要她证明是不是显得很滑稽?   明明两个人差点就融合在一起……   “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随之刘妈的声音传来,“少奶奶,许助理来了,要您下去一趟。”   夏林倏然拉回思绪,听到刘妈的话,却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目光朝窗外沙沙作响的榕树看去一眼。   榕树树叶青翠,有鸟儿在上面逗留。   鸟儿一会儿飞到一个枝头,不叫,只是安静的在看着什么。   突然一阵风刮来,吹得树叶歪斜,站在枝头绿叶上的鸟儿像是受到了惊吓,拍着翅膀飞走了。   夏林怔忡了会,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禁不住抱了抱臂。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有点冷,一种冷入骨髓的冷。   简单收拾下后,夏林打开书房的门,朝楼下缓缓踱步而去。   许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她从楼上下来,他站起身微微一笑,朝她点头致意。   夏林是记得他的,虽然只有真正见过一次面,但她对许浩的印象极深,知道他是陆南笙的左膀右臂,当下也朝他微微颔首了一下。   她来到他对面的沙发前坐下,看向他面前茶几上的杯中。   茶水没动过,但也没有热气,知道他等得有一会儿时间了,她有些歉意地说,“抱歉,刚才在上面忙着工作。”   “不用客气,我也来没有多久。”许浩并不介意的一笑,也坐了下来。   他对夏林的感觉是微妙的,她是一个能让陆南笙极度抓狂,次次折磨得陆南笙快要癫狂的人。   他认识陆南笙那么久,自然清楚陆南笙原本是一个多么沉稳的人,能让沉稳雷厉风行的陆南笙都招架不住,于是他不由得多看了夏林两眼。   夏林刚坐下来就叫刘妈帮倒一杯茶水过来,许浩也不忙,由着让刘妈撤走了他面前的茶水,重新换上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   待刘妈下去后,夏林这才开口问道,“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她这么直接,许浩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犹豫了下,他还是从旁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从茶几上推到夏林的面前,“这是离婚协议书,南笙让我带来的。”   夏林目光顿时沉了些,缓缓垂眸望着面前茶几上的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尤为刺眼,几乎让她的眼睛有些刺痛到。   “里面的离婚条款你看一下,都是对你很有利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许浩沉吟了下,才继续说,“就签字吧。”   “……”   “而至于你父亲那边,等你签字后我会出面致歉,你不用担心。”   这份离婚协议书来得意外也突然,但夏林却没有想像中的惊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过大情绪,“他有没有说什么?”   许浩尴尬地清咳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什么都没有说。”   想到陆南笙把这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他,让他带来叫夏林签字时,他就诧异极了。   他怎么会突然说离婚就离婚?这才结婚多久?   可陆南笙决定的事素来没人能说不,他只好带着这份离婚协议书来了。   说起来许浩还真有点羞愧,因为把夏林带来跟陆南笙结婚的是他,现在带着这份离婚协议书来的人又是他,这真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不用看了。”夏林将视线收回来,波澜不惊的摸样,“陆南笙不缺钱,这方面他没有必要亏待我。”   许浩又惊讶又觉得意料之中,“那你是答应……”   夏林冷静的唇溢出两个字,“不离。”   “……”   许浩怔了怔,这也算是他意料之中。   不管夏林答不答应离婚,他都觉得是很正常的事,唯一让他觉得不正常的一点,就是夏林太过镇静的说出这两个字。   他定了定神,难以启齿的继续道,“他说,如果不离,就会以人民法院的方式起诉……我觉得我们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说出这句话,他更加尴尬了脸色,真心是觉得陆南笙肯定是又吃错药了。   多大的事,弄得着要用起诉这样的方式吗?   夏林微微皱了眉心,清明透澈的目光掠过一抹微不可视的小小受伤,多少还是被要用起诉方式伤害到那么一丝。   沉默了片刻,她吸了口气又才慢慢说,“他用什么理由告我?”   “理由并不重要。”许浩此刻尽显无奈,“你得相信的是,如果他真想跟你离婚,他就一定有那个办法。”   毕竟陆南笙可不是什么一般简单的人物,堂堂寰宇总裁,想离婚,有的是办法让夏林签字。   夏林了解到了这点,她抬头朝许浩问道,“陆南笙在哪?”   许浩面露难色,“这个……”   “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是吗?”   她真不想问出这句话,问出来的感觉就好似自己是一个怨妇一样,成天就会东想西想,活脱自己被人背叛了般,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但她却还是禁不住问出来了。   而许浩则有些惊讶,很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你……”   “我都知道了。”明白他想说什么,夏林弯了弯唇,弧度有些自嘲,“他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许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突然有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错觉,不论他此刻说什么,都会显得自己很虚伪,所以他只好干脆闭嘴不说话。   他跟在陆南笙身边认识久,自然是知道陆南笙跟程晓晴在一起的。   而为什么陆南笙跟程晓晴在一起却还要娶夏林,这一点他就不从得知了,这似乎只有陆南笙跟程晓晴才会知道。   而且他跟陆南笙和柳越川都一样,谁都不会管谁的感情世界是怎样,这是很久以前他们三人就达到默契。   但他多少还是觉得陆南笙一定是有对夏林动心的,否则为什么次次都要为她抓狂?   一个人能让你失控就说明你一定很爱他,特别还是陆南笙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让他失控的人就说明他一定很爱她。   至少他就从来没有看到陆南笙为程晓晴抓狂过。   于是许浩淡定地总结出,明明在意人家却还要跟她离婚,陆南笙显然是别扭骚包傲娇了。   夏林不知道许浩在想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望着他坚定不移的说,“你把陆南笙现在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当面去跟他谈清楚。”   ☆、第43章 让你去卖也还不起   许浩没有把陆南笙现在所住的地址告诉她,而是把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告诉她,告诉她时许浩是犹豫很久的,他不知道就这样让夏林去找陆南笙会有什么结果。   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糕!   但看夏林坚持的摸样,他终究是没法拒绝她的要求。   夏林乘车来到这个城市最大娱乐城,她之前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还算有印象。   虽然是下午的时间,但娱乐城的门依旧有开,只是白天不比晚上人多热闹,此时显得有些冷清安静。   夏林径直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有一位胸前挂着“经理”牌子的男人看到她后走过来,十分歉意的道,“抱歉小姐,今天已经被包场,不对外营业。”   “我找人。”夏林直入主题。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你找的人。”经理伸手拦住她,礼貌的道,“您请回去吧。”   看经理这样,夏林懒得再多说话,直接拨开他大步朝里面走进去。   经理显然没有想到她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竟会推开他闯进去,愣了愣后脸色倏然不好,匆忙叫来其他服务员,“快去把她拦下来!别让她进去!”   里面包场的客人可是嘱咐过,不准放任何人再进去的,若是等会她被发现,他们可就完了!   夏林走得很快,看后面有人追上来,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奔许浩所说的包间。   VIP包间里,陆南笙单手懒散搭在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   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衬衫跟黑色西装,随意窝在深色沙发里的姿态懒散又尊贵,眼梢上挑的黑眸,薄而好看的唇,高挺的鼻梁,加之一张刀削般的脸庞,构成一张致命而既具有诱惑力的画卷。   他胸前的衬衫扣子被靠在他身边的女人纤长指尖挑开,女人顺势手滑了进去,撩人的摩挲着他的胸膛,妖艳又充满魅力的眼不时朝他眼神示意什么。   而他却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摸样,不拒绝,也不主动,就那般懒懒地靠着,任由身边的女人为所欲为。   女人也不说话,轻轻勾唇一笑,包间里放着轻缓而曼妙的英文歌曲,音量不大,却很撩人,特别在这个时刻,极具有一种调情的作用。   缓缓地,女人低头,朝着他的唇畔上压去。   可就在她即将要吻上那张让她追求已久的薄唇时,包间的门倏地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   “碰”地一声,力道之大,顷刻间吓得包间里的女人扭头朝门口盯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长得清秀的女人,眉目顿时皱起,出口是一句标准的英文,“Who are you?”她是谁?   夏林推开门后,也愣在了门口。   怔怔盯着包间内的一幕,她蓦然有种自己打扰到他们好事的错觉。   而陆南笙此时也抬眸朝她凝来,漆黑的眸子有种摄人心魄的威慑力跟魅惑力,她站在门口愈发尴尬不知所措。   匆匆追上来的经理跟服务员见她竟已经打开了门,慌忙上前冲里面的人点头道,“陆先生,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放她进来,这就把她带出去。”   陆南笙薄唇微抿,在看了夏林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她只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疏离得人心微凉。   他身边的女人则一直盯着夏林,口中用流利的英文训斥了经理几句,大意就是说他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   经理连连弯腰致歉,一边对服务生招手,“快点把她带出去,都愣着做什么!”   “是。”   两个服务生上前,作势要架起夏林。   但他们还未碰到夏林,她就挥手甩开他们,“不用你们,说完几句话我自会出去。”   陆南笙眉心微皱,凝眸再次看了她一眼。   夏林深吸了口气,迈步上前几步。   站到陆南笙面前停下,她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当着他的面前,撕拉几声,一点一点撕成碎片,“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婚,我不会离。”   “……”   “……离婚?”陆南笙还未发话,倒是他身边的女人开口了。   她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了,这次用中文道,“南笙,我怎么没听说你结婚?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她一开口说话,夏林的视线这才移到她身上。   她就是陆南笙外边的女人?   中英混血儿,一头微黄的卷发,长得很好看,一张脸蛋标致得让人心生赞叹,穿着低胸衣的摸样几乎快让人将她的饱满身材一览无遗。   整个人,四个字,没得挑剔。   陆南笙始终不说话,只是在看到夏林撕掉那份离婚协议后,英俊的脸庞绷紧了许多,薄薄而唇畔紧抿着,有一股无形的冷气从他身上蔓延而来。   有些冷,他身边的女人莫名打了个寒噤。   夏林只当没看到他的脸色,窥了眼他身边的女人,眼神一沉,二话不说,倏地将她从陆南笙的身边一把拽起,“对不起小姐,这个男人,是我丈夫,麻烦你别靠得他这么近。”   女人被拽起得突然,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被夏林扯到另一边。   她刚刚稳下脚还没来得急说话,夏林就侧头先对她道,“我不管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但现在他已经结婚了,我才是他的正牌妻子,小姐,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混血女人脸色十分尴尬,想说什么,可见深色沙发中的男人不发一语,她只能恨恨道了句,“神经病!”   然后踩着一对恨高跟,愤愤出了门。   站在门口的经理听到夏林的话,看混血女人出去了后,他赶紧眼神示意服务员赶紧退下,默默将包间门关上。   谁又能想得到,她会是他的妻子?   诺达包间里还响着轻妙的音乐,只剩下陆南笙跟夏林俩人,他坐,她站,彼此眼神在空中对峙,谁也没退让谁半分。   良久,他终于是一声嗤笑出来。   歇斯条理放下交叠的双腿,缓缓站起身。   在她面前,他伸出修长手指攫住她下颌,低醇而带着危险性的嗓音,宛如桌上那杯鲜红的红酒醉人,“你知道,你刚才毁掉了我多少钱?”   夏林蹙眉,不解。   他目光带笑,却笑得很冷,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从他薄唇里倾泻而出,“五亿。”   “……”   “刚才那个女人,是许浩前段时间去英国好不容易拿下的合作方,难得她空出时间今天到这个城市在这里跟我正式签约。”他手指的骨骼无一不在写着精致二字,可他捏着她的下巴加大了点力度,“但是你干得不错,几句话,就把我们努力要抓住的人气走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蓦然到来却闯了多大的祸,夏林脸色渐渐有点难看了。   陆南笙很爱欣赏她脸色难看的摸样,他钳着她下巴晃了晃,上下扫了眼她的小身板,嗤笑,“五亿,就算把你扒光丢到大街上去卖,你也还不起。”   “对、对不起……”她下意识想低头,可他攫住她下颌,她只能被迫仰望他。   他咄咄逼人地笑道,“如果这个世界对不起就能有用,那还需要那么多的法律做什么?”   “那你想怎样?”   说到底不就是想让她赔偿他?   夏林心一横,“要钱我没有,要命只有一条,更何况我哪里知道她是合作方?”   “那你以为她是谁?”陆南笙眼眸微眯,一对精睿的眸洞悉了她想法,“我外面的女人?”   夏林滞了滞,他明明就是外面有女人,为什么现在却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的怒气也飙升了,直接甩开他的手怒道,“就算她是合作方,难道你没有看到她想吃了你的眼神吗?她的手都放在你胸口了,你就是这样跟别人谈合作的?”   “……”   陆南笙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竟然来质问他怎样跟人谈合作?   他觉得他又想笑了,对于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辞,“我怎么跟人谈合作需要你来教我?我的工作需要你来说?你觉得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种话?”   何况就算别人想吃他,那也得看他想不想吃了别人!   “我没有什么立场,但只要我的名字有一天还在你户口本上我就有资格说!”夏林第一次搁下这么用气的话。   这次轮到陆南笙呆滞住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秒钟的僵硬,夏林甚至都没有发觉到。   但很快,他脸色就阴鸷遍布,倏然提起她的手腕朝外面走去,“现在就跟我去办离婚手续!”   他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他一定要把她彻底赶走,否则他的人生一定会变得不像他自己!   这会让他自己都极度恐惧!   “陆南笙,放手!你给我放手!”夏林几乎被他拖着走,一边走她一边用力挣扎,“你别想这么轻易就把我赶走!”   如果,如果他是一点都对她没有感情,那么她可以很轻松转身就离开。   可是她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他总是在隐忍对她的感情,既然不是没有动心,为什么要刻意压制下去?   不弄清楚一切,不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谁,她绝不甘心就这样离婚!   ☆、第44章 他的鼻子,断了   但陆南笙的力气哪里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他根本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她经过大厅,在娱乐城内所有工作人员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又拖又拽的将她扯出了娱乐厅,朝着外面停车的方向走去。   “陆南笙,放开我!放开!”   陆南笙根本不理会她,拽着她来到车门边,他伸手去掏钥匙。   夏林看他松了一只手去掏钥匙,她突然眼神一狠,猛地朝着他抓住她手腕的虎口咬下去。   陆南笙手上顿时传来一阵钝痛,下意识松开手,夏林得到空隙,用力甩开他倏然拔腿就跑,速度快得可以用百米冲刺来形容。   待他扭身朝她看去时,她已经匆匆上了一辆刚刚经过的计程车。   看着她那种活脱摆脱魔鬼一样的好笑摸样,陆南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胸口里有一股闷气,简直折磨得人心发慌。   他低头看了看手背上被咬出牙印的地方,上面还有她湿哒哒的口水沾在上面,而向来有极度洁癖的他,竟然没有感觉到恶心?   看着那两排咬牙,他不由得的想,她是不是属狗的?   又抬头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陆南笙掏出钥匙快速打开车门,发动引擎还是追了上去。   夏林坐在计程车内,脑袋发麻,神色紧绷,她看出来陆南笙是铁了心要跟她离婚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就一定要非离不可吗?   既然如此,当初娶她做什么?   如果没有娶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要跟她离婚……不,他要跟她离婚是因为他外面的女人对吧?   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他说了什么?   越是这么想着,她莫名地越是不想离了,一想到他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跟她离婚,她就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意!   情急之中,夏林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了一遍。   她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但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如今也失去消息了。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柳越川的号码上。   犹豫了会,咬咬牙,她硬着头皮决定还是按下他的电话。   现在大概只有他能帮到她了!   可惜的是,电话却并没有接通,他手机关机了。   夏林有些心灰意冷了,若是连柳越川都联系不到,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   在收回手机前,她决定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救我”。   计程车在锦绣花园的别墅前停下,夏林赶紧下车付款。   早就在这里等候的尚原城看到她回来,忙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夏林。”   本来就因为心事焦虑的夏林差点被他吓到,回头看到是尚原城,脸色即刻冷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听到你现在的住址就来了。”尚原城并不介意她不友好的口吻,反而笑道,“夏林,你上次叫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吧?”   夏林没有空理会他,越过他朝屋内走去,“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可能会跟你再在一起,以后别再来找我!”   她显得神色慌张,好似有什么重大事情。   但愈是这样,尚原城就愈是故意阻拦她,忙冲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这样说,你上次是耍我的咯?”   夏林眉心当即皱起,“尚原城,你让开!”   尚原城冷笑道,“呵呵,你让我像小丑一样对满大路的人说我喜欢你,敢这样耍我,你觉得我可能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吗?”   “……”   他亵渎的目光上下扫了眼她,露出贪婪之色,笑眯眯地说,“夏林,我们好歹也是交往了不少时间的,这么久以来你都从没有让我碰过,就给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现在甚至都结婚了,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么?”   夏林暗暗倒吸凉气,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一种嘲弄,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么?   明明长得并不算差,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让人感到恶心。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曾经跟他交往过自己的真的太脑子进水!   “现在是白天,随时有人经过这里,你最好别乱来,否则我会叫保安请你出去!”   夏林警告说完,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嫌脏了眼,何况又是曾经交往过的人,她真也不想说得太过无情。   她移了移身子,想要从他旁边越过去,可是尚原城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他猛地抓住她手腕,将她用力扯进怀里抱了个满怀,“我专门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你现在就想这样离开?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你让我碰一下会死?”   夏林用力挣扎却挣扎不开,怒目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尚原城,你最好是放开我!”   尚原城冷笑道,“女人都是欲求不满的生物,你现在的老公一定没能满足你,跟我试试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恶心!”夏林憎恶地憋出这两个字。   “呵呵,你也知道恶心?你姐姐夏柔之前可是爱死了。”尚原城目光狰狞,“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你刺激了夏柔,她怎么可能会突然跟我悔婚?现在我反过来找你,你竟然还敢耍我?我他妈以前就应该直接强了你!”   夏林气得心脏不断起伏,浑身都是冷冷的,她被尚原城紧紧抱住,这种靠近感都快让她想吐。   她的力气根本也没法跟尚原城的相比,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这渐渐让她恐惧,冰冷的恐惧,也有一点绝望。   “来,现在就让你试试看,我跟你老公的谁更厉害!到底是他更能满足你,还是我更能让你舒服!”   尚原城根本不管这是大白天并且还是在外面,他一手紧紧将夏林箍在怀里,另一手麻利的去解裤头。   只是,当他兴奋满满地去解开裤头时,一个黑影顷刻将他们包裹起来,当他诧异抬头去看时,迎面的是一记带着凛冽寒风的拳头,狠狠砸向他门面。   “碰”地一声响起后,连夏林都听见了骨头脆生生碎裂的咔擦声。   “啊——”   尚原城痛呼一声,遂不及防后退好几步,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秒,他感觉鼻子一热,伸手去摸时,摸到了一手的鲜红带着腥气的液体,看到后,他眼睛不敢相信的睁大,仿佛还不能反应过来似的。   但很快,现实中的惨痛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啊!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好痛!救命!救命啊!!”   他的鼻子,断了。   ☆、第45章 她怀孕了?   夏林愣愣望着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尚原城,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等她慢慢抬头朝突如其来出现的人时,又是诧异又是恐惧。   他追着她来了?   “保安,这里有伤员,麻烦送医院去一趟。”陆南电话通知了保安,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看都不去看被他一拳揍得在地上打滚的人,倏地扯住怔愣中的夏林大步朝屋内走去。   由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夏林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就已经被陆南笙拽进了卧室里。   一手将她扔进去,他长腿带上房门,门碰的一声合拢,随后反锁了住。   夏林被他推开得太没准备,脚步趔趄几步才站稳,“陆南笙,你要干嘛!”   “干你!”   “……”   他气极了直接爆粗,根本顾不上什么优雅文明,谁让他现在火气那么大?   刚才那个人,如果他没有看错,就是她那个所谓的前男友吧?   呵,她真是厉害得不行,一会是前男友,一会是柳越川,还说什么不跟他离婚,要跟他好好生活?   甚至竟然敢说他比不过那个所谓的前男友?   他会比不过那根牙签?   陆南笙扯开衣服,似笑非笑的弧度,简直比他直接阴沉着脸还要恐怖,“我没有让你满足是吧?我没有让你舒服是不是?我比不过那个男人?嗯?”   连接三个问题让夏林滞住,他显然是将方才尚原城说的话都听到了。   他随手扯开西装,里面暗红色的衬衫透着神秘,穿着他身上显得尊贵无比,而上衣的几颗领口打开着,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有一种狂野的邪肆。   他宛如一只被触怒的野兽,踱步到夏林面前一把提起她手腕,英俊尖削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满的都是愤怒的笑,抓住她的手腕有种恶狠狠地味道,“他是不是都这样说的?”   “……”   夏林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咔住了。   象征男性尊严的东西被挑战到,不论任何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又何况是他这样本身优越的人?   再何况别人竟然是在他们家门口放肆?   陆南笙怒极反笑,提着她手腕用力把她毫不怜惜的摔到大床上,“我现在就让你好好对比对比,到底是谁更能满足你,谁更厉害一些!”   这个样子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危险极了,浑身都充斥一股强烈的征服欲,莫名让她打了个寒颤。   夏林被扔到床上,惊慌地赶紧爬起来,“陆南笙,我跟他……”   “你跟他不就是那样吗?!”他冷声嗤嘲道,“上次在公司门口,这次直接到家里来了,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跟别人拉拉扯扯又拥拥抱抱的?”   她诧异,“在公司的时候你看到了?”   他何止是看到了,他还被那个男人叫他成全他们呢!   一个前男友居然跑到他面前叫他成全他们?   想想他就止不住的冷笑。   但显然陆南笙是不会解释的,这几天堆积在胸口间压抑着的怒火几乎一下子全部肆无忌惮的涌出来,如海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理智,哪里还管什么离不离婚的问题?   他现在只想让这个该死的女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比那个男人更厉害!   “陆南笙,你别这样!”   他充满征服欲跟侵略性的气息吓得她想要往后缩,但她刚退了两步,他整个人就压到她身上,随手抽出腰间的皮带,攫住夏林的双手按到床头上,拿着皮带把她双手跟床头紧紧缠在一起。   夏林想要挣扎,奈何他的气息太过霸道而邪肆,她根本不会他的对手,又哪里能从他的手中逃走?   挣扎了几次无果,反而手箍得生疼,被皮带勒出了红印,她害怕极了,“陆南笙,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不是很清楚吗?”他提唇寒笑,漆黑似渊的眸子散发着浓郁的欲望,用力捏了捏她的腰,掐出一道道红印,“还想这样装腔作势多久?上一次不是差点就做了?这次不过是继续没有完成的戏而已!”   陆南笙大掌倏然翻过她身体,让她背对着他,随之他用力扯掉她的衣服,她听见扣子落地的啪嗒声。   她又羞又怒,奈何双手又被禁锢,根本摆脱不了他的魔抓,“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这算什么?”   “先履行完做丈夫的义务再离也不迟!”   他此时一心只想摧毁她!   根本不再给她多余开口的机会,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毫无预兆的挺身。   在贯穿她身体的那瞬间,他没有遇到那层阻碍他的薄膜……   陆南笙先是怔了一会,很快,讥嘲意味从他唇畔边蔓延出来,带着恶意的惩罚,又一次狠狠掐了掐她的腰,两个字从他薄唇溢出,“荡妇!”   她的第一次,给了谁?   是哪个男人就跟他现在一样?前男友?还是别的男人?   难怪第一次他差点要了她的时候,她会哭着不准他碰,是因为怕他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还是因为当时还想着别的男人?   陆南笙越是这么想着,动作越是凶猛了,双眼被一种莫名的醋意跟恨意覆盖着。   夏林腰间一阵阵的疼痛,羞愤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咬着牙,被迫地承受他凶狠的掠夺。   毫无前戏的欢爱无疑只是一场痛苦而辛苦的肉搏戏,更何况对于夏林来说还是生涩的,虽已经不是第一次的她,但那种痛感犹如初次一般。   “我跟你前面的那些男人比起来,谁的技术更好?嗯?”他俯身到她耳边,咬了咬她耳垂,“你那个前男友跟我有得比么?说!”   “陆南笙,你这个疯子!你这是强奸!”   “强奸?呵,说得那么高尚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期待这刻吗!”   “……”   夏林死死咬着牙,双眼蕴了湿湿的泪水,发不出一个音。   她是有想过成为他女人,能做一个明正其实的妻子,可她从未想过他会用这么羞辱的方式!   如果不是你情我愿,而是建立在愤怒之上的事情,她宁可不要!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刘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少奶奶,您在不在?有一位叫柳越川的先生找你。”   听到这个声音,夏林双瞳骤然收缩,仿佛在绝地中徒然抓到了生机。   她刚想开口,后面的男人似乎早以洞悉了她想法,他压低嗓音冷笑道,“想让他们都看看你现在这副浪荡样,就尽管叫!”   “……”   一直就知道他脾气不是多好,但没想到他竟然劣性到这种程度!   门外,刘妈见里面半天也没有回应,她试着拧动们把锁,可显然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   试了几次也拧不开,刘妈疑惑道,“奇怪,如果不在怎么会反锁呢?”   咕哝了几句,刘妈蹙眉不解的下楼,对站在客厅里神色显得有些焦急的男人抱歉道,“柳先生,我们少奶奶好像是不在,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她连房间都不在吗?”柳越川很着急,他看到夏林发给他的短信后就匆匆赶过来了。   “房间的门锁上了,应该是不在的吧。”刘妈亦步亦趋的道,“我刚刚出去买菜现在才回来,也没有见到她,要不你打她电话试试?”   柳越川眉头皱紧,他刚刚打她电话了,但是没人接。   她那么急切发那两个字给他,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柳越川视线朝外面投去,他从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陆南笙的车子停在外面……   脑海中瞬间掠过什么,他目光一怔,再朝楼上看去时,眼神倏尔变得复杂起来,似乎隐隐的,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卧室内,夏林听着手机的声音不再响起,刘妈也没有再来过,她渐渐苦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陆南笙在她身上驰聘掠夺了多久,那一遍遍的匍匐进出好似不知疲倦,要将他的灵魂深深刻印进她的身体一样,几次都让她以为自己死掉了。   当她每一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总是一次次的掐她,刻意的折磨她……   就好像一定要她难受他才会畅快!   **   第二天早上,夏林清醒过来后,便是发觉自己满身的青紫掐痕跟草莓吻迹,还有被勒得红肿的双手,浑身酸痛得仿佛被车碾过,脚下走几步路就会打颤。   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狼狈极了,好像刚刚被人从上到下洗劫了一番。   她不记得陆南笙是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的,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耳畔边只有他的一句话在不停徘徊。   他说,“夏林,你最好给我记得牢牢的,现在你好歹还是我妻子,若是让我发现你敢出轨,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句话,她冷不丁的就想打寒颤,全身仿佛被寒气笼罩。   经过这一次她终于认知到,陆南笙那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找了一套长袖高领衣服穿上,遮掉一身不堪后,夏林才软着双腿下楼吃早餐。   刘妈端着热腾腾的早餐跟牛奶出来,随口问道,“少奶奶,您昨晚去哪了?一个叫柳越川的先生找过你。”   夏林坐在餐桌边,扯了扯嘴角,努力提出的笑容,尽是苦涩弧度。   “对了,我刚才在打扫的时候在沙发上捡到一部手机,您看看是不是您的?”   刘妈把手机递过来,夏林一看就知不是她的,可一接过来时她手指不小心滑开了触碰,手机亮起,而她的视线则一下子被手机屏幕上的东西吸引。   看着手机上的两人,她先是怔了怔,随即脸色僵硬,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一阵翻滚袭上心头,她神情一变,丢下手机猛地站起身朝洗手间冲去。   “呕……”双手撑在盥洗台边,她一阵凶猛干呕起来,内心一阵阵的翻滚难受,可是吐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   刘妈看见她不对劲,来到她身边关切问,“少奶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呕……”   她一想开口说话,就止不住地干呕,那般难受的摸样,令身为过来人的刘妈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说,“少奶奶,您……不会是怀孕了吧?”   “……”   怀……孕?   夏林撑着盥洗台,身形一僵,想到了什么后脸色渐渐乏白,双瞳骇然放大,禁不住倒吸凉气。   这条消息就好似一道冰冷的水,从她头顶冷冷灌下,寒意从身体里蔓延而出。   她……怀孕了?   那这个孩子是……   ☆、第46章 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从妇科出来后,夏林手中握紧验孕棒,耳膜隐隐做疼,耳边回响着医生刚刚告知她的话。   “夏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孩子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   后面的话,她基本没听进去,早已经被怀孕的消息震得耳膜发疼。   她怀孕差不多一个月了,那孩子……自然不会是陆南笙的。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渐渐冰冷。   她怀了那个强暴她的男人的孩子?   这一点,她始终都无法接受,可仔细想来是她自己的问题,那段时间因为被强暴,被背叛,又忙碌着毕业前的准备,她一直都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件事情……   算算,她的月事,确实是推迟了好多天。   夏林靠着医院的墙壁,单薄身体此时显得孱弱而疲惫,紧紧攥着验孕棒的手乏白,抿紧的唇畔也没有多少血色,一股难言的痛楚啃噬她的心脏。   从包里拿出陆南笙的手机,又滑动解锁,望着里面的一男一女,她笑得自嘲。   手机里面的男人自然是陆南笙,他棱廓有型的脸虽然没什么笑容,但依旧有些柔和,这种柔和的弧度,有些刺眼。   而女人是……   真的没有一天,比她现在还要狼狈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仿佛四肢百骸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后,再睁开眼睛,她朝电梯走去。   然而当她站在电梯门外,待里面的电梯打开时,视线遂不及防与一双眸子漆黑的主人撞在一起。   程晓晴挽着陆南笙的手,正有说有笑在他说什么,陆南笙视线直视前方,待电梯门打开后,她明显感到陆南笙身体一僵,神色有些不正常。   程晓晴当下循着他的视线凝望而去,只见电梯门口,夏林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辨不清夏林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跟表情,她的目光跟陆南笙的视线相撞在一起,陆南笙也盯着她,一瞬不瞬。   程晓晴侧头睨见她,正说着笑的精致脸蛋儿瞬间僵凝固,不知道是因为震惊又或者是尴尬,她也盯着夏林。   空气仿佛在三人视线相交的那刻凝滞了,安静得诡异,谁也没有说什么。   五秒钟后,夏林垂下视线,默默走进电梯内,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又或者只是陌生人一般。   而夏林进入电梯内后,程晓晴则挽着陆南笙的手臂迈出电梯外。   电梯门渐渐合拢,夏林抬眸往外面看去时,陆南笙跟程晓晴都站在门外,背对着她。   直到电梯门彻底合拢,他也没有回身再看她一眼。   夏林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忽然的,不想说话。   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话……   缓缓,电梯往下降去。   程晓晴挽着陆南笙的手臂,美眸往身边的男人看了看,不敢确定地叫了声,“南笙……”   陆南笙沉着目光,毫无死角的脸庞微垂,一动不动,这一刻仿佛有阴霾自他身上流泻而出,源源不断的外涌。   “南笙,我们走吧。”程晓晴开始莫名的有点害怕,她硬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扯走。   她不敢保证,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会不会立马回头去找夏林。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看到他脸上的动容……   **   夏林出了医院大门,漫无边际地走在大街上,阳光有些烈,刺得她快睁不开眼,脑袋也是浑浑噩噩的,思绪不知道停留在那里。   整个人看起来,孤独又无助,茫然而无措,就像是迷失了回家方向的孩子。   世界明明那么亮,可映入她眼底却是一片灰暗的。   包里的手机倏然响起,是她的电话。   她缓缓垂下眸,拿出了手机,没有去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方在耳边,“喂……”   那头,是柳越川的声音,“夏林,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设计稿完成好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她鼻尖莫名一酸,喉咙哽咽了住,眼睛涩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绝提,她却又拼命咬着牙忍住,不肯把自己的脆弱展示给别人。   电话里久久都没有她的动静,柳越川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握紧收紧骤然道,“你在哪?”   “设计稿我已经完成好了。”她用力深吸了口气,逼退了眼眶里酸酸的东西,不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等会我就拿去公司给你。”   “设计稿现在不重要,我问你现在在哪。”那头,柳越川强势的说,“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不用过来,没有其他事,我先挂了。”   说完,她就挂断电话。   **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柳越川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躁动。   直觉告诉他,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从昨天没有找到她后,他心中一直就像被一股闷气折磨着,他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许什么不知道,她没有亲口说的话,他不敢随意去猜测。   只是,他发觉自己也没那个勇气去印证什么。   可现在听着电话里她不对劲的声音,他的心情还是莫名烦躁了。   当下,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过外套匆匆往外面赶去。   恰巧许浩刚刚进来,见他一阵风的要掠过他冲出去,许浩猛地抓住他手臂,“越川,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去哪?”   “我有急事,出事一趟,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说。”柳越川挥开他手就走,摸样急匆。   许浩站在原地皱了皱眉,真的不太明白,陆南笙最近就一直很奇怪,现在怎么连柳越川也开始奇怪了?   最近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   怎么他就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   检查过后验孕棒夏林还攥在手中忘记丢掉,她走得有些累了,便靠着路边的长椅坐下来休息一会。   忍不住又去看了看手中的验孕棒,发觉那两条红杠真是刺得人眼睛生疼,她又想起陆南笙方才那冷淡得不认识她的摸样,嘴角漾过一抹苦涩。   原来,他外面的女人,是程晓晴……   忽然间,她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了。   之前不想跟他离婚,是因为不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谁,不肯甘心,那么现在知道了呢?   知道了后,她又能怎样?   仿佛之前说不想离婚的自己,渐渐变得可笑起来,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他面前把离婚协议撕成粉碎的?   而现在她又怀了别人的孩子,似乎更加没有理由不离婚了。   手情不自禁抚上平坦的小腹,她难以相信,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   自结婚以来的欣喜,失落,恐惧,彷徨,无助……到现在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就好像因为这个突然而来的小生命,过去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旁边骤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吸引了夏林的视线,她抬眸望过去,只见隔着她没有多少距离的旁边,有一对男女正在争执着什么。   “宝贝,你相信我,我真的跟那女人没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男人扯着女人的手,不肯放她离开,苦苦哀求的解释。   女人回头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单纯的朋友会手挽着手吗?单纯的朋友合照的时候会亲密的搂着彼此的脖子吗?都被我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都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们已经完了!就这样!”   女人甩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大步走去,男人见她这样,却没有放弃,反而还追上不停的解释着什么。   声音越来越小,夏林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坐在长椅上,阳光浓烈笼罩在她身上,可她却没由来得感到一股寒冷。   一种无法抑制的寒冷,从脚底渐渐往上延伸,铺天盖地的直达头顶,透入骨髓。   她禁不住想要打冷颤,垂下头想要抱紧双臂,可就在这时,她视线底下,出现一双铮亮的皮鞋。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   柳越川驾驶着车子到处在街道上寻找她,在电话里的时候,他有从电话里听到车流声,于是便开车四处寻找。   终于,他不停搜索的视线在路边的长椅上捕捉到她的身影,他即刻打转向灯,很快车子就在路边停稳。   车门打开,他迈下长腿,正想朝着夏林走过去,却在即将迈下脚步走过马路时,看到坐在椅子上女人失魂落魄的摸样跟站在她面前身姿颀长的男人后,停下步子。   迈出的脚步显得僵硬,缓缓,他收回了步伐,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车边,隔着马路望向对面的那对人。   **   夏林抬头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眼光有些刺眼,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她面前,容颜绷紧的英俊男人。   她视线下意识看向他后面的车内,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她提了提唇,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陆南笙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摸样失落的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答反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第47章 只会受更多伤害   面对他透着强势的质问声,夏林轻抿下唇,眉目微颤,半响才回答,“没什么。”   “你没什么会去医院?”陆南笙冷冷的道,颀长身姿站定在她面前,凌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你最好是跟我说实话。”   听他带着命令而威胁一般的话语,夏林只是嗤笑,缓缓扬起头,镇定的望向他,“我去医院做什么,你在意吗?”   “……”   “就算是我有哪里不舒服,你会关心吗?”她笑,笑得那样自嘲,平静的微笑,“你不会在意,不是吗?”   他只会在接到程晓晴的电话时匆匆不顾一切的走掉,他只会在程晓晴不舒服时扔下她走掉,他只会陪着程晓晴一起去医院,一起去吃饭,一起有说有笑……   这样对比起来,她就显得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有时候,真觉得有点可笑,为他有时棱模两可暧昧不清的态度,更为她自己的荒唐。   那些说喜欢他,说想跟他好好生活,说不离婚的自己,真的太傻,太傻……   在见到程晓晴跟他手挽着手的那刻,之前所有想要挽留的努力轰然倒塌……但原本以为她见到他外面的女人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很难镇定的,然而此时却相反,她内心静得不能再静。   “对了。”她想到了什么,从包里取出一支黑色的触屏手机,“这个是你的,应该是你今天早上离开时落下的。”   陆南笙盯着那支黑色手机,一动不动。   他以为这支手机早就丢掉不见了,于是今天早上已经补办了一支,这支手机现在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废铁。   夏林似乎也看出来了。   她淡淡讥嘲一笑,吸了口气,微笑着仰望他,用平静得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的音调说,“你去陪她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很好。”   陆南笙深黑色的眼瞳微微收缩,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就好似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拧。   他忽然没由来得烦躁,努力压制着隐隐的怒气,沉声说,“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   “要我滚出你跟她的世界成全你们吗?”她听见自己平静到没有情绪的声音在说,“给我几天时间吧,等我把设计稿交上去,等寰宇跟TK的这次合作结束,我们再好好平静谈论这个问题。”   她静静的嗓音在他耳畔轻响着,明明是那样安静而舒服的声音,可他竟觉得刺耳了。   陆南笙精致好看的下巴绷了紧,表面看不出情绪。   彼此沉默良久,他忽的上前,猛地钳住她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陆南笙!”夏林没有预料到他突然的行动,被抓住的手腕生疼,她下意识痛呼出来。   陆南笙听见她倒吸凉气的嘶声,低头看她,“你手怎么了?”   她手怎么了?   夏林真是笑不出来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昨晚整整一夜把她绑在床头上折磨的,现在来问她手怎么了?   “我没事。”夏林用力从他手中抽回手,神色冷淡道,“你让开,我要回去。”   “你最好别跟我矫情!”   陆南笙猛地警告似的瞪她一眼,然后抓住她手掌,正想撩开她衣袖时,夏林无意识想缩手,看她这样,他抓得更紧,直接撩开了她的衣袖。   当手腕上有明显红肿的迹象暴露在他眼底时,他几乎错愕了。   这是他昨晚弄的?   “可以放手了吗?”夏林想要抽回手,可他手就像钳子一般箍住她。   他不但不放,反而还有一丝莫名的怒意,“你是白痴吗?刚才去医院怎么没让医生涂药?”   阴鸷剜她一眼,他拽住她往身后的车走去。   夏林挣扎不开,愤的吼道,“陆南笙,你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径直将她塞进车内,甩上车门后,他从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   夏林在副驾驶座上坐好,她奋不顾身要去打开车门,陆南笙眼角撇见,很干脆的直接把车门锁上,愣是让她打不开。   “陆南笙!!”她回头怒瞪着他,愤怒的眼神控诉她的不满。   陆南笙只当没看到,发动车子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夏林对于这个沉默不语的他十分不解,他到底想带她去哪?   马路对面,柳越川看着离开的车子,清眸微微下垂,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良久之后,他才转身,打开车门上车,启动车子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   驱动着车再次来到医院大门前,陆南笙下车后,走到夏林这边打开车门,两个字冷冷的,“下来!”   夏林咬紧牙关,终究还是下了车。   陆南笙正要伸手过来扯她,她冷冷淡淡的道,“我可以自己走!”   他剑眉一皱,终究还是没有去拉她,任由她跟在自己后面。   “南笙……”刚刚走进医院里,程晓晴站在拐角,双瞳有些不可置信和受伤。   原本今天她身体不舒服陆南笙陪她来检查,可是刚才她进去检查后出来就没了他的踪影,她在医院找了这么久,现在却看到他带着夏林进来……   夏林眉心蹙起,心中无比纠葛,忍不住的,她用平静得自己都诧异的声音说,“我自己去让医生看看手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不去看他也不去看程晓晴受伤的眼,她转身便往外科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陆南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才硬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看到程晓晴在这里,她心里就会很不是滋味,无比的压抑,只想离开这种三人关系的空间。   陆南笙站在原地,他眼角余光睨着夏林单薄的身影走开,若不是程晓晴已经抢先拉住了他的手,他可能下一秒就会不管一切的追上去。   “南笙。”程晓晴握住他一只宽厚大掌,“你怎么又把她带来了?她不是都离开了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不想解释,陆南笙并不解释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身体检查怎么样?医生说什么?”   看他出口就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虽有喜悦,却也有些失落。   他为什么不解释一下他把夏林带回来的原因?   程晓晴摇了摇头说,“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赶着画稿太劳累了而已。”   陆南笙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说,“既然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她盯着他问,“你不走吗?”   陆南笙剑眉渐渐皱了起,内心焦躁无比,但表面平静得诡异,他缓缓说,“我还有事。”   “你还有什么事?”程晓晴怕他去找夏林,不肯放他离开,“你难得有空,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陆南笙眉头皱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听话,回去吧。”   夏林靠着拐角,听见他对程晓晴不自觉放柔的声音,唇畔勾勒出的弧度愈发自嘲得无地自容。   到现在为止,她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她还在不舍什么?   不再去听那边的两人在说什么,她转身,但却在刚刚抬头时,猛地对上一双清淡的眸子。   她怔愣片刻,“你……”   “跟我走。”柳越川二话不说,上前来拉她。   如果能有时间多细看一点,一定不难发觉,他眼底有一抹深深的疼惜。   仿佛这一刻,她还没有受伤,他就已经先伤痕累累了。   顾不上什么手腕疼,夏林由着他把自己带出医院。   本来来这里就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被陆南笙强行带来的,结果她来了,不过就是看到他们如果相处恩爱的一面而已。   不可否认,内心是有受伤的,再怎么平静的表面下,还是禁不住一颗心在颤抖。   他一定很爱她吧……   当陆南笙终于把程晓晴打发走掉后,他去到外科时,却并没有见到夏林。   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他随手抓住从外科室里出来的医生,“刚才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女人来?”   医药摇了摇头,“没有看到。”   陆南笙下巴绷紧了,英俊的脸庞有些阴鸷,双手不自觉的攥紧。   难道她没有来?   不是叫她来涂药?可她现在去哪了?   心情很烦躁,一种莫名的烦躁,他就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那个女人的什么毒了。   特别是在他强行要了她之后,他脑海里无时不刻不是她的身影……   **   柳越川也不知道自己要带夏林去哪里,只是当看到站在拐角听着陆南笙跟程晓晴对话的她,有一种疼惜感从他心底倾斜而出。   他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把她带出来了。   最后车子不知不觉在游乐园前停下,却谁也没有下车。   听着来自夏林的手机不断响起的音乐,柳越川这才淡淡问道,“不接吗?”   夏林握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陆南笙的号码。   她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接了他电话又能如何?不接又如何?   什么事实都不能改变。   柳越川摇下车窗,视线望向半空中高高挂起的摩天轮,清眸里有种难言的情愫,半响,他说,“现在你想怎么做?这个样子下去只会受更多伤害而已。”   “我知道,而且……”她轻抿的嘴角有丝酸涩,“我怀孕了。”   ☆、第48章 我恨不得掐死你   柳越川愣了,慢慢侧头,讶异的眸凝视向她,清隽的脸庞写满不可置信。   她……怀孕了?   “是……他的孩子……?”他努力挤出这几个字,却听见自己的心脏被冰川慢慢冻结的声音。   夏林若有似无的苦笑,鼻尖酸酸的,微低着头,撩了撩耳边的发,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   “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她讥笑着,“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现在只有他陪在她身边,她只想把压抑在心底的苦楚倾诉出来。   因为,一个人独自承受的感觉,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受……   柳越川当即说不出话了,只是盯着她,看到了她脸上的苦涩,他的心倏然揪紧。   “要进去玩玩吗?”半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了这句话。   “呃?”夏林也明显错愕一下。   柳越川打开车门下车,再绕到她这边,把她从上面轻轻拉下来,“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玩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正巧,我们停在这里,不如就进去玩玩吧。”   莫名的,她居然有些想笑,“你不是在逗我吗?我们可都是……”   “难道有谁规定了年纪大的人就不能进游乐园?”他扬起眉梢。   夏林诚恳的摇头,“没有。”   “那就行了。”他笑笑,拉着她手臂就往游乐园里面走去,“虽然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也适时该体验一下童年的快乐吧?你就当陪我,不能拒绝。”   “……”   在外面买了票,他二话不说拉着她进入游乐园,“你说我们玩哪个好?哪个才不会显得那么幼稚?”   夏林,“……”   你这样问就已经显得很幼稚!   柳越川显然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心情,并且又懂得如何让你忘记不快的人,从始至终他绝口不提关于怀孕,关于陆南笙的事情。   虽然夏林怀孕,很多都不能玩,但由于他的作伴和时而让她哭笑不得的玩笑,这一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晚餐,他才将她送回锦绣花园。   当他正要转身离去时,夏林叫住了他,“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设计稿今天还没交给你呢。”   柳越川自己明显是忘记了这茬,待她说了他才恍然,尔后点头道,“好。”   夏林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屋去拿设计稿,可在前脚刚刚踏入客厅时,全身蓦地被一股寒意包裹。   在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背对着她半个身姿被沙发挡住男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男人察觉到她回来,却没有转身,一声不响坐在那里,有股森沉的凉意从他身上蔓延而出。   夏林轻拧下秀眉,犹豫了下,毅然决定走上楼到房间去拿设计稿。   待她上楼后,陆南笙直接将茶几上的伤药随手挥进垃圾桶里,额头上有恻恻的青筋在暴怒跳动,嘴角却勾勒出笑得阴沉的弧度。   他在笑自己。   倏尔,他猛地起身,带着一身凛冽寒气,大步跨上楼。   夏林刚刚拿了设计稿,回身,便见到陆南笙倚在门口,英俊的脸庞噙着冷入骨髓的笑意,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此刻尽是讥嘲与邪肆。   夏林直觉这个样子的他肯定是又要发怒了,她当下理也不理会他,拿着设计稿就往外走。   他似乎也没打算拦她,就让她这么走出去。   到了楼下来到外面,夏林的脸色不怎么好,即便是努力想笑出来,都显得有些僵硬。   她将设计稿递到柳越川面前,“你拿着,很晚了,快回去吧。”   经过被陆南笙暴虐对待后,一旦感觉他脸色不好时,她就会心有余悸,特别是他警告过她的那句话。   知道陆南笙又在愤怒了,她此时迫不及待的想把柳越川赶紧赶走,不想牵扯到柳越川,更何况他们又是亲生同胞兄弟。   如果柳越川跟陆南笙之间有什么误会跟冲突,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刚刚还是好好的她,现在脸色极其不自然,柳越川拧眉睨着她,“你突然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   “没有,我没事。”夏林对他挥了挥手,“快回去吧。”   “夏林。”他很明显不怎么相信她的话,郑重地道,“如果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别再自己一个人承担。”   “……”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想关系尴尬,若是他跟陆南笙之间有什么冲突,她会内疚。   现在陆南笙没有出来,很明显他也不想跟柳越川起什么冲突。   夏林连连摆手,洋装轻松道,“我真的没事,今天玩得很高兴,谢谢你,快点回去吧,免得你家人会担心你。”   她这么迫切的想把他赶走定然是有什么原因,柳越川脑海中猛地飞快掠过什么,他清眸有了一丝复杂,“南笙在里面,是吗?”   夏林一滞。   看她这个摸样他就知道了答案,“我去跟他说清楚。”   他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来,夏林一惊,急忙按住车门,“别去!”   “……”   他愣了愣,不解望向她。   她垂下眸,清秀素净的白皙脸蛋此时更没有多少血色,语气有丝恳求,“别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可他会听吗?”   他太了解陆南笙的性格了,如果没什么事能触怒到他,天大的事情他也能不惊不扰沉稳有余,但若是触碰到他界限的人,他是不会听任何人的解释。   哪怕是同胞兄弟,这么多年除了十年前他见过陆南笙的情绪有过大波动外,他再也没见过他怎么暴怒过。   而他又跟陆南笙的性格不同,更是分开了好多年,他已然想像不到陆南笙如果发怒会是怎样的程度。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的是,陆南笙的霸占欲很强烈,他是一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旦贴上属于他的标签,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东西。   所以他很担忧,能让镇定得差点被车撞都无所谓的夏林惧怕,陆南笙现在是怎样的脸色?   夏林坚持着摇头说,“不论如何,这都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可以吗?”   “……”   “求你。”   柳越川被她这句话哽住了,半天也接不出下去。   求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他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么?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夜色里染上了雾气,看得他不忍,也看得他动容。   终于,他咬牙无奈妥协道,“不管有任何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他对你怎样,都告诉我。”   夏林努力挤出笑容,诚恳的道,“谢谢。”   真的感谢,如果没有他今天带她出医院,她现在恐怕会是怎样的都不知道,是他今天安抚了她的心情,所以这句谢谢,很应该。   而接下来的事情,她只需要自己面对就好,不能拖累他任何。   柳越川回身坐直,闭上了眼睛发动了引擎。   尽管理智告诉他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尽管脑海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叫他把她带走,可她都这样苦苦哀求他,他没办法忽略她的意见。   他最后只能快速离开这里,生怕自己下一瞬后悔莫及。   看着车子远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夏林收回视线,暗暗攥紧了双手。   她还没来得急转身,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玩味带着浓浓寒意的低沉嗓音,“你算是聪明了一次。”   听到这个声音,她浑身震了震,倏然扭头朝身后的人看去。   陆南笙懒懒散散的靠着门边,西装外套被他脱掉了,只穿着一件透着精致高贵,一看便知是布料极好的白色衬衫跟西裤。   夏林不想理他,回身正要进屋,却在经过他时,被他伸过来的手猛地攫住手腕。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他薄唇噙着寒透心扉的冷笑,摄人心魄的眸子侧过来锁住她。   “陆南笙,你别神经可以吗?”她毫不客气的说,“不去陪她,回来做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程晓晴。   他胸前的几颗扣子总是打开,在夜色的熏染下颇有种邪魅入骨的味儿,而他低低笑起来的样子却凉得叫人心寒,“这里好歹也是我家,我去哪里需要你来说?”   夏林不想跟他争吵,冷着脸道,“放手,让我进去!”   “进去是吧?”他笑,扯住她就往里面带,“那就走!我们的事情确实只有进去才能说清楚!”   他抓在她受伤的手腕上,箍得她生疼,“陆南笙,你这个神经病,放开我!你拽疼我了!”   “我叫过你离越川远一点,可你似乎总是听不进去?”他拽着她上了楼梯,怒气凌厉逼人,“今天我一直在打你手机,居然还不接听,你是不是都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   “说不出话了?”把她带进卧室,他直接将她压在墙壁上,扼住她下颌怒笑,“很多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就这么掐死你!”   夏林倔强的小脸与他对峙,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盯着他。   陆南笙也定定凝视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仿佛摩擦出愤怒的火花,谁也不肯输谁分毫。   久久,看着她淡色的唇瓣,他还是禁不住的低头吻上去。   但在他啃噬一般的撬开她牙关时,夏林心中又一次涌上一股难受的翻滚,她倏地推开他朝洗手间跑去。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干呕声,陆南笙的英俊的五官瞬间变了。   ☆、第49章 别玷污了我的爱情   夏林内心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滚感恶心至极,对着盥洗盆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滋味当真难受,眼泪渐渐浮上了眼角边。   干呕了一番后总算舒服了些,她无力撑着台面转过身,微仰着头呼吸着。   可在眼角睨见站在门边,寒气似是从他身上藤蔓一般衍生出来的男人后,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陆南笙刀削般的英俊脸庞难看到了极致,那股森沉冰冷般的摸样,让夏林无意识想要后退,这一刻只想要远离他。   可她毕竟是在洗手间里,再怎么后退也无处可逃。   当男人一步一步如危险的野狼一般走过来时,她真的怕了,“陆南笙……”   “跟我接吻你觉得恶心?”他提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所以想吐?”   看他显然还没有看出她怀孕的样子,夏林下意识松了口气,但一颗悬着的心在他逼迫地注视下仍旧提得高高的。   她手抓紧身后的盥洗台,内心错综紊乱,“陆南笙,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他倨傲身姿定在她面前,洗手间内尽是他狂乱危险的气息,捏住她下巴左右晃了晃,“跟别的男人就不觉得恶心,跟我接吻你觉得恶心了?之前几次不是很享受吗?嗯?”   “我说了不是这个意思!”夏林也是怒了,瞪着他吼道,“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   她一而再的想去解释,可他每每总是不听她的话,还次次来误解她,嘲弄她……   老实说,她讨厌这个样子的陆南笙,十分的讨厌。   这跟她以为的那个陆南笙有差误,他这两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夏林努力平复下紊乱的心情,深吸了口气,才说,“陆南笙,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不想跟我吵架还跟越川在一起?不想跟我吵架在我吻你的时候想吐?”他勾唇讥笑,骨骼分明的手扼住她下巴力度逐渐加大,遒劲力道在她脸上捏出指印来,“你忘记我说过什么?”   这些事情如果说不介意那是假的,他不是没说过不准她跟接近柳越川,可是她呢?   不但一边勾引柳越川,还跟她那个所谓的前男友牵扯不清。   他这个丈夫到底算什么?   简直跟形容摆设没什么区别!   夏林又想到了他警告她的那句话,身心没由来得寒颤,让她生不如死这种事情,像这个模样的陆南笙,是做得出来的。   她复杂的眸凝视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已经答应跟你离婚了,不用等多久,明天就可以跟你去离。”   “那是明天的事,你名字现在还在我户口本上!”他愤怒的火焰喷洒在她面上,几乎灼伤她的肌肤,“只要有一刻没有离婚,你就还是我妻子!”   夏林怔愕,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是你妻子?”她笑,笑得那样自嘲,失笑着摇头道,“看来你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他那么巴不得跟她离婚,现在却说她是他妻子?   说得那样镇定跟不移,差点让她以为他是多么在意她这个所谓的妻子了。   陆南笙将她自嘲的笑意纳入眼底,只有种深深的刺眼。   眼眸一点一点危险的眯起,他倏尔道,“我吃没吃错药,你要试试?”   他眼底又渗出她所熟悉的欲望光泽,熠熠夺目,似情,似火,又似冰,盯得人无处遁形。   夏林心惊了下,小脸爬上慌乱跟无措,“陆南笙,你不能再这样,你真的不能再这样。”   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倘若继续这个样子下去,他一定会疯得找不到理智,疯到彻底。   这样的陆南笙,真的太过陌生。   “这么害怕,觉得我疯了是吗?”他深谙的眸洞悉了她的想法,英俊的脸庞慢慢凑到她耳边,薄唇微启,低低邪恶呢喃了一声,“昨晚其实你不是也很高兴吗?嗯?”   夏林脸色一僵,渐渐愈发的难看。   这种被羞辱的愤怒,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在这个时候再去否认就显得自己真的太过矫情。   哪怕内心明明是反感这种口吻的他,她仍旧反驳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的攥紧了双手,愤怒的眼剜着他。   她无言的控诉令他心情大好,他就喜欢看她这种恨不得喝了他的血,却又拿他奈何不了的样子,谁让她敢甩脸色给他?   陆南笙勾唇一笑,猛地,他低下头,一口狠狠咬在她细嫩的脖子上。   他好像是要一口咬死她一般,用力得颈脖顿时传来一阵钝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小脸痛苦地皱起。   即便是死死咬住唇畔,她也仍旧没能阻挡得了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痛呼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推开他,却让他眼角扫到,反而被他抓住了双手,绕到头顶高高举起固定在一起。   “陆南笙!!”   一系列的反应几乎是在瞬间发生,她怒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痛苦地蹙紧了眉,额头上有阵阵虚汗冒出。   在力气方面,她从来不占上风。   “又不是第一次做,还矫情什么?”他的唇畔移开她的脖子,余光扫了眼她脖子上鲜红色的红印,终于是满意一笑,“这个样子,这段时间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都说我没有勾引谁,我跟柳越川只是朋友!”她急得眼眶都快红了,“只是很单纯的朋友!”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她,就算不相信她,他就不能相信一下自己的亲弟弟吗?   难道柳越川会是那种乱来的人吗?   “越川或许只把你当单纯的朋友,但你真的只会把他当成单纯的朋友?”他眯眼危险地笑,空出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贪婪的女人,一个前男友还不够,还想攀龙附凤引起越川的注意?”   “……”   “有我在,你这辈子最好是放弃这种念头!”   她一次次触碰到了他底线,他当然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相信她,更何况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今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她的手没涂药,他买来伤药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结果她却跟他弟弟一起回来?   这一生,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哪怕是自己厌倦不在意要抛弃的东西,只要有一天还没有跟他彻底脱离关系,她就不能也不许跟别人靠近!   更何况对象是他弟弟!   夏林从他憎恨的眼底终于是看出来了,不论她怎么解释他也绝不信任她。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索性,她也懒得去解释了,解释得再多,不过就是一场口舌之战而已,到最后有什么意思?   陆南笙见她不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对清澈大眼死死瞪住他,他轻轻一笑,唇角撩起讽刺的弧度。   这么快就妥协了么?   这么快就没话说了么?   既然如此,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耗下去!   他提起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提到盥洗台上坐好。   就在他朝她锁骨吻下去,另一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离时,她认命的闭上眼睛,极轻的嗓音带了丝淡淡的痛苦。   她说,“陆南笙,别玷污了我的爱情,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   “……”   吻她的动作一顿,他浑身倏然一震,双眸明显凝滞了住,但这样的停滞也只是瞬间而已。   **   夏林以为,当陆南笙那般不顾一切要了她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不会保了。   可当翌日她起床后,并没有发觉自己肚子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没有吃早餐就跑到医院去检查。   而当医生笑眯眯的告诉她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迹象很好,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   她难以接受,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昨晚……”   后面的话,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医生显然看出她想说什么,便告知她,“你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一般的夫妻之事对于现在没有多大影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跟你老公要节制一些,以免有什么意外。”   “……”   她现在即笑不出也哭不出,脸色惨白惨白的,终究恍恍惚惚走出了医院。   她不能否认,她确实有瞬间的想法借陆南笙之手流掉这个孩子。   这本来就是一个父不祥的孩子,是不该来到世上的,她生下他不要紧,但她却不想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来到世上。   没有亲生体验过的人,是不会知道家庭不完整的那种痛苦,她能忍受世人的眼光,但她怎能忍心一个小孩子去饱受世人的道德眼光?   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但现在医生却告诉她……难道,要她自己亲手流掉孩子么?   夏林心神恍惚的来到TK上班,米姐看到她出现,讶异了双眼,“夏林,你昨天干嘛去了?为什么没来上班?”   她回过神,努力勾嘴笑笑,“没什么,去处理点私事了。”   “我可是听说昨天是总经理亲自帮你请假了。”米姐撞撞她胳膊,揶揄的挤挤眼,“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第50章 可能真的恶心你了   柳越川亲自帮她请假?   其实她昨天并没有请假,更不知道柳越川会帮她请假这种事情。   现在听米姐这么说,夏林有些怔愣,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正想去解释,忽然听见一道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踱步进来,她视线朝门口凝望而去。   程晓晴站在门口,在看到夏林时,明显顿了顿,彼此注视的目光多了些复杂跟一种类似于……情敌的眼神。   也许,这就是同性排斥。   在公司内再见到程晓晴,夏林无疑是滋味百千。   那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只跟程晓晴的视线相接不一秒钟不到,她便移开视线。   程晓晴嘴角勾出细不可见的一抹轻嘲,并不当回事,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米姐在看到她走进来,当即跟夏林说,“等会再聊,先忙工作。”   夏林朝她点了点头。   自设计稿交上去后,她也没多少事情可忙,而这种有程晓晴在的空间,忽然觉得坐如针钻,但她却强迫自己镇定着。   她不停告诉自己,现在工作时间,不该去想私人问题!   没有多久,一位秘书走进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夏林,总经理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扔下这句话,秘书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柳越川找自己做什么,夏林还是起身,走出了一组办公室。   当她前脚跨出了办公室时,程晓晴才抬起眼,看了她背影一眼,眉梢倏尔拧起。   老实说,她不懂这一刻夏林在想什么。   在看到她跟陆南笙在一起的画面,夏林不该是这么镇定,毕竟她喜欢上了陆南笙。   可她偏偏此刻镇定得不能再镇定,这反而让程晓晴有些坐不住,内心有种复杂的慌乱,她暗暗猜想,夏林是不是打什么主意?   夏林来到总经办,敲了敲后,办公桌后的柳越川抬起头来。   看到她平安无事站在门口,一颗从昨晚跟她分开后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当即放下笔,起身,“进来说话。”   夏林颔首一下,轻抿着唇缓缓迈步进来。   柳越川示意她到会客区,让她坐下来后,他关切的上下睨了睨她,一对清眸满满的写着担心。   夏林看得出来,扯扯嘴角,浅笑道,“我没什么事,真的。”   他自然不会相信她表面上的没事,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南笙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只是看着她这个模样,到了嘴边想要问的话,终究还是难以开口。   说到底,那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论他再怎么关切,也绝不可能会插手进去,然而,明知道这些,他却始终按捺不住那种即将疯狂般的感觉。   就好似,是因为自己把她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如果可以重来,他发誓他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但,时间不能重来……   “这个孩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终究还是选择绕过陆南笙的话题,他望向她平坦的小腹,有些事情终究需要面对的。   夏林下意识抚自己的肚子,仍旧难以置信这里有一个孩子,她轻轻一笑,仰头深吸了口气才道,“应该,会打掉的吧。”   对于这个回答,柳越川并不觉得意外,但他却还是禁不住有些心疼,语调放柔了很多,“确定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   “可我不能让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出生。”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淡笑打断他的话,却尽是苦涩,“老实说,刚刚知道怀孕的那一刻,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沉重的感觉让我几乎要崩溃了。”   “……”   “但现在平静下来后,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趁早处理干净比较好。”   免得拖得越久,就会越不舍,越是难以下手。   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柳越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凝重的眸子紧盯她,缓缓才开口问,“选好什么日子了吗?”   “等明天过去吧。”她说,“等明天的走秀过去,这些事情结束,就会去打掉。”   柳越川清隽的面庞很凝重,也许曾经的他也没想到过,有一天竟然会为一个如此担忧,并且……对方还是他嫂子。   沉默良久,他忽然调转话题道,“你的设计稿我已经看过了,很不错的风格跟创意,剪裁部那边已经在赶制,不用担心明天有什么意外。”   对于这点,夏林十分感激他,“谢谢。”   “想喝点什么?”他站起身,倨傲的身子朝特设的茶水间走去。   “清水就好。”   柳越川倒了一杯水过来,顺便把刚刚一起拿过来的盒子递给她,“这是明天你需要的东西。”   夏林怔愣一会,盯向面前包装精致的盒子,“是什么?”   “拿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一笑。   夏林犹豫了,正在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的时候,柳越川令人舒服的嗓音再次响起,“放心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觉得你明天需要。”   听他这么说,她抿了下唇,在他坚持仿佛她不接过去就不肯罢休的眼神下,她终究无奈接过,礼貌的点了下头,“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好。”   柳越川也不挽留,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只是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一对清清淡淡的眼倏尔温柔又怜惜。   也许,很多时候,他应该强势一些比较好,哪怕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   寰宇国际,总裁办公室。   许浩抱着一堆又厚又沉的文件仍在办公桌上。   看着办公桌后靠着软椅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想睡觉还是在冥想的男人,他几乎快哭了,“我说陆大总裁,你最近是失的什么魂啊,整天这幅样子你是否想累死我?真别以为我不敢真的跳槽啊!”   真心的,他觉得他这位明明很熟悉的哥们,如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让他欲哭无泪到极致。   最重要的还是工作啊,工作几乎全是他在做啊,他一个小助理却快要包揽了一个总裁的职务,容易么?   “如果,”陆南笙慢慢打开了漆黑似渊的双眼,摄人心魄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些疑惑,直视许浩,“一个人女人在跟你接吻时她吐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恶心你厌烦你?”   听到他这么极品的发言,许浩头痛抚了抚额头再加无奈摇了摇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又是夏林是不是?”   面对他的问题,陆南笙并不回答。   许浩倒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想了想,然后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淡定说,“可能真的恶心你了。”   陆南笙脸色当即垮下去,直接转过软椅甩了许浩一个冷淡背影,“你可以出去了。”   许浩,“……”   定了定神,许浩又继续试探道,“那……会不会是她哪里不舒服?”   “比如?”陆南笙斜眼睨他。   “营养不良啊,怀孕啊什么的,这我哪知道?”许浩鄙夷地瞅他,“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来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当事人,我哪里会知道她身体什么状况。”   “……”   陆南笙又不说话了,只是视线牢牢锁住他。   许浩有点被他深邃的眼睛看得有点发慌,睨着他这般模样,从内心深处就觉得,陆南笙一定是有自虐倾向。   明明只需要问问就能得到答案,偏偏他要选择一个人在这里苦恼。   既然关心人家,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   “话说,”许浩双手撑到办公桌上,身子前倾,微微眯起了镜框下的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不是跟程晓晴好好的?为什么要娶夏林?”   “……”   “你明明是爱程晓晴的,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夏林?”   “……”   “别告诉我你是闲得发慌,没事到处关心人民爱戴人民。”许浩盯着他啧啧摇头,“我认识的陆南笙可没这么清闲。”   “说完了?”陆南笙脸色不怎么好看,侧眼冷睨他道,“如果你觉得太闲,可以再去英国一趟,用你的人格魅力把上次谈崩的案子重新夺回来。”   许浩立马受惊控诉,“你又想要我去出卖色相?你又想让我去被别人占便宜?告诉你,想都别想!”   随即又换上一副没得商量样,“那个案子的失败是你的问题,要去,你去!”   陆南笙冷笑,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挑眉,口吻笃定而充满霸气,“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天知道我行踪的人只有你,她为什么会跑到娱乐城破坏掉这宗案子,责任到底在谁?”   “……”   “想清楚,你是愿意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还是愿意去把案子夺回来。”   许浩要哭了,举起双手投降,“OK,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我现在默默退出去忙了,你继续你的,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退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朝里面的人扬扬手道,“明天TK跟寰宇合作的走秀,你可别到时候闪没人。”   说完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匆匆就退了出去,真有种自己在当妈的感觉啊。   待空间安静下来,陆南笙盯着面前的办公桌,剑眉却是渐渐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许浩说的怀孕两个字,就那么重重地敲在他心尖上。   怀孕……   她……怀孕……?   ☆、第51章 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下班后回到家中,匆匆吃过晚餐,夏林早早上楼就把自己锁在房门内不再出门,刘妈不知道她神秘兮兮的在干什么,咕哝几句也没说什么。   夏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直到半夜,锁头都没扭动的声响,她绷紧的神情才得到松缓,这才安然入睡。   也许,害怕陆南笙,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他永远,总会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清晨,夏林刚出门时,一眼便见到停车在外面的柳越川。   他穿着一身灰色大衣,身材颀长而倨傲,清晨的阳光淡淡温和,就如他这个人一样,不会多么热烈,只会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能让你感到温暖。   柳越川靠在车边,见她出来,抬头朝她望去,只见她身着最新时尚款淡蓝色抹胸长裙,头发高挽,化着精致的淡妆,耳垂上镶嵌一对白色耳钉,脚下是不高不矮的高跟鞋。   褪去灰姑娘质层的她,此时变得大方迷人,哪怕他想象过她穿这套衣服的模样,真正看到后,眼底还是掩不住有些小小的惊讶。   夏林反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在清晨充满暖意的阳光照耀下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很奇怪?”   这套衣服是昨天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细心的帮她准备这个,仔细想来,她似乎还真是没几件登得了台面的衣服,更别说这么正式的礼服了,他甚至周到得连她该穿什么鞋子都考虑到了。   “没有,很漂亮,也很合适你。”柳越川一笑,目光及时在她身上收回,反身拉开车门,示意她,“上来吧,我送你一起去会场。”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说归这样说,但看他已经来了这里,她还是老老实实上了车。   柳越川把车门关上,启动了车子,他清隽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好似一大早就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夏林坐在副驾驶座上,由衷地说,“谢谢你帮我准备这些。”   “不是让你别跟我客气吗?”他扫了她一眼。   夏林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这一场走秀很成功,夏林的设计风格是保守中不失内敛,内敛里彰显出高贵,那种高贵性很具有令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就像孔雀,待羽翼张开便是它最美的时刻。   虽然她还不能超越程晓晴,但作为一个新人而言,是十分具有潜力的,程晓晴再怎么说进入时尚界的时间比她要长久一点,她能得到快跟程晓晴差不多一个层次的谬赞已经实属不易,并且她的作品已经吸引到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走秀结束之后便是一场宴会,参加宴会的人不在少数,皆是时尚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柳越川在这行也混得比较深厚,整个宴会里他没少带夏林去认识一下大人物。   而整个宴会下来,夏林总感觉有一双要将她活吞的视线牢牢把她盯紧。   她知道那个视线的主人的是陆南笙,他也参加了走秀活动跟宴会。   终究还是受不了那样的视线总在侵扰自己,夏林对柳越川抱歉的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柳越川脸庞染上关切,“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等会就出来了。”   “好。”看这边他也脱不开身,只能任由她一个人去了。   夏林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杯,快步往洗手间内走去,她急切的需要脱离那个视线,否则这样被干扰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镇静到几时。   陆南笙站在二楼的雕艺围栏边,望着一楼的她朝急匆匆往洗手间走去,他一对深邃眸子眯了眯。   夏林在洗手间内待了不下十分钟,等到她出了洗手间门,路过拐角时,面前骤然多了一只大掌拦住了她的路。   她微微皱了下眉,看向面前一手撑在墙壁上拦住自己的男人,目光不惊不扰,努力保持的着镇定。   陆南笙凝视着整天都在刻意疏离他的女人,不怒反笑,“一天都在夺躲,怕我吃了你?”   夏林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陆南笙收回手,轻轻一笑,一步一步的上前,逼近她,“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真正听得进去?越川今天,可没少好好‘照顾’你吧?”   照顾这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夏林深吸气,实在不想跟他多说话,越过他就想要走,可她刚往前跨了两步,手腕就猛地被人攥住,随之陆南笙直接将她甩到墙壁上,目光危险地望着她。   她有些心慌了,压低声音警告道,“陆南笙,这里是宴会的洗手间,不是你自家的,随时有人会经过这里。”   “所以?”他挑起眉梢,从薄唇溢出来的字眼既具有危险性。   夏林咬了下牙,“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想程晓晴难看,就最好是让我马上离开。”   今天他一直也是跟程晓晴在一起,从很多人的眼底她已然了解到,原来程晓晴已经是大众公认的他的未婚妻了。   如果现在被人看到他们纠缠在这里,程晓晴面上定然很难做人,毕竟今天出入这里的不仅是一些大人物,还有许多记者在场。   陆南笙却是歇斯条理的笑,修长的指尖划过她脸颊,眯眸笑道,“所以你是在提醒,我应该注意我的言行举止么?”   夏林眉头越蹙越紧,他笑得漫不经心,“夏林,任何人都有资格来告诉我这句话,但……”   他眸光渐渐冷却,一字一顿的说,“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一个已经跟他上过床的女人,远远没有资格跟他说这种话。   夏林从他嘲弄的眼底看明白他的意思,化着淡妆的脸白了白,她咬出两个字,“疯子!”   “可你不就是爱上了这样的疯子?”他嘲弄的勾起嘴角,在笑她之前的一言一行。   夏林心脏微微起伏,暗暗攥紧了双手才没让自己那么动气。   她平复着错综复杂的心情,听到自己平静的嗓音说,“陆南笙,如果我爱你成为你嘲笑我的筹码,那你就当我从来没爱过。”   如果知道爱他的结果会是这样的,她情愿自己没有在某一刻心动过。   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她也不想要。   陆南笙微微眯了眯眼眸,耳边又回响起她之前说过的话,“陆南笙,别玷污了我的爱情……”   别玷污了她的爱情?   他脑海中回味她的这句话,倏尔失笑了起来,爱上他,她后悔了?   也是,她的爱这么廉价,怎么可能不后悔?   夏林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更不想跟他纠缠,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欲要越过他走出去。   然而,陆南笙却骤然抓住她的手腕,冷眼投过来,“我还没说你可以走。”   夏林也冷着脸,低声警告道,“马上快有人过来了,你难道真的要让别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你是怕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影响到我什么,还是……”他微微勾唇,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溢出,“怕别人看到,误会你什么?”   “……”   “今天又开始把眼光放在哪个男人身上了?”她的耳畔边是他讥笑般的声音,“这里的大人物可不少,别告诉我你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更何况……”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穿得这么正式,还真是第一次见。”   夏林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受不了这样的他,她侧头,“如果真的这么讨厌我厌恶我,我们现在可以马上就去离婚。”   如今离婚,是她唯一的选择,更何况……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陆南笙俊脸微绷,有些被她这句话激到。   离婚?她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他离婚?   他笑,“是谁原本对我说不离婚?嗯?是谁原本死也不肯离婚?”   “你当我那个时候无知可以吗!”   自己的一言一行总是被他用嘲笑般的口吻说出,她只有种被深深的羞辱感,用力想要挥开他的手,他却徒然一扯,倏地把她扯进怀里。   他抓住她躁动不安的双手,面目冷笑,“今天我这么靠近,你怎么不吐?”   “陆南笙,你简直是神经病!”气极了她也懒得去顾什么面子,愤怒瞪着他,“放开我!”   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他又怒又笑道,“要跟我离婚,我靠近就想吐,我很想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你又会是怎样的。”   应该会更有一些他意向不到的事情,他想。   他笑得阴鸷,微微起合的薄唇在夏林眼里看来甚是刺眼。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娇柔而动人的女性嗓音,“南笙……”   听到这个声音,夏林顿时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程晓晴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的唇畔有些颤抖,美眸中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慢慢的,她踱步来到夏林面前,二话不说,扬起纤细手掌,狠狠地一耳光重重掴在夏林脸上,“夏小姐,南笙娶你,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们在一起,能不能请你别再勾引他?!”   头,重重偏到一边。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夏林没动,陆南笙的眼却骤然收缩了。   那一巴掌,仿佛打在的不是她的脸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头里。   那么痛,那么响。   ☆、第52章 我不会失去你,对不对? 加更   “你在做什么?!”陆南笙骤然扭头朝程晓晴瞪去,眼眸有一丝不自觉的狠戾。   “我……”程晓晴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当即有些慌了,委屈的眼神望向他,“南笙,她在勾引你,我忍不住,所以才……”   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林忽然浅浅一笑,她的笑声让陆南笙跟程晓晴的视线都注视在她身上,莫名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人心里没底。   她回过头,凝视着惊慌的程晓晴。   抚了抚被打得五指掌印分明,疼得火辣辣的脸,她毫不在意的一笑,风轻云淡道,“程小姐不用慌张解释什么,一个巴掌而已,算不了什么,我还承受得起。”   素来,夏林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除了陆南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让她无可奈何外,她就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吃过亏。   但这一次,她却突然不想去计较。   就当,就当是她占了程晓晴的位置,所以这次挨这巴掌,她暂且忍下了。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次!   一个程小姐,她很明确的把彼此的位置拉到最远的距离,程晓晴美眸顿时微眯,有一抹敌意掠过眼底。   她似乎,是真的太过小看了这个叫夏林的女人了。   “夏小姐,我……”   程晓晴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夏林却凉凉笑着打断,“不用再说什么了,这一次,我不会怪你。”   “……”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她扫了陆南笙跟程晓晴一眼,见他们都不说话,她一笑,浅浅颔首道,“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先走了,不奉陪,两位。”   不再去多看他们一眼,她迈开僵硬的步伐,越过陆南笙的侧边,朝外面走去。   可,在经过陆南笙时,他的大掌倏地握住她手腕,力道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大,紧紧的抓住她。   他说,“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真的计较?”   夏林微垂着头,睨见他骨骼好看的手掌就在她眼皮下方,她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从来就不愿意相信我的话,说得再多也是徒劳。”   不看他此时脸上的神色是怎样的,她只是用尽了力气,甩开了他钳子一般的大掌,然后往外面走去。   陆南笙怔怔凝望她离开的背影,才发觉,原来她的背影是这么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可是,她的背影,却又透着一股强韧,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韧。   “南笙……”程晓晴当即蕴满可怜的眼神投向陆南笙,“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故意的,我没有想……”   “行了!”陆南笙俊脸染上不耐,他迈开步伐径直朝外面踱步而去,“出去吧,继续在这里也没意思。”   她不在的空间,真的,很枯燥……   程晓晴凝视着他朝外面走去的模样,在他身后叫道,“你答应过我会跟她离婚,今天已经到期限了!”   陆南笙脚步一顿,程晓晴柔弱的嗓音盛满了委屈,“你今天会跟她离婚的吧,对不对?”   他背对着她的眉梢蹙得紧紧的,说不出来为什么,现在他开始讨厌离婚这两个字了,就像一根针,没提一次,就扎他心脏一针。   缓缓地,也不知道说给她还是自己听,他薄唇冷静的极轻的道,“她欠了我五亿。”   话音掷地,不再过多停顿,他迈开了步伐便走了出去。   程晓晴怔怔凝视他头也不回,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错愕,有不可置信。   她欠了他五亿?这是什么意思?   是否代表……他不会离婚?   以前是犹豫,现在是不离?   想到这里,她就恐惧,深深的恐惧从她心底漫无边际的衍生出来,浑身冷冷的,彷如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坠入一望无际的冰窖里。   程晓晴一双纤细的手,倏地用力地攥住,指甲抠进了肉里,唇畔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打了夏林一巴掌,表面她是赢了,可没有任何人比她清楚,其实她输了。   至少这一刻,她输得完无体肤!   夏林今天的作品不仅得到大众的认可,还颇受好评,甚至被那些人一致认为可以跟她相提并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赤裸的羞辱。   她进的时尚界远远比夏林还久,夏林不过是前脚才刚刚踏入还没站稳的人,却能跟她相提并论,一个新人就能取得这样优异成绩,前途远远不可估量。   她在这个圈子里爬模滚打得有些时日,灵感早已不是那么丰富,倘若再假以时日,夏林甚至还会远远超越她,把她抛在身后!   而现在,甚至是连陆南笙也……   **   夏林回到宴会中,柳越川刚巧应酬完正想去找她,见她终于是回来了,他忙大步走过去,言语间是无法掩饰的担忧,“怎么去洗手间这么久?”   夏林微垂着头,辨不清什么情绪,“我想回去了。”   她不抬头看他,使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透着一种疲惫,一种由身到心都在疲惫。   他扳住她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   柳越川却不会相信她,眉头微蹙,“为什么不抬起头来看我说话?”   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满不过他的,夏林抿了下唇,还是主动把头抬起。   当柳越川看到她脸上还有未散的五指红印时,一对清眸骤然睁大,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眼神冷下,“你在洗手间遇到程晓晴了?”   夏林轻轻嗯了一声,柳越川松开她肩膀就要往洗手间走去,却及时被她扯住衣角,“够了。”   “……”   她淡淡又疲倦的嗓音在他身后浅浅说,“别去,别让我卑微。”   就这样离开,是对她最好的宽容。   柳越川浑身一僵,缓缓侧头看她。   夏林扬起笑脸,与他对视而上,无所谓的一笑,挽唇道,“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的事情是人永远都无法挽回也是力不从心的,因为已经过去了,不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一刻。   她真的不想去过多去计较过去的事情,计较起来的感觉,太累。   就像,她永远也无法收回,她曾亲口说出爱陆南笙一样,以至于导致自己变得那么可笑跟低微。   柳越川从她清浅笑着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境,终究没能拒绝她的这个要求,久久的,他点了下头,“好,我送你回去。”   也许不想在这个时候太过孤单,不想一个人,夏林没有拒绝他这个要求。   当陆南笙返身回到宴会中时,已然没有了夏林的踪影,他甚至是找遍了整个宴会,依旧没有。   她走了?   心情蓦地被一股烦闷充斥,陆南笙扯扯领带,掏出电话拨下许浩的号码,“宴会这边差不多结束了,你来收场。”   不等电话里的许浩抱怨,他先扣断电话,走出了宴会大门。   **   柳越川把夏林送回锦绣花园,在别墅前停车下后,他不无担忧嘱咐道,“回去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任何事情今天过去了再说,知道吗?”   夏林轻轻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跨下车,回身给他一个安心的莞尔笑容,“你回去吧。”   定定睨她一眼,他忽而浅笑着说,“为什么呢,总有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   “总好像,你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他笑得有一点点的孤寂跟落寞,却又佯装那么轻松的挑眉问道,“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别吧?”   夏林睫毛轻颤,唇畔抿了紧,内心因他的话而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有失落,有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他眼神紧紧望着她,口吻有些凝重而不敢确定,“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分别。”   “……”   “我不会失去你。”他问,“对不对?”   缄默须臾,她扬起笑脸,“柳越川,你是我的朋友,这些日子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   他的目光与她相接在一起,她说,“所以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放心。”   她笑得坦诚,淡然,清清淡淡犹如一缕微风。   不想去质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说,他便信。   柳越川倏尔点头,彼此都不再多言,发动了引擎离开。   看着车子走远,夏林深深吸了口气,逼退了眼眶里那种无言的感动晶莹,适才转身进屋。   屋内没人,刘妈应该是去买菜了,明明是装饰豪华的别墅,此刻给她的却是无尽的凉意。   她深深扫视了一圈整个客厅,扯了扯嘴角。   这里,也算是一个回忆吧,哪怕并不美好,时间并不长久。   不再过多停留,她尔后迈步上楼,回到卧室里把身上的礼服换下,套上轻松便捷的T恤跟牛仔裤,散开高挽的头发用橡皮筋扎了个马尾,换上一对帆布鞋。   之后再从衣柜里拖出昨晚她便打包好的行李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你好张太太,我是昨晚说要跟您租房的那位,我现在就过你那边去看看房子,你现在有空吗?”   昨晚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目的是不想面对陆南笙,另一个便是在报纸上找了租房打包好行李。   ☆、第53章 陆南笙,你想死吗?   夏林拖着行李箱下楼,在经过客厅时,顿了顿脚步。   犹豫了下,还是放下行李箱找来一支笔跟纸,渺渺几笔写下几个字,把留给刘妈的纸条用杯子压在茶几上后,转身提着行李箱走出大门。   来到小区门口,她打开一辆停在门口的计程车后箱,坐到后座上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去XX路。”   “好的。”   计程车很快离开了小区门口,正驱车回来的陆南笙一手驾驶着兰博基尼,神情自若的侧头,视线往窗外凝去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的计程车内蓦地有一道熟悉的影子窜入眼底。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看清,以至于,他误以为是自己眼花。   陆南笙皱了皱眉,内心徒然升起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他用力踩下油门,加快了回去的车速。   当他回到别墅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夏林的身影,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留下的一张小纸条,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捻起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文字。   盯着那行文字,他瞳孔骇然收紧。   纸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她搬出去住了,让刘妈以后不用再准备她的任何东西。   纸条倏地在他掌心中褶成团,陆南笙眼神凛冽,转身到外面上了车,用力甩上车门后,车子似剪一般飞奔出去,极速离开。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青筋突突直跳,陆南笙面色森沉得骇人,浑身仿佛被一团冷气笼罩,散发着咻咻地冷酷气息。   他从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时候说过,她可以就这样离开!   甚至,她连离开居然都没有跟他说什么?   真是该死的女人!   **   夏林坐在计程车后座,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好似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忍不住催促司机,“师傅,可以麻烦开再快一点吗?我有些赶时间。”   司机师傅很好说话,很痛苦应下来,“好,那你坐好。”   “谢谢。”   车速加快,行驶上高桥阶段。   夏林双手纠结拧在一起,正有些不安时,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骤然响起。   她拿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秀眉拧起,踌躇了很久。   第一遍,她没有接听,接着又连续响起第二遍,第三遍……终于在电话响起第五遍即将又快要挂断时,她才鼓足勇气摁下接听。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刚一接通,男人愤怒的嗓音便咆哮起来,“你想搬到哪里去住?我有说过让你出去了?”   白皙的手指握紧了电话,夏林咬了咬牙,“陆南笙,你真的够了,我想去哪里住是我的自由,另外,如果你今天没空跟我去离婚,我过两天会重新邮寄一份离婚协议书给你。”   说完这段话,她直接挂断电话,一点也不想再跟电话里的人多说一个字。   她怀孕的事情终归不可能永远瞒下去,趁着他还没有发觉前,她得脱离他的视线。   否则,按照他的脾气,她真的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如今的他,显然逐渐让她恐惧得想逃。   而她更是不想压抑的待在有他的空气里,也不想继续什么三人关系,今天的那一巴掌,就当偿还他们,她选择成全他跟程晓晴。   **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提示声,陆南笙狠狠低咒了一声,愤怒得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黝黑的双眸染上阴鸷色泽,宛如即将有一头疯狂的野兽从他眼底咆哮而出,吞噬万物。   他又拿起被他扔下的手机,翻出许浩的号码拨下去。   许浩接通还没能问什么,他阴沉遍布的低沉嗓音道,“现在马上给我查那个女人手机所在的地理位置!”   那个女人,许浩不问也知道是谁,他在电话里叹息了口气,“你等等。”   他觉得,陆南笙或许真的是中魔了。   不过,他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陆南笙了。   许浩不但是一位优秀能干的助理,更是一名技术高超的黑客专家,学识过的东西广博,别说只查一个普通号码的地理位置,攻击别人公司盗取机密都是手指一挥的事情。   陆南笙拿着电话听见里面传来键盘的噼里啪啦声,他努力按捺着火爆的性子等待。   很快,许浩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上了高桥,往城西方向去了,另外查到她的通话记录,有一位应该是前两天在报纸上登出来的租房电话,你去XX路大概可以看到她。”   许浩显然称职得不能再称职,连陆南笙该去哪里找她都告知出来。   陆南笙扣断电话,双手抓紧方向盘,一脚狠狠踩下油门,猛地将油门加到最大。   车子一下子猛烈飙出去,车外的事物急速倒退,似时光窜梭一般,迅速得眼球难以捕捉。   **   夏林紧张地不断望着前方,过了高桥没有多久便是她的目的地,然而愈是靠近,她心中一种不安的感觉愈是涌上心头,充斥她的胸腔怎么都挥之不去。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停从后视镜里瞄瞄她,总觉得她有些怪异,不过倒也没问她什么,只是专注的开车。   终于,计程车过了高桥,她计算着时间,不出十分钟便能到达她要租住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不安的心绪逐渐被安抚下去。   可这样渐渐平静的心情没能坚持多久,就在计程车正愈要转进拐角时,徒然从旁边的巷道里飞奔冲出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从巷道里冲出来后,直直往计程车的前方冲过去。   司机师傅眼角睨见瞬间冲出来的高级豪车,并且看那豪车竟然是要撞向自己这里,他双眼不敢相信的张大,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慌乱中下意识倏地一脚踩在刹车上。   “吱——”   两道同时响起的极快刹车声轰然响起,极为刺耳。   计程车停下,兰博基尼甩了一个漂亮的车尾,在计程车旁稳稳停住。   顷刻间发生的事情太过快速也太过激烈,就像动作片里才会上演的一幕,刺激得人神经高涨,血液澎湃倒流。   夏林也看到了那辆兰博基尼豪车,只是她还没能张口,计程车便猛然停下。   瞬间的刹车使她整个身子往前倾了倾,堪堪坐住。   司机师傅整个人还处于愣神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还没有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接受能力比较强的夏林,视线下意识朝窗外投去,只见黑色的兰博基尼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带着一身凛冽寒风,身材倨傲颀长的男人。   男人身着手工剪裁的得体西装,暗红色衬衫的上面几颗扣子打开,显得野性而既具有魅力,从容的步伐,更是有种优雅与野性并存的卓尔不凡的贵气。   一张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令人为之尖叫,一对黑如暗夜的眼眸,透着熠熠而危险的光泽。   他无疑是一个足矣让人迷失本质的英俊男人。   夏林怔忡望着他,只感觉心尖上重重一颤,一股无法言明的情愫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可能是因为又是甩尾又是极速刹车的原因,他的额头磕破了皮,有猩红鲜血从里往外涌冒而出。   虽不是那么多也不是那么可怕,但汩汩血迹依旧刺眼夺目,就跟红色蔷薇一般耀眼,浓稠。   夏林愣愣坐在车内,凝视他这个模样朝自己走来,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南笙修长身材在计程车后座的车窗前停下,手扣上车门把手,拉开。   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薄而好看的唇畔冷冷吐出无情的两个字,“下来!”   “……”   口吻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叫人无从反抗。   她还有踌躇中,前面的司机师傅已经心有余悸的回过神来,因为被过度吓到而脸色惨白惨白的,隐约可以看见他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   司机师傅扭头看向后面的男人,知晓他跟夏林是熟识,当即便十分不客气的怒声道,“小姐,麻烦你下车吧!你们这样的疯子我一个老实开车的人招惹不起!”   边是这么说,司机师傅边是打开车门下车,从后车厢里拖出夏林的行李箱放到地上。   夏林咬了咬乏浅白的唇,只能被迫下车。   她也没有想到,陆南笙会这么疯狂!   幸而这条街没什么人,也没多少影响,更没有出大事。   待夏林前脚刚刚踏到地面上,身后的计程车风一般的开出去,远远将两人甩在大街上。   夏林抬起不知是怎样情绪的脸,有怒,有恨,眼眶有一点点的红,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冷冷瞪着他,说,“陆南笙,你想死吗?”   陆南笙不疾不徐的牵起嘴角,嘲弄的笑,“放心,你死不了!”   “……”   夏林不可理喻地睨着他,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招惹他哪里,才会让他这般神经!   “上车!”他充满命令的口吻毫无商量余地,说完转身便朝车子走去。   可走了两步,发觉她没有跟上来,他停下修长的腿,侧头看她。   “陆南笙。”她吸了口气,平复下气息,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跟你回去。”   ☆、第54章 她的事情,你别管   陆南笙双眸微微一眯,回过身,冷得让人发憷的眼神似一把锋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却没有开口说话,像是静待她的下文。   夏林被他阴鸷的眼神看得有些后怕,像是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渗出。   但她却强迫自己镇定住,视线微垂,不去与他对视,平静的说,“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我想离开。”   “不想跟我有再任何牵扯?”陆南笙倏尔冷嗤出来,他一步一步踱回到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你觉得这种事情是你说的算?”   “……”   “跟我回去!”他冷声说,“趁我现在还有一点耐性!”   夏林忽然有种鸡同鸭讲的错觉,不论她说什么,他就是坚持要她回去。   回去?回去之后呢?   她拉下冷脸,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去提行李箱,然而刚刚捂住行李箱把手的手被他一把提起,“我叫你别考验我的耐性!”   他提起她直接扯进怀里,大掌扣住她后脑勺,薄唇直接封住她的唇瓣,带着一种不可抗拒之势占据了她整个口腔,硬是让她把多余的话都咽回喉咙里。   “唔……陆南笙……唔……放……”   她错愕的睁大双眼,双手想去拍打他,推开他,可他力气跟胸膛都那么酒劲有力,她卵足了劲也移不开他分毫,反而口嘴中的呼吸被他霸道的气息席卷,缠绕得她呼吸几近缺失。   他的黑眸也是睁着,又狠又牢的盯住她,两个人仿佛是在用眼神较量,他狠,她怒。   他的吻从来都是霸道到让人窒息,厮磨纠缠从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可她的眼神依旧不肯服输,盯着近在咫尺她的倔强模样,他内心直冒火焰,眼神一凛,干脆一口狠狠咬在她的粉唇上。   “嘶……”夏林顿时痛得倒吸凉气,一双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唇瓣间有一阵血腥气味传来。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嘴皮,被他咬破了!   “陆南笙,你是不是属狗的!”他稍微一松懈,她愤然推开他,捂住被撕咬破皮的唇,恶狠狠地侧眼瞅他。   陆南笙听着这句话,眉梢挑起得高高的,怎么都觉得似成相识?   貌似,他之前也这么想过她?   “现在可以回去了?”他又冷声问道,颇有种,她不回去,他就继续抓住她来吻,来咬,直到她认输为止才肯罢休。   夏林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低低嫌弃一声说,“幼稚。”   “别以为我没听见!”他的声音有点危险,脸色也冷拉下去,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人敢说他幼稚!   她不想跟他争吵,擦了擦嘴唇上的血,又有不断的血往外涌,索性她也懒得去理会了,转身便要去提行李箱。   陆南笙以为她会聪明的选择立马跟他回去,谁知她提起行李箱后,却是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陆南笙脾气再好也饶是被她不识抬举的举动惹怒了,更何况他脾气本来就没他想的那样好。   于是他大步走过去扳回她肩膀,怒火滔天的扯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直接抓住她手腕往车子那边带。   “我说了我不想回去,为什么你会听不懂?”   夏林挣扎,他回头怒瞪她,“不想回去,你想去哪里?”   骤然,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深邃眸子眯了紧,“这么想搬出去住,是想跟你哪个情夫住在一起?还是前男友?嗯?”   夏林咬牙切齿地瞅他,“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含血喷人?”   每次都是误解,争执,她真的很厌烦这种感觉。   陆南笙冷笑一声,“那你这么急着想搬出去住做什么?”   “南笙。”   忽然,一个清淡而听不出感情的嗓音横插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陆南笙跟夏林的视线都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柳越川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身后是他的轿车。   看到柳越川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夏林有一丝的错愕,他不是很早就回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南笙则是眸中有一丝异样的情愫掠过,薄唇微抿起,身上的戾气不自觉收敛了很多。   柳越川慢慢走过来,清隽的脸庞上微微勾着浅笑,到他们面前站定下,目光放在陆南笙拽着夏林的手腕上。   他抬起头,凝视着陆南笙,淡淡一笑道,“她说她不想回去,你何必勉强她?”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陆南笙眉心微皱,并不喜欢他为夏林说话。   “你们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不想去插手。”他微笑着,却有一丝落寞,摇了摇头道,“但我发现,我现在有些做不到了。”   其实送夏林回去之后,他就有一股不安感,于是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将车子停在较为隐蔽的地方。   当他看到夏林提着行李乘车离开锦绣花园,连接着陆南笙又回来了,他就猜想到即将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就这么跟过来了。   可过来之后所看到的一幕幕,怎么都像是情人间的小吵小闹,不但不是没有感情,反而更像是感情多么深厚。   他不否认,这一幕,忽然让他觉得有些刺眼,虽然另外的俩人明显没有发觉他们的这一幕,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多幸福,哪怕只是短暂并且不经意的,也依旧羡煞旁人。   但这并不是他插手的理由,他想,他插手的更多理由,终归还是不愿见到有人强迫她不想做的事情。   陆南笙听着他的话,身子明显僵了僵,他不可能听不出柳越川话中的含义。   “让她就这样离开吧。”柳越川淡淡的说,“何必把她逼得太紧?”   “……”   “你这样只会更加把她逼走而已。”他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陆南笙剑眉皱了紧,却说,“那也是我的事情。”   面对这个样子的他,柳越川有些无奈,忽然发觉,陆南笙多少是有些变了。   变得独占性更加浓烈,彷如他的东西,就算是毁掉,他也绝不容许别人惦记。   他清眸微敛,浅声说,“你会后悔,继续这样下去,你终有一天会后悔。”   陆南笙风轻云淡的一笑,“我从来不懂后悔是什么。”   说完,他扯住夏林欲要往车子的放下拽去,然而柳越川似乎预料到了一般,他徒然伸手,有力的掌心攫住陆南笙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令陆南笙骤然看向他,夏林也被柳越川的举动诧异到了。   三个人的手,就这么在空中僵持着。   “你听我一次。”彼此的视线注视的对方,半响,柳越川的口吻带了丝叹息跟祈求,“这样下去,你毁掉的不止是她,还有你自己。”   “那就一起毁掉好了。”   “……”   这样不顾一切的陆南笙,他真的没有见到过,这令他有些惧怕也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的兄弟,不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终归不愿看到陆南笙这个样子下去。   看出了无论如何,陆南笙都绝不会放自己离开,夏林内心已然绝望。   不想场面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结果不过都是浪费时间而已,她此刻终于是清楚认识到这一点。   而且,她更不想牵扯柳越川,她跟陆南笙之间再无论如何,她始终都不想牵扯到他,这种心情,她自己也不太能理解。   夏林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沉声说道,“算了,我跟你回去。”   陆南笙还未表态,柳越川却先震了震,淡然的清眸因她简单的一句话而有了一丝情绪撼动。   虽快得难以捕捉,但不能否定他情绪有瞬间动荡过。   “你……真的要回去?”柳越川张了张口,或许对于她突然转变的信念有些不能接受,但其实转念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倘若陆南笙不肯放她离开,不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带走她,毕竟,她还是陆南笙名正言顺的妻子,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两人这一遭不过就是一场夫妻间的吵吵闹闹而已。   “嗯。”夏林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真的有些累了,懒得再去挣扎了。   经过这一次她终于也是彻底明白,陆南笙不开口放她走,她就永远都不能离开,就算这一次她能离开,他若没答应离婚签字,迟早她也得乖乖主动回来。   这种认知让她有些不能接受,就像这次打好算盘要离开的自己,又变成了一场笑话,但,却又不得不接受。   陆南笙侧头睨她一眼,对于她终于识趣了一会,难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保证,如果她敢跟柳越川离开,他就敢逼她到死角,让她自己狼狈的回来,到那个时候,什么可都没现在这么简单。   “回车上等我。”松开了她的手,他正色命令道。   夏林虽十分不喜欢他这种命令般的口吻,却也没在这个时候去反抗不满什么,提过行李箱,老实主动的上车。   她知道,柳越川跟陆南笙之间一定有话想说。   待夏林上了车,陆南笙这才看向柳越川,眼神没有那么锐利,但眉宇间的那股威严沉静已然表明他在不悦,“以后她的事情,你别管。”   柳越川温润一笑,“除非,你对她好。”   “……”   ☆、第55章 八成是怀孕   坐在车内,自陆南笙上了车后发动车子离开后,车内便一直保持着缄默,谁也不开口说话。   夏林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内心纠葛无比。   她不知道陆南笙跟柳越川最后说了什么,也不可能会去问陆南笙,问了按照他的性格也绝对不说。   但她清楚的知道,柳越川在刚才那一刻,是真心想要带她离开的,只不过,她自己有些懦弱了。   她是否伤有些害到了柳越川?她这样不停反复的问自己。   柳越川不仅是陆南笙的弟弟,也是十年前的那个人,更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她可以伤害任何人,却唯独不想伤害他……   陆南笙眼角睨了睨身边安静的女人,忽然冷冷开口,“我劝你,在我这里,最好是少想点别的男人。”   “……”   他连她在想别的男人都懂?   夏林不理会他,他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支药膏,丢在她手里,神情依旧冷冷的,“擦擦你的嘴。”   他不提醒她可能都没注意到,她被他咬伤的嘴唇有些微肿。   轻轻触碰一下,都疼得她一颤,她大概能猜想到自己此时嘴肿的难看模样,不由的,眼角余稍剜了眼身边的男人。   陆南笙只当没看到,依旧专注开车。   夏林踌躇了一番,最终想到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她这才挤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嘴皮上。   听着她不停倒吸凉气的嘶嘶声,陆南笙的嘴角不道德的翘起。   今天这一遭,还真是收获良多,比如……一个额头破皮,一个嘴唇破皮,也算,扯平。   只是一想到柳越川对她动了情,多少仍旧心烦气躁,这一生,唯独不想跟自己弟弟争夺任何东西。   车内又开始陷入诡异的沉默,夏林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打算,陆南笙也开始当她不存在,两个人各怀心思,直到陆南笙放在车前的电话响起。   一个电话,瞬间拉回两人的注意力。   陆南笙没有去看来电显示,眉头却微微拧了下,没有伸手去接。   夏林看他这个样子,顿然就明白了什么,她垂下眼睫,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不接吗?”   陆南笙不回答她,薄唇轻抿着。   “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她说,“接一下会比较好,在我面前不需要注意什么。”   他跟程晓晴的关系她又不是不懂,现在他接程晓晴电话,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   陆南笙当即不悦瞟她一眼,“你一边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又一边叫我接别人的电话,你什么意思?”   “我哪里有小媳妇受委屈?”夏林十分不满他这样误解自己,“我只是在为你们着想。”   “你为我们着想什么?”他冷哼一声,唇角轻嘲,“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   她板着脸,“陆南笙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为我很想吵?”   “……”   不想吵就别说话,一说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林心中愤愤的,每次跟这个男人说话她的情绪必然受到波动,不想短命太早,直接侧头看向车窗外倒退的事物。   但她有注意到,那个电话连续打来了三次,陆南笙也没有接听过,这让她有些不解,既然那么爱程晓晴,干嘛不接她电话?   难道是因为考虑到她的存在?   这种想法刚刚萌生出来,立马便被她狠狠掐断,像陆南笙这种从来不管你死活,只要他想做就没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她的感受?   八成是俩人闹别扭了。   “那一巴掌,”旁边,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还疼不疼?”   夏林一滞,他的声音,她辨不出是什么感情,可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让她心尖颤了又颤。   她知道他问的是指程晓晴给她的那一巴掌。   刚刚想说不疼,随即又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一道冷淡的情绪,“跟你无关。”   这句话回过去,她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她也始终不肯回头去看他。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心底滋味百千,又百转惆怅,更何况……她怀孕的事实,抹消不掉。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心,这样不至于,又会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再一次遍体鳞伤……   再次回到锦绣花园的别墅,明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得太久,回到的时候也只是晚上而已。   可站在别墅门前,她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少奶奶,你都去哪了?”刘妈看到他们回来,忙迎了过来,“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你?你这嘴怎么了?”   夏林正想低低回答一句狗咬的,但在感知到身后一道冷厉的目光扫来时,她识趣地闭上嘴,不敢说半个字。   刘妈看见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的陆南笙,有些诧异,恭敬的喊了声,“少爷。”   陆南笙只轻轻嗯了一声,越过他们走向楼上,然后进了书房,楼下的夏林跟刘妈都听见了关门声。   陆南笙平时就极少回来,刘妈加起来见过他回来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前两天虽他都有回来,但那个时候刘妈基本都已睡觉或者不在。   现在见他居然径直上楼进了书房,刘妈诧异极了,扭头睨向夏林,“少奶奶,少爷这是……”   夏林淡淡道,“吃错药了。”   “……”   刘妈正了正色,苦口婆心道,“少奶奶,你可别这样说,少爷能回来这是好事,你们结婚也有些日子了,少爷都没有怎么回来过,现在他肯回来,你就得看紧点,小心一天到晚都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去,这男人啊,该放的时候放,该紧的时候紧。”   夏林无奈一笑,现在陆南笙怎样,她觉得自己无所谓了。   当自己把爱诚心实意奉献上去,换来的却是一通羞辱后,她想,她应该也提不起那个勇气,再对陆南笙产生更多的感情。   不能说自己一下子就把倾注在他身上的感情收回来,但至少,应该是没有初时的那种热情,至少在知道程晓晴就是他外面的女人,至少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后,就真的没有那么热情了。   这样想想,她不禁自嘲的勾了勾嘴。   也许,是她的爱太过廉价。   又或许,心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不敢再轻易提爱。   晚餐早已准备好,不知道陆南笙在书房忙碌着什么,刘妈给他端了一份上去后又匆匆下来了,而夏林吃过晚餐后,迅速回房睡觉,顺带锁上了房门。   她不想再被陆南笙说勾引他。   而当忙到半夜的陆南笙正欲回房睡觉时,发现上了锁的房门后,他气得差点直接踹掉门,但想想是大半夜,便隐忍了下去,恨恨剜了眼闭紧的房门,最终不得已转身去客房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陆南笙果然是又不在的,夏林对此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什么。   倒是刘妈有些小小的抱怨声,还偶尔给夏林上上早课,说什么陆南笙明显有开始归家的迹象,一定要她好好抓住他的心。   夏林基本是听一遍就过去了,眼看又该到了上班时间,匆匆跟刘妈告了别,便往公交站走去。   到了公司后,避免不了总归是要跟程晓晴碰面,甚至是偶尔上班或下班,她还会看到陆南笙来接或者送程晓晴的车子。   对于这些,不说没有一点涟漪,应该是渐渐开始习惯了后,竟会不觉得怎样了,好似逐渐释怀了般,除了偶尔程晓晴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敌意外,倒也没什么其他大事发生。   反倒是柳越川,夏林几乎几天没有见到他人了,只有每天早上跟中午时,他必然会发一条信息过来问候。   觉得他大概是忙,夏林不敢打扰到他,总是简单回复几个字。   而对于孩子……她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本想是跟陆南笙离婚了后去打掉,但眼下看来,她跟陆南笙目前是离不了婚了。   也许她应该主动告诉陆南笙这个消息,这样他要离婚还是坚持这段婚姻,选择权在他手里,虽然不可避免,当他知道这件事情后怒不可遏,但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至少她觉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离婚,剩余的百分之十,是因为他阴晴不定不好估量……   然而这天晚上,夏林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反锁的房门有钥匙孔扭动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睛去看,却睡得朦胧,怎么都撑不开一双沉重的眼皮,只是凭着触感,她隐隐感知有一双大掌在她身上游离,抚弄,梦呓中似是有男人的低喘声在耳边缭绕,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热流在流淌,最后是陌生又熟悉的颤栗,迷蒙间到达了天堂……   清晨,刘妈起得早,见陆南笙匆匆又要离开,便禁不住叫住他,“少爷。”   陆南笙一身西装革履,神采熠熠,顿住脚步望向刘妈,“什么事?”   “我觉得,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多关心关心一下少奶奶的身体。”刘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最近少奶奶呕吐得厉害,之前就有过,但她没说什么我也不好去问,我想,少奶奶八成是怀孕了。”   “……”   ☆、第56章 你是一个好姑娘   夏林清晨醒来,总感觉浑身有些酸酸的。   起床来到浴室洗漱时,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视线却是盯在镜子里她的小腹上,眼神有些晃神。   对待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她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开始时是难以接受,现在却觉得自己逐渐习惯了。   渐渐就觉得,似乎有这么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甚至,忽然让她有种归依感。   就像无措人生中来了一个巨大意外,但适应后,会慢慢有点依赖……   刚刚这么想,夏林猛地拍了拍的自己脸,拍得白皙秀净的脸蛋通红,硬是把自己拍清醒过来。   这是强暴她的人渣的孩子,怎么可以留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怎么可以留下?   可是,这也是她自己的孩子……   夏林情绪低落的换上衣服下了客厅,双脚刚刚踏下楼梯阶,刘妈睨见她忙招呼道,“少奶奶,过来吃早餐了。”   夏林循声抬头朝餐厅望去,却发现,餐厅里早就坐着一个身着手工剪裁黑色西装的男人。   白色而透着贵气的餐桌边,男人正优雅慢条斯理的用早餐,一举一动间皆有迷人之色。   清晨夹带着朝阳的光线,总是格外柔和,更为他增添了一缕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色彩。   这样一幅安静又唯美的画面,忽然让人联想到油画,而他则是从精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身上的每一处,都写满了精致。   也许是清晨的阳光褪去了他的戾气,这种画面又跟前几日他甩车到她面前的样子有些不同,欣赏起来令人舒服很多。   陆南笙感知到有一双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放下牛奶杯,他侧头,不知名的眼神望客厅处。   夏林被他冷不防的眼神瞬间扫回神,她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提了提唇,她垂着头走向餐厅,他今天怎么这么稀奇,这个点会在这里?   刘妈拉开陆南笙对面的一张椅子,笑眯眯的对夏林道,“少奶奶,坐这里。”   夏林努力自动过滤掉对面的男人,在椅子上坐下。   刘妈一会看看夏林,一会又瞅瞅对面的陆南笙,笑得合不拢嘴,“少奶奶,您跟少爷在这里吃早餐,我继续去忙了。”   “嗯。”夏林点了点头,总觉得今天的刘妈有些太热情了。   刘妈笑着离开,餐厅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气氛也有些凝滞。   夏林垂眸不去看对面的陆南笙,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后,专注吃着早餐,好似对面并不存在什么人。   陆南笙眼眸微低,当她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后,他若有似无的视线时不时就会扫过她的肚子,看一次眉梢拧一次,看一次心情烦躁多一些。   有些事情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他不想去承认,这种大概就是内心下意识的抗拒,并且,他忌讳。   夏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自己。   想到自己或许应该是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犹豫了下,她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朝他凝去,“陆南笙,我想……”   “我先去上班!”   “……”   她还没能说出来,他却抢先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步伐快如疾风。   也许他需要沉静沉静,在没有得到肯定事实前,不该去想这些……   夏林怔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刚刚下定决心说出实情却被他打断,这一刻内心有颓败,但,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   似乎自己的内心,还是不愿把这种事情告诉他,至少现在,还不是那么想……   很快吃完了早餐,夏林起身朝厨房里的刘妈道,“刘妈,我先去上班了。”   刘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扫视了一圈,“少爷呢?”   “他已经走了。”夏林笑笑,轻描淡写的带过,“我去上班了。”   “好,您路上小心点。”   “嗯。”   待夏林出了门,刘妈就无不抱怨了起来,“这少爷真是的,明明少奶奶怀孕的迹象那么明显,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在刘妈告诉陆南笙夏林怀孕的消息时,她明显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陆南笙脸上有一丝欣喜,只不过欣喜不足两秒钟,很快被阴沉取代。   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感觉以为是自己的孩子,第二感觉又察觉到不是自己孩子,最后是被一种叫做冷静的东西取代。   **   夏林出了门便往公交站赶去,她穿着紧身牛仔裤跟一件短袖,虽已是入秋的天,却没什么冷意,微微拂过面的风清悦而舒服,就似她的心情一般。   然而却在往公交站赶去的半路上,她的视线一下子被一辆停在路边的高级豪车吸引了住,那车她叫不出牌子,但一眼便能看出绝对价值不菲。   有一位杵着拐杖的老人跟一名司机围着车子急得团团转,老人斥责的声音还时而钻进她的耳朵里。   “昨天才送去保养的车子今天就抛锚,这是什么逻辑?你是去哪里保养的?”   司机弯着腰不停道歉,“对不起老爷,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走着路去公司吗?”   “这、这、要不然我打电话让人再派车来……”   “现在派车来你知道会耽误我多少时间吗?家里离这里多远你不是不懂!我的时间能这样浪费吗!”   “这……”司机叫苦不迭,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林瞥瞥他们,隔得有些距离,她看不清老人的样貌,但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想来这事跟自己没多少关系,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便要走开。   “小姑娘,等一下。”   夏林以为不是在叫自己,正欲不想理会便走,但老人的声音再次传过来,“穿着牛仔裤的那位小姑娘,你等等,能不能麻烦你一点事情?”   这一次貌似是在叫自己,夏林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眼,发觉老人是朝着自己走来。   “你有什么事?”   夏林不是热心肠却也不是那么冷淡的人,她扭头望着老人,越看越觉得熟悉,是在哪见过?   老人五六十多岁的高龄,微微一笑起来的样子,脸上便多出了皱褶,他来到夏林面前询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条路吗?”   夏林不答反问,“你想去哪里?”   老人倒也不介意,一笑说,“TK集团。”   夏林怔了怔,没想到会这么巧,敛了敛神后道,“我是TK的员工。”   “那正好,你现在应该是去上班吧?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一起去?”老人脸上有丝请求,跟方才训斥司机的威严模样大不相同。   夏林看了看他身后抛锚停在路边的车子,提议道,“其实你可以打车去。”   这老人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身上透出来的尊贵与与生俱来的威严气质让她不是那么想接近。   老人却低头,无奈又有点羞愧的叹息一声,“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坐过计程车了……”   这话夏林是听出意思来了,几十年没坐过计程车的人,恐惧一个人坐计程车。   如今这世道小人不少,老人穿着一身尊贵名牌,难说会被人来个勒索绑架什么的,又更何况他是一个老人。   但不知道为何,她嘴角有点抽搐,当一个老人用一种又羞愧又无奈的表情对她说话时,她发现她忽然有点难以接受。   夏林勉为其难的应下,“那走吧。”   老人感激一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随口应道。   原本夏林是打算坐公交去上班的,但现在拖着一个老人,她总不能让一位穿着名牌西装的老人跟自己挤公交,于是只好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细心的打开车门先让老人上了车后,她再弯腰上去。   车内,夏林眼角余光时不时扫老人一眼,真是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让她……   徒然,一个想法飞快地闪过她脑海中,她神情一怔,顿时侧头盯向旁边的老人,“你难道是……”   老人察觉到她目光,回头冲她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   夏林愣了愣神,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天真,还是打消了想询问的念头,以免惊扰到他,便回了老人一个莞尔,“夏林。”   “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老人毫不吝啬的赞美。   “……只是小事而已。”夏林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原本她还不打算理会这位老人呢。   老人只是笑笑,目光往窗外投去,不再多说什么,颇有种点到为止的深沉感。   夏林也是无言,沉默着握了握双手,内心始终被自己的那个想法纠结着,偶尔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老人。   没有多久,计程车在TK大厦前停下。   老人率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前面的司机,司机却说,“不好意思老先生,我现在没有零钱找给您……”   老人大方道,“不用找了。”   夏林本想掏出钱包找零钱,但一听到老人这句话,还是默默地把钱包放回去。   这点小钱,人家都不在意,她着什么急?   下了车,老人笑着对夏林说,“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夏林淡淡回笑,然后看着老人独自走进TK后,她才迈步进去。   ☆、第57章 救我   中午时间,米姐等人要去吃饭,过来叫夏林,“要一起去吗?”   夏林笑着回道,“你们先去吧,我还不饿。”   米姐挥挥手,“那我们先去了。”   “好的。”   目送米姐等人离开,夏林回过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毫无悬念的,她手机里又进来一条短信,而短信发送人,是这几天一直都坚持这么干的柳越川。   夏林点开短信内容,里面是他每天一贯的问候,“去吃饭了没有?”   夏林点了回复,在上面打了几个字,“等会再去,你最近在忙什么?”   很快过来一条,“为什么不现在去?最近家里跟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   “现在还不饿。”她实话实说的回复,又加了一句,“保重身体。”   这一次他回复她后面的话,而是写道,“不饿也得去吃,现在是吃饭时间,最好是饮食正常,更何况……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这还是第一次柳越川打了这么一长串字过来,再加之他的口吻以及他的语言,她怔了怔神,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   依旧还是平平的,而她最近却抚着小腹的举动,变成了一种习惯,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依赖,似乎有种淡淡的幸福感和归依感涌上心头。   不是那么强烈,却让她不知不觉间对这个孩子的排斥消失了……   当夏林意识到,这是今天第二次产生忽然想留下孩子的念头,她的眼睫猛地一颤,心脏有片刻的收缩。   这种想留下孩子的冲动,竟是这么不受控制……   她忘记及时回复短信,手机立马又响起滴滴声。   夏林思绪被拉回来,点开短信,里面柳越川有些沉重的话,“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还要去打掉吗?”   他一语戳中了她此时心底最不想面对的事。   夏林拧着眉,犹豫了会,适才回复道,“如果,我说我忽然有点想留下这个孩子,我能被上帝原谅吗?”   这一次,柳越川没有回复得那么及时,不晓得是被她这句话问到了,还是他有什么事情在忙。   她耐着性子等了大概五分钟,手机短信声又才响起,“孩子是你的,没有任何人比你更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哪怕是上帝,也不能。”   夏林盯着这条短信,恍惚了很久,简单的几个字,却是重重敲在她心房上。   **   总经理办公室内,柳越川盯着手机,她很久都没再发过来。   他拿着手机,忍不住打下一行字。   “如果你怕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做孩子的父亲……至于南笙那边,如果你想跟他离婚,我可以帮你……夏林,让我做孩子的父亲吧,只要你想留下孩子,我会很爱很爱他,一定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这条短信刚刚编辑完,正想要点击发送时,他的手指却猛地顿住,眉宇间尽是挣扎。   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把这条编辑好的短信删掉,换上另外一句。   **   手机短信声又响起,拉回了夏林游离而恍惚的思绪。   她点开短信来看,“窗到桥头自然直,若不想打掉,就留下吧,只要你爱他不就足够了吗?如果你担心你的爱不够,以后,我也会很爱他,很爱很爱他,他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看着这条短信,夏林眼眶莫名酸涩了些,有一种无言的感动。   由衷的,她很感谢柳越川,他似乎总是能在她迷茫无措,不知该如何选择的时候,指给她一条明亮宽敞的路。   而这条路,是她此时内心想走,却不敢去走的路。   “我想再考虑一些时间。”回复过去这句话,夏林将手机收到口袋里。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平复下紊乱的心情后,站起来正想去吃午餐,却不想,程晓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边。   程晓晴定定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盯着她,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   一回身就与她的目光对撞在一起,夏林先是一怔,尔后镇定,抿着唇畔并不打算说话,旁鹫无人的越过她。   但,刚走了两步,程晓晴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夏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夏林顿住脚步,眸光微敛,淡淡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疏离,“我觉得,我们没有之间什么好聊的。”   对于程晓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排斥跟反感。   在知道程晓晴是陆南笙外面的女人后,夏林就很清楚,程晓晴跟陆南笙在一起的时间定然不短,不可能不知道她跟陆南笙结婚的事情。   明明知道却在她第一次来TK报道时露出关切而大方的样子,这一点让她十分嫌弃又有点小小的鄙夷,虽然她觉得自己有时也有些虚伪,但程晓晴那个样子的虚伪,最为让她排斥。   被夏林毫不客气的甩了脸色,程晓晴似乎并不介意,上前几步来到夏林面前,径直说,“我们去楼梯间说话吧,这里随时有人经过。”   说完,根本不等夏林答复,直接便往楼梯间走去,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去。   夏林真心不喜欢这种自己才是弱者,是最被动并且无法反抗的那个,她想不去理会,却又看出程晓晴是真的有话对她说。   踌躇了会,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她告诉自己,只这一次,她只听程晓晴这一次,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楼梯间除了打扫垃圾的阿姨外,平时鲜少有人会来,此时更是显得空空寂寂的,走路的声音延绵徘徊在楼道里。   程晓晴到了楼梯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她慢慢回过头,眼眸是愧疚,“夏小姐,那天我打的你一巴掌,真的很……”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让她说下去,夏林就打断她,“如果你只是想来跟我说这件事,那就算了。”   话语未落,她转身便要走,老实说,刚刚站稳在这里的这刻,她突然后悔了自己的这个举动。   跟程晓晴两个人独处,她发现还是有些难以做到。   但她前脚还没踏开,程晓晴猛地抓住她手腕,“夏小姐,我找你,就是想说,你能不能跟南笙离婚?”   “……”   夏林滞了滞,秀眉微微拧起。   程晓晴抓住她手腕带了丝恳求又委屈的味道,“夏小姐,你应该知道,南笙他并不爱你,当初娶你也只是商业联姻迫不得已,如今虽然南笙的公司跟你爸爸的公司还有合作,但我想你们离婚了只要把事情说清楚,这一定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的。”   “……”   “你跟南笙离婚好不好?”程晓晴一对漂亮的眼眸染上晶莹的泪光,“你一定也是不爱他的不对吗?既然你们都不爱,何不如就离婚了呢?不爱的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样下去不仅是我,是南笙,还是你,都只有痛苦而已。”   “……”   “你跟他离婚了,好不好?”   夏林静静的听着这些话,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情绪,有点想笑,又有一点可悲,更多的是程晓晴这段话带给她一种淡淡的嘲讽。   她回过身,轻轻一根一根的掰开程晓晴握住她的手指,没有情绪的说,“这些话,你应该去跟陆南笙说。”   她也想陆南笙跟她离婚,但一点,她是不会在程晓晴面前解释出来的,这是一种下意识心理,放着别人她会解释,但面对程晓晴,她就是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这种事情。   程晓晴看出了她不想多言的态度,仿佛并不介意她毫不客气掰开她的手,当即苦苦哀求,“南笙他可能是比较忙,而且他不想伤害你的心理,所以一直都不肯主动开口,但你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   “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折磨不是吗?人的青春没有多久,昙花一现很快就过去了,你们继续这样也只是消耗彼此的时间而已,最后一定还是会离婚的。”   听闻这一段话,夏林脑海中再次窜出“虚伪”二字。   陆南笙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想她已经很清楚。   专制,霸道,野蛮,不顾别人的感受,疯子!   这样的陆南笙到了程晓晴口中,就变成了为别人着想的人?   也有可能是她没有见到这样一面的陆南笙,所以对于程晓晴的话,她不以为意,“还是那句话,你去跟陆南笙说,只要他肯离婚,我就一定离。”   “可是我已经说……”   “你其实是怕他爱上我吧?”夏林盯向程晓晴,后者明显一愣,有瞬间被戳中心事的怔愕。   夏林嘴角勾出嘲弄的淡淡笑意,“既然这么怕他爱上我,为什么当初又容许他跟我结婚?”   “那是……”   “商业联姻是吗?但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不是应该想尽办法把他留在身边吗?为什么你能看着他娶了我,还能若无其事的跟我相处在一个公司一个组?”   “……”   “说真的,我很怀疑你对陆南笙所谓的爱到底是怎样的,既然都在一起那么久,都能让他娶了别的女人,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心态。”   “……”   “我没有觉得你有多爱陆南笙。”   最后这一句话,宛如有一颗庞大的巨石重重压在程晓晴胸口上,压得她逐渐喘息不过,脑海中嗡嗡的响,呼吸渐渐急速,困难,彷如面前有一只洪水猛兽在逼迫着她,让她恐惧,害怕,双眼睁得又圆又大。   夏林完胜了这一局,却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不想再做留恋,她转身想要离开。   然而刚刚跨出前脚,她衣服猛地被人从身后扯住。   她扭过头,见到的却是程晓晴难受又恐惧,呼吸剧烈加大的模样,“救、救我……”   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倒下,夏林双眸错愕不可置信,倒吸了口凉气,“你——”   ☆、第58章 陆南笙,我不爱你了   医院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刺鼻得紧,可是,夏林却感知不到。   她坐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目光怔怔愣愣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游离到外太空,呆滞如木偶,目光涣散毫无焦距。   一直到现在,她仍旧被程晓晴倒下去那一刻的模样而错愕到怔神,那种频临死亡动物般的救助目光,让她浑身冰冰冷冷的,像是瞬间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窖里,手脚发凉,浑身发颤,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柳越川接到了她的电话后匆匆赶来,见到的便是没有灵魂一般的她。   他急匆的脚步倏地停下,远远地望着她这个样子,这一刻,说不出的心疼。   “夏林。”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好听的声音夹带着不自觉的柔软跟温和,仿佛想要驱散掉她此时的冷。   夏林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僵硬的一点一点抬起,望向面前这个身子倨傲的男人。   “你来了。”她听见她空洞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柳越川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她紧紧抱住,但此刻,他却隐忍了下来。   看了眼急救室的门,他微微拧了下眉,一抹复杂弥漫上他的眼睛。   回头再看夏林,又不自觉的放柔,“她进去多久了?”   夏林呆呆的看了看急救室的门,一股顷刻间冷意从脚底直灌头顶,忍不住想打了个冷战。   她也不知道程晓晴到底进去多久了,她也不懂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当她惊恐地把昏迷过去,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的程晓晴送来这里后,她就一直保持着僵坐的姿势。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忽然觉得好冷,好凉,除了能打电话给柳越川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   夏林唇色乏白,喉咙哽得难受,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死死的卡住,难以发出一个字。   柳越川凝视她,眉宇间覆盖上了担忧之色,不想说,却又不得不问道,“你……打电话通知他了吗?”   “嗯。”她眸色暗淡,轻轻点了下头,微垂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掌心尽是冷汗。   她不是怕陆南笙在知道程晓晴被她气到进急救室而愤怒的模样,她怕的是程晓晴最后的那种求助目光,她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否则,程晓晴此时怎么会在急救室,到现在生死未卜?   刚刚这样说完而已,忽然有就一股无法抑制毁天灭地的森冷寒意直面逼来,冷得人身心发颤。   夏林似乎感觉了到什么,正想抬起头时,忽有一股凛冽劲风扫过她清冷面颊,只感觉手腕一痛,下一瞬,她猛地被人从长椅上一把愤怒的拽起。   “你对她做了什么?!”犹如野兽一般愤怒咆哮的嗓音震在她耳畔,她凝滞的眸看向怒火滔天的男人,他俊颜满满的都是火焰一般的颜色,“你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说!”   “我……”她张了张口,想去解释,可才发现,她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说不出来吗!”陆南笙嗓音几近疯狂,攥紧她手腕的酒劲力十分大,仿佛恨不得就将把她的骨头捏碎,“为什么你要让她进急救室?为什么!!!”   “南笙!”柳越川在旁边看不下去,更是见不得夏林被他这样对待,他伸手试图拿开陆南笙的手,理智的说,“这一定也不是夏林想看到的,你听她解释!”   陆南笙甩开他的手,恼怒又固执的盯着夏林,“你解释!我现在给你解释的时间!!!”   夏林咬着唇畔,仍旧说不出一个字,视线缓缓下垂,沉默。   她能解释什么?   程晓晴确实因她才进的急救室,她还能去解释什么?   再怎么解释,也换不回程晓晴现在安然无恙,好好站着的事实。   可惜,她的自责,被愤怒之火燃烧的陆南笙看不懂。   她沉默着垂下眼睫,这无疑代表了默认,陆南笙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旺盛到快要把他燃烧殆尽的怒火吞噬。   他双眼遍布阴鸷光泽,冷峻的面庞绷了紧。   终于,她的不解释,不说话,使他再难容忍,拽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进隔壁一间空着的病房里,“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折磨到让你说为止!”   她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不肯去解释?   其实只要解释了,说了,他也许就也不会这样愤怒了。   他胸腔里气她把程晓晴弄到急救室,却全身都在更恨她的不解释!   只有这一刻,他很想听她的解释……   柳越川看陆南笙怒火滔天的把夏林扯进空着的病房里,他骤然收缩了双眼,意识到了什么后,猛地拔腿追过去。   然而,他还未靠近病房的门,门就倏然“碰”地一声狠狠关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去用力拧开房门把手,可是,房门却已经上锁了,不论他如何用力的扭也扭不动分毫。   柳越川焦慌极了,满脑子都是陆南笙失去理智,和夏林脸色苍白的模样。   他又想到了那一次,跟夏林去游乐园玩了一天后回去,夏林那种心惊胆战却硬是不让他去跟陆南笙说清楚的样子。   他也想到了,上一次,夏林决定再次回到陆南笙身边,而却不愿跟他走的绝望样子。   他告诉过自己,那样窝囊的自己,一次就够了,可是,他却连接窝囊了两次!   两次!还有多少个两次,能容许他再这样不去强势一点?   现在,无论如何,他只想保护她,好好的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可又偏偏,能伤害到她的,每次却都是他最亲的人……   双手一下一下重重拍打在门板上,柳越川清隽的面容已经被愤怒跟着急之色取代,用力嘶喊着每一声,“南笙!南笙!你开门!南笙!!!”   **   病房里,夏林被陆南笙扯进来后直接毫不客气的扔到病床边沿,她错愕地想起身,却被陆南笙攫住了喉咙,猛地压到白色病床上。   他倾身压到她身上,死死攫住她的脖子,森沉如阿修罗般的俊颜就在她面前,阴沉的声音似是从地狱里发出来,“为什么?让你解释,为什么你不解释?!”   “……”   “你说话!!!”   他猩红了双眼,狂乱而偏执,攫住她脖子的手恨不得加大力度,就这么一手掐死她。   而她却依旧无话可说,只能定定凝住他,清秀素净的小脸,如木偶,空洞的没有任何表情。   这一刻,他在她的眼里是陌生的。   而,她在他的眼里,也是陌生的。   陆南笙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困兽,被坚固到力不可摧的牢笼死死困住,不论他如何挣扎,反抗,想逃,他却始终都走不出这个囚禁他的牢笼。   他只是一个禁脔,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阶下囚,而那个困住他,拥有唯一钥匙的人,却偏偏不论如何也不肯打开门,只在一旁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癫狂,欣赏他头破血流的模样,品尝他四处乱窜的狂乱气息。   两个人都对外面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充耳不闻,彼此的视线在空中冷冽相撞,擦出层层愤怒之火。   “你坚持不肯说是吧!”他冷嗤一声,勾唇寒笑,深邃如鹰隼的双眸散发出危险光泽,“我会有无数种方式让你开口!”   而他,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他大掌触上她的肌肤,那带着滚烫的手掌几乎灼伤了她冰冷的皮肤,一个夹带着愤怒火焰的吻即将落下。   夏林轰然回神,双眼渐渐放大,瞳孔骤然无限收缩,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满满的写着不可置信。   “陆南笙!你放开我!让开!”   她知道,他又要想对她做那种事情了!   而这一刻,她却莫名的反感!   夏林用力去挣扎,在他身下疯狂扭动,躁躁不安,那股倔强之势,绝对有拼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可是,她全身的力量加起来也远远不及他的重量。   他倨傲的身姿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抬手就将她双手按在病床上,寒冷的勾起唇角,“终于肯开口了吗!”   “陆南笙,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很倔?你不是不肯说话不肯解释?现在又知道害怕了?嗯?”   “陆南笙!!”她双眼乏红,死死的瞪住他,鼻尖酸得泪水即将愤然而下,声声控诉嘶吼,“因为尚原你强暴我,因为柳越川你强暴我,现在为了程晓晴你又想强暴我!你这个混蛋!禽兽!人渣!”   她并没有怎么反感他的触碰,可是她却反感每一次他触碰她的理由。   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因为别人而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就得要来强暴她一次?   这种感觉,很厌恶。   他笑,笑得那样讥嘲跟自讽,笑得她心又凉又沉,宛如坠入了深渊谷底,摔得她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他停止了笑声,说,“我是混蛋,我是禽兽,我是人渣,那你还心动?”   最后几个字,仿佛似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般的疼痛。   终于,这几天彼此都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跟和谐,只因他最后的几个字,瞬间粉碎得彻底。   她好似听见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慢慢破裂,然后轰然崩塌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任酸涩的泪水肆意从两鬓流淌而下。   她唇畔在颤抖,声音却极轻而平静,缓缓的,她说,“陆南笙,我不爱你了。”   “……”   “一点,哪怕是那么一点,都没有了。”   “……”   “我不爱你了,陆南笙。”   ☆、第59章 你输定了 加更   陆南笙浑身僵硬了住,她极轻而淡淡的几个字,却像一道闪雷,狠狠劈中了他的脑袋。   他深邃的眼眸凝滞,溢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攫住她脖子的手,僵硬得没有力气。   不爱了?   她说……不爱了?   哪怕是那么一点,都没有了?   “呵呵,不爱?”他倏尔失笑,笑得狂乱而夸张,眼眸倏然一凛,狠狠瞪住她,“为什么不爱?”   不去与他的眼神对视,夏林调转开视线,惨白的小脸毫无情绪,扯了扯嘴角,“你没有资格知道理由。”   一个只知道强暴她的男人,没有资格知道她不爱的理由。   陆南笙却被她这句话愤然激怒,攫住她颈脖的手,一点一点开始加大力度,眼神狠戾得犹如野兽,笑得阴沉,透入心扉,一字一句的狠,“你最好是说清楚!”   呼吸渐渐在流逝,停止,颈脖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她大脑慢慢停止运作,喘不过气而让她白皙的脸蛋渐渐由白到红,到紫,尽是难受的神情。   然而,她却死死咬紧了牙关,硬是不肯去发一个字,哪怕是求饶,她也没有,一对澄澈的眼,死寂一般的毫无生机。   她想,就这样把她掐死也好,这样她也不需要去面对太多抉择,不用继续跟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纠缠不清。   可是,转念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的心就无法狠下去。   “陆南笙,放开我……”她眼神倏然一凛,刚才的死寂恢复了生机勃勃,猛地去抠他的手,试图把他钳住的大掌掰开,挣扎着,亢奋着,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脚朝着他踹去,“陆南笙,放开我,你这个人渣!咳咳咳,陆南笙……”   奈何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身上的男人移动哪怕那么一分。   倒是他,看着她瞬间如此激烈的挣扎,手腕上的力度,不自觉的悄悄收回了些,没有移开手,可也不至于让她那么难受。   “现在知道错了?嗯?现在可以解释了?”他的语气依旧是又狠又怒。   夏林咬着牙,“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程晓晴就是被她气到进急救室的,她能解释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她根本无从解释。   看着她如此顽固模样,陆南笙绝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冲动想就这么掐死她。   可看她脸蛋青紫的难受样貌,他终究没有狠下那个心,只是一对恨不得吞了她的狂眸死死的瞪住她,“那就说,为什么不爱?!”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愤怒的吼出来,带着一股强势而专制的命令。   他无法接受她的不爱,因为,先说爱的人,是她!   他才开始入魔,她就想退出这场游戏?   没有得到说服他的理由,休想不爱!   夏林冷眼看向他,只是轻轻一笑,笑得讥讽跟自嘲,笑他,也笑她自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陆南笙的内心完全被怒火吞噬了,阴鸷而狂怒的冷峻面容,怒不可遏,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   就在彼此都僵持不下时,病房的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撞开,“碰”地一声,门甩到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刺耳声响。   柳越川去拿了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后,看到的便是陆南笙压着夏林在病床上,死死攫住夏林脖子的阴沉模样。   他先是倒吸了口气,尔后瞬间冲过去,一把将陆南笙从夏林身上倏地扯开,连接着,一个拳头砸在陆南笙英俊而阴沉的脸庞上。   “你想要把她掐死吗!”他提起陆南笙的衣服,厉声嘶吼,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而已。   夏林没料想柳越川会冲进来,先是错愕了会,随即脸蛋上很快恢复了镇静,跟一种深深的感动。   如果柳越川没有冲进来,她想,她跟陆南笙之间,恐怕必定有一方至死,才肯方休。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咬着颤抖的唇畔,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音。   陆南笙被这一拳挥得遂不及防,头偏到了一边。   待他反应过来后,脸上已经是一片刺骨的钝痛,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仿佛柳越川的举动,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面对着一贯清淡的柳越川此刻却愤怒的模样,他只是笑,笑得轻嘲,嘴角勾勒出来的弧度,无比刺人眼目。   如果他能就这么掐死这个女人,他这些日子也不必这么痛苦,难舍,无论如何总是死也不想分开。   如果他能就这么掐死这个女人,他想,他也不必一边告诉自己是爱程晓晴,心却不受控制的为这个女人牵引。   他知道,他是爱上她了。   明明懂得不能爱,不该爱,他却还是无法自拔的爱上,只因为,她先说爱,她先不管一切的想要证明她的爱。   可是,现在她却说不爱……   爱上她的自己,让他难忍,可不爱他的她,更让他疯狂!   陆南笙缓缓抬起眼眸,伸手轻轻一拨,就拨开了柳越川揪紧他衣服的手,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不言而喻的阴冷肃杀,“我说过,我跟她的事情,你别插手。”   “南笙。”柳越川双手垂在两侧,暗暗握了紧,绷紧的俊颜有认真跟阴沉,一字一句的道,“这一次,我正式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事情,我管定了!”   “……”   陆南笙眼神倏然与他认真而坚定的眸子撞在一起,柳越川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不移,使他眼神眯了又眯,仿佛此时的柳越川,有多么陌生。   至少跟那个他记忆中的柳越川,是有明显相差的。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在正式跟他叫板。   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么?   最不想跟他争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是来了么?   陆南笙忽然一笑,笑得极轻,极凉,极沉,又极为暗淡,表情笼罩了一片阴霾。   他说,“你输定了。”   语气笃定,充满势在必得!   只留下这句话,他转身,朝外面走去,不再去看任何人一眼。   或许,这也是注定的宿命,因为一个意外,而改变了他们命运的齿轮。   那些昔日里相生相惜的画面,那个无话不谈的兄弟,注定要在今天,跟他分道扬镳,从此远离。   这大概也是无法改变的命运,注定一生无法好好在一起……   病房里只剩下柳越川跟夏林俩人,待陆南笙走出去很久,柳越川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神情也是一片沉沉的阴霾。   他知道,当他说出那番话后,会有多伤陆南笙的心。   从以前开始,陆南笙就是一个极为宠爱又忍让他的存在,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比他快一分钟出生的人,却硬是独揽哥哥的角色,给他无尽安全保护。   此时他脑海中闪现的,是十岁那一年,当他被学校的同学欺负后,陆南笙气冲冲地去找那些人同学算账,最后却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来无所谓笑着安慰他没事的模样。   从小他们两个人就分离,他跟着父亲,陆南笙跟着母亲,母亲另嫁他人后,陆南笙从此换了姓氏,从柳改成陆。   可是,换了姓氏变了身份,他们兄弟之间的惺惺相惜的心情却从未变过,每一次只要他有需要,只要他被欺负,只要他受了委屈,陆南笙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的那个。   可现在,一切都破裂了,他跟陆南笙之间的联系,从惺惺相惜的兄弟,变成了对峙的关系。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已……   夏林站在病床边,凝视着沉默不语,不移不动的柳越川,苍白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自然是有听出柳越川那句话的含义,可愈是如此,愈是让她恐惧,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挥之不去,仿佛因为她的存在,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   而这种改变,让她有点惧怕,比他们当事人还要远远的惧怕。   一步一步,她走到柳越川身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柳越川……”   叫了他的名字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觉得自己虚伪了,安慰更是虚伪中的虚伪。   更何况,她发现自己喉咙梗塞得也说不出来。   柳越川收敛了情绪,回过头,仿佛没事了一般,冲她安抚性的微笑,“你没事吧?”   他开口却先询问她的状况,这让夏林更加难以自容,她咬紧了牙关,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出去吧。”他拉过她手腕,不是那么亲密,却也不是那么疏离,“医生应该也快差不多出来了,先出去听听医生说什么,看看程晓晴怎么样了,这些事情完了之后,我们就回去。”   夏林唇瓣紧抿,眼中有深深地无言愧疚,没有说话。   手腕在他的大掌中有些温暖,然而这样的温暖让她感到了一丝寒意,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寒意。   甚至,她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仿佛是恐惧,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挣扎,他拉着她的手没有多少用力,她也没有抽回去,由着他拉着她出去。   然而,一颗心,难以抑制的颤抖着,有那么一丝丝透彻心扉的凉意。   ☆、第60章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柳越川让夏林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等待。   而陆南笙则在另一边靠着墙壁,身姿颀长,时而会朝他们这边投来一眼,目光复杂又夹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除了偶尔路过的护士跟医生,整个走廊显得十分安静,空间都是压抑的沉默。   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看见医生走出来,夏林刚想站起身走过去询问,却已经有一道身影快她一步,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掠过,她刚刚站起来的脚步生根停止在原地。   “她怎么样?”陆南笙快步到医生面前,沙哑着声音开口。   医生说,“已经脱离的危险,没有什么事了,现在还在昏迷中,等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听着这个回答,夏林一颗紧绷而凝滞的心,悄然的放松,浑身紧张的感觉,终于得到舒缓,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没有人知道,倘若程晓晴这次真出了什么大事,她会有多难以原谅自己。   她虽不是圣母,可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伤害到别人而丝毫没有愧疚感的人。   柳越川瞧见她瞬间放松下来的神情,竟是比陆南笙还要过之而无不及,知道她有多紧张,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了。   夏林抬眸看了他一眼,努力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柳越川无声的安慰也让她镇定不少。   待众人神情明显放松下来,医生瞅瞅陆南笙,眉头微微皱起,“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   “……”   不过就是一句平常的问候而已,却把在场的三人都问得愣住,不论是夏林还是柳越川,又或者是陆南笙本人,面前明显一滞。   这个问题无疑是一个忌讳,最不该提问的。   眼角余光不自觉扫向夏林一眼,她站在柳越川身边,什么话也不说,表情再镇定不过。   陆南笙眉心微皱,薄薄的唇畔抿成一条线,收回视线直接选择忽略掉这个问题,径直朝医生问,“你想说什么?”   医生道,“病人这次发病是因为受了刺激,刚才我们检查过,她应该是在曾经受过巨大刺激,因为没有完全消散而留下严重后遗症,才导致这次受了刺激后病情复发。”   “……”   “再加上她身体从小羸弱,倘若不多加小心并且加以关心,说不定她什么时候神经系统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出问题,可能会导致疯癫等等。”   “……”   “如果你是病人什么人,一定要记住往后不要再随便刺激她什么,这一次的问题过去了,可不代表下一次她还能这么幸运能保持理智。”   “……”   “希望你们以后一定要记住。”   夏林静静听着医生的话,整个脑袋仿佛被一道厉雷轰的一声劈中,身体僵化了一般。   从送程晓晴来到医院后她就猜到程晓晴应该是有什么病,却没有想到,情况竟然是这个样子。   她差点就把程晓晴逼疯了?   只是那么几句话,她就差点把程晓晴……逼疯了?   夏林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陆南笙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相反,一抹复杂的神色,朝夏林再次投去一眼,辨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医生再简单交代过一些事情后,便就离开了,很快,昏迷中的程晓晴就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夏林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程晓晴躺在床上由护士推着经过她面前,脑海中嗡嗡嗡的作响,哪里能想得到,那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程晓晴,会不能受刺激。   待护士把昏迷中的程晓晴推进普通病房后,柳越川扭头对她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夏林僵硬而空洞应道。   程晓晴已经没事,她继续待在这里也是无用,倒不如……把空间跟时间,留给有用的人。   没有去看站在一边的陆南笙一眼,夏林转身朝走廊的另一头迈步而去。   柳越川正在想离开,却又顿住脚步,看夏林走远了一些,他背对着陆南笙缓缓道,“南笙,我很抱歉。”   低低的嗓音,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声抱歉,饱含了太多意义,却绝对不是后悔他方才说过的话。   陆南笙听懂了,唇角勾了勾,这是从方才的矛盾中出来后,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也仅仅只是这一句,谁也没再说什么,柳越川迈开长腿,追随夏林而去。   陆南笙定在原地,缓缓抬起了眸,凝望着那个瘦弱而显得孤寂的背影,一抹痛苦地神色,掠过他眼底。   耳边仍旧是她的声声控诉以及她说不爱的话语。   她说他总是为了别人强暴她?   不可否认,他确实爱上了她的身体,爱到入魔,无时不刻不想占有她,据为己有。   但这一次他却并不是真的想那样做,这一次,他仅仅只是想逼她解释,可她的解释他没能得到,相反却是她说不爱的话语……   心,有点撕扯的疼。   **   柳越川直接开车把夏林送回锦绣花园,在她下车前,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握在她手腕上,没由来的让她安心,仿佛他轻轻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他手掌上的温度,有点捂热她冰冷的心。   夏林抬眸睨向他,柳越川脸上的神情收拾好了不少,不似之前在医院里那般阴霾沉沉。   他清隽的面容侧过头,定定凝视她,“我在医院对南笙说的话,你都听明白意思了吗?”   这一次,忽然想坦诚,他不想再做一个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受伤。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该让她清楚地明白他的心意。   夏林视线微垂,浅浅点了下头,他说得那么清楚,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柳越川问道,“你的意思?”   “为什么?”她轻轻的声音透着疲倦,“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有那种感觉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有了,只是被她刻意忽略罢了?   “其实,也还是朋友。”他望着她,微笑,“只不过是比朋友之间的感情更多了一些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变。”   “你还可以喜欢上更……”   他淡笑着打断她的话,“徐志摩说过,人的一生,至少该有那么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刻,“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淡淡吸了口气,她脑袋有隐隐的胀痛,心情紊乱,弯了弯唇说,“我不想伤害到你,更不想看到你跟陆南笙反目成仇。”   他跟陆南笙在医院的对峙,已然让她心惊肉跳浑身发凉,她不敢想继续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状况,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我跟南笙性格不同,不会逼你什么。”沉默了会,柳越川又继续说,“而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意思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你来做。”   “……”   “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对我,就是最好的回应,更不会伤害到我。”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就这样点到为止就够了,没有必要非得把人逼出一个答案来,那样他就跟陆南笙一样在逼迫她没什么区别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柳越川的声音淡淡而令人舒服,“明天公司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看事情已经到此,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索性也懒得去说再多,摇了摇头道,“不用,明天我正常上班。”   柳越川不太放心,“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没什么事。”   她不想让今天发生的事情影响到她的工作,对待工作,她一直热爱并且认真,从来不想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工作。   看她这么坚持,柳越川也没能说什么,或许现在工作对她来说会是一件更好的事,至少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尽快忘记今天发生不美好的一切。   “回去好好休息吧。”他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夏林微微点了下头,低垂着眸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不再回头的朝屋内走去。   刘妈看见她回来,察觉她神色不对,惊呼一声,“少奶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样?”   夏林摇头缄默,感觉很累,很累,只想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从车内凝望她上了楼,柳越川这才收回视线,眉目微垂了会。   最终还是发动引擎离开,他一手驾驶着车子,一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直接道,“爸,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夏林回到卧室,无意识反锁上房门,然后躺到床上钻进被窝里,捂着被子就是一通睡。   柳越川说过,心情不好可以出去玩,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是睡觉,死死的睡觉。   也许是真有点疲惫,这一倒床,她很快就入睡,混沌中似乎做了一个什么梦,梦境里是什么她不清楚,隐隐有点钻心的痛。   ☆、第61章 想念曾经的感觉   程晓晴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她呼吸已经平稳,睁开眼,一眼便望见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低垂着头,不知道是熟睡了过去还是在沉默着思考什么。   “南笙……”   孱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陆南笙听闻,放下双手抬起头,看见她清醒过来,冷峻的面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醒了吗?”   程晓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他上前按住她,“好好躺着休息,先别乱动。”   “我又发病了是不是?”程晓晴躺在床上,对于自己这个娇弱的身体似乎无不自责,“我又让你担心了。”   “医生说没有多少大碍,不要再受刺激就行。”陆南笙勾勒着并不明显的笑容,“以后要多注意。”   程晓晴咬了咬乏白的唇,“是我没用,如果我能争气点……”   “别再说这个。”陆南笙打断她的话,在椅子上坐好,“你再睡一睡,现在什么事情都别说。”   他现在需要安静,急切的需要安静,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扰。   可程晓晴刚刚清醒过来,哪里可能会继续睡?她自己都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凝望着满脸似是疲倦的他,她微微皱了下眉,忽然想起她昏迷前夏林说的话。   夏林竟然说她不够爱他?   她把她最美好的年纪奉献给了陆南笙,甚至是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倾尽给他,她全身心都在陆南笙身上,夏林凭什么说她不够爱他?   那个女人,无非就是想气她,然后造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被气进医院,夏林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   程晓晴这么想着,心底不由冷笑,这一次,是一个意外,是她没有预料到意外才导致她输了。   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南笙。”程晓晴忽然娇滴滴的喊了声。   陆南笙凝眸看她,程晓晴抿了抿惨白的唇,继而说,“是夏林。”   “……”   “是夏林说了一些话,所以我才……”   “不用继续说了。”陆南笙眉头蹙起,声音有点不悦,“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程晓晴错愕,讶异地盯着他,他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忽然想起,在自己晕倒前,她只跟夏林在一起,那个时候没有外人在楼梯间,所以……她被送到医院,难道是夏林?   不!那个女人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是她把她送来的,她的目的也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在打什么算盘?   其实程晓晴如果此时能多注意一点陆南笙的神情,定然不难发觉到,他的眼底深处,以为对她的温柔呵护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漠然跟冷静,还有一种习惯性使然。   可惜她不会看懂,也不会懂得去看。   程晓晴柔弱的张了张嘴,“那夏林她……”   “她已经回去了。”陆南笙简短的道。   程晓晴感觉他此时有一点点的陌生,可陌生在哪里她不懂,她又想撑起身子起来,“南笙,我想出院。”   “医生已经告诫过,你现在需要静养。”   “可我想出院……”   “别再任性。”   “……”   他不容商量的口吻听不出到底是在意她,还是有别的什么,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程晓晴咬了咬牙,正想开口说什么,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敲门声阻止了她的话。   “叩叩。”   陆南笙淡淡侧头,凝视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服大挂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   陆南笙顿时眉心一皱,程晓晴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有些疑惑。   中年男人朝陆南笙颔首示意了下,然后说,“是老爷让我来看看程小姐的病情,大少爷,您不会介意吧?”   陆南笙还未开口,病床上的程晓晴撑着身子坐起来,不解道,“南笙,他是谁?”   陆南笙不解释,倒是穿着医生服装的中年男人先微微一笑,说,“我是本市精神病医院院长,我姓周,你叫我周院长就好。”   “精神病医院的院长来这里做什么?”程晓晴显然对此很是忌讳,美眸顿时生出警惕光泽,毫不客气的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这个问题,就不是你说的算了。”周院长得体一笑,道,“是老爷亲自吩咐我来的,他没有说离开,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哪个老爷?”程晓晴皱紧了眉头,语气冷冷的,摆明很是厌恶这种事情。   “这个也不是你该知道的。”周院长仍旧笑得温润,不疾不徐。   陆南笙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没动,也不吭声,一对深邃的眸子微敛,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笙。”见周院长丝毫不肯离开的样子,程晓晴柔弱的目光顿时凝望向他,“你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周院长适时说,“程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让我检查一下比较好,这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   “我不需要!”程晓晴声音冷得不能再冷,美眸里渗出厌恶,“我没有病,更没有精神病,不需要精神病医院的院长来亲自为我检查!”   她知道她的身体不好,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可是,她为什么要看精神病科?   她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身心,思维,没有任何地方不正常过,凭什么她要看精神病科?   就算她曾经受到过刺激,也完全不需要,她很清楚她现在的状况是怎样的!   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她精神病!   “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周院长铁定了要一直赖在这里不肯离开,“程小姐,我觉得如果你能配合一些,我们会相处得愉快一点,你也不需要受什么苦楚。”   “你——”   面对他这半威胁半商量却丝毫没有商量语气的强势样,程晓晴气得一口气梗在胸腔里。   她扭头,朝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南笙投去救助目光,可怜而委屈的样貌说,“南笙,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让他走!”   陆南笙眉心拧起,正在周院长想说什么时,他倏地移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踱步朝外面走。   在经过周院长身边,他抛下一句,“出去说话。”   周院长看他冷峻地走出去,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冲病床上气得心脏微微起伏的程晓晴浅浅一颔首后,跟上了陆南笙的脚步,顺带关上了病房的门。   来到较为安静的走廊尽头,陆南笙站在窗边,深邃的眼神眺望着外面的风景,桀骜背影略显萧条。   周院长站在他身后,恭敬叫了一声,“大少爷。”   陆南笙拧起的眉因为这一声而拧得更紧,从病房里出来就不曾舒展过,仿佛眉宇间有什么浓浓的忧愁,消散不开。   他没有回身,背对着周院长道,“真正叫你来的人,是越川吧?”   “……”   周院长暗暗诧异,但这诧异也是瞬间而已,随即便实话实说道,“是二少爷请老爷叫的我,也算是他的意思吧,我已经听过程小姐的大概状况,我想二少爷这也是为程小姐好,免得他以后有什么意外……”   “你回去吧。”   “……”   陆南笙淡淡而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说,“这里不需要,她的病情也没你们想的那样严重,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可是……”   周院长想继续说什么,陆南笙带了些威严而不容抗拒的口吻道,“我说不用就够了,如果真的需要你,我自然会去找你。”   周院长多少还是很清楚陆南笙的脾气的,再继续说下去陆南笙也不可能会退让半步,只会浪费时间而已。   他只能无奈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回去了,但是大少爷,我个人觉得程小姐还是早日检查一下比较好,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会有什么意外。”他口吻依旧强势而透着笃定,仿佛程晓晴的情况,他早已了然指掌。   周院长望着始终背对他的陆南笙,那背影,总是一贯的人感觉萧条,而这种感觉,现在更甚。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正想转身离去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朝陆南笙说,“大少爷,老人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陆南笙深邃的微微眯了眯,冷峻的面庞看不出情绪,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周院长犹豫了下,才说,“老爷说,你的私事他不会过问,但是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去过一趟了,他说他有点想念你们父子兄弟三人偶尔在一起,喝喝酒谈谈天,无话不说的日子了。”   “……”   “他说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就回去一趟,跟二少爷,跟他,一起再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周院长诚恳地道,“平时你就不怎么爱回去,但时间久了,我看老爷,是真的有点想念你了。”   “……”   “等忙过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有空,就回去看看。”   周院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陆南笙却久久地站在窗前,凝望窗外的事物。   一家三人一起喝喝酒,谈谈天的日子么?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恐怕,从今往后,也很难再回到那种日子了。   至少,他跟柳越川之间,是很难再回到过去……   ☆、第62章 怀着别人的孽种来跟我谈离婚?   夏林清早就来到一组办公室,坐在位置上后,她下意识看了看程晓晴的位置。   空空荡荡的,程晓晴自然是没来,还在住院。   她渐渐垂下眸,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清秀白皙的脸,有些惨淡跟黯然。   没有多久,米姐便来了,看到她早早坐在办公室里低头忙碌画稿,她不由得走过去道,“夏林,这才一大早呢,你就在忙什么啊?”   夏林抬起头,跟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后说,“只是忽然有了灵感,想画来试试。”   米姐瞄了眼她桌上的画稿,才刚刚初步线条而已,什么也没画出来,于是十分怀疑她到底是有灵感还是只想找件事情来忙而已。   不过看夏林一副满脸沉重的样子,她也没深究下去什么,而是坐在夏林身边道,“夏林,我听说程晓晴请假住院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夏林心下一颤,并不是心虚,而是被人提起了后,又开始想到程晓晴那昏迷过去前的求助目光。   那个目光,始终让她感到有一点凉。   “知道。”夏林扯了扯嘴角,只简单的回答两个字,低眉顺眼。   米姐有些不依不饶,兴奋满满的说,“夏林,程晓晴这次住院可是好事,趁她不在,你快点翻身把主坐,看过你上次设计的作品,大家都觉得你是一个十分有前途的人,现在大家都可都在等着你做一组的组长呢,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这个办公室会和谐温馨很多。”   夏林秀眉皱了皱,并不怎么喜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事情。   更何况,程晓晴是被她气进医院的。   她淡淡挽唇说,“米姐,你也去忙吧,我刚才有了灵感,想先画好这个设计图。”   米姐看出她分明是有心事,当下也没继续扰她,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说,“我觉得你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更何况你有能力,前途一片光明,是一个能担重任的人,最好还是别为了那点小小的道德放弃这次机会。”   夏林只是笑笑,不怎么想说话。   米姐无奈看了看她,就觉得她真是一个点不通的孩子,无奈叹息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觉得有些事情,真的需要自己去领悟才懂,夏林现在就是还有点傻有点天真,如果是别的狡猾的人,早就趁着这次的机会用尽手段把程晓晴踢开了。   差不多中午时,夏林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短信声,又滴滴两声如约而至的响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柳越川的。   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拿过来看,里面的信息是,“今天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因为昨天的事情影响,夏林回复过去,“没事。”   “我想听你的实话。”他快速回复过来。   夏林眼睫微低,抿了下唇,这才摁下几个字,“有点糟糕,有点压抑,有点不想说话。”   柳越川十分关切,“我帮你调组吧,你可以去别的组。”   “不用。”   “这样对你不好。”   看着这条短信,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柳越川关切又板起脸来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虽然笑起来的弧度很僵硬,却多少还是有了点笑意。   她又回复过去,“太麻烦了,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这个组,这里也有朋友了,去别的组又要重新开始认识大家,我不喜欢这样的麻烦,也舍不得这个组里的其他同事,他们都对我很好。”   **   总经理办公室,柳越川盯着这条短信,莫名叹了口气。   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人。   然后他修长手指在触碰上点了几下,“有时候我挺想敲你脑袋的。”   很快手机里就回复过来一条,“……”   看着那几个省略号,他又莫名的想笑,脑海中自动浮现夏林哑口无言对他无语的模样。   唇畔的弧度愉悦的翘起,他又敲了几个字,“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是我第一位短信好友。”   “……”   “来,给爷笑一个。”   “……”   **   夏林凝视手机上的这条信息,内心复杂又有种不能控制的丝丝温暖。   虽然最后这条短信多少让她觉得有点猥琐,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柳越川的风格,但不能否认,他简单的几个字,瞬间就转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这一刻没再那么感到压抑。   沉默良久,她才编辑一条短信过去,“柳越川,我想留下孩子。”   如今她的心又静又凉,而这个孩子,是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的存在。   倘若这个孩子没有了,她想,很多时候她感觉自己会抗不住,可能真的会心如死灰毫无生机,人生会惨淡无光。   她怕那样的自己,也怕那种命运的到来,所以她想留下孩子。   这样,在每次以为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总会想到还有一个孩子在,她就能咬紧牙关挺过去……   柳越川看了她的短信后,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字,却坚定而不移,在这一刻让她的心有了安慰,有了坚定,有了新的目标。   人生似乎又重新回过来一样,所以的压抑跟压力,瞬间就变成了充满正能量的动力。   夏林终于由衷的笑了出来,得到别人的支持,这无疑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中午休息时间刚到,米姐走到她身边来询问道,“夏林,刚才大家伙儿决定下班后去医院看望程组长,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林怔愣,米姐立马靠到她耳边小声说,“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没多少人真的想去,只不过她好歹也是组长,进了医院我们总得去探望下,不然以后都怕她记仇没好日子过。”   “……”   “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林蹙眉,内心又开始涌上万千滋味,好歹也是她把程晓晴气到住院,礼貌上来说,她是最应该去的。   可内心,总有一股不是那么情愿。   犹豫了下,她点头说,“好,等会一起去吧。”   所有人都去,就她一个人不去也不成样子,尽管内心拒绝,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十几个同事一起买了一些水果等慰问品后,直奔医院的方向。   老实说,夏林一路上内心都很挣扎很纠结。   去了后,碰到陆南笙怎么办?   才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并不想现在看到他。   带着这种复杂心情,她终究还是跟着众人踏入医院,来到程晓晴的病房。   “程组长,我们来看你了。”一进门,米姐的声音当先亮起,在这里,她也是起到了带头作用。   接着就是众同事慰问的声音,关心程晓晴的身体,关心她的病情,但凡是好话而不夸张的,几乎都有人说过一次,当然,也不排除拍马屁的。   而只有夏林,一个人默默站在人群的最后,站在门边,不进去,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   程晓晴其实第一个注意到的人就是夏林,在同事们轮流都关切了一番后,她把视线往夏林身上投去,意味不明。   见她都看向了自己,夏林勾了勾唇,努力地一笑,“你现在好点了吗?”   “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   程晓晴似乎也并不想将俩人之间的私事,在同事们的面前扯出来。   这一点上她算是跟夏林达成共识,只回复了那句话后,便没有再对夏林说什么,巧笑嫣然的跟同事们聊着天。   夏林感觉自己跟这种气氛格格不入,正想转身退出去时,忽的内心一阵猛然翻滚恶心的感觉毫无预兆的袭来。   她脸色一变,捂住嘴下意识就往外冲想去洗手间,却不成想,刚刚转身出病房,她额头蓦地撞在一个又硬又宽,犹如钢筋铁壁一般肉墙上。   她错愕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对漆黑似渊般深沉的眼眸。   男人冷峻着面容,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微微眯起,一丝危险的光泽溢了出来。   夏林心脏一滞,倒吸了口凉气,他的眼神太冷,太过锐利,似一把锋利带着冷芒的刀子凌迟在她身上。   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张大了双眼。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两个人彼此僵硬对峙不到三秒钟时间,陆南笙大掌一伸,二话不说把她整个人愤怒踉跄的拽走,将病房里的嘈杂声抛之脑后。   夏林的心在这一刻真有一点心如死灰,终究,还是遇到他了。   而且,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一路上,她没有去挣扎什么,由着他拽走。   陆南笙扯着她来到无人的拐角,直接把她甩到墙壁边,一双大掌死死扣住她肩膀,冷峻的面庞染上阴鸷之色,声音黯哑,一字一句,“你怀孕了,是不是?!”   那根本不是疑问或者质问的语气,而是笃定,他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在亲眼再次见到她想要呕吐的模样后。   事已至此,夏林已无所隐瞒,更何况,她本来也没打算隐瞒。   她又轻又静的回了他一个字,“是。”   “……”   “我怀孕了。”她镇静的眸望向僵硬的他,“孩子不是你的,所以,我们离婚吧。”   “……离婚?”他倏尔笑了出来,笑声低凉,却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怀着别人的孽种来跟我谈离婚?”   “……”   “我告诉你,休想!”   ☆、第63章 打掉!   陆南笙愤怒的声音震在耳畔,夏林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不离婚,那你还想怎样?”   难道会跟她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不,按照她对陆南笙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这么好心的事情!   “陆南笙,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夏林缓缓闭上眼睛,毫无情绪的嗓音说,“所以,离婚,是对你,对我,又或者是对程晓晴,都是最好的选择。”   “……”   “你很爱她,不是吗?”她说,“既然爱她,我选择成全你们还不可以吗?继续这个样子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陆南笙如黑曜石一般狂躁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紧她,面对她成全的语气,内心中尽是压抑,深深地压抑快要麻痹了他的心脏。   棱廓分明的脸庞冷峻无双,半响,他黯哑的开口,“我的爱,不需要你来成全。”   “那你难道还想继续这样耗下去吗?”她看向他的眼神满满都是不可理喻,“让你们在一起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更何况我如今也怀孕了,孩子也不是你的,这样下去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打掉!”   “……”   骤然,他薄薄的唇畔溢出冰凉而无情的字眼,“把这个孩子打掉!我不会跟你离婚!”   夏林心脏一滞,难以接受的看着他,浑身冰冰冷冷的,犹如堕入万丈深渊。   他叫她把孩子打掉?她才刚刚决定要留下孩子……他就叫她打掉?   并且,还不肯离婚?   这个结果,她不能接受。   他叫她打掉孩子,这个多少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他在叫她打了孩子后还不肯离婚,这是她万万难以接受的。   这种感觉算什么?就好像他眼里见不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却又深爱着她不肯离婚一般。   这么可笑的想法,她想想都觉得好笑又觉得浑身发凉。   “就这样,我马上去安排手术!”冷静到没有感情的字眼扔下,他松开她的肩膀,转身迈开脚步就走。   夏林心脏凝滞,握紧了双手,对着他背影深吸气,坚决道,“陆南笙,我不会打掉孩子!就算是你,也不行!”   陆南笙脚步倏然顿住,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情绪,只听见他无情地说,“由不得你!”   话音掷地,再次迈开步伐,脚步快而凌乱,恨不得即刻逃离这个地方。   夏林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身心全是一片凉意,他如此偏执而决绝,此刻让她脑海中窜出一个字,逃!   理智告诉她,必须得从他的视线里逃走,逃离这个城市,否则,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一定会让她去打掉孩子!   这个想法一窜出脑海,想逃走的欲望愈发萌生出来。   夏林颤抖着拿出手机,匆匆拨下柳越川的号码,声音因为恐惧而带了丝抖动,“柳越川,帮我马上订一张飞机票,要现在就能起飞的,不管是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我要现在马上走!”   她必须得现在离开,否则等陆南笙安排好手术回来,她的孩子就一定不能保住了……   **   程晓晴站在拐角,眼睁睁看着男人步伐凌乱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也没有开口叫住他,而是用力紧紧攥住了双拳。   她刚才亲耳听见,他说不离婚!   哪怕是夏林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肯离婚!   他终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婚是吗?   倘若不是她刚才在病房里看见陆南笙把夏林拽走,恐怕这句话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吧?   程晓晴攥紧手掌,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死死咬住苍白嘴唇,美眸里,此时尽是一片阴狠憎恨。   夏林!!!   她刚想转身离开,可却在这时听见了夏林打电话的声音,身形顿了顿,清楚地听闻了夏林每一个字后,程晓晴忽然笑了。   笑得阴沉,笑得恶毒。   倏尔,她回到病房里,打发掉公司的同事,把病房门关上,随后拿起电话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听,她便冷着双眸,说道,“我曾经看到过你们电话,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确定是不会透露客户的任何信息,哪怕是出了事,也不会透露我的信息对吧?”   “当然,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让一个人从这个世上消失,最好是能快,并且直接,我不喜欢拖拉,一次就解决掉,等会我会转入两百万现金到你们账户,那个人马上就要去机场,我要你们速度……”   事情已经到此,陆南笙是如论如何也不肯夏林离婚了。   她知道,陆南笙是在意夏林并且爱上她了。   这种事情,她不能忍受,也无法忍受,她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他却慢慢爱上了别人?   她不能伤害陆南笙,所以,只能心狠手辣一些,铲除掉夏林了。   更何况,当初是她把夏林安排到陆南笙身边,如果没有她,夏林绝对不可能会进入到陆南笙的生活中,更不可能会让他爱上她!   当初她能让夏林来到陆南笙身边,现在,她也有那个本事,能让夏林从陆南笙身边彻底消失。   这样,等夏林从这个世上消失,陆南笙也会忘记她,转而重新投入到自己怀里……一切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   陆南笙跟夏林分开后,走得很快,脚下的步子一点也不敢停留,脑海中一片嗡嗡的响。   自她亲口说出来答案,几乎让他窒息。   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是谁的?   不论是谁的,都不可能会是他的,他第一次跟她上床才多久前?绝不可能会这么快怀孕!更何况她自己也亲口说出来了!   是柳越川的孩子?   不,不可能,柳越川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柳越川的!   那么最后只能是……她前男友!   只有她前男友,才最有这个可能性!   该死,他真的很想掐死那个女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想掐死她,真的很想就这么狠狠掐死她就一了百了算了!   可是,他偏偏该死的做不到!   特别是在她说不爱了之后……   “SHIT!!!”蓦地,他一拳愤怒的狠狠砸在墙壁上,在寂静的走廊里砸出碰地一声声响,顿时砸得骨头破碎,手背血肉模糊。   不一会儿有就鲜血顺着手背涌冒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可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英俊的面庞笼罩在阴霾当中。   一想到她那个猥琐的前男友,一想到她那个前男友碰过她的身体,一想到她现在怀着她前男友的孽种,一想到她现在竟然不想打掉她前男友的孽种,他就恨不得真想杀了她!   可是,杀了她,他清楚自己的心,一定会比她承受的更痛!   陆南笙转过身,背靠着墙壁,正想换换抬起眼眸时,忽然一阵吵闹叫骂的声音传来。   “是哪个不怕死在外面打墙壁吓了老子一跳?不知道老子现在正在修养住院吗!”   陆南笙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他侧头朝旁边的病房门口望去。   尚原城穿着一身病号服,鼻子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的神情火大得很,气匆匆地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见走廊上的人后,怒声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这里是静养区,你在门口打得墙壁这么大声做什么?神经病就去神经病医院!别来这里发疯打扰大爷休息!”   上一次尚原城被他打得措手不及,根本没来得及去看陆南笙的样貌就倒在地上嚎啕大叫,所以他不认识陆南笙。   他不认识陆南笙,陆南笙却认得他!   凝视着俨然大爷模样的尚原城,陆南笙内心更火冒了。   火冒之后他就笑了,笑得那般阴鸷,一步一步犹如一头危险地野狼走向尚原城。   尚原城看着他笑起来的阴鸷弧度,莫名内心打了一个冷颤,仿佛全身都被寒冷之气笼罩。   但素来自负的他不容许他在此刻退缩,于是他挺着身子,怒目瞪着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你想干嘛!这里是医院,你最好安分一点!”   “……”   看男人不说话,尚原城内心更没底,开始有点后怕的后退两步,“我警告你,别再过来!”   陆南笙根本当他的话是耳边风,踱步来到他面前,目光阴鸷得骇人,一把提起尚原城的衣领,冷笑一声,“送你一个礼物!”   二话不说,抬起一个拳头,带着凛冽寒风,猛地再次抡在尚原城的鼻子上。   鼻骨传来的清脆咔擦声令尚原城懵住,三秒钟过后,安静的医院里顿时震撼地响起他尖叫痛呼声,“啊!我的鼻子!我才接好的鼻子!!!”   陆南笙直接扔开他到地上,任由他捂住鼻子在地上打滚,转身走得潇洒又优雅。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舒畅了,看着医院里的事物也没那么刺眼了,世界顿时顺眼很多。   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女人,是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的!   连这种男人都能看上,看来那个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这么一想,刚刚那点畅快,瞬间又阴沉梗塞了。   ☆、第64章 你有当她是你妻子吗?   陆南笙安排好手术之后,返身回来却没有找到夏林的人,他甚至是找遍了整个医院,却连她半点影子都没发现。   猛地,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掏出电话拨下夏林的号码,里面却传来机械般的嗓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她关机?   “该死!”   陆南笙倏地扣断电话,神情掩埋在阴霾中,双手握紧了手机,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只受伤的手,也没有去包扎,任由鲜血凝固。   她关机了就算是许浩也无法追踪她现在的地理位置!   陆南笙表情阴鸷得可怕,他想不通,她就一定要留下那个男人的孩子吗?   她就非得留下她前男友的孩子?   呵呵,她很不舍她前男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果那么爱那个男人,为什么当初又能答应结婚?   他真的想不通,想不通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现在在想什么他通通都想不通!   她难道是忘记,她现在至少还是他的妻子?   她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过他能不能接受?   要他留下她跟她前男友的孽种,他绝不同意!   陆南笙又拿起电话,直接摁下了柳越川的号码。   柳越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很快就接听了电话,不等陆南笙开口,他的声音就隔着电话传来,“她已经走了,你不用再找了。”   “她去了哪里?”陆南笙也丝毫不意外柳越川会直接这么说,冷静地握住电话道,“我没有说她可以离开!她现在在哪?”   “南笙。”柳越川在电话里淡淡是声音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既然你不能接受,干脆离婚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何必再做这些?”   陆南笙冷笑两声,一字一句,眼神阴沉无比,“要我成全她跟野男人的孩子,绝不可能!”   “你别忘记你是爱着程晓晴的,难道你要一边绑着夏林,一边又跟程晓晴在一起?”柳越川在那头淡淡叹息了一声,适才不能理解的问,“你这样有想过她们的感受么?不论是夏林还是程晓晴,你这样只会伤害到她们!”   陆南笙被他这句话有点问住,怔了怔神,但很快,他又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很清楚,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做什么。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他就是不能让那个女人离开,不想让她生下她跟她前男友的孩子!   一想到那个猥琐的男人,他就怒气横生。   要是生下那种人的孩子,以后长大了岂不是差不多?   这种事情,他难以接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一点就已然足够他愤怒,又更何况是那种男人的孩子!   说什么,这个孩子也不能留!   陆南笙眼眸倏然一凛,握住手机的手隐隐用了些力,“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柳越川是真的对陆南笙无可奈何,没有回答他的话,最后只是道,“如果你非得这么坚持,不论如何,我都会帮她到底。”   “……”   “我见不得你伤害她,哪怕是你,现在也不可以。”   自从把心意告诉陆南笙告诉夏林之后,他就已经坚持了他的原则,他可以不去逼夏林什么,也不会让她做出什么艰难抉择,但,只要是事关到陆南笙的,他会选择站在夏林这边。   哪怕,现在是要跟自己亲生兄弟作对,他也不会后悔半分。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柳越川直接扣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陆南笙抿紧了薄唇,脸色阴沉到极致,有股不言而喻的肃杀与寒冷之气从他身上流泻而出。   他正想迈腿离开,程晓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叫住了他,“南笙。”   他侧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程晓晴穿着白蓝色相间的病号服,虚弱的扶着白色墙壁,一对美眸乏着晶莹的泪光,娇柔的声音带了丝孱弱,“你要去哪里?”   “我现在有事要去处理。”陆南笙敛了敛眸,淡淡的说,“你回病房好好休息。”   “不要!”程晓晴几步走过来,扯住他手臂,娇柔得惹人疼惜,“我不想你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陆南笙此时却没什么耐心,她哪怕是娇柔的模样,也没能让他紊乱的心镇静下来,慢慢拿开她的手臂,“听话,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我不想你离开!”程晓晴偏偏在此刻缠上他,她知道,他要去找夏林。   虽然她觉得他一定会找不到,但见他为夏林这般不震惊的模样,她就无法忍受!   程晓晴拉着他的手,一对顾盼生辉的美眸里盛满可怜般的神情,“南笙,医生说过了,我现在需要好好静养,需要人在身边。”   “……”   她咬了咬嫩唇道,“我想让你现在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   “留下来,陪着我好吗?”她乏着晶莹的泪光说,“我只想让你陪着我,只有你在,我才会开心。”   陆南笙一对眉头皱得紧紧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感到轻松,甚至,有了一丝丝的不耐。   心底的一股烦躁感和不安感也愈来愈甚,总觉得好似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他当即就没了什么耐心,一颗心都在想着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去哪了,眉宇间覆盖上不耐,大掌从她手中抽出来,不容拒绝的道,“别再任性,我是真的有事。”   “你是想去找夏林对不对?”程晓晴瞪着他,神情顿时有些变了,变得愤怒而狰狞,“你根本是想去找她是不是?”   她质问的语气让他眉梢拧得更紧,一句也不想再多说,冷淡的扔下字眼,“回病房好好休息。”   话语还未落,他便已经先转身走了出去。   “南笙!!”程晓晴盯着他的背影,嘶声叫了一声。   然而她的叫声却唤不回男人的回头,男人颀长的身姿就那般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用力的,她狠狠抠住了墙壁,美眸中恨意更甚。   以前,以前他从不会这么冷淡对待她的,以前每一次,只要她开口挽留,他不留下却也不会就这样冷漠的离开。   而他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因为,夏林!   夏林!!   心中一遍一遍叫着这个名字,程晓晴恨得愈发肆无忌惮,双眼被满满的阴沉跟恶毒取代!   她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去找夏林!   如果没有预料错,夏林现在恐怕已经赶往去飞机场的路上了吧?   从这里到飞机场,要一个小时的车程,陆南笙不论如何追赶,也绝对追不上夏林,更何况,他本身都还不知道夏林到底去了哪里!   **   陆南笙不知道夏林去了哪里,但他明白有一个人定然清楚,于是他直接驱车来到来到一处装饰较为复古而尊贵大气的大院。   打开车门下车后,直奔大院而内去,一路上有佣人见到他,纷纷恭敬喊了声,“大少爷。”   他却没有理会那些人,径直奔入客厅。   客厅里有一位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本在看报纸,见到他步伐如风一般走进来时,抬起头,有些诧异,“南笙?”   一看到陆南笙,老人顿时喜上眉梢,站起来迎过去道,“你回来了?回来得正好,我叫人……”   陆南笙眉心皱紧,淡淡两个字,“我找越川。”   口吻冷硬而生疏。   老人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他的冷硬口吻,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淡嗓音,“我在这里。”   陆南笙抬眸朝前望去,柳越川穿着一身较为休闲的服装,站在门口,见陆南笙看到了自己,他便转身朝书房内走去。   陆南笙二话不说便走上前,被仍在身后的老人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犹豫了下,他选择转身回到沙发中,继续拿着报纸看刚才没有看完的。   陆南笙进入书房,下意识便将书房门关上,并不想让外人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柳川越坐在书桌后的软椅上,没有去看陆南笙,而是低头拿起桌上的书,淡淡的口吻道,“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但我觉得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没有必要。”   陆南笙自然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会那么轻易就告诉他,可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得不到答案就离开。   他猛然上前,双手撑在书桌上,狂乱的眸子,紧盯书桌后的人,“我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她到底在哪?!”   “南笙。”柳越川抬起清淡的眼,与他对峙,坚定而不移的口吻道,“让她就这样离开。”   “不可能!”陆南笙冷峻的面庞染上愤怒之色,“我没有说可以,她就不能离开!”   “你到底在顽固什么?”柳越川不解的道,“一定要把大家都逼疯你才甘心吗?让她就这样离开不是很好吗?”   “她现在还是我妻子!”所以不能走,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柳越川轻轻嘲笑一声,“可是,你有当她是你妻子吗?”   “……”   “这么久以来,你有真正当她是你妻子吗?如果有,你为她付出过什么?你为她做过什么?”   “……”   “在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有你伤害她而已。”   ☆、第65章 我可以叫你阿林吗?   陆南笙怔然,视线凝滞了几秒,柳越川的话,无疑字字敲进了他的心底。   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恢复了一贯的冷,“这些事情,无需你来说,我只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柳越川有点认为陆南笙是无药可救了,他并不能理解陆南笙到底在坚持什么。   又或者说,他并不理解陆南笙对夏林到底是什么感情,夏林对他来说又到底是什么!   柳越川叹息一声说,“她已经离开了,就算你现在知道她在哪,也赶不及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夏林现在正在赶往去机场的路上,没有多久,就该上飞机了。   陆南笙眼眸一点一点的眯起,看着柳越川坚持而决绝的模样,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顿然,他眼神一凛,猛地将软椅中的人揪住衣服一把提起,面目霎时阴沉可怕,“她去了机场,要离开这个地方,是不是?”   柳越川淡淡与他平视,并不说话。   他的沉默不言,在陆南笙眼底无疑是代表了默认。   他眼瞳骤然收缩,倏地扔开柳越川,带着一股凛冽寒风,转身便往外走。   然而,在他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拽住,“南笙,你就这么不愿意放她离开吗?你一定要继续折磨她吗?”   陆南笙回头无声一笑,提起的唇角略微阴沉,掰开柳越川紧箍他的大掌,一字一句偏执道,“就算是折磨,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   就算她说不爱,就算她说厌倦,他也不会放开。   只是不想放开……   书房里不知何时只剩下柳越川一个人,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空荡没有人的门口。   尔后,他慢慢失笑出来。   他果然,还是不能理解陆南笙的。   **   夏林紧张地坐在计程车内,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   柳越川也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一切,需要的东西,他都已经让人先送到机场了,待到她去了别的城市,就会有新的身份……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走掉是不是对的,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不离开,就一定是错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就这样离开后能去哪里,此刻满心都只是想离开这个城市而已,一旦她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陆南笙就有无数办法找到她。   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股焦躁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怎么就跟上次她要离开一样,让人感到不安?   “师傅,麻烦再快一点,我赶飞机。”她忍不住去催促。   “好的。”司机点了点头,加快了车速。   夏林端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情不自禁又握住了安全带,内心纠结而复杂。   老实说,如果她能这么轻易离开,她自己都会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隐隐的,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是不是即将会发生什么?   不知怎么的,就是有这么一股强烈的感觉,总认为,即将会出现什么大事,让她心绪不宁……   刚刚才这么想着,耳边突然灌来一阵大卡车大得过份的燥音,“滴——”   刺人耳膜的噪音震入耳里,夏林心下重重一跳,内心的不安感瞬间浓郁到最大程度。   她下意识转头,朝身边的窗口外望去。   而只这一眼,她眼瞳骤然睁大,眼瞳无限收缩,呼吸瞬间凝滞,一股凉凉的冷意弥漫上她心头。   她蓦地大叫出来,“停车!停车!停车!!!”   可是来不及了,司机先生还没清楚她说什么,那辆大卡车就已经近在眼前,带着一股冷冽的气势,犹如将人带入地狱深渊的魔鬼,直直冲向他们这里。   一股死亡的戾气就这么扑面而来,霎时间,那辆大卡车“碰”地一声,用力而狠决的撞过来。   夏林只感觉脑袋轰地一声响,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几乎无意识的护住自己肚子的位置。   下一瞬,计程车被撞翻了。   车子连接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撞到了马路边的围栏才肯停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快得甚至都没人知道,那俩大卡车是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又是怎么会撞上那辆被掀翻的计程车。   然后又是连停顿都没有,大卡车直直朝前冲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世界仿佛是安静了那么一秒,随后,在马路上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尖叫,“啊!撞死人了!撞车了!”   缓缓地,有鲜血从被撞翻的计程车内流淌出来,顺着车身慢慢流到了地上,伸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   夏林并没有完全被撞晕过去,在计程车停下来半分钟后,她的意识就慢慢恢复过来了。   虽然仍旧眩晕疼痛一片,可多少还是残存了那么一丝仅剩的意识,这或许是因为她脑海中始终惦记着孩子,所以清醒得快。   浑身好似是没有了知觉,除了肚子之后,她感觉不到其他疼痛,只有肚子传来一阵阵的绞痛。   被玻璃碎片割破的手用力推开车门,她解开安全带,一点一点拖着毫无知觉的身子,艰难的爬下车子。   然而才爬出那么一点点,却没有了力气,此时她的意识早已又开始因为震荡而模糊,她只是本能的伸出手,想去求助,可想求助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   喉咙的位置好似有什么凉凉的,又粘稠的东西。   终究,眼皮还是越来越重,越来越撑不开,哪怕她想努力,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可身体却敌不过那种沉重……   她的头垂在地上,手还往前伸着,浑身却没有了力气,一地的血将她整个人染红。   疯狂飙车前来的陆南笙站在车前,血丝弥漫了他的眼。   她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静静地就像定格了一般。   怔怔的凝视她,他发现,他整颗心脏,停止跳动了……   **   医院。   “快!马上进急救室!快!”   医生跟护士的脚步凌乱而无序,匆匆忙忙里推开急救室的门,随之门又关上。   陆南笙只是空洞地站在急救室门外,双眼无神而凝滞,浑身没有了知觉,心脏也仿佛没有跳动的声音。   脑海中,只有她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机的模样……   肩膀突然猛地被人一把扳过去,随之一个拳头倏地砸过来,一贯清淡的声音此时满满的都是旺盛的火焰,“这就是你逼她的下场!这就是你一直在逼她的下场!你满足了吗?你高兴了吗?你是不是感到很愉快啊!一定要逼死她你才甘心是不是?!”   柳越川清眸里盛满了怒火与狂啸,他从没有一天,没有一天,如此痛恨自己的这个兄弟,恨到几乎丧失了理智!   陆南笙面无表情,头侧到一边,一直僵硬的保持这个姿势,都忘记转回来了。   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柳越川拎起他的衣服,想怒,想继续发泄,可看他这个模样,他发现他竟然没有办法再挥下第二拳。   在这一刻,他在陆南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名叫心痛的神情。   虽不浓烈,虽然那心痛得很淡,可却还是让他震住了。   又或者说,那并不浓烈的心痛,反而才真实。   有些人就是这样,痛到一种极致,便连表现出痛来都是奢侈。   心下一颤,缓缓地,柳越川松开了手,一句话也没再说,退离了两步。   他有注意到,陆南笙的身上,全身都是斑斑血迹。   即便陆南笙什么也没说,他也能明白,那是抱过夏林才会留下的。   **   是夜。   夜色迷离,有淡淡而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折射到寂寥而空洞的病房里,偶尔吹过的徐徐夜风荡起了窗帘。   病房里安静无声,除了床头的机器发出一声一声有规律的“滴滴”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夏林只感觉自己身处于混沌之中,慢慢打开了双眼后,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她才像是灵魂归位,毫无神色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视线下意识转向坐在床沿边的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月光,使她不太看得清楚他的模样,全身仿佛笼罩在阴霾当中,前面漆黑得一片。   但是她能看得到,他漆黑的眼正在盯着她,死死而狂执的盯着她,目光不曾移开过。   她伸出手,想叫他一声,可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住,难受得怎么也叫不出来。   而他看着她伸出来的手,却并没有动,只是目光这么定定的望着她。   像是冷淡,像是疏离,又像是震惊了之后的忘记反应,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   “陆……”艰难的,她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叫出一个字。   “别说话。”他声音是沙哑的,尽量用着平静的语气,“医生说你喉咙被玻璃碎片割破,流了血,现在还不能说话。”   “孩、孩……”   “孩子没事。”   “……”   孩子……没事?   不……   不可能会没事,孩子不可能会没事……   他一定是在欺骗她,一定是在欺骗她……   夏林猛地摇头,泪水顺着两鬓流淌而下,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心,无声的哭泣。   陆南笙倾身上前扳住她脑袋固定住,认真盯着她,沙哑的嗓音十分坚定,“医生说了,是奇迹。”   “……”   “孩子,没事。”   “……”   “我可以叫你阿林吗?”他说,“我想重新认识你。”   ☆、第66章 你想让他那样吗?   程晓晴怎么也没想到,夏林不仅是没死,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   当她躲在拐角听见医生告知陆南笙跟柳越川夏林脱离危险的事情时,她从未感到这么恨过。   将病房的门锁好,她掏出电话拨下号码,很快对方就接通了。   她满脸阴沉,直接怒吼道,“不是说一定要把她从这个世界上弄消失吗?为什么她现在不但没事,连孩子也没事?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对方冷笑两声,“这位小姐,阎王不肯收她,她天生命硬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程晓晴被他的回复激得更怒,“原来你们都是这种做事态度!既然她没死,我那两百万马上换给我!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呵呵,当从来没发生过?”电话里的人冷酷的笑,随后讥嘲问道,“小姐,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她命大没死,但是我的人已经进了监狱,你现在来跟我说要退还你的钱?这种玩笑可不怎么好笑。”   “……”   “小姐,奉劝你一句,别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你就是想要她死,怎么可能会当没发生过?”男人粗哑的声音凉凉说,“她是没死,但是她乘坐的那辆计程车的司机却已经死了,这种事情要是能当做没发生过,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多死人了。”   “……”   “如果你想下次继续跟我合作,欢迎你继续拨打这个电话,但若没其他事,就这样挂了。”   根本不等程晓晴回答,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晓晴握紧了电话,漂亮的纤指青筋凸显出来,听着电话里传来挂断的提示声,几乎气得想砸了手机。   她双手撑在病床上,漂亮美丽的脸蛋阴沉无比,倏尔,她又笑了出来,笑得阴冷。   当夏林被推进急救室时的奄奄一息模样,她有亲眼看到。   被撞成那样也没死,确实是该说她命大。   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愤怒,怎么都觉得,连上天都在眷顾夏林。   也许,她应该换点别的方式……   **   寰宇总裁办公室。   许浩推门进来,一眼便望见坐在软椅中的男人。   男人背靠着软椅,似乎是睡着了,隐约可以看见,他下巴露出一点青色胡渣。   “唉。”许浩发出今天第十二次叹息。   今天他进入这个办公室有十二次,但这十二次,每一次陆南笙都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知道,陆南笙一定是有点累的,因为今天早上当陆南笙出现在寰宇的时候,他看到了他双眼全是血丝的模样。   那是整整两天都没休息过后的造成的,而这两天,全是夏林一直沉睡在昏迷中的两天。   直到昨晚半夜,夏林清醒过来,没有多久又入睡过去,确定她没事后,一直守着她不肯入睡不肯安眠的陆南笙,总算是回到了寰宇。   可是这个样子回到寰宇,许浩觉得还不如不回来,但连接着又想到,陆南笙此时除了这里,恐怕也没其他归宿可去,便也没开口说什么。   许浩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悄悄退了出去,不久之后又进来,手中多了一款毛毯,轻轻盖在熟睡中的陆南笙身上。   再次的,他又忍不住叹息摇了摇头。   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当妈了。   之后,许浩又轻手轻脚的出去,如今陆南笙可谓是几乎把整个公司的事情全部交到他身上,忙碌得他都没时间在这里多作停留。   待许浩出去后不久,原本沉睡中的男人,却打开了双眼,眼珠里布满猩红血丝。   他睡不着。   不论如何,他都睡不着,哪怕是催眠着自己强迫自己去睡,他仍旧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定格在夏林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那一地的血,仿佛就是他的梦魇,如一朵盛开的妖冶蔷薇,历历在他眼前重演。   明知道那血并不完全是她的,却禁不住总跟她联系到一起……   她醒过来后,他最后问她的话她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久久地沉默……   心总有点撕扯一般的疼痛,生生的扯痛感觉难以呼吸……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南笙并不想理会,刚想闭上眼睛继续假寐,许浩的声音便响起,“南笙,伯父来了。”   他眼睫颤了颤,缓缓凝眸朝门口望去。   许浩站在办公室门口,身后是一位五六十岁左右年纪的老人,浑身透着尊贵与威严之气,经过岁月的沉淀,头发有血花白,略显皱褶的脸上却难掩他曾经的气宇轩昂。   看陆南笙已经睁开眼睛朝这边望来,许浩不多说什么,回头对老人说道,“伯父,我先去忙,你跟南笙好好聊聊,等会我让秘书倒杯茶进来。”   柳宗耀微微笑了笑点头,声音和润中又带着一丝刚硬,“不用倒茶了,我待会儿就走,你去忙吧。”   “好,那你们慢慢聊。”许浩很快便走了下去。   柳宗耀这才杵着拐杖进来,目光先是打量了一圈这个办公室,尔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地方,我也有好久没有来过了。”   虽然是陆南笙的亲生父亲,可陆南笙被他母亲从小带走后,父子俩就很少见面,以前陆南笙只会因为柳越川而偶尔去一趟家里,一起有说有笑。   不过这都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十几岁柳越川出国了之后,他们父子便几乎没再相见过。   “你来做什么?!”陆南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一丝丝的黯哑成份,这估计是因为这两天没怎么睡觉的原因。   柳宗耀径直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坐下来,看向他说,“只是想来找你谈谈心罢了。”   陆南笙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柳宗耀不可能只是找他谈谈心那么简单。   果然,柳宗耀马上就说,“最近你跟越川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对,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   陆南笙敛了敛布满血丝的眼,“你应该去问越川。”   柳宗耀叹了口气,“如果他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也不会专门跑来这里打扰你。”   陆南笙听闻,嘴角掠过一抹轻嘲,“其实你大可不必说这些,我不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柳宗耀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深沉得才是一个真正的老狐狸,他不相信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这个亲生父亲会一点都不知情。   老人淡淡的笑,丝毫不意外陆南笙会这么说,尔后忽然道,“你的妻子,是叫夏林没错吧?”   陆南笙斜眸看他一眼,柳宗耀继续淡笑着说,“我之前见过她,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你见她做什么?”陆南笙莫名生出一股警惕。   柳宗耀解释道,“那天只是一个意外,凑巧碰见,她带我一起去的公司。”   陆南笙眉头皱紧,牢牢的视线锁住真皮沙发中的老人,眼眸微微眯了起,一丝狡黠的光泽闪过眼底,“真的,只是意外?”   “只是意外。”老人回答得坚定。   尽管不信,陆南笙还是收回目光,靠着背倚,面无表情的说,“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我说过,你的私事我不会理。”柳宗耀不疾不徐的道。   “那就最好不过。”   柳宗耀皱褶的眉心拧了拧,沉吟须臾,才说,“你的私事我可以不管,但是越川的,我不能不管。”   “……”   陆南笙顿时又朝他投去视线,柳宗耀回视他,平静的口吻说,“他是不是也喜欢上夏林了?”   “这种事情,你最应该去问他本人比较好。”陆南笙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禁忌,没人比他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柳宗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事情猜得不错,柳越川果然是喜欢夏林的,否则陆南笙不可能这么避讳。   他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垂下老脸,仿佛是回忆到了曾经,又笑了笑说,“我记得,以前你们兄弟,永远都是最亲密的,不论任何人都插足不到你们之间,你们更是谁也不愿意跟谁抢任何东西。”   “……”   “我还记得,以前只要是越川喜欢的,你总是不管多难舍,都一定会让给他的。”柳宗耀略显失落的浅笑,“可能这些都是过去得太久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记得了吧。”   陆南笙目光深沉,剑眉有挣扎之色,他当然是记得这些的,不论何时都没有忘记过。   可越是这么想着,心脏就越沉重。   “非得一定要争一个夏林吗?”柳宗耀又抬起老眸凝他,目光熠熠。   陆南笙听闻,嗤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的妻子让出来?让我成全他们?”   把自己的妻子让给自己的弟弟?   这种事情,怎么听着都是一种讽刺,深深的讽刺。   “你有程晓晴,不需要多一个夏林。”柳宗耀袒护之意显然,“我不想你们兄弟之间争夺任何东西,他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不容易。”   陆南笙一笑,笑得讥嘲,“你想让越川乱伦?”   柳宗耀怔忡,不可置信,“难道你们……”   陆南笙自嘲般的勾起嘴角,“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   ☆、第67章 无望的爱   十五天后。   夏林的喉咙基本是在慢慢恢复得差不多,虽不能大声说话并且不能说得太多,但至少是可以说话了。   她的喉咙被玻璃割得没有想像中的深,只不过当时遭遇的翻车多少也让喉咙连续遭遇损伤,医生刚开始嘱咐什么也不能吃喝,慢慢后可以喝水,再之是喝粥。   其实她身上的病不止喉咙这一块,由于在翻车前她及时蜷缩身子护住肚子,从而导致后背有肋骨几根折断,腿部压伤,手以及脸多处有被破碎的玻璃碎片割破,以及有严重脑震荡等等。   当时若不是抢救及时加上她一直护着孩子,可能孩子早就不保。   本身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幸而这家医院医疗设备不错,否则她难以恢复得这么快,此时除了喉咙跟后背的几个肋骨还没完全恢复之外,其余都好得差不多。   夏林正躺在床上看柳越川给她带来的时尚杂志,窗外偶尔掠过徐徐微风。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柳越川倨傲的身姿走了进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夏林扬头,凝视到他手中提着的篮子里的花瓣,浅笑着,“桔梗。”   “昨天问你喜欢什么,你说喜欢桔梗。”他挺拔的长腿迈步到床头柜边,放下手中的篮子摆好,回眸笑道,“所以我今天就把它带来陪你作伴了。”   夏林由衷点了下头,“谢谢。”   昨天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这么上心。   “说过,别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他在床沿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认真,“我不会喜欢听到这两个字。”   夏林莞尔一笑,柳越川侧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花,忽然道,“突然发现,桔梗跟你的气质很配,为什么会喜欢桔梗?”   “以前我妈妈喜欢。”夏林浅声说,眼眸也朝旁边的花凝去一眼,“所以我也就这样喜欢了。”   这些日子,柳越川都会来陪陪夏林,所以他听过她说起过一点关于她妈妈的事。   他清俊的笑了笑,“你母亲一定是一个美人。”   夏林微微垂下睫毛,唇畔边漾过淡笑,记忆中的妈妈确实是一个美人,只不过时间过去得太久,在她印象中更多的是妈妈憔悴,容颜渐渐衰老的样貌。   知道夏林并不是很想说起这些,柳越川转换话题道,“你知道桔梗的花语是什么?”   夏林抬眸看他,摇了摇头,“当初只是因为妈妈喜欢,并没有怎么注意这些。”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说,“是永恒不变的爱。”   “……”   永恒不变的爱……   他在暗示什么,她不会听不懂。   夏林唇畔微抿,内心又一些复杂错乱,柳越川早就表明过他的心意,之所以现在不逼她什么,只是因为他在等待,等待她选择走向他的那一刻。   那一刻出现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担忧,不安。   她已经是陆南笙的人了,不论她现在爱不爱陆南笙,都无法抹掉她是他的人这种事实。   这样的她,怎么能跟陆南笙的亲弟弟在一起?   可柳越川明显也是知道她早就是陆南笙的人,却仍旧在坚持,在等待,守望着她等她选择主动迈出脚步的那一天……   柳越川静静看着她,看得出来她的忧虑,他轻轻一笑,“这种事情不需要太急,我说过了,你还可以把我当成朋友一样的对待,等到你心敞开的那一天,告诉我一声就好。”   等她心扉敞开的那一天,等她迈出那一步,剩余的九十九步,就由他来走。   夏林轻轻嗯了一声,素净而白皙的脸蛋没有多少表情。   柳越川看着她,只是微笑,却没有告诉她,桔梗花的另一个花语,是无望的爱……   “柳越川。”夏林忽然静静开口,手抚上了肚子,“陆南笙……有没有说过,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自从她出车祸以来,陆南笙每晚都有来过,可每一次他来时都是半夜,她都在睡觉,两个人之间从未交流过什么。   她知道他有来过,每当他来的时候,她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睡着,只是不想开口跟他说话不想面对他,只好假装睡着。   柳越川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我想,经过这次这件事情之后,他不会再让你去打掉孩子。”   陆南笙虽然有时做事风格狠决,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无法在见到她这个模样后,还能坚持着叫她去打掉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会成为他心底的一辈子疙瘩,他也不会再叫她打掉。   又何况,他亲眼看到陆南笙那种痛到极致而麻木的表情……   夏林听着他的话,一颗心悄然落下去,她不知道她这样提心吊胆了多久,每一次陆南笙在半夜来看她的时候,她都在害怕,在恐惧,生怕他一开口就是要她去打掉孩子……   现在听到这个回答,她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这个车祸,也算出得值得吧。   虽然差点要了她整条命,可至少,现在孩子是保住了。   “你喉咙现在感觉怎么样?”柳越川盯着她喉咙的位置,“感觉还疼不疼?”   夏林抬手摸了摸自己喉咙,喉咙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她苦笑道,“现在没怎么感觉到疼,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吧,只不过,应该是要留下疤痕了。”   柳越川调笑,“放心,留下疤痕也丝毫不会给你的美打折。”   夏林,“……”   “好了。”柳越川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心情也不错起来,“我出去问问医生看你现在能不能吃点其他的东西,天天喝清粥你整个脸色都不对劲,等会我出去给你买。”   “好。”   柳越川冲她一笑后,转身又离开了病房。   空间又重归于寂静,夏林禁不住抬头,朝窗外凝去一眼,才发现,入秋的天,有点微凉。   柳越川走后没有多久,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声,“确定是这间没错吧?”   “爸说是在这间,应该是没错的。”   这两个声音夏林听得出来,是杜美月跟夏柔。   她们母女来这做什么?   没让夏林继续想下去,杜美月跟夏柔母女提着一些水果站在了门口,看到病床上的夏林,夏柔推推杜美月,“妈,她醒着呢。”   夏林面无表情看着她们母女,杜美月提着水果,冷哼一声走进来,“别以为是我们想来,是你爸,坚决要我们来看你,说什么这样好清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误会,只有仇视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夏林毫不意外,前几天夏建国有来一趟,父女两相处的模式虽依旧冷淡,不过夏建国有意无意的在说杜美月母女的好话,潜意思都是大家斗得够久,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就别再斗了好好生活之类的云云。   夏林对此毫无感觉,面无表情道,“我也没想过你们会自己主动来。”   “听说你这次出的车祸可不小,居然没死,你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夏柔凉凉又不屑的,“据说那个司机已经死了,那个醉酒驾车的人也进了监狱,偏偏现在只有你好好的,上天还真是眷顾你,为什么还只有你能好好的?”   夏林听柳越川提起过,她遭遇的这场车祸,警告给的理由是那个开大卡车的司机醉酒驾驶,‘不小心’撞了车,事故最终以意外收场。   可听着夏柔这冷嘲热讽的口气,她的脸色就好不到哪里去,“夏柔我警告你,知道我命大就最好别再来招惹我,免得下次出意外的人是你,到时候你有没有我这么命大就很难说了。”   “你——”夏柔气的耳根发红。   夏林笑得漫不经心,“你想现在杀了我也不介意,只要你有那个胆量。”   夏柔没有那个胆量,除了会利用一些人来对付她之外,夏柔不敢真正动她生命一丝一毫。   杜美月见女儿又在夏林被哽住,内心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又想到夏建国警告过她们不准再找夏林麻烦,就算再想帮女儿出气也只能忍着,若是夏林现在有一个什么意外,夏建国定然愤怒。   夏建国愤怒不要紧,要紧的是夏建国已经放过狠话,若是她们再继续招惹夏林,就让她们母女滚出夏家。   她们母女本来就是靠夏建国吃饭,滚出夏家就意味着一无所有,她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了想,杜美月轻笑着走到夏林身边,握住她的手,笑吟吟的说,“夏林,大家都斗了这么久,你不嫌累嘛?我们干脆握手言和怎么样?”   “你哪根筋出问题了?”夏林挑眉看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要是哪里出问题,记得出去看精神科。”   “你——”   “我需要静养,麻烦你们出去。”夏林表情冷冷的下逐客令。   “夏林,不要以为我们有多稀罕你!”夏柔气不过,“不是爸你以为我们会来?”   夏林不想多听,“请你们出去!”   “你——”   “滚出去!”门口,骤然传来一森沉如冰的低沉嗓音。   ☆、第68章 你忘记这张卡是谁给你的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杜美月跟夏柔齐齐望去,她们都认得这个人是谁——陆南笙。   夏林现在的丈夫,在之前夏家的时候,她们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狼狈没能仔细去看,后来是夏建国告诉她们,他就是夏林现在的丈夫!   现在认真看起来,真是一个透着贵气与不凡的男人,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一股沉稳而男人迷人气息,轮廓分明的脸庞犹如刀削一般立挺,英气逼人。   夏柔怔怔望着他,瞬间脸蛋羞红到耳根,杜美月眼中也有明亮光泽闪过,只有夏林,并不去看站在门口的英俊男人。   扫了眼还怔怔站在里面的母女,陆南笙脸色更差,他突然也想起了那次,夏林在夏家头破血流的样子。   心没由来的烦躁,声音冷到足以冻结人心,“滚出去!”   “……”   “……”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杜美月刚刚萌生出来的好感瞬间被他冰霜般的声音消灭,脸色立马不怎么好看。   夏柔反而有点暗暗懊恼,怎么每次碰见他都是在糟糕的时候?这个夏林还真是她的克星!   不想让这样的自己继续在他面前丢脸,夏柔扯扯杜美月的衣服,脸蛋微红,小声说,“妈,我们出去吧,太丢人了。”   杜美月本身也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见到脸色极差的陆南笙就更不想待,由着夏柔把她拉出病房门。   夏柔那点小心思被夏林纳入眼底,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别人要惦记陆南笙她没法管,更何况是夏柔这样绝不可能会听她话的。   但,敢窥觊陆南笙的人,什么都不懂就想闯入他的世界中,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她躺在病床上不动也不看他,他站在门口视线牢牢锁住她。   说也没有开口,空间沉默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这样彼此僵硬对峙了多久,他适才迈开脚步,将一支药膏放到她枕头边,想叫她,却又没能开口,最后只能略带黯哑的声音说,“这是托美国的朋友带回来的药,擦在受伤结疤的地方,可以去除伤疤。”   他知道她喉咙留下的伤疤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于是特地送了这支药膏来,这是他第一次,选择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可她显然不会回答他的任何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脑海中,又是第一次清醒过来后,他最后说的话……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留下这句话,他漆黑的眼瞳深深凝视她一眼。   半响,她也没开口说半个字,他终究转过颀长身姿,转身离去。   来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就走了。   夏林缓缓垂下眼睫,睨了眼放在枕头边的药膏,药膏是英文名的,意思也很简单,祛疤不留痕,效果显著。   静静望着药膏,她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算……在关心她么?   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最多,也只是觉得愧疚于她罢了。   夏林嘴角勾了勾,一抹苦涩的笑蔓出。   **   陆南笙离开病房后径直出了医院大门,来到车子旁打开车门上车,随后掏出电话拨下一个号码,“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电话里的人说,“只知道有人给那些人两百万,让他们开车撞了夏小姐,其余的事情就不从而知了。”   陆南笙眼眸微眯,“没有查到那个雇主是谁?”   对话很快应道,“没有,这群黑道上的人很保密雇主的资料,我利用很多渠道也没有再得到更深入的消息,所以查不到雇主是谁。”   “还有其他什么消息?”   “没有了,目前只知道这些,若是有其他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电话挂断,陆南笙握着手机,双手撑在方向盘上。   他不相信夏林这次出的事纯粹只是因为喝酒驾车而导致了意外,即便那个被管进监狱的人确实喝了酒才驾车,甚至是连警方都说纯粹意外发生的事故,可他难以说服自己相信。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故偏偏撞上夏林的车子?   也许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也许事实可能真是喝酒驾车的缘故,然而他始终抱着一丝疑惑,于是在十天前找了一家私家侦探,让他们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而现在得到的事实是,那绝不是意外!   很明显是有人特地要置夏林于死地!可到底是谁跟她仇怨那么深?   夏林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想他多少还是有些清楚的,唯一跟她结缘最深的人只有杜美月母女,但这些日子他也有查过这对母女,事实证明她们母女是清白的。   那么,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恨她恨得要她命不可?   陆南笙忽然背靠着车倚,手中拿着手机,此刻的茫然和找不到头绪让他不自禁的翻看电话,却也直到这时才发现,手机里面竟有一条未读信息。   本以为是垃圾信息,他随手点开准备删掉,却发现信息的号码是来自于某个银行的。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眉心微微皱了皱,霎时间胸口涌起某种东西。   带着怀疑与不安的心情,他修长指尖终究还是选择打开信息,随即一串字眼纳入他眼底。   短信内容很简单,是平常的银行卡余额支出提醒。   而他的视线,则定定凝视在支出显示两百万那一格,随后再看了看时间,漆黑如渊的眸子瞬间紧紧收缩了起,心脏有点窒息。   当下,他扔掉手机,倏地发动引擎,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   程晓晴很早就出院了,出院了之后她开始正常上下班,在夏林不在的日子,她无疑过得很轻松,除了陆南笙很少理会她这点外。   她多次打电话给他,他却都只说在忙,她当然不信他真的在忙,他肯定是在医院陪夏林!   一想到是自己促成他愈发全身心都扑在夏林身上,她整个心脏就很梗塞!   然而偏偏她此时却无可奈何,他有他的理由,她就算去缠着他都没用,他肯定是觉得夏林这次出意外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他没有主动来找她,她就不能轻易去缠着他,否则,只会让他心生厌烦。   所以现在她只能等,只能等目前这段时间过去,哪怕是不甘心,也只能选择等!   一到下班时间,程晓晴就不愿再继续在这里停留,收拾好了东西后走了TK集团大门。   然而刚刚想拦车回去,倏地一辆黑色极速的兰博基尼停在她面前。   她认得这车,没人她比还熟悉这车的主人是谁。   他终于来找她啦?   车窗摇下,程晓晴刚想欣喜的叫出来,男人冷峻的面庞却不看她,只是冷冷道,“上车。”   程晓晴很不适应他这样的冷,仿佛就像陌生人一般。   但他能主动来找她,她已经等了十几天,现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伸手打开了车门,便坐入车内。   车门刚刚关上,车子立马又快速离开,涌入车流里。   车内气氛有些凝重,他绷紧着俊颜半天不说一个字,目光像是专注的在看前面的路,忽略掉了她这个人。   程晓晴很不习惯这样的他,扭头朝他看去,“南笙……”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仍旧沉默,浑身散发出一股冷酷的气场。   这样的沉默忽然让她内心很没底,这样的脸色让她有点惧怕,他怎么了?   “南笙,你去看过夏小姐了么?”她试图用这个借口来套近跟他的距离,“她现在怎么样了?好多了没有?”   陆南笙忽然冷笑出来,笑得低沉而阴凉,凉薄的唇畔微微扬起讥嘲弧度,“她死不了。”   “……”   他的口吻他的笑,顿然让程晓晴感到满满的不安,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   适才,她摒弃掉内心的不安,假装若无其事的笑,“那就好,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故,夏小姐真可怜。”   听着她的话,陆南笙从未有过这么一天,感觉她是如此虚伪,不禁内心讥嘲的意味更甚。   他讥嘲她,同时也在讥嘲自己。   倏尔,他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淡笑又讥嘲,“确实有点可怜。”   程晓晴没太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抿了下唇喟叹道,“不过现在没事就好了,再修养些日子,她也快能回TK上班了吧。”   陆南笙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突然把放在车前的手机扔给她,“我有点想知道,你前段日子支出了两百万做什么去了。”   程晓晴一听到两百万这个字数,脸色瞬间刷刷惨白,她拿起手机,其实不用去看,她也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消息?”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你忘记这张卡是谁给你的么?”陆南笙嗤笑一声。   那张卡是他给她的,里面存了不少金额。   当初办这张卡的时候,他顺便填下过自己的号码,当时的初衷是想知道,她一天会用这些钱来做什么,想知道她一举一动,想知道她买了什么用了多少,这样见面能有更多话题可说。   他没有告诉过她卡里的资金流动都会以短信方式传到他手机里,后来时间久了渐渐遗忘了这些,若不是方才点开他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这些事。   而点开短信后所看到的一切,加之联系起来,夏林之所以会出车祸的最终答案不言而喻。   ☆、第69章 噩梦才刚刚开始 加更   程晓晴听他话中饱含的含义,浑身顿然一股冷意蔓延,错愕睁大双眼,“你觉得是我让人开车撞了夏小姐?你以为是我想让她死?”   陆南笙笑,无声的笑低凉十足,冰霜覆盖在他脸上。   “南笙,你相信我,我没有那样做!”程晓晴整个人都慌乱了,抓住他的手臂苦苦解释,“南笙,那两百万我只是打回了家里,你知道我妈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她急需钱住院,所以我就把钱打回去了,你相信我!”   陆南笙收敛了笑着的弧度,倏尔停下车子靠在路边,不带情绪道,“下车吧。”   “南笙……”程晓晴颇受打击,美眸睁大,冰冰凉凉的冷意从脚底往上攀沿,直达头顶,充斥她的全身。   他却并不看她一眼,闭了闭眼睛,声音满满的透着深深的疲倦,“这件事情我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你下车吧。”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程晓晴讶异地道,“不论就算我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是不是?”   “这件事情不重要了。”陆南笙淡淡而疲惫,“你自己打车回去,我还有事要忙。”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不会下车!”   “别再继续让我重复同一句话,下车!”   “……”   他声音带着不可抗拒之势,令她无从挣扎,任何想要继续解释的话语咔在喉咙间。   她张了张嘴,很想再继续说什么,但见着他冷淡而疏离,又有些疲惫的面容后,最终只能咬咬牙,推开车门下车。   双脚刚刚踏到地面上,身后的车子倏地剪一般的驶出去。   程晓晴回身望着渐渐远离消失在车流的高级豪车,死死咬住了唇畔,用力攥紧了突出青筋的双手。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相信她,可他确实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倘若他要继续追究下去,就不可能会轻易让她这么离开。   但心底的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程晓晴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又是一抹阴冷的憎恨。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对自己说话,而这一切,她自然都会算在夏林的头上!   **   程晓晴解释的话陆南笙自然不会相信,不会他不愿相信,而是面对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无法不信。   她解释说是把钱打回去给母亲,其实究竟是不是打给她母亲,他只要去银行查看一下记录就很清楚了。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解释是多么苍白。   也许,终究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份责任,明知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却并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   陆南笙驾驶着车子离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转来转去,竟是回到了锦绣花园的别墅前。   房车停下来,他没有下车,坐在车内透过前面的玻璃静静凝视着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是他跟她的家……   犹然记得,第一次见面,他是在客厅里,她刚刚下楼见到他怔忡住的模样,那种眼神仿佛是看着很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也记得,那一次,她整天恍恍惚惚到晚上才回来,见到他二话不说就扑到他怀里,说她爱上他的话语。   更记得,在这栋别墅里,她为了让他相信她的真心实意,而第一次主动又笨拙生涩的吻上他。   很多,这里仿佛发生过很多事,多到一回想,全部都是她每一个不同的模样。   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一切像是还在昨天,却又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刘妈正要出门,瞧见他停车在外面,立马迎过去道,“少爷,您回来了?回来怎么不进去?”   陆南笙望向车外刘妈手中提盒的保温瓶,刘妈马上笑着解释道,“这是给少奶奶送去的排骨粥,最近她一直在医院里没能吃什么,我瞧着她脸色不太好,就想熬了排骨粥给她送去。”   自夏林出事以来,刘妈也天天望医院跑照顾她,这点是陆南笙安排的,但他却不让刘妈告诉夏林。   他收回视线,“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听着他这么说,刘妈十分犹豫,“这、这不太好吧……”   他怎么说也是主人,是少爷,怎么能让他送她这个保姆去医院?   陆南笙却并不在意什么,淡淡道,“没事,上车吧,我送你去比较快点。”   “那、那就麻烦您了。”   刘妈看他坚持,便不多做犹豫,很快拉开车门上了车。   引擎发动,车子没有多久便来到医院。   刘妈下了车,看车内的陆南笙似乎并没有下来的打算,她回身踌躇问,“少爷,您不去看看少奶奶吗?”   “我不上去了,你去吧,记得让她把粥喝完。”陆南笙简单交代了一句,俊美的面庞看不出情绪。   “那好吧,先我上去了。”   “嗯。”   刘妈喟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朝医院内走去。   她能看得出来,他是很担心少奶奶的,可既然怎么担心,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多陪陪她?   在这个时候多去陪陪她,不是能更为增加彼此的感情么?   唉,年轻人的世界,她这个中年老妇女真的是不懂了。   陆南笙黑眸望着刘妈提着保温瓶消失在医院门口,他没有下车,却也没有驱车离开。   静静在坐在车内,微微扬起头,他的目光搜索着夏林所在的那一层楼那一间病房。   窥见那敞开的窗户,微微荡起的窗帘,他情不自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   病房门没关,刘妈敲了敲门房门正想走进去,才发觉里面有几个陌生人。   “夏小姐,您之前设计的作品十分优秀,经过考察和了解到你曾经在大学时期的作品,我们公司决定通过TK正式跟你合作下一个季度的时装走秀……当然,你还是TK的设计师,仍旧在TK工作。”   在十分钟前,这间病房里就来了三位二男一女的人物,他们来的目的夏林已经清楚了解到了。   她没有想到,上次TK跟寰宇的合作会给她带来这么好的成绩跟机会,这一次主动有著名公司派人来找她,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认可。   听完了身份较为高层的男人解释完后,她点点头,“好,只要TK那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   旁边柳越川蹙了蹙眉,“下个季度很快就到了,可你的身体……”   夏林侧头朝他微笑,“放心,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而且我只是需要动动脑跟手,跟身体没多大关系。”   看他还不放心,她笑着安慰道,“你觉得我可能会是那种虐待自己的人么?”   “真是拿你没办法。”柳越川无奈浅笑,眼底有丝丝宠溺光泽。   对方看她的态度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那好,之后相关的事情我们会派人跟你进行沟通,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休息,告辞。”   夏林点头致意,那三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刘妈这时才提着保温瓶走进来,关切道,“少奶奶,您的身体刚恢复一些,现在还是不要忙碌这些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好些。”   “刘妈你来了。”目光瞟到刘妈手中的保温瓶,她眼神一亮,“今天一定是带了好吃的给我对不对?”   “你真是一个馋猫。”刘妈嗔怪瞪她一眼,然后看向柳越川恭敬颔首一下,“柳少爷。”   柳越川刘妈已经认识过了,她第一次见到柳越川是在锦绣花园,那个时候就觉得他跟陆南笙长得太像,当时没能问什么,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终于是知道柳越川是陆南笙的同胞兄弟。   又看到今日柳越川对夏林无微不至的照顾,刘妈对他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她时常会觉得,柳越川对夏林的照顾根本不像是嫂子跟小叔的那种关系……   “既然刘妈来了,那我就先回去等明天再来。”柳越川站起来,深深看了夏林一眼,“好好休息。”   “好。”夏林清浅一笑,“路上小心。”   “嗯。”   柳越川走了出去,刘妈把保温瓶放到床柜上,打开盖子说,“我做了排骨粥,您最近一直都没能吃什么,皮肤都蜡黄了。”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夏林抿嘴一笑,“刘妈对我最好。”   “嘴甜得跟裹蜜似的。”刘妈瞅瞅她,最近没少受到她的夸赞。   夏林笑得清清浅浅,眼底尽是一片满足跟幸福。   自从她住院的这些日子,不仅是柳越川,连刘妈也是天天往医院跑,虽觉得他们这样太过关切有时让她受宠若惊,但不得不承认,感觉……很幸福。   从未有过这样的幸福,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很久没能给过她这样温馨的感觉……   **   又过了一些日子,夏林总算能出院了,喉咙已然恢复完全,再涂了陆南笙给她带来的药后,不仅是喉咙上的伤,就连手上腿上身上等等被割破的伤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倘若不是背上断掉的肋骨,慢慢痊愈后还有点疼痛的感觉告诉她之前的惨烈的车祸是真实发生过,她或许会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已经过去的噩梦……   只是现在的她远远不知道,其实真正的噩梦,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70章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夏林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请假,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当她再次回到TK时,米姐等人表示热情欢迎,纷纷凑到她身边东问西问。   夏林一直是一个并不怎么习惯热闹的人,但看大家能如此对待自己,心底终究还是满满的欣喜。   “夏林, 你车祸这么严重,怎么身上都不见什么伤呐?”米姐拿过椅子坐到她身边,好奇心满满的摸摸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然后啧啧摇头,“怎么看都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嫩,记得第一次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身上可全都是伤,那叫一个恐怖,现在却看不出一点痕迹,你用了什么东西才有这样好的效果,介绍介绍给我?”   不太想在米姐等同事面前提起关于陆南笙,夏林淡笑道,“只是一些平常的药膏而已,可能就是效果好点吧。”   “我以前用那些药膏怎么就没有这么奇效。”米姐撇撇嘴,又想到了什么,倏然神采熠熠的瞅着她道,“听说华瑞要跟你合作下个季度的走秀,这件事情是真的么?”   夏林犹豫了下,还是点了下头,“嗯。”   她并不奇怪这件事情会在公司内传开,华瑞也是一个十分著名的公司集团,名下的服装品牌在行业内是也颇受好评的,善于挖掘人才。   坐在对面的程晓晴听见她的回答,微微扬起瞥了夏林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也能跟华瑞合作!   米姐当即替她开心,豪迈地拍了拍她肩膀,“我们公司就是好,不会限制人才,看来这次你能飞得更高了,跟华瑞合作了这一次,你的前途更加无法估量啊,以后可别忘记罩我。”   夏林勾了勾嘴,“还没到那个时候,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这都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你就别谦虚了。”旁边有同事应道。   米姐哈哈一笑,“就是,据说每一个跟华瑞合作过的人,前途那真是一片光明,以后你在这个行业,就快是大师级别了。”   大师这个级别离自己还有远夏林很清楚,不论米姐等人这话是奉承还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她都还是挺高兴的。   “对了夏林,下个季度没几天就要来了,你现在准备得怎么样?”米姐随即关切的问,“你刚刚出院,身体熬得住么?”   夏林莞尔,“其实在医院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就在准备了,现在快完成得差不多了。”   米姐朝她竖起大拇指,“在医院都还不忘事业,你这样的人不想成功都难。”   面对她毫无保留的夸赞,夏林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夏林,华瑞的人来了,在总经办,总经理让你上去一起商讨一下关于合作的事情。”   华瑞就是跟她合作的那家公司,夏林马上站起来,“好的。”   跟米姐等人示意一下,她便转身出去了,她一走,米姐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碌,不时还跟同事调侃夏林多有前途。   程晓晴暗藏冷芒的眸光扫过出去的夏林背影一眼,尔后覆盖上一层冰冷的霜。   华瑞她也合作过一次,但合作过一次后就没有再继续合作过,很显然,夏林就算是在事业上,也是只逼她现在的地位!   **   从总经办出来,已经是下班时间,商讨的内容不少,特别是在夏林说出了自己的创意并且让对方看了自己的手稿后,对方很器重她这次的作品。   事业上是成功无疑让夏林很满足,手轻抚着肚子的位置,笑得更为温和了。   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有时候,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回到一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夏林便出了公司的大门。   刚刚踏出集团大门,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倏地停在她面前。   夏林怔了怔。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英俊的面庞,他扭头看向她,彼此的视线在空中对视。   夏林微微蹙了下眉,正想越过车子走开,熟料副驾驶座的车门被男人从里面打开。   他始终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要她上车。   自从那一次在医院内,他留下一支药膏说了两句话后,他便没有再开口对她说过什么,而她自然也不会开口,哪怕他现在每晚都会回去睡客房,她都待他形同陌路。   这样的冷淡相对,有时候让人压抑有时候却也觉得轻松,仿佛不说话,就是他们此时相处的态度。   可这一次他却这么明显的要她上车,她想不通他想做什么。   为了避免等会其他同事看到,夏林无奈,只能弯腰坐进车内。   很快,车子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刚刚从公司出来的程晓晴眼睁睁看着陆南笙载着夏林离开,她顿时咬紧了唇畔,握着手提包的手死死的攥了紧。   从那次陆南笙把她扔在路边后,他就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打他电话,他不接,她去他公司找他,他不见。   然而现在他却来接夏林下班?   程晓晴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被堵住了,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抢走的感觉,让她愤怒,愤怒得不能自已!   她绝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再继续这样,他就会彻底脱离她的世界,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不可以!   **   车内气氛沉默得诡异,直到房车在锦绣花园的别墅前停下,夏林下车看到站在别墅前的老人背影后,她愣了又愣。   老人穿着一件平常的老人衣服,满头的白发告示着她已经上了年纪,七八十岁了。   “奶奶?”她怔神过后,忙几步走过去。   正盯着这栋豪华别墅的老奶奶听见她的声音回过身,一张苍老而布满皱着的老脸笑了出来,“林林,原来你真住这里啊,我还怕是我自己找错地方,一直在这里犹豫呢。”   陆南笙也下了车,看见站在那儿的老人,英气逼人的脸庞微微挑起眉梢。   这是她奶奶?   怎么从没听说过?   “奶奶,您怎么会来这里?”夏林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让我去接你。”   “我就是想看看你了就自己来了,用不着接我。”奶奶笑容和蔼的道,随后睨见站车边的男人,晃了晃神,“这是……”   夏林眉心皱了皱,目光也下意识朝陆南笙投去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跟陆南笙结婚的事情,她从未告诉过奶奶,除了出车祸的那段日子不能开口说话,让刘妈帮忙打电话外,她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奶奶通电话。   陆南笙望着老人的目光朝自己这里看来,他柔和一笑,上前一步,握住老人的手,亲切唤了声,“奶奶。”   夏林,“……”   夏林诧异的视线倏地射到他身上,他……叫她奶奶也叫奶奶?   本不想再为他任何话语而动容什么,可这么久以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叫她的奶奶也叫奶奶……这一声奶奶叫得她内心霎时惆怅。   “那你应该就是林林现在的丈夫吧?”老人家很快就明白过来,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手背,“那就是自家人了。”   自家人……   夏林又一次的惆怅,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奶奶,我们先进去说话吧。”夏林不着痕迹的把俩人的手分开,搂着老人的手臂进了屋,自动将身后的男人过滤。   陆南笙站在原地凝视她们进屋的背影,嘴角愉悦勾了勾,随即也快步跟上,仿佛对于夏林的无视丝毫不在意。   刘妈正在厨房忙碌,听见客厅传来声音,她走出来瞧见夏林扶着一位老人进来,当即迎过去,“少奶奶,这位是……”   “这是我奶奶。”夏林很开心的介绍,又对老人家道,“奶奶,这是刘妈。”   “原来是老夫人啊。”刘妈擦了擦手,走到一旁扶着老人家的另一边朝客厅沙发走去,“快坐快坐,刚才我就瞧见您在外面了,早知道您就是少奶奶的奶奶,我就把您迎进来了。”   老人家不在意的一笑,“我刚才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林林住的地方,我也不敢进来。”   夏林听得有点心酸,她住在这里的事也没告诉过奶奶……   “瞧您说的,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成了。”扶着老人家在沙发上坐下,刘妈笑着问道,“老夫人想喝点什么,我去给您倒。”   “不用,我就来一会儿就要走了。”   “那可不行,您难得来这里,怎么也得多留一会。”刘妈笑容满面,又朝夏林道,“少奶奶,你可得好好留着老夫人在这里,我先去做饭,做好了叫你们。”   夏林挤出笑脸,“好,你去忙吧刘妈。”   刘妈笑笑便转身离开,见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后,她又恭敬的颔首一下,“少爷。”   “嗯。”陆南笙点了点头,随后吩咐,“等会多做几道菜。”   知道他的意思,刘妈笑着应下,便又走入了厨房。   “奶奶,您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夏林坐在老人家身边,自动忽略掉在沙发对面坐下来的男人,手不肯离开老人家的手臂,担忧之意明显,“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您走错地方怎么办?”   ☆、第71章 我会自己抚养   奶奶拿着她手放到手心里,抚了抚她手背安慰说,“不用这么担心,我是去夏家问了你爸要的地址,虽然没有搭他的车来,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有跟在后面,不怕我有什么事。”   “你去夏家了?”夏林声音莫名有点哽咽,这段时间她没能好好跟奶奶通电话,奶奶一定很担心她。   “去了。”老人家叹息了口气,“也见到杜美月那母女了,真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怎么看都不舒服。”   从杜美月母女进入夏家开始,奶奶便自己一个搬回乡下去住,她一直不待见杜美月母女,总觉得她们母女狐媚。   又更何况,当初夏林母亲的死,多少还是跟杜美月母女有点关系的。   夏林不想在奶奶面前提起那对母女,便转换话题,认真问道,“那您怎么一个人来了?来得这么突然,我……”   “我就是不放心你。”老人家和蔼的目光看向她,“这些日子你一直都不怎么对劲,问你,你也不肯说,问夏建过他也闭口不谈,我就承认你这么一个孙女,只好自己来看看了。”   夏林垂下头,内心酸涩得不行,总觉得是自己不孝,都这么大了却还让八十多岁的奶奶为自己操心……   “你别想什么。”老人家看得出夏林的内心在想什么,在她面前,夏林就跟一张白纸一样干净,“我就是前些日子内心不舒服,总怕你出什么事,现在看你没事我就很放心了。”   “奶奶……”   夏林咬咬唇畔,眼睛有些酸酸的,老人家这么挂念她,而她却一直没能找到时间回去看看老人家,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在老人家的面前,她几乎无意识的卸下所有伪装,此刻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般,这让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南笙有些意外。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老人家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陆南笙身上,她露出和蔼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久他没说话,甘愿做一个隐形人就是想把空间留给这对婆孙,但看现在老人家都主动跟自己搭话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叫陆南笙。”他微笑,俊美的脸庞勾勒出的笑意十分耀眼,对老人家的尊敬亦是满满夺目,“奶奶,让您自己跑来这里,真是失礼。”   “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笙了。”老人家亲切笑道,“你也不用在意这些,我也是刚不久才知道,原来林林已经结婚了。”   陆南笙有注意到,老人家叫夏林都是叫林林,又叫他直接叫了小笙……   虽然“小笙”这个称呼让他有点难以适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但他眸光还是闪了闪。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夏林却先出声道,“奶奶,我不是特意不想告诉你结婚的事情,我……”   “我知道。”老人家打断她的话,“你跟小笙是商业联婚,你怕我去找你爸的麻烦又怕我到处乱跑对身体不好,所以才不告诉我的。”   对于老人的理解,夏林没有释怀,更多的是自责,也许她应该尽快告诉奶奶,奶奶就不用这么为她操心了。   这时刘妈做好了晚餐,菜一一摆上桌后,叫来了几人吃饭。   老人家刚开始说想走,夏林怎么也劝不住,幸而是陆南笙开的口,老人家犹豫了会还是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夏林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惆怅,她没有想到陆南笙也会跟着坐下来,甚至能跟奶奶一起说话聊天。   虽他话不多,基本都是老人家问一句他答一句,但他每次的回答得真诚,真诚得令她难以忽视,心底的滋味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   她不能明白他今天又是怎么了。   他们之间从她住院开始就一直冷战到现在,然而此刻他对奶奶这么热情又算什么?   想了半天她也想不通,最后也只能用,他至少还是一个懂得尊敬老人的人吧。   吃过了晚饭,老人家扭头对夏林道,“林林,你去帮刘妈洗碗吧,她一个人也很辛苦。”   “可我想多陪陪您……”   “我现在又没走,现在时间也晚了,我回不去,今晚就在这里陪你了。”   夏林看得出来奶奶是想找个借口打发掉自己而已,本不太愿意,可看奶奶坚持的模样,她只要抿着唇走进厨房帮刘妈。   待空间只剩下老人家跟陆南笙,陆南笙自然很清楚老人家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他朝老人家亲和一笑道,“奶奶,我们上书房去说吧。”   “好。”老人家也不想他们的对话被夏林听到,点头应下。   夏林在厨房里听见脚步上楼的声音,她微微皱了皱眉,一边帮刘妈洗着碗,一边心不在焉。   奶奶到底想对陆南笙说什么?   为什么陆南笙明知道却不拒绝?   她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想不到奶奶到底会对陆南笙说什么,想多了脑袋就在隐隐的疼。   她跟陆南笙已经变成现在这种无言的局面,哪怕是刚才吃饭时,他们之间也没交流一句话,如今这个状况让她下意识不想奶奶对陆南笙单独交流。   刘妈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笑道,“少奶奶,您也别担心什么,这老人家啊,无非就是嘱咐一下少爷要好好待你这些话,通常也没其他好说的。”   夏林抿唇笑笑,可嘴角弯出来的弧度更显自嘲。   如今她并不期望陆南笙怎么好好待她,对她现在而言,他能答应离婚,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很快碗就洗好了,刘妈看她也是刚出院没多久,也没敢真要她怎么动手,只让她在一旁做做样子。   碗一洗好之后,夏林赶紧擦手,脱掉围裙便往楼上赶去。   她还是不想让奶奶跟陆南笙多待在一起。   然而当她冲上二楼时,陆南笙跟奶奶恰巧刚刚走出书房门。   奶奶的脸上是亲和的微笑,陆南笙俊脸上亦是一种柔和的光泽,这让站在楼道口的夏林看着怎么都觉得诡异。   她从未有过一天见他能笑得这么轻快而愉悦。   老人家一出来就看到了她站在对面,便笑着招手道,“林林。”   夏林走过去,头微垂,不去迎视目光盯在她身上的男人。   像是旁若无人的走到老人家身边,挽着老人的手,她略带撒娇的味道道,“奶奶,时间也不怎么早了,你不是习惯早睡吗?我们去房间说说话,然后睡觉吧。”   她一刻都不想跟陆南笙待在一起。   “好,就听你的吧。”老人家拿她没办法,随着她走进卧室里。   陆南笙定在原地,视线凝视着关上的房门,眼前浮现的却是夏林的模样,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这块木板,直接望见里面的人一举一动。   脑海中,是方才老人的话语在回响,“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跟林林现在关系是不是不好?”   “……”   “你们整个晚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看得出来不是你不想说,是她故意在逃避你。”   “……”   “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林林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你只要多用点心,她一定会改变一些她现在的态度的。”   “……”   “既然她现在嫁给你了,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好好过日子的。”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老人说的这些话语,仍旧回响在耳畔中,陆南笙定定凝视着房门,唇角边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他也不知道,现在才改变自己,想要对她好,到底还能不能来得及……   跟奶奶聊了不少,夏林却对出车祸跟怀孕的事情闭口不谈,让奶奶睡下后,她才出了卧室门下楼倒水喝。   清清润润的水下肚,顿时有一股舒畅感,她放下杯子,转身之际,身后却不知何时站在一个男人。   他依旧穿着西装,西裤,白色衬衫,细碎的短发赶紧利落,黑眸犹如暗夜一般盯在她脸上,在夜里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逃遁的暗芒,如鹰隼。   她澄澈而沉静的目光不变,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当他透明越过他就要走。   然而就在她越过男人的身边时,徒然伸出一只大掌钳住她手腕,耳边灌来他低沉而好听的嗓音,“可以聊聊?”   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在夜里,不似火一样的热,却莫名让人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夏林眼珠沉了沉,淡淡而不带情绪的几个字,“没有什么好聊的。”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话语可说。   她想将手从他钳制的掌心中抽出来,他却牢牢抓着她不放,她冷冷的道,“放手!”   “孩子可以生下来。”他突然盯着她,不知是何情绪迸出这些字眼,“我跟你一起抚养。”   夏林一僵,这是他自从说叫她打掉孩子后,他第一次再谈起这件事情。   但很快,她便无情的说,“不需要,我会自己抚养!”   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她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陆南笙脚步生根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缓缓下降,正想也迈开步伐离开时,她落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滴滴响起短信声。   他微微皱了下眉,走过去拿起手机,随手便点开了短信。   短信是柳越川发来的,内容是,“睡了没有?记得早点睡,晚安。”   看完这条短信,他敛了敛眸,随手点掉了删除,之后再把手机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72章 让你身败名裂!   翌日吃过早餐后,老人家便直说要回去。   夏林试图挽留,老人家却说,“原本来这里就是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肯告诉我,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奶奶在乡下住习惯了,不喜欢城市,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回去看看我就很满足了。”   夏林听得心酸酸的,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她清楚奶奶的性子是怎样的,继续她决定要回去了,她挽留也没用。   跟告知夏建国一声后,夏林跟老人家出了门,没想,陆南笙早已经站在门口。   他倨傲的身姿站在车前,清晨的阳光折射到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芒。   “我送你们去车站。”他简单的说完这句话,目光是看在夏林身上的。   夏林垂眸不看他,正想拒绝,奶奶却先笑着开了口,“那就麻烦你了。”   “奶奶,我们可以自己打车去。”她有点不想跟坐陆南笙的车去送奶奶。   “你就别矫情了。”老人家苍老的眼略带指责,维护陆南笙的意思很明显,“人家小笙那么忙都愿意送我们去车站,你还拒绝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上车吧,难道你要我一个老人家陪你一起走到小区门口再等车?我现在懒得走了,有现成的干嘛不坐?”   没让夏林拒绝,老人家直接就上了陆南笙的车子,夏林站在原地咬咬牙,最终只能无奈的跟上,与奶奶坐在后座。   没有多久,房车便来到车站,停好车子后,夏林率先下车,“奶奶,我去给你买票,你在这里等等。”   “好,你去吧。”奶奶和蔼笑着点头。   看着夏林走进购票大厅,老人家收回视线,望向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开口,“小笙啊。”   陆南笙凝视向后面的老人,知道她有话想说,他抿着薄唇,静静等待着。   老人家头发花白,脸上都是深深的褶印,她叹了口气,“我这就要回去了,虽然来的时间很短,也不太了解什么,但是我多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挺在意林林的。”   陆南笙黑眸沉静,深如渊。   老人家看了看他说,“你人不错,能是林林的丈夫我很放心,她有时难免会做错一些事,很多人情世故她不懂,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多包涵一点,别跟她斤斤计较。”   “她做得都很好。”不好的是他。   “她做得好不好我也自己心里也有数,毕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家布满褶皱的老脸笑了笑,“我只是想说,夫妻俩总是避免不了磕磕绊绊,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陆南笙淡淡勾唇道,“我不保证我这辈子不会再伤害她,我只能保证,不论如何,我都会在她身边,不管未来会经历什么,都不会离开。”   曾经不想让她离开有太多因素在里面,现在,仅仅只是因为爱和不想失去……   “这样就很好了。”老人满足的一笑,随即道,“林林也买好票了,我也该下车回去了。”   陆南笙也推开车门下车,然后从后备箱里提出几个袋子放到老人手中,“今天早上我出去买了一些保健品跟营养品,您带回去吧。”   这是他的心意,老人家也不拒绝什么,“那我就收下了,就当做认孙女婿的礼。”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视线瞟向买好票朝这里走来的夏林。   送了奶奶上车,夏林不舍的将老人家抱个满怀,眼眶红红的,“奶奶,等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你,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身体,现在天气在冷了,晚上多盖点被子,记得要好好吃饭。”   老人家拍拍她的背,安慰和蔼的笑着,“好,我都知道了,你跟小笙回去吧,发车时间到了。”   “我想看着你离开。”   “由你吧。”知道她对自己就爱这样,老人无奈的笑着。   分开后,奶奶上了回乡下的巴士车,夏林目光望着车子缓缓发动,然后离开,直至车子消失在视野里依旧恋恋不舍。   奶奶来得突然,回去得也太快,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将她眼底的不舍看在眼里,陆南笙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以后有时间,可以多去看看奶奶。”   本来还沉浸在难舍伤感中的她,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即刻便敛掉眼底的情绪,白皙素净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冷清清。   就像,昨晚到现在,她偶尔撒娇跟不舍还有眷念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陆南笙睨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他猛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她冷冷道出两个字,抽回手,不带一丝眷念。   看她这个模样,他也干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主动上我的车,要么我抱着你上我的车。”   “……”   “只要你不怕成为这里的焦点话,我很乐意选择后者。”   夏林目光朝他盯过去,他却一副十分受用。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愤怒的样子他就是觉得很舒服,哪怕那眼神恨不得吞了他,他也是觉得舒服。   夏林很清楚,没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做不出来的,被迫的,她只能选择上他的车。   老实说,这样被动的自己,她不喜欢,选择对他断了情后,她就决定自己将不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每一次,他似乎总能让她不得跟着他的步伐。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能那么好心的对待奶奶,纯粹只是因为他敬重老人而已,他的本质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专制,霸道,野蛮,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   “刚才奶奶拍到你的背,有没有拍到你受伤的地方?”他平稳的架势着车子,眼角余光瞥向她。   夏林忍不住矫正,“那是我奶奶,不是你的。”   他凭什么一个晚上还再加一个早上都叫她奶奶叫奶奶?这件事情她很早就想说了。   陆南笙情不自禁的翘唇,“她已经认我做孙女婿了,所以现在自然也是我奶奶。”   “……”   她是有看到陆南笙送奶奶的那些保健品跟营养品的,那些都是对老人很有益的东西,但他这样就想把奶奶收买了?   忽然脑海中又闪过他昨晚说的话,他说……孩子可以留下,他会跟她一起抚养……   夏林挫败的发现,不论每一次,她总是不会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那句话的含义那么深,她决定不去深究。   免得,好不容易因为见到奶奶的喜悦心情,被他粉碎。   **   一组办公室。   中午米姐叫夏林一起去吃饭,夏林今天心情不错,设计图基本也快完成,整个人都轻松着,便跟着她一块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得注重饮食,毕竟不是一个人,怀孕都已经两个多月了,更加得注重这些,更何况,她经历了一次差点失去孩子的痛苦……   程晓晴望着她们离开,内心不断起伏,一双眼恨了又恨。   她今天早上又看到南笙送夏林来上班了……先是接夏林下班,现在连上班也开始送了!   那她现在算什么?   就好像,她已经被世界抛弃了,而夏林则一跃就跃到了最顶端,接受万人的爱戴跟敬仰。   她十分不能理解,夏林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跟自己相处在一个组里。   程晓晴咬牙瞪着夏林的办公桌,在见到她桌上的稿纸后,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什么,她眼神倏然一亮。   看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程晓晴移开椅子,起身踱步到夏林的办公桌前,伸出纤纤玉指拿起夏林放在桌上的设计稿。   然而只是看了第一眼,她眼中有不可置信的惊艳光芒闪过,忍不住又快速看了她后面的几页。   “你在做什么?!”门口骤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冷喝声。   程晓晴手指一颤,扭头朝门口望去,偷看别人作品被抓了个现行,一抹慌乱跟尴尬的神色立即爬上她精致的脸,“我……”   夏林视线落在她手中,她手中还拿着她的设计稿。   程晓晴注意到自己现在的举动,立马把设计稿丢回办公桌上,有些无措。   但想到越是这样越显得自己心虚,她就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说,“作为你现在的组长,想看看你的作品有什么问题?”   夏林脸色不怎么好看,冷着脸走进来,“如果你想看你可以跟我说一声,以后请不要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就碰我的任何东西。”   “碰你的东西?”程晓晴嗤笑出来,“到底是谁碰了谁的东西?”   夏林皱眉看向她,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程晓晴张嘴刚想说什么,米姐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夏林,你说要拿东西,拿好了没有?快点,我要饿死了。”   夏林随手便将自己的设计稿装进袋子里,随后看了程晓晴一眼,收回视线转身便走了出去。   程晓晴怎么也没想到夏林竟是这么甩脸色给自己,又想到她所看到的设计稿图片,那种惊艳的程度,简直令人叹服。   她深深的感觉到,这一次夏林跟华瑞合作成功,绝对会超越自己,走到她的前头!   她咬着牙,却是冷冷一笑,“别得意,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彻底滚出南笙的世界!”   ☆、第73章 我的老婆我自己接   跟华瑞的合作很快就到了,夏林把最终完成的设计稿交给了华瑞的人,她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这一次的合作,她十分注重跟用心,几乎倾尽了她的心血。   华瑞的人看过一眼她的设计稿,对她非常之赞佩,拿了设计稿后,满意笑着走出了TK。   恰巧,他刚刚走出TK的门,便有一道好听的女性嗓音在不远处叫道,“方总监,等一下。”   方总监回头,朝声音的主人凝视而去,眼神亮了亮,“原来程小姐。”   曾经程晓晴就跟他们公司合作过,那会儿她可是女神一般的人物,他追求过她,只可惜没能追到手。   程晓晴走到他面前,精致脸蛋上溢着笑容,“方总监,好久不见啊。”   “确实是有一些时间了。”难得她主动跟自己搭话,方总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程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别叫程小姐叫得这么生分,叫我晓晴就好了。”程晓晴一身白色长裙,飘飘怡然,跟为她的气质增添了出尘的味道。   她瞟了眼方总监手中拿着的纸袋,眼底掠过一抹暗芒,抬眸又朝方总监大方笑道,“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是好久没见你,刚才见你在TK里,就想出来找你喝杯茶,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去喝杯茶呢?”   她一双漂亮美丽的眼眸,微微笑着的模样勾魂夺魄,方总监还是第一次见她对自己笑得这么好看,当下有些受宠若惊。   难得本来就暗恋的女神邀请自己喝茶,他刚想开口答应,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任务,整个人脸又垮了下去,失落惋惜说,“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刚刚拿了设计稿,现在要回华瑞让人赶制,很快季度时装走秀发布会马上就到了,不能耽误啊。”   说完还可惜的摇了摇头。   程晓晴美眸眯了眯,随即一笑,大方走过去揽住方总监的手臂,眼神发出暧昧的邀请,“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差什么,只不过是喝杯茶叙叙旧,谢谢上次我跟华瑞合作时你的照顾,这么一点小小的邀请,方总监不会不给面子吧?”   “……”   “也不需要多久时间的,就是想跟方总监你谈谈话就可以了,而且现在都快到下班时间了,你现在回公司他们都快走完了,明天再交上去也是一样。”她倩笑着,暧昧不明的眼神撩人心扉,“你说对吧,方总监?”   “这……”方总监盛情难却,又何况是自己的女神对自己发出邀请,挣扎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定,“好,反正也是明天才能赶制,也没差什么,你想去哪里喝茶?”   程晓晴看对方上钩,笑得明媚动人,“呵呵,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茶餐厅,我们就去那吧?”   “好,你说的算。”   程晓晴挽着方总监便离了开,刚刚下班出来的米姐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眼中有一丝怀疑。   恰巧,夏林这个时候也出来了,米姐睨见她,走过去把她拐到一边。   “米姐,你怎么了?”夏林被她扯得莫名,站稳后疑惑问道。   米姐搂着她手臂,挤挤眼神小声说,“夏林,我刚才看到程晓晴跟那个方总监一起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没好事。”   夏林不解,“怎么没好事?”   “你真是不懂行业小人心啊。”米姐忍不住敲了敲她脑袋,“上一次TK跟寰宇的合作,你的风头差点就盖过程晓晴,这一次你跟华瑞合作,在风头绝对会盖过她,甚至在TK的地位会比她还要高,你就不觉得她现在跟方总监一起离开很有问题么?”   夏林眯了眯眼,想到程晓晴趁没人的时候看了她的设计图,现在又听米姐这么说……   她不蠢,知道米姐说的是什么意思,表情略微凝重,“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可能是想看你的设计图偷你创意什么的,我觉得你得注意她一点比较好。”米姐看她明白过来,更为警惕道。   夏林不想用小人心去看人,可自从程晓晴趁没人时偷看她作品后,她心里总是有股说不出的疙瘩。   她抿唇淡笑道,“这几天跟方总监接洽,了解到他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相信他不会透露关于作品的任何事情,不过我会注意一些的,谢谢你米姐。”   米姐一笑,“不用客气,我也只是早出来看到一点而已,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就好了。”   “嗯。”   话刚刚说完,柳越川从大门里出来,睨见她跟米姐站在一起,唇角勾了勾,“夏林。”   夏林回头看到他,微微一笑。   米姐也瞅见他,弯腰鞠躬了下,“总经理。”   柳越川示意了下米姐,踱步到夏林面前,清俊的脸庞上带着愉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夏林,人家总经理亲自送你回去,你就别拒绝了。”米姐揶揄捅捅她,早就把夏林跟柳越川配对成一对。   夏林哭笑不得,然而还没等她回答解释什么,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倏地停在他们面前。   车内是男人英俊而立挺的脸庞,他侧头,视线直逼在夏林,两个字,“上车。”   米姐扭头望见车内的人,顿时一对眼睛惊讶睁得老大,结结巴巴的指着车内的陆南笙,“他、他、他是……”   怎么跟总经理长得差不多?   夏林眉心一拧,这是米姐第一次见到陆南笙,自然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她还未能说话,柳越川扭头对车内的人淡笑道,“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你不用这么麻烦下班特地跑来接。”   陆南笙凉凉的瞥了眼定在原地不肯看他的夏林一眼,“我的老婆我自己接。”   “老婆?!”惊天霹雳,这一句话再次把一旁的米姐惊到,她倏地扭头朝夏林盯去,脸上满满写着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夏林,你结婚啦?!”   夏林头皮发麻,有种想逃掉的冲动,硬着头皮对米姐道,“下次我再解释给你听,米姐你先回去吧。”   在进入TI填写资料时,夏林在婚配那栏写了未婚,公司内除了程晓晴跟柳越川,无一人真正知情。   米姐内心奔腾,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突然出现一个跟总经理长得神似的男人,一会儿又是老婆的,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她突然怎么有种被深深欺骗的感觉?   “夏林你太伤我心了,结婚的事情竟然瞒得这么好。”米姐颇受打击的捂着心脏,“不行,我还是先去疗伤,明天上班的时候你一定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否则别想我轻易饶过你。”   知道米姐也只是说说而已,夏林一笑道,“好,明天再解释。”   “那我先回去了。”这种明眼一看就看出三人关系的局面,她虽然八卦,却不敢在总经理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面前多说什么。   米姐挥挥手跟夏林告别后快速闪人,夏林定在原地,内心纠葛。   最近陆南笙一直非要坚持送她上下班,她不是没拒绝过,可每一次她拒绝的效果却一点也不显著,几乎次次被动的上他的车。   特别是自从奶奶回去之后,他对她现在的态度简直跟以前的态度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难道他以为之前她出车祸的原因在他,所以来弥补她?   其实自己出车祸她真没怎么怪到陆南笙头上,毕竟那是自己坚持要离开才导致的意外,只不过当时他坚持要她打掉孩子的那种神情,仍旧让她心存芥蒂。   柳越川凝眉窥视着车内的男人,车内的男人却在看夏林。   两个人长得差不多,气场却截然相反,一个清俊犹如春风,一个凌厉冷酷如王者,同在一起对峙的画面次次显得诡异。   夏林不太能受得了这样的僵硬气氛,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无法不妥协,“柳越川,我跟他回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柳越川敛敛清眸,对她的回答并不显得意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选择上陆南笙的车。   他清隽的一笑,回答一个字,“好。”   本以为他回答完了就应该转身走开的,熟料他竟是上前一步。   来到陆南笙的车窗前,一手撑在车顶,探进头,用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勾唇说,“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想重新追回她,我依然不会放弃,不逼她什么,只是不想看她痛苦。”   “……”   “南笙,到最后,谁输谁赢并不一定,你记住这句话,别让我有空子可钻,否则我不保证,什么时候趁你不注意,我就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   “到那个时候,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斩钉截铁的字眼一字不落的灌到耳里,陆南笙邪肆而充满威慑力的眼眸扫过他,慵懒翘唇,“我会期待跟你的竞争。”   柳越川收回视线,站直身,回头对夏林浅笑,“回去吧。”   “嗯。”夏林咬牙点头,随后坐入车内。   柳越川凝视着他们离开的车子,清眸眯了眯。   ☆、第74章 你赢了,你做得很成功   茶餐厅。   “晓晴,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以前就听说你身体不怎么好,有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方总监坐在对面,满目殷切地望着对面漂亮美丽的女人。   “我身体最近挺好的,劳烦方总监挂心了。”程晓晴提着茶壶,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满满的高级铁观音。   方总监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没事就好,一直都知道你身体弱,我都怕你什么时候熬不住呢。”   程晓晴得体一笑,倒满了茶水,在男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长指甲轻轻抖了抖,抖下一些早就准备好的粉末到茶水中。   待里面的粉末化开,她轻笑着递过茶水杯到方总监面前,“方总监,你试试看你这茶水怎么样,不好的话我们让人换另一种。”   “好。”方总监不疑有他,难得女神亲自为自己倒茶,赶忙接过来仰下一口。   程晓晴睨着他喝下后,嘴角边漾过一抹得逞弧度,面上却是镇静自若。   方总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显得无比满足,“这个高级铁观音很不错,味道十分好,我觉得可以不用换了。”   随后想到她,又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按照你的口味来。”   “我喝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程晓晴巧笑嫣然。   俩人又聊了一会,从私事到工作,除了对夏林的设计作品只字不提外,方总监几乎是无话不说。   可没有多久,他突然感到肚子一股难受,忍不住想要上厕所。   那种反应让他脸色变了变,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努力镇定着站起来抱歉道,“晓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   “好,你去吧。”程晓晴双手撑在桌上,笑容不变。   方总监尴尬站起来,急忙忙朝洗手间奔跑而去。   雅致包间里只剩下程晓晴一个,确定没有人经过外面后,她从携带的包包里取出一套塑胶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一份跟方总监留在桌上一模一样的纸袋,冷笑着把手中这份跟桌上那一份调换,再收回包里脱掉手套。   等方总监回来时,她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是等了很久,见到他回来便站起身关切道,“方总监,你没事吧?”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肚子有些不舒服。”方总监脸红得不好意思的开口。   程晓晴自然知道他肚子为什么不舒服,因为她给他下了泻药。   她面色不改佯装担忧的提议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唔,肚子又痛了,我再去上一趟洗手间,晓晴真不好意思,不然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肚子不舒服让你见笑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好,你先回去吧,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有机会再出来喝茶。”   “好的。”   程晓晴转身走出了雅致的包间,精致而美丽的脸上尽是一片阴冷的笑容。   她说过,她会让夏林身败名裂!   **   时装走秀发布会这天转眼又到了,夏林一早起来好好自己稍微打扮了一番,穿上一套比较正式的服装便下了楼赶往发布会现场。   但在出了门时,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候。   陆南笙拉开车门,“我送你去。”   夏林知道自己显然拒绝无用,直接弯腰进了车内。   到了发布会现场,陆南笙却没有驱车离开,而是也下了车跟随着她进入场内。   进入电梯内,他也大方跟进去。   电梯缓缓升起,夏林皱眉,禁不住往身边的他瞥去一眼,“你很闲?”   真不太明白,最近他老缠着她做什么?   上下班必接她,吃饭必定跟她一起吃,除了睡觉跟上班时间,他几乎无时不刻不在她身边。   用句话来说,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这让本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语言交集的夏林,无法不开口。   陆南笙脸红不心不跳,自动把在寰宇里忙得天昏地暗的许浩过滤掉,懒懒散散道,“最近有那么一点闲。”   夏林绝对不会相信他真的闲到这种地步。   但看她说什么他也不会走的样子,她也懒得去说了,电梯门打开后,她径直走入会场。   柳越川早就到了,见她过来,放下手中的事走过去,“你来得时间刚好,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   随后目光注意到跟随而来的陆南笙,他微笑,却没有去打招呼。   陆南笙亦是挑了下眉,并不主动说什么。   两个兄弟间,好似越走越远。   夏林扫视了一圈整个布置现场,这一次的布置现场规模不错,机器也准备充分得差不多。   柳越川又朝她问道,“你要不要去后台看看你设计的衣服怎么样?我刚才一直在忙,也还没能来得及去看。”   “还有几分钟都开始了,我就不去了。”她淡笑着道,“我也很想知道等会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她对这次的作品十分用心,也有很大的期待,她想要看到穿到模特上的效果,现在模特们都在换衣服,她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陆南笙看夏林能跟柳越川这么聊得来,他剑眉拧了拧,下意识站到夏林的身侧,无声宣告他的所有权。   柳越川有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却并未说什么,继续跟夏林有意无意的聊着,把她身边的陆南笙忽略掉。   谁也没注意到,在较为阴暗的角落,一双阴冷的视线牢牢盯在夏林身上,夏林感觉自己被一道视线盯得浑身冰凉。   她忍不住又四处看了看,目光,一下子便与站在角落的程晓晴对视而上。   望见站在光线阴暗角落里的程晓晴,夏林怔了怔,正想去看清楚什么,程晓晴却走了开。   夏林皱紧了眉头,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怎么都觉得程晓晴笑得……过份阴森了。   发布会开始了,到场的人不少,记者以及圈内有名的设计师都有来参加,场面不下热闹。   夏林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陆南笙临时接到许浩的催促电话,不得不先离开,而柳越川则坐在夏林的身边。   第一轮先是行业内某著名大师的作品,第一轮走秀完毕后,第二轮便是夏林的设计作品。   主持人拿着话筒介绍,“接下来,是TK集团名下的新晋设计师夏林夏小姐的作品,夏小姐这次的主题是以热带雨林的野性为主,强调自然与自由的奔放,十分具有视觉性,请大家慢慢观赏。”   一听到自己的作品即将展示,夏林掌心紧张得渗出汗水。   柳越川坐在她旁边,能感觉得到来自她的紧张,他安慰性的拍了拍她肩膀,“放松。”   “嗯。”夏林点了下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却莫名有股紧张之感。   透着曼妙的音乐再次响起,诺达荧幕上显示出一张图片,接着便有模特缓缓从后台走上来,但,气氛不对。   气氛在开始不对,有点凝重,有嘘唏。   在荧幕上图片亮起的瞬间,周围传来阵阵唏嘘声。   “这不是Albert大师上个月才展示的作品风格么?这么这次会是跟Albert大师同样的风格?”   “就是啊,怎么会是这样?这种风格早被Albert大师独占了,她这算侵权吧?而且很多地方都跟Albert大师的大同小异呢。”   听到四周传来的声音,夏林错愕抬起头,视线朝荧幕上投去。   随即,倒吸了口冷气,脸色顿时大变。   柳越川察觉到不对劲,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帮穿着警服的警察走到他们面前,“夏小姐,Albert大师接到匿名举报,你有侵犯他作品风格权的嫌疑,Albert大师正式向你提出起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周围传来的声音更热闹了,有看戏的,有鄙夷的,也有同情的。   夏林脸色倏然惨白,空白一片。   徒然,她脑海中猛地想到了什么,眼珠蓦地朝会场内阴暗的地方扫去。   果然,程晓晴还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刚才她不明白程晓晴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就是想来看她现在这个下场!   警察拿出手铐正准备铐住夏林,柳越川站起来将她扯到身后,“警察先生,我想你们弄错了,这不是她的作品。”   带头警察歉意道,“很抱歉,这些话你可能要去跟Albert大师说,我们现在必须得带走夏小姐。”   “……”   柳越川怔愣,随即一股怒气渗出心头,还想去说什么,却被夏林拉了住,“我跟你们走,请你们先等我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警察很为难,“这恐怕……”   “我不会逃走。”她坚决的声音静静说。   警察犹豫了下才道,“那好,希望你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夏林点了点头,然后迈开脚步,坚定不移的直逼程晓晴而去。   程晓晴望着她一步步自己走,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夏林来到她面前,面无表情,扬起手,“啪”地一声。   干净利落的一个耳光落下,轰然炸响的声音震得全场凝滞住。   程晓晴头偏到一边,眼瞳骤然难以相信的收缩,倏地阴冷朝夏林投去一眼。   夏林声音很冷静,“我想了想,发现其实我没有亏欠你跟陆南笙什么,这一巴掌,就当我还你上次那一巴掌,我承认,是我不够聪明,所以,这一次,你赢了,你做得很成功。”   ☆、第75章 永远都别想我成全你们!   程晓晴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回到家,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里的精致脸蛋上还残留的掌印,她美眸是恨了又恨。   她真的没有预料到,夏林竟然敢在那么多人,甚至是警察面前打了她一耳光。   不可否认,这一耳光,很疼,也让她很愤怒。   但随即,喜悦的心情终究还是覆盖过愤怒。   侵犯别人作品权,窃取他人风格,还设计出与Albert大师大同小异的作品出来展示,夏林已然名声扫地!   后面方总监是有打电话给柳越川的,大体她自然也知道,是方总监突然发现作品不对,想要阻止这场时装发布会。   但可惜,夏林却刚刚被警察带走,他们没能阻止。   Albert大师在圈子出了名的小心眼,最见不得别人剽窃他的创意,就算是TK跟华瑞出面澄清夏林是无辜的也是徒劳,除非他们有切确的证据。   而这种证据,她恰好没有留下。   所以这一次,夏林注定会被Albert大师告到身败名裂,永远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程晓晴想着夏林惨淡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不在意脸上的疼痛,她转身走出了浴室。   然而却在这时,家门被人从外面倏地打开,紧接着一股森沉的寒戾气息扑面而来。   程晓晴抬眸,便睨见站在门口的熟悉男人。   她眼神倏然一亮,笑容爬上精致的脸,欢欢喜喜的朝男人扑过去,“南笙,你终于来看我了。”   陆南笙一身寒冷的气息,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却是提起她的手腕,阴鸷森沉的锐利眸子盯住她,“是你做的,是不是?!”   那口吻,根本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程晓晴脸色有丝不自然,抽回手,后退两步,转身背对着他,“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低沉犹如深渊发出的磁性嗓音冷冷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是!是我做的!”她倏然转身面朝他,提高音量吼出来,“都是我做的!上次让人撞她是我做的!这次害她进监狱也是我做的!可是,这又怎样?”   “你自己承认了!”陆南笙危险地眯起如刀一般的眼眸。   握紧双拳,程晓晴冷冷一笑,“你不是都早就认定了?我承不承认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既然你都认定了,那我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肯相信我,不是吗?!”   陆南笙低沉笑了一声,那笑声,笑得人背脊发凉,“你做得不错。”   一次一次,让他重新认识,原来她是这个样子。   留下那句话,他转身欲要离开,程晓晴心脏一紧,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南笙,你不要走!我错了,我知道我做这些不对,可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   “……”   “你已经离得我越来越远,我很害怕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你,南笙……”她仰起头,晶莹而委屈的泪光弥漫上她的眼睛,声音带了丝娇弱的哽咽,“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想你被夏林抢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留下来陪我,不要离开我……”   陆南笙表情掩埋的一片森沉的阴郁中,他垂下视线,望向紧紧箍住他腿的女人。   倏尔,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弯下腰,不带一丝留念的,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斯条慢理的道,“让我愿意被她抢走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   “如果每一次你不做这么多多余的事,其实我可能不会发现她对我的重要性。”他轻笑着,笑得那么讽刺跟阴鸷,凉薄唇畔缓缓道,“从你打她的那巴掌起,我就慢慢发现原来痛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她眼眸瞪大,呼吸渐渐凝滞,收缩的美瞳盯着他残酷的笑意。   他继续笑,不疾不徐的勾起唇角,“从你让人开车撞她的那刻起,我又知道,那个快要死去的人,不是她,也是我。”   “……”   掰开她最后一根僵硬手指,他站起倨傲气场的身姿,如王者,居高临下的睥睨她,“而这一次,你又做得很成功,让我更加不想离开她。”   “……”   “我很感谢你让我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让我清楚原来我内心对她多么不舍。”他说出来的字眼在她耳边是最残忍的话语,“这一次你能把她送进监狱里,我也很感谢你,这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再也不需要去为任何事情为忧愁,也让我对你仅剩的感情都消磨殆尽。”   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程晓晴心脏揪紧在一起,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呼吸开始不稳,这是即将又要发病的前奏。   然而,陆南笙却不去看她一眼,转身便要走出门口。   “南笙……”程晓晴发出形同悲鸣哀叫,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流淌而出,“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南笙……”   陆南笙走了两步的身形顿住,他回头瞥了她一眼,目光那样冷又那样陌生,冷静的戳破事实,“别再装了。”   “……”   “你的病其实很早就已经好了。”他冷酷的拆穿她的面具,“知道上一次,为什么最后我没让周院长给你检查?”   程晓晴呼吸滞住,仿佛瞬间坠入了冷冷的冰窖中,错愕的眼死死瞪住他。   “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很久以前就好了。”他翘唇,嗤笑,“以前不愿质疑你也不愿去拆穿你什么,所以只好陪你演戏。”   “……”   “你的手段一次用得比一次好,甚至可以让医生陪你撒谎,让那个像傻瓜一样笨的女人一直自责。”他摇头失笑,“我甚至让她解释她都不肯解释,内疚得在我面前说不出一个字。”   “……”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恨,恨她不解释,恨她那么自责,恨她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说出这番话,他又有些愤怒,“明明是一个说爱就爱,说恨就恨的女人,却偏偏为你内疚变得不像她自己,你不知道,我看着她那个模样多想掐死她!”   那个时候,真的恨不得掐死她,狠狠掐死她,他见不得她内疚的样子!   程晓晴凝滞的听着他的每一个字,从脚底蔓延上一股冷意,浑身被冷气笼罩,冷得她直打冷颤,无法抑制的绝望泪水,肆无忌惮的从她眼眶里涌冒而出。   一滴一滴,豆大的泪水从她眼眶边滚落,滴落到地面上,绝望而悲哀。   “所以。”他回头看她,薄唇扬起,“这样一个又蠢又笨的女人,如果放任不管,我会很伤神。”   “……”   “你自己从此好自为之。”   “不要!”看得出他要走,程晓晴从地上爬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腿,面颊贴着他的肌肤,做最后的困兽挣扎,“南笙,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些事情,再也不装病博取你的同情,也再也不会针对夏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现在再来说这些真的太多余。”他冷淡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放手吧。”   “不!不可以!”她剧烈摇头,滚烫的眼泪如雨滴一般滚落而下,苦苦哀求,“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南笙,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求你,求你不要走……”   “放手!”他冷到没有感情的嗓音骤然道,额前被阴霾覆盖。   “不!我不放!”程晓晴昂头冲他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说断就断?几年的感情怎么能这样说断就断?你难道忘记我曾经为你做过什么吗?你难道忘记我曾经为你差点就……”   “以前的事情,以后我会通过其他办法来弥补你。”他绷紧了俊颜,神情被额前的发遮挡,一字一顿,“唯独感情,我做不到了。”   程晓晴浑身僵硬得犹如木偶,溢满晶莹泪珠的眼呆呆凝视他,她哽咽而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难以相信的问,“你做不到了?”   他抿唇沉默,而沉默无疑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她颤抖着唇畔,身体冷得发抖,“哪怕只是为了责任,也不可以了?”   他仍旧不说话,眼眸动也没动一下。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不可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我不相信!”她突然疯了一般的嘶吼,“南笙,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你一定还是爱我的!”   “够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他不带一丝留念的挥开她,“以后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就这样!”   他不是没有容忍过她,也不是没有迁就过她,曾经她做的任何事,他都可以当做没看见没听到,什么都装作不知道。   但自从夏林这个女人出现了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容忍她的所作所为。   或许,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跟记忆中的她,早已变了样……   又或许,是大家都变了……   所以,这一次,就当是他最后的仁慈,再次容忍她对夏林的所作所为。   屋内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程晓晴呆呆坐在地上,窗口忽然扑来一股苍凉冷风。   半响,她眼神倏地一狠,任由决堤的泪水肆无忌惮一颗颗滚落,咬着牙狠狠道,“别想我这么轻易成全你跟她!我不会成全你跟她的!你们永远都别想在一起!永远都别想我成全你们!”   ☆、第76章 娶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加更   监狱。   天气转凉后,空气都是冷冷的,而这个阴暗的地方,阴冷之感更甚,仿佛凝聚了所有森冷之气,冷得人心止不住的颤抖,好似有无数只怨鬼在身边徘徊。   夏林抱着双腿紧紧蜷缩在铁床上,背靠着墙壁,旁边是一张薄被,虽然只是被收押没有换上囚服,但那股落魄狼狈之感,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又听到了对面关押着死刑犯的女囚在那里幸灾乐祸的吹口哨,在那里骂骂咧咧着什么挑衅的话了。   通常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人,不无害怕心惊胆战,然而,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她却安静得诡异。   真的安静得诡异,只是紧紧抱着双腿,坐在生硬的铁床上蜷缩在墙角里,面无表情。   她自己也很清楚,在警察的面前打了人,这意味着什么。   再加之,她‘剽窃’,‘侵权’,不经过他人授权私自设计出与别人大同小异的作品,盗窃了别人的创意。   这些‘罪名’到底会让她怎样她不知道,但有一点清楚的是,从此,她将会与设计行业诀别,因为,这个行业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除非,她永远只想做一个二流设计师,永远登不上更大舞台,止步在无人问津的小小世界里,做一个没有名气的设计师。   但与其这样,她还不如从此退离设计行业,做一个能顶尖设计师,从来都是她的梦想。   而现在,她的梦想破碎了,哪怕有证据洗清她身上的‘罪名’,她人生中永远也会留下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冷,身心都感觉在冷,冷得她快麻木,冷得她僵硬,连动一下都觉得奢侈。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切身体会了一次,原来竟是这么冷,仿佛四周都在冒着寒气。   可是,她内心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爽快,她没有想到,原来打人一巴掌的感觉,会是这么痛快。   以前跟杜美月美女斗的那会,她人还小,力气不及那俩母女。   所以几乎次次都是那对美女打得她无从还手,脸颊红肿,浑身是伤。   长大了一些后,她骨子里有了些戾气,却又懒得跟那对母女真正动手,从夏家搬出去后就很少再被那对母女膈应,几乎一年不见一次面。   而这一次,她打了程晓晴一巴掌,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痛快。   尽管,当她打了之后,有无数的记者立马蜂拥而至,闪光灯如同一道道雪白的闪电拍在她身上,场面瞬间是何等的轰烈沸腾,警察是怎么愤怒的把她强行押着拽走,柳越川又是如何惊讶过后又怎么想过来维护……   不得不承认,当着警察,当着那么多记者,当着会场里所有人的面打人的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嚣张了。   夏林掩埋在双腿间的唇畔微微勾了勾,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除去那么一点点的爽快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内疚,对肚子里快三个月大的孩子内疚。   它还没出生,她就带着它先进了监狱,她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此刻时间对她来说仿佛是停滞的,夏林这样抱着双腿,不晓得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铁门传来开锁的刺耳声音。   “夏林,你可以出去了。”狱警在门口不带感情的叫道。   夏林缓缓抬起头时,面前多了一道桀骜挺拔的颀长身姿。   男人身姿高大伟岸,定定站在她面前,犹如一尊令人敬仰的塑像。   已经是冬天了,刚刚开始入的冬,空气微冷,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大衣的质层透出尊贵之气。   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让她神情恍惚,眯了眯黑白分明的眼睛,略带沙哑的声音问,“柳……越川?”   男人英俊脸庞露出不快,剑眉拧起,忽的伸出大掌,直接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他。”   不是柳越川,就只能是陆南笙了。   她扯了扯嘴角,还没有说什么,他直接将她捞到怀里,解开大衣扣子,把她冰凉的双手放腰际间,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摄取他身上的炙热,试图熔化她身上冰冷的温度。   身体手心都传来一股温温的热度,夏林下意识想抽回手,他却抓着她不放,就这样半抱半扯的带着她出了监狱。   夏林挣扎了一会,挣扎不开反而像是没有力气了般,也就懒得去挣扎,由着他了。   “陆先生,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出到外面时,狱警拿出一个本子递到他面前。   陆南笙沉了沉眸,接过,干脆利落,横飞色舞地签下自己名字,随后把本子递给狱警,头也不回的带着怀里的女人离开。   她的身上很冷,那冷得像是怎么也捂不热的身体跟小手让他不悦的皱起眉头。   到车边,他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驶座上,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关上车门后,因为是晚上,他打开了灯跟暖气,发动车子前瞥了她一眼。   她安静坐在副驾驶座,表情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脸色略为有点白,但因为暖气的作用而慢慢恢复正常神色,如绸缎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身后,几缕发丝垂在她耳畔边。   刚想忍不住伸手捋起她耳边的发丝,他却又顿住,最终还是选择回头,蹙着眉梢发动车子,离开警察局。   一路上,夏林没有开口说话,甚至都不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出了事,是怎么把她带出来,又是为什么说要告她的人没动静。   她其实很清楚,陆南笙有那个本事可以摆平一切,只是,他摆平一切却仍旧洗不掉她的污点,褪不掉她进过监狱的事实。   “你感觉怎么样?”终于,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打破了死寂一般的沉静。   “很好。”她平静的微微轻启唇瓣。   陆南笙一边驾驶着车子,目光眺望前方,看似随口问道,“饿不饿?”   “不饿。”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是如此安静,安静得异常诡异,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她的情绪。   陆南笙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终归没再多说一个字,抿着薄唇平稳的驱动车子。   而正在这时,放在车前的手机响了起。   他拿过来没看一眼号码就接听,对方试探又紧张的声音问道,“请问是陆先生吗?”   “我是。”   “你好,这里是XX医院,您现在可否来一趟医院?”   陆南笙拧起剑眉,“什么事?”   对方紧张又急切的声音说,“是程晓晴小姐自杀了,刚刚被人送到医院,我们医院血库里没有存她那种血型的血,别家医院也没有。”   “……”   “她现在急需输血,您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远亲之类的人,或者有认识跟她同样血型的人,否则,她的生命会受到威胁,请您尽快……”   后面医院的人说了什么,陆南笙没有继续听下去,挂断了手机直接扔开,倏地停下车子。   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头微垂,神情阴鸷得可怕,有股森寒的冷意从他身上蔓延而出,冻得狭隘的空间内空气冷了三尺。   倏尔,他轻轻笑了出来,笑得那样自嘲跟恐怖,笑得人心拔凉禁不住要打寒颤。   夏林没有听到电话内容,却看出他的不对劲,终于扭头看向他,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来,“发生什么事?”   陆南笙笑了一会,适才扬头望着她,牢牢而不移的看着她。   那眼神带着一丝夏林看不懂的情愫,嘴角还有笑意,那笑意更是让她内心颤了又颤,内心深处莫名渗出一股慌乱,直觉不是好事。   他没有开口,她也不打算继续问,只是与他就那般对视。   须臾,他扯了扯嘲弄的嘴角,薄薄的唇瓣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可以跟我去一趟医院?”   说出这番话,他是有挣扎过的。   夏林听着他说出这番话,内心也是有下意识想拒绝过的。   可是,看到他眼底那么痛苦的神色,她终归还是没能拒绝他的这个要求,也不问他去医院做什么,她凝重点下头,“好。”   陆南笙笑得更自嘲,那提起的自嘲弧度是怎么也掩饰不住,比哭还难看。   尔后,他不得不坐直身子,再次发动了引擎。   医院。   受在急救室外面的医生看到他们走过来,忙迎过去问,“您就是陆先生吧?”   陆南笙没有点头,目光森沉,只轻轻应了一声。   “那您找到跟她同样血型的人么?她现在生命受到威胁,急需要输血,时间快不多了。”医生着急道,随后看到他身后的夏林,神情一晃,“这位是……”   “是她。”他说。   夏林在陆南笙身后听到这些话,表情明显怔住,双眼微微扩张了点,诧异又错愕的视线盯着前面男人宽厚的背。   陆南笙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跟医生进去吧。”   “什么……意思?”夏林僵硬地凝视他。   他又笑,笑得痛苦而嘲讽,“她自杀了,现在快死了,你跟她一样是罕有的孟买血型,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   夏林浑身震了震,眼珠无限扩散,呼吸凝滞住。   她跟程晓晴,同样是……孟买血型……?   陆南笙看出她的震惊,他低凉一笑,“进去之前,你有什么想问的?”   夏林听到他的话,她双手隐隐有点颤抖的握紧,努力镇定着才不致使自己那么狼狈,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我想知道,娶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77章 心沉睡后,恨意不知所踪   陆南笙怔了怔,对于她这个问题,是意料之中,可,当亲耳听到她问出来,心里,却有一丝丝拉扯的痛。   敛下眼底一片情绪,他才说,“这个问题,等之后我会告诉你。”   夏林笑了笑,之后才告诉……   看了眼前面着急得快等不了的医生,她微微垂下了眸,勾起淡而苦涩的嘴角,“现在,只有我可以救,所以,我不能说不可以,是不是?”   陆南笙强忍着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钝痛,绷紧的俊颜,“我别无选择。”   现在,只有她可以救程晓晴,不论如何,那是一条命,他别无选择。   哪怕,她怀着孕……   夏林听懂了,心痛了。   她知道,她不可以在医生面前说出她怀孕的事,哪怕是说了,恐怕也是没用的。   程晓晴要死了,而她怀孕献血过后不过就是贫血,跟程晓晴的生命比起来,远远都不算什么……   她平静的微笑,用力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底万千滋味,睨了他一眼,笑容苍白,“陆南笙,我不是圣母,只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她可以救程晓晴,只有这一次,她对他们的仁慈,而这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陆南笙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眼皮沉了沉,倏尔拉过她手腕,压抑的声音沉重道,“我们一起进去。”   夏林想抽回手,可他钳住的大掌紧紧攥住她手腕,她抽离不开。   试了几次也抽不开后,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抽开了,就由着他带着自己进了急救室。   医生领着俩人来到躺在场上的程晓晴身边,医生示意夏林在旁边的床上躺下。   夏林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女人,看到她被包扎过后仍旧有鲜血外涌的手腕,头皮略为发麻,脸色再次惨白了几分。   她不知道,程晓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对自己下这样的手。   夏林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在旁边的病床上躺平,不再去看任何人,任由医生撩开她衣袖,拿着皮筋困住她手臂,再缓缓一点一点将针头刺进她的手臂中。   “唔……”当针头刺入手臂里时,刚刚流泻出一点点声音,就被夏林死死咬住唇畔,硬是不让自己再多发出一个字音来。   明明针头刺进去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痛,可是,她却觉得很痛。   痛得心脏像是鲜血淋漓的一般,压抑得快喘不过气。   陆南笙站在一旁,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隐忍而平静的模样,他发觉那根针扎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的心。   他感觉得到,她每被抽走一滴血,他的心脏就更痛一分。   在抽血的过程中,夏林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她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安,让他恐惧,让他全身的细胞血液都在叫嚣着马上把她带走。   然而,他却不得不压制住那种想立马带她走掉的冲动……   “南笙……”旁边,程晓晴不知何时醒过来,迷离而溢满晶莹的眼眸凝视向他,声音透过戴在嘴上的呼吸器传出来,“你还是来了,你还是愿意舍弃她,而选择我的,对不对?”   她每说一个字都是那么困难,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孱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无法再多说出一个字。   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猩红刺眼的血迹,整个人孱弱而娇柔。   可是,他看着这一切,却觉得很可笑,无与伦比的可笑。   “你错了。”他深沉的目光望着她,眼底的色泽陌生至极,“不是舍弃她而选择你。”   “……”   “而是,这一次,是为了彻底还清欠你的东西。”   她缓缓睁大双眼,错愕地瞪着他,却听见他凉薄的唇畔溢出冷静的字眼,“你想要她多少血?四百毫升够不够?”   “……”   “你流了这么多,恐怕是不够,那就再多加一些,五百、六百、七百……”   “……”   “你想多少,就让她献多少,一切到让你满意为止。”说完,他低沉地笑出来,笑声凉透骨髓,“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不!!!”倏地,程晓晴失声尖叫,一把扯开呼吸器,疯狂的开始挣扎,“我不要她的血了!我不要她的血!把她带走!带走!我不想再看到她!快把她带走!”   “快,别让她乱动,按住她!”医生见她像是疯了一般猛地挣扎起来,赶紧跑过去几人按住她四肢,硬是把她摁在床上。   还不待医生说什么,陆南笙便先开口道,“一定要把她救活,她需要多少血就抽多少血,千万别让她死。”   残忍而充满讥嘲意味的话语落地,他已然先转身走了出去。   夏林静静躺在病床上,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脸上连一丝动容的神色都没有。   她也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自动把他们的对话隔绝在外,只想安静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不!放开我!我不要她的血!放开我!!!”   疯狂地声音在旁边剧烈刺耳的响着,夏林仍旧毫无情绪,连眼皮都没睁一下,对她疯狂的一切无动于衷,任由身体里的血在持续倒流。   程晓晴狰狞的眼珠都快瞪了出来,身体被几个医生按住,用尽力气可怎么都挣扎不开。   渐渐地,她眼底深处渗出绝望的悲哀。   她以为,她自杀了,陆南笙一定会带着夏林来救她。   结果他确实是带着夏林来了,也确实带着夏林来鲜血救她了,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这变成了她跟他之间最后的诀别。   他刚才说的话,她不可能没有听出意思。   那意思就是,他带着夏林来献血并不是因为还很在意她,而是为了偿还当初他欠她的东西,偿还过后,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她以为她用自杀来逼迫他把夏林带来,这样绝对会导致他跟夏林之间从此断裂,夏林并没有那么傻,在知道她们两个人的血型一样后不可能不知道些什么,而且她现在怀着孕,这样跟陆南笙断裂得更加彻底。   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断裂了,但是她自己从此跟陆南笙,也将诀别。   她逼迫着他做出最痛苦的选择,却导致了他不再对她有那么一丝的留念,她最终,还是输了。   输得彻底,输得干干净净,她输给的人不是夏林,而是她自己……   豆大的泪水从眼角边滚落,她整颗心宛如被万千针头扎过,医生看出她情绪不对劲,赶忙给她打了镇定剂,强硬让她沉睡过去。   待旁边病床上的人安静下来,夏林打开了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没有情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身体里不断倒流的血液让她半边身子都快麻木,连接着心脏的位置,也跟着一块麻木。   她不清楚过去了多久,身边的医生忽然走开,打开急救室的门走向站在外面的陆南笙身边,低声说,“陆先生,刚才程小姐挣扎过于激烈又流了不少血,可是夏小姐这边规定的抽血量已经达到上限,你说……”   夏林平躺在床上,侧头,视线透过急救室中间的玻璃,望见站在外面英俊男人的脸庞。   他的脸属于很好看的那种,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立挺;眼眸是深黑色的,似是黑曜石一般熠熠而夺目,更有种深不见底的深沉感;鼻梁也高高挺挺的,很让人羡慕;唇畔薄薄的,抿起来的线条煞是好看。   他整个人站在哪里,哪里便是一道风景,周身的一切,宛如只是为他而做的点缀。   他是一个光是站在那里,即便不动,也能引得人心动的男人。   而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丈夫,她喜欢过他。   可是,她躺在病床上,透过玻璃窗,从他微微划开的唇畔,看到他说了两个字,“放吧。”   夏林平静没有情绪的收回视线,扭过头面朝天花板,慢慢闭上眼睛。   医生又走了进来,撩起她另一边的衣袖,绑好皮筋后,对她说了句,“夏小姐,很抱歉,需要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她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她只是忽然想起,以前在学校时听过同学们说的一句话。   他们说嘴唇薄的男人通常都很薄情,要找男人,千万不要找嘴唇薄的,因为他们注定会被你伤害得完无体肤。   以前她听到这种话,对这种事情不以为意。   她始终认为,并不是所有嘴唇薄的男人都会薄情,她觉得应该因人而异,择事而待,不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现在这种想发依旧没有改变,她还是觉得并不是所有嘴唇薄的男人就一定会薄情,只不过有点不巧,她恰好遇上了一个薄情的男人而已。   所以,被伤害到完无体肤,她并不怨他,恨他,这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是她把刀子交到他的手中,让他毫无顾忌的,捅在她心脏的位置。   所以,她不怨恨他,一点都不怨恨。   又或许,现在连怨恨,都让她觉得奢侈,一颗火热的心,一而再的被捅得鲜血淋漓后,终于彻彻底底的沉睡过去,连恨意也不知所踪……   ☆、第78章 所以我的孩子,是备胎?   夏林因为贫血而晕厥过去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她还躺在医院,躺在病床上。   只是,从急救室的病床移到VIP高级病房,手上挂着营养液。   她缓缓打开了睫毛细长的眼,静静的眼珠扫视了一圈,发觉是四周是漆黑一片,没有开口。   迟钝的大脑运转了下,如果没有猜错,现在是晚上,半夜的时间。   看来她睡过去并没有多久。   浑身很无力,连让她抬下手的力气都没有,想动一下都会觉得不适。   “醒了。”耳畔旁边不远,是男人低沉磁性而带着沙哑的声音。   她慢慢调转过视线,空洞而毫无情绪的眼珠凝望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庞,只感觉他坐在她的床沿边,倨傲的身姿有种黑压压的压迫感。   她知道,这是陆南笙。   既然他能坐在这里,她能躺在这里,那就表示,程晓晴没事了。   夏林嘴角勾了勾,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会选择救程晓晴,她也不懂自己此时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陆南笙,她只感觉内心一片茫然而空洞,心口上好似缺了一个很大的口。   还有就是对肚子里的孩子深深的愧疚。   不可否认,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明明自己怀孕了,却还要选择献血去救一个跟她敌对的女人,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圣母得不像自己了。   “现在,”她听见自己静静的声音空寂的响起,“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那个,娶她真正目的的答案……   其实她觉得已经没有多么重要了,不论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可内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仿佛不彻底知道答案,就会有那么一点不甘,这样会让她无比后悔自己救程晓晴的举动。   陆南笙坐在她身侧的床沿边,内心压抑得快要窒息,仿佛胸腔间有一口压抑的气积郁着,几乎让他快喘不过气。   良久,他才缓缓沙哑低沉的说,“当初娶你,是因为查到你跟她一样是孟买血型,只是,一样的血型还不足以让我娶你。”   夏林静静地听着,不做声,但身体和血液却在一点一点的冰冷。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一定是要选择她,而不选择夏柔,因为她跟夏柔的血型不同,只有她是孟买血型。   他深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凝视她平静的脸,尽管内心在拒绝,可黯哑的声音还是继续说,“真正娶你的目的,是想要你跟我生一个孩子。”   夏林眼珠动了动,“生一个孩子?”   他压抑的应了一声,“她的身体从小不好,以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不建议她要孩子,以免导致孩子生下来容易贫血,身体衰弱……”   听到这里,夏林恍然是明白了什么。   内心在孤凉的笑,她扯扯嘴角僵硬道,“她可以捐血给孩子,或者,你们可以再生一个。”   陆南笙暗暗握紧压抑的拳头,尽量用着平稳的口吻说,“医生说过,直属血亲不能捐血,她身体不好,再生一个下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夏林听明白了,然后笑了出来,“所以,我跟你生下的孩子,是备胎,是血库,对吗?”   陆南笙仿佛是感觉到自己心脏冻结的声音,一点一点,冻结得他整个人难受至极。   尽管很不想承认,尽管很想告诉她,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可是,他却不得不面对当初所想的一切。   哪怕,他曾经拒绝过这个要求……   他轻轻嗯了一声,夏林便闭上眼睛,空灵的淡淡笑了笑,“原来身体好,也是一件错事。”   如果不是她身体健康良好,他们也不可能会找上她,看来在娶她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她的底细,身体状况查清楚了。   陆南笙沉默,对此,他无从反驳。   半响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一定很爱她。”   他沉着黑眸,缓缓而凝重道,“她为我死过一次。”   “所以就可以为了她,不惜一次次的伤害我?”她笑,淡而凉的笑,“她为你死过一次,所以你就可以为了她,让我怀着孕来医院给她献血。”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也有一点自私,毕竟人命关头,只有她能救的情况下,她也不该见死不救。   可是,她不是圣母,救了程晓晴之后,她懊悔了。   懊悔自己不惜伤害自己,也有可能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去救害她身败名裂的程晓晴,还答应他的要求。   可这样的懊悔没有任何用处,事实是不论如何,她都得救,哪怕内心在排斥,她也无从选择。   “相信我。”他捻起她冰凉的手握住,坚定不移,掌心的温度将她小手满满包裹住,“我会用我接下来全部的生命来补偿你。”   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他告诉过自己,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过后,他将不惜一切好好待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   炙热如火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手,耳边是他沉重的语言,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不需要。”   “……”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说,“我救了程晓晴,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答应吧?”   他眼瞳凝滞收缩,身体僵硬住,她还没说什么,他却已经猜到了答案。   倏地,他崩溃的咆哮出来,“不行!我不会答应!”   她的语气那么决绝,即便还没说出来,他却知道,她是要离婚。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婚!   “不离婚,还要继续这个样子下去?”她垂眸,无声笑了笑,“陆南笙,真的够了,我已经累了,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   “……”   “离婚,现在对我是最好的解脱。”她说,“不要忘记,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你不可能真的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是么?”   “我说过我可以跟你一起抚养!”他坚定的声音道,“我会慢慢做到喜欢上他!”   她却笑着说,“你不可能会喜欢上他,你这些的所作所为,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没有亲生父亲的孩子是多么可悲。”   “……”   “因为,他被人欺负了,没有父亲帮他,他生病了,没有父亲为他担心,他哭了,没有父亲安慰……”她静静地眼珠望着漆黑黑的窗外,窗外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她看到的只有一篇无求无尽的黑暗,“这样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是可悲的,而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你不会为他做任何事情。”   “……”   “你只会伤害到他,厌恶他而已,不会真的喜欢他。”   陆南笙掩埋在黑暗中的俊脸无法自抑的痛苦着,她说的每一字,好似是鞭打在他身上,一鞭一鞭,打得他身体血肉模糊。   那么痛,那么刻骨。   他知道,她不会再原谅他。   然而,他却忍不住冲动的掰过她肩膀,目光在黑暗中与她对视而上,一字一句的声音仿佛从身体里发出,充满强势的口吻道,“我不会让你原谅我做的任何事情,只是你听好了,接下来我一定会生命跟灵魂去爱你,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去爱!你给听清楚!我会爱他!就算你现在说不行,我也会爱他!”   他英俊的面庞近在眼前,隔近后,她才看到他充满血丝而猩红的眼,里面满满写着偏执,顽固,不惜一切也不肯放手的执念。   他还是这样。   不论怎么伤害,不论伤害过多少次,他都还是这样,偏执而决绝,眼瞳的深处总是刻印着死也不肯放开的顽固。   她真的不太懂他为何能这样。   一次次的伤害过后,又对她有些好转,好转了后,又是更大的伤害。   谁会知道,这一次说她的背后,将会不会是更大的伤害?   谁又会知道,之前对她的好,是不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棋局,一切不过都是他在精心安排,只为给她最致命的一击而已?   他对她的那点好,他对奶奶的尊敬,他的周到他考虑到的一切,仿佛早已久远。   而无论如何,她确实是累了,累到多跟他相处都觉得疲惫,深深的疲惫。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伤害过多少,她确定了自己无法再跟他相处下去,更何况,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并不美好……   夏林闭上眼睛,忽然疲惫的道,“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静一静,你出去吧,先别打扰我,让我好好想想。”   陆南笙浑身一僵,她疲惫而充满倦意的样子那么明显,让他所有话语咔在喉咙里,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现在她身体还弱,刚刚才抽完血,确实是会疲惫。   缓缓地,他沙哑的声音道出,“好,我在旁边坐着不打扰你。”   “你出去。”她不容置疑,“让我一个人。”   陆南笙手指都在僵硬,眼神凝滞,不得已,他只能松开她的肩膀,“我在外面。”   留下这句话,他深深凝视她一眼,最终收回视线起身走出病房。   待房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夏林起身拔掉了手背上输着营养液的针头,拿起病房里的电话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说,“柳越川,如果你不介意我曾是过陆南笙的女人,如果你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求求你,求你带走我……”   ☆、第79章 除非我死! 四千字   夏林又拨了医院前台的号码,编了一个理由让医院的人把陆南笙从外面支开。   他一直都在外面,她没有办法从这里走出去不被他发现,只好出此下策。   等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远的声音后,她随便整理了下自己,然后轻轻打开病房的门,目光扫视了一圈。   看见陆南笙的背影刚刚走入电梯内,电梯门关上下降后,她敞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陆南笙坐的是电梯,她自然不能再坐电梯,免得等会撞好,于是只好改走楼梯。   她身体很虚弱,几乎没什么力气,素净的小脸极为苍白,唇畔上也没什么血色,神情有些紧张的往楼梯口走去。   VIP病房是在八楼,她扶着扶梯,一步一步总算强撑自己走到一楼。   下到一楼一眼便可以望见值班室,陆南笙的身影没在这里,想来是应该折返回去了。   当下,她放松了不少,不过想到他折返回去后会发现自己不在,她便不敢停留,咬着牙往医院外走去。   值班室的女护士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走过面前,怪异地皱皱眉,正想喊住她时,可见她脸上佯装出来的轻松神色,便又没多做理会。   夏林穿着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她尽量表现出自然的神态,终于是没护士怀疑她什么,当她出了医院大门后,整个人顿时就松懈了下。   额头上隐隐渗出了虚汗,刚才走的那一路,用了她不少力气,加之情绪紧张,现在一放松下来,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早就停车来到医院大门前的柳越川睨见她出来,忙打开车门奔过去,扶住她肩膀关切道,“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劲?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从回答,他还不知道她被陆南笙从监狱接出来后,直接来到医院里给程晓晴献血和程晓晴自杀的事情。   她无力摇了摇头,身体因为抽血过多而虚弱难耐,努力勾了勾嘴,“先别说这些,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之后再告诉你。”   柳越川皱紧了眉,尽管内心有千万个问题,但是随即想想,能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也只有陆南笙了。   内心顿然有一股怒火燃烧而起,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些时间,陆南笙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   可瞧见她这个模样,眼底止不住的一片心疼,终归还是决定把这些事情都放到一边,凝重点了下头,“好。”   凌晨的半夜格外冷,又是入冬的天。   柳越川看她穿得单薄,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直接披在她身上。   夏林没有拒绝什么,她知道,就算她拒绝也没用,只好伸手拉了拉衣服,裹得紧,再抬眸对他道,“走吧。”   “嗯。”柳越川护着她肩膀,朝车子走去。   然而,他们还没跨出两步,身后骤然传来一道低凉而磁性的男性嗓音,“你要去哪?”   听到这个声音,夏林脚步一滞,僵硬地回过头,只见陆南笙不知何时,如暗夜鬼魅般站在他们身后。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大衣,凌晨的夜风将他大衣的边角吹得猎猎飞舞。   柳越川回身,下意识把夏林护到身后,凝眉盯向一身都透着危险而不怀好意的陆南笙,沉声说,“我之前说过,别给我空子钻。”   从夏林主动打电话,要他带她离开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她终于是跨出了那一步。   所以,接下来的九十九步,由他来走,不论前面阻挡他的是什么,他绝不会退缩。   哪怕,结果是必须得跟自己的亲生兄弟彼此对峙,拔剑弩张。   陆南笙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微微扬起光滑下巴,眯了眯眸,却是直接将柳越川隐蔽,目光专注而偏执的投在被柳越川拥住在身后的夏林身上。   倏尔,他轻轻自嘲笑了出来,又垂下头,勾唇,低声,“你就那么想离开吗?”   不惜,在身体这么虚弱的时候,也要离开……   夏林敛下眼帘,平静的说,“是,我想离开。”   “……”   “陆南笙,我没有办法再跟你生活在一起,所以,我要离开。”   她已经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的继续在他身边生活。   她说得坚决而肯定,那么迫不及待,令他嘴角勾起更加嘲弄的弧度,却是不容抗拒道,“跟我回去。”   夏林秀眉蹙紧,咬牙坚定说,“我不会回去。”   她话音刚落,他就迈开了脚步,径直朝她这里走来,“别再逞强,现在就跟我回去。”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容许她离开……   他每走近一步,仿佛带着一股凛冽寒风,直面扑来刺而她面颊生疼,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咬牙着没说一个字,行动却已经代表了她真是想法。   她不想回去。   柳越川眼角余光瞥见她往后退的模样,眉头拧紧,忽的上前,直接挡住大步越到他们面前的南笙,“她说,她不会回去。”   “让开!”陆南笙骤然狠戾的眼神朝他射去,黑眸中警告意味明显。   柳越川不让,不但不让,还清眸渐渐染上了不属于他的阴沉色泽,“南笙,别再让我多说一次,她说,她不会回去。”   陆南笙狠戾的目光与他阴沉的视线对撞而上,微微眯了眯眼,一丝危险之色溢出,“我也不想再多说一次,让开!”   “我不会让。”柳越川冷冷盯着他,第一次对他强势道,“这一次,你别再想把她从我这里带走!”   陆南笙显然失去了耐性,伸出大掌猛地一挥,直接将他挥开,随之一把攥起夏林的手腕,“现在就跟我回医院!”   “陆南笙,我不会回去,请你放开我。”夏林镇静着对视上他,平静的面容发出抗议。   “由不得你。”   他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说出这句话,扯住她手腕就要把她往医院里带。   被挥到一边的柳越川看他又要强硬的把夏林带走,怒气顿时充斥了胸前。   他冲过去抓起陆南笙的衣领,狠狠地一拳砸下,怒声咆哮,“为什么你每次都一定要这么强硬对她?!为什么你总是能不考虑她的意思?!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够资格做她丈夫!!”   陆南笙侧脸被砸中,头偏重重到一边,唇角顿时流出了血。   他这一拳,霎时打得他所有压抑情绪顷刻间排山倒海般的涌冒出来,他回过头,倏地也朝着柳越川的脸挥过去一拳,“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一直惦记着自己嫂子你就很光明磊落?!”   “那是因为我见不得你的所作所为!”柳越川回身又还了他一拳,“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我没想过,那你就想过了?”   “至少我一定会考虑她的感受,而不是像你一样专制蛮横!”   拳头一记又一记的落下,两个人都被彼此打得狼狈至极,甚至已经扑到地上,一个朝着一个挥拳头,一个比一个凶狠,宛如两只撕咬在一起的兽。   夏林站在一边,怔愕的望着那两个瞬间厮打在一起的男人,浑身被冰凉之感充斥。   眼看着他们彼此的嘴角都渗出了血,她终于握紧双手嘶声吼道,“住手!你们都住手!!”   可是,那两个人怎么会听她的话,不论她怎么叫怎么喊,都对她无动于衷。   她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倏然拾起就近的一块偌大石头对准自己脑袋的位置,目光森森盯着地上殴打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用石头砸我自己脑袋!我说到做到!”   她很清楚,她力气不足那俩男人,过去拉显然没用,只好出此下策。   而这,也是她唯一的筹码。   果然,陆南笙朝柳越川正欲挥下,夹带着凛冽劲风的拳头霎时止住,两个人同时侧头看向她。   她目光透着坚决跟不容置疑的狠戾,他们都看得出来,她真的会朝自己脑袋砸下去。   而且会用最狠的力度砸下去!   陆南笙浑身被电流击中,动作僵硬住,半响,不得不松开柳越川的衣领,半跪着的腿站起。   “陆南笙,让我离开。”夏林举着石头对准自己脑袋,“别再阻止我。”   他眼神沉痛,带着血迹的薄唇抿紧,双拳收紧,宛如被一股阴霾之气笼罩。   夏林咬着苍白的唇,一步一步往后退,“柳越川,我们上车。”   柳越川早已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如此模样,眼底掠过一抹心疼。   很快,两个人都回到车上。   关上车门,柳越川快速发动引擎,夏林扔到石头,正松了口气时,一双手倏地抠在没有摇上的车窗口,“别走!”   她讶异侧头,车外是男人真诚的面容,他说,“留下来。”   “柳越川,开车。”她却根本不去理会。   柳越川眉头皱了紧,车子一下子开了出去。   可是,那只紧紧抠在车窗口的手却没有松开,他快步跟着车子走,不断的重复,“别走,留下来。”   她转过头不去看他,“加快车速,把他甩掉。”   现在车速已经很快,陆南笙几乎是在用奔跑的速度紧追着,柳越川眼底闪过不忍,可还是选择加快了车速。   车速瞬间快了不少,外面的男人脚下步子已然快跟不上,然而他仍旧紧紧抠住车窗口,几乎是被被车子拖着走。   夏林看到他还不肯放手,明明整个人都快被车子甩飞起来仍旧死抓着不放,她内心要被压抑得疯狂,瞪着他吼道,“陆南笙,求求你,请你放手!”   车窗外,是他沉重的回答,“除非我死!”   夏林犹如洪水猛兽般的瞪着他,他脸上坚决的神色令她错愕的睁大双眼。   终于,眼眶酸涩了,强忍的眼泪决了堤。   她伸出手,在他黑眸注视下,一根一根掰开他手指,痛苦的闭上眼睛,“陆南笙,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眼瞳骤然紧紧收缩在一起,愕然瞪着她,眼睁睁看着她颤抖的手掰开他最后一根手指。   最后一根手指掰开,下一秒,他整个人霎时被车子甩开。   “碰”地一声,身体重重摔到地上,直接滚出了十几米远,才踉踉跄跄停下来。   顷刻间,有猩红而浓郁的鲜血顺着他头顶,往外汩汩踊跃而出。   衣服被地面擦破,手跟面部多处擦伤,猩红的液体覆盖到他英俊的脸庞上,一缕缕的流淌而下。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第一反应却先是挣扎着站起来。   然而,破皮的双手撑在地面上,挣扎起来不到一秒,他整个人又重重栽倒在地面,脑袋浑浑噩噩模糊不清,想要再挣扎着起身,却已难如登天。   不知道是谁在这时疾步走过来,口中震惊的叫道,“陆少!陆少!”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看的却不是身边的人,而是透着弥漫着眼眸的血,死死而狂执地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缓缓,伸出手,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可最终,什么都没能抓到,不断吐出鲜血的唇低低喃喃道,“别走……”   阿林,别走……   “停车!停车!”猛地,夏林神情突变,失声呐喊。   柳越川一脚极快擦下刹车,扭头不解望向她,关切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听见他在叫我……”她脸色煞白,唇畔止不住的抖动,忽然抓住他手臂,像是寻求帮助的孩子,决堤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我好像听见他在叫我,怎么办?感觉好心痛,怎么办,我的心好痛……”   她一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位置,滚烫眼泪一颗颗滴落,悲伤逆流成河,“柳越川,告诉我该怎么办,真的,这里,感觉这里好痛,好像要死掉的痛……”   柳越川凝视她,眼底满满的都是钝痛。   陆南笙被甩出的那刻,其实痛的不止是她,他也在痛。   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再怎么愤怒,他也不可能会没有感觉。   可是,他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狠心一点……   夏林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答,她忙朝车窗外探出头,试图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   可是,找不到了。   凌晨半夜的昏暗马路上,她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他,已经不在了……   须臾,她闭上眼睛,坐回身,抹掉泛滥成灾的泪水,忍着心痛而冰冷的滋味,又恢复了平静,“开车吧。”   ☆、第80章 我是他手下   柳越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下头,“嗯。”   引擎发动,车子再次驶出去,头也不回。   夏林静静地坐在车内,苍白的唇畔咬得死死的,隐隐有些颤抖。   她脸上的泪痕渐渐干了下去,再之,情绪也慢慢平息下去,只有那一颗扯痛的心脏,提示她刚才对陆南笙做了什么。   她竟然……在那种情况下,掰开他的手指……   倏尔,她强迫自己收敛住思绪,不敢再去想陆南笙最后的模样。   怕越是这么想下去,她会忍不住冲动跑回去……   车子在一处较为幽静的公寓楼停下,不算偏僻也不靠近市中心,处在一个不热不冷的位置。   柳越川打开车门下车,来到她这边贴心的为她打开车门。   夏林前脚踏到地上,柳越川握住她手腕道,“上去吧,这里是我以前买下的房子,虽然很多年没住也没有来过,但家具什么的都有,每天也会有小时工过来打扫,这里是最合适静养的地方。”   他显然是考虑到她怀孕这一方面,所以才带她来这里的。   夏林微微点了下头,什么也没去问,浑身只感觉无力,由着他把自己带上楼。   乘坐电梯来到八楼,柳越川掏出钥匙打开公寓门。   公寓是两房两厅的一百米套房,不显大也不会小,空间刚刚好,家具一一俱全,窗户敞开着,有清新空气灌进来。   整个公寓就跟新的没什么区别,看不出买了很多年。   他拉着她走了进去,“以后你就先住在这里,这楼下就有超市,买什么东西也比较方便,等孩子生下来……”   “柳越川。”夏林显得很疲惫,对他道,“我想先休息,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   她眉宇间染着浓浓的疲惫无神,好似力气抽空了身体,疲惫而不堪。   他终于不忍,伸手轻抚了下她的眉梢,眼底溢满疼惜,口吻柔和,“好,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推开房门,他贴心的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天蓝色被子后,他坐在床沿边没有离开。   夏林背对他,闭着眼睛,疲惫的睡着了。   她是真的很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抽完血后身体本就虚弱,然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无法不累。   可是,闭上眼睛睡着了后,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陆南笙被她掰开手指后滚到地上,整个人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让她在梦境中,噩梦连连。   柳越川坐在床沿边,听着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他垂下眼帘,眼底止不住的一片心疼。   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承受得太多了……   **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传来,昏迷中的陆南笙倏地睁开一对凛冽的眼,吓得正痴迷盯着他的女护士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这声音立刻将外面的男子吸引进来,“怎么了?”   “他、他好像醒了……”女护士指着病床上的陆南笙,被吓得手指颤抖。   男子快步走到病床边,扶住病床焦急叫道,“陆少?陆少!”   陆南笙眼眸呆滞空洞了几分钟,仿佛是没还能从混沌中回过神,直到身边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一声声叫着他后,他才怔然回神。   看到他眼睛有了焦距之色,年轻男子放下心来,眼眶刷刷的红了,几乎快哭了出来,“陆少,你快吓我死了,你还认得我么?”   陆南笙没有回答他,只怔怔盯着年轻男子帅气的样貌怔神很久很久。   年轻男子看他盯着自己眼珠动也不动一下,眨巴下红晕的眼睛,讶异的道,“陆少,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   “我是左棠啊,就是那个从你跟夫人去到陆家后,就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左棠啊。”他拍下大腿惊讶道,“你不认识我啦?”   “……”   “你真不认识我了?”   看他仍旧不回答,动也不动一下,左棠阴郁的担忧他家陆少是不是傻了。   因为当他走过去看他时,他脑袋渗出不少的血,摔得那叫一个惨,他都想捂住眼睛,快惨不忍睹不想去看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摔到地上摔坏脑子傻了,这种事情不排除可能性……不对啊,刚刚医生不是还说他脑电波很正常,没有很大的影响啊。   难道是这家医院不行,没有检查出来?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怎么能诅咒他从小膜拜视为男神的陆少呢!   左棠愁了,正想再说些什么时,陆南笙忽的想起了什么,眼底掠过一阵钝痛后,猛然挣扎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左棠一看他这样吓得睁大眼睛,忙上前按住他,“陆少,你这是干嘛啊,医生说你身上很多伤,现在不方便行动,必须得好好躺着休息!”   “让开。”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这可不行啊,陆少,医生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   “我叫你让开!”阴冷的眼射过去。   左棠吓得一个激灵,可又怕他这样起来对身体不利,想了想,挣扎着说,“陆少,你想干嘛让我去帮你做就好了,你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   陆南笙显然懒得再理会他,大掌推开他,脚放到地上站起来。   然而,他刚刚起身,脑中一片刺骨的钝痛刺得他一阵眩晕。   左棠看他下意识扶住额头摇摇欲坠的模样,忙过去扶住他手臂,无不担忧道,“陆少,你这是干嘛啊,别再逞强,快点好好回床上躺着吧。”   要是陆少在他面前有个什么事,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哦不,是很多人估计都不能原谅他的!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他家陆少在他面前出任何问题啊!   陆南笙却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大掌一挥,直接将他挥开,穿着病号服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可却当脚步迈到门口时,他整个人宛如失去了力气,直直朝地面栽倒下去。   左棠看得倒吸凉气,在陆南笙倒下去的瞬间,他大步一跨,奔过去险险扶住陆南笙的高大的身体。   他看见陆南笙又闭着眼睛,英俊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痛楚,他就知道他家陆少又昏迷过去了。   左棠扶住陆南笙,扭头对傻站在一旁瞪目结舌的女护士,焦急道,“你还在看什么,快点过来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哦哦。”女护士半响反应过来,赶忙跟左棠一起把晕厥过去的陆南笙再次扶到病床上。   把他放平后,左棠对女护士道,“快去叫医生过来。”   “是。”女护士着着急急的退下去。   左棠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愁眉不解,“陆少状态不对劲啊,以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摸摸下巴思索,“难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不懂的事?”   正在这时,陆南笙那放在一边摔得破烂的手机勉强地响起。   左棠拿过看了眼号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摁了接听,“你好。”   “……你不是南笙,你是谁?”那头许浩立刻警惕起来,因为很少有人能碰陆南笙的手机。   左棠想了想,然后淡定说,“我是他手下。”虽然不知道陆少会不会嫌弃他。   那头许浩讶异,“哈?”   “你只管说你找陆少有什么事得了。”左棠显然不爱对陌生人废话。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左棠瞄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道。”   “……”许浩差点要咆哮,“不知道你还有他手机,你当我傻子?”   左棠看了看天花板,“哦,刚才捡到的。”   “……”许浩听出对方明显故意,强忍着熊熊燃烧的怒火,憋着气道,“你不说我也会自己查得到!”   然后直接气冲冲的扣断电话,拿出笔记本打开,噼里啪啦的开始敲键盘。   左棠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默默把手机放回原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少现在急需静养,连站起来走路都不行,怎么能让别人打扰他?   管那个人是陆少的谁,反正有他在这里就行了。   陆南笙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他脑袋还很痛,可意识却恢复了很多,思维也清晰不少,唯有胸口间的那股钝痛还驱之不散。   左棠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看他睁开深邃如渊的双眼,忙凑过去,“陆少,你醒啦?”   陆南笙目光扫了扫他,冷淡到没有情绪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认得左棠,陆家曾经捡回去的孤儿。   见他终于是正常开口说话,左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那天半夜我正好路过,看到你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我就把你带来这里了。”   陆南笙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眼神沉了沉,撑着身子坐起来。   左棠忙去扶他,“陆少,你这次可千万别再意气用事自己起来啊,当心身体,你身上好多伤呢,特别是你脑袋。”   陆南笙能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缠了一圈圈的纱布,他却并不在意,“把我衣服拿过来。”   “你要出院?”左棠看出他心思,生怕他像第一次醒来又栽倒下去,阻止道,“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随便乱动。”   陆南笙拧眉,不耐扫他一眼,“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磨磨唧唧?”   左棠,“……”   ☆、第81章 我想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陆南笙坚持要出院,左棠根本无法抵抗他,在去给陆南笙买了一套新的衣服后回来,耸拉着脑袋悻悻然去办出院手续。   陆南笙换上衣服,正要出病房门,熟料一身风风火火的许浩冲了进来,“陆南笙,你这个总裁位置到底是当还是不当了!不当就直说,当就给我好好去上班,三天两头跑没影你想压死我这个小小助理吗!”   许浩很生气,十分的生气!   因为最近陆南笙几乎都没去公司,去了公司也是在那里躺尸,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忍了!   更何况昨天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昨天他查到手机地理位置在这家医院,但他那个时候没空来,他早就逮着那个人,非得找他好好算账不可!   陆南笙轻飘飘的眼神扫过他一眼,“那以后你就是寰宇的总裁了。”   “……”许浩愣了三秒,随后呵呵一笑,“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陆南笙视线凉凉的,“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那就是你脑子出问题了。”许浩笃定道,“看你脑袋上缠着这么厚的纱布,挂彩啦?”   那口吻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陆南笙黑眸更沉了,冷冷地朝外面迈开长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死,要么滚回寰宇好好当代理总裁,寰宇的一切现在都交给你。”   “那你干嘛去?”许浩跟在他身后。   陆南笙脚步倏然一顿,侧头过头,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许浩心底发慌,然后他就听见他冷酷的说,“追老婆回家,有意见?”   “……”   许浩顿时感觉自己一身都被寒气席卷,冷得他想打寒颤,嘴角抽了抽,才说,“没意见。”   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但许浩自然是明白,他所说的追老婆回家,肯定是夏林无疑。   于是他不由得摇头想,这算是开始倒追老婆了么?当初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婚?   看来他还是难理解他的。   陆南笙扔下那句话后,便径直走出了医院,许浩也没再追上他。   许浩很清楚,现在的陆南笙是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去上班的,既然他把寰宇暂时交给了他,那他只能好好回去寰宇了,不然……选择去死?   陆南笙来到医院外边,这家医院是夏林之前所在的那家医院,他的车子还停在这里。   办好出院手续的左棠出来,睨见他拉开车门就要上车走,脸色一变,拔腿慌张的追过去,“陆少,你这是又要去哪啊?”   陆南笙带上车门,面无表情道,“我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一听他这样说,左棠马上就急了,“陆少你不能这样,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我现在得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陆南笙瞟他一眼,一边发动车子。   左棠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陆少,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夫人老爷交代啊?”   “他们都死过了,要交代也得等你去见阎王的时候。”今天的陆南笙明显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嘴毒。   左棠垂下脑袋,“可是……”   没等他可是什么,陆南笙驾驶着车子直接飙了出去,左棠发觉想追出去时,他开车早就走远了。   左棠脸色变了变,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样子的陆少单独离开,要不然真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他不容停留,马上打了辆车快速跟上。   **   夏林捂着疼痛的脑袋出房间门,走到客厅听见厨房传来锅铲炒菜声,她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围着围裙在那里有模有样的做菜。   夏林站在门口,望着男人的背影有瞬间的怔忡。   刹那间,她看着那个背影,竟把对方当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因为,他们实在太相似了,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背影,只有从正面看时,才会认清谁是谁。   柳越川感知到她在身后,还有瘀伤未散的脸回过来朝她微笑,“你先去餐厅着等,我做了些菜,很快就好了。”   夏林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走出了厨房。   她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在跟柳越川交往。   她是知道柳越川的心意的,也明白自己打电话让他带她离开那意味着什么,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好似缺了一个很大的口,一个大得她怎么都无法填补的口。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有一角遗失了,遗失在哪里很她很清楚,可她却不会再回头。   既然选择了离开,既然选择了逃避陆南笙而让柳越川带自己离开,她就不能再回头,也绝不会再回头。   没有多久,柳越川端出三个菜摆到桌上。   准备好碗筷后,他坐在她对面,温润的笑着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会经常自己做菜,所以会一些手艺,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都是补血补钙的菜。”   从搬进这里后,她的胃口就不怎么样,脸色尤为苍白,那是贫血的模样,于是这两天他不断买了一些补血的营养品给她喝,做对孕妇有益的菜。   他的细心,在这两天相处中夏林清晰的体会到,她没想过像他这样的优雅贵公子竟会自己下厨,心里多少是有点感动。   但,却只仅仅限于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跟陆南笙差不多同样的脸,却没有心跳的感觉,或许……是他们相处得还不够,又或许,是另外那张脸的人伤她得太深,以至于很难再心动。   夏林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切细的胡萝卜放到嘴中,慢慢嚼了嚼,“味道很好。”   “那就多吃点,你这两天没有吃什么。”他安静坐在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吃,仿佛她吃东西的样子是一副最美的画卷。   夏林吃了几口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抬头朝他道,“你不吃吗?”   他笑笑说,“我在公司已经吃过,这些是专门为你做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特意跑回来给我下厨。”   他有点得寸进尺,“那就全部吃光吧。”   “……”   吃光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本身胃口不大,这两天勉强也才了吃几口,这一次倒是稍微多吃了些。   但吃了一会后,她就放下筷子了。   夏林抬眸,凝视对面同样英俊但气质温和的男人,迟疑的问道,“他……有什么消息?”   自从陆南笙被她甩下车后,这两天不论是柳越川还是她,都对他闭口不谈,所以她不晓得陆南笙现在的情况。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关心那个男人,不应该再去问他的消息,既然选择离开就该脱离干净,可是,一想到是自己把他甩下车,内心总有一股不是滋味。   柳越川敛下眼眸,徐徐回答,“没有听说他回寰宇上班,柳家他不会去,之前的那个别墅我打电话过去问过,他也没有回去,不知道这几天在哪里。”   夏林眉梢微微拧了起,心底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柳越川顿了顿,又才继续说,“不过不用担心什么,他没有什么危险,我打电话问过许浩,他说他除了头部有些伤没有看出其他什么,已经出院了,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嗯。”夏林只应了这么一声,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还是……不要知道他的消息好,就这样彻彻底底的脱离关系吧,这样也挺好。   柳越川凝望她,适才又问道,“TK那边,你想继续回去上班么?如果想去的话……”   “不用了。”夏林勾了勾嘴说,“我现在不想去上班了,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好好养胎,不想再去想工作的事情。”   她清楚,之前因为侵权剽窃的事闹开后,她已经被TK开除了。   当然,开除她的人不会是柳越川,而是权利最大的那个人,不论她是不是真的剽窃侵权,她都很难再在TK待下去,毕竟她还当着警察当着会场所有人的面打了程晓晴一巴掌。   在外界看来,她无疑是一个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打人的人。   而洗清罪名什么的,她也懒得再去想了,如果真是那么好洗清罪名,让程晓晴承担所有后果,柳越川现在也不会这样说,他之前肯定也为这事忙碌了几天。   所以,她不想麻烦他再去做那些事情,此时她只想好好安心养胎。   而且,今天早上起来她才发现,她的肚子有一点点隆起的现象……   柳越川看她坚持,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等会出去买一些用品,你的衣服用品都没带过来,我们等会直接出去买就好。”   夏林想到自己确实没衣服,更没有孕妇穿的衣服,只好点了下头,“那等会又要麻烦你了。”   “如果你能别总是对我这么客气,或许我能更高兴一些。”他佯装不悦。   夏林莞尔失笑,对这个总爱跟他生疏的自己也颇为无奈。   倏尔,她却又垂下睫毛,忽然说,“柳越川,如果……我想找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会不会不高兴?”   她的声音透着试探,似乎是怕伤害到他,显得有点小心翼翼。   ☆、第82章 真相往往就在眼前   柳越川滞了滞,对于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个话题,她从未说过,他也从未问起过。   当初是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敢问。   现在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习惯了后,就忘记去问。   可她现在却突然说想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对于这个突然而来的问题,说没有一点打击那是假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明确选择了他。   他努力表现出自然,笑了笑,“你认识那个人?”   夏林摇了摇头,决定不再隐瞒任何,用着平静的声音说,“我当初是在酒店里被人强暴的,我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强暴……   听到这则消息,柳越川内心有点受到打击,并不是因为她被人强暴脏了才会觉得打击。   而是,遭遇强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该是多痛的伤痕?   他并不在意一个女人的过去如何,遭遇了什么,毕竟谁能没有过去?   如果他介意她的过去,就不会把她从自己的亲生兄弟手中抢过来。   他在意的是她这个人。   柳越川倏尔才问,“好,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找到了后,你打算怎么做?”   夏林扯扯嘴角,苦涩地说,“如果陆南笙还不肯离婚,我只有找到那个强暴我的人,生下孩子后,带他跟孩子去做DNA检查,这样就算陆南笙想不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哪怕这样做的后果,会导致自己身败名裂得完无体肤,她也没有选择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砝码。   陆南笙坚持不肯离婚,她却已经跟他过不下去,而她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说服他或者逼迫他离婚,就算他说会一起抚养,她也累了。   又更何况,在知道了他娶她的真正目的,连接着遭遇那么多事情,再强大的心,也该被磨平了。   所以现在,只有找到那个强暴她的男人,生下孩子后,就算是陆南笙,也不得不跟她离婚。   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自由,彻底与陆南笙脱离关系。   想想,有时挺讽刺的。   当初不愿生下这个孩子,然后慢慢开始接受,再之后是想留下,最后是依赖着这个孩子,而现在,她得利用这个孩子。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留下孩子会是这么正确,因为这已经是她最后可以跟陆南笙离婚的筹码……   柳越川看得出她想跟陆南笙离婚的决心,他皱了皱眉梢,心底终究有些不适,“那么,找到那个人后,你打算跟他……”   “不会。”他还没说什么,她就打断他的话,坚定而肯定地道,“我永远都不会跟一个强暴过我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哪怕我怀着他的孩子,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不论他是谁,是怎样的人,品格脾气或好或坏,我都不可能会跟一个强暴过我的男人生活。”   当初那种被强暴的滋味,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所以就算对方再好,又或许是再坏,她都不会跟一个强暴过自己的男人生活。   现在,她只是需要利用一下对方而已。   而且,对方未必能接受她怀孕的这种事情,如果他不想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有帮她这一次,她就绝不会再纠缠对方半点。   她只需要那个人帮她这一次就够了……   柳越川心底听得很不是滋味,他不是她,不能体会她当时的那种感受。   可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多少也能感觉得到,她是有多么痛恨那件事情。   禁不住,他轻轻握上她的手,试图传给她无声的力量,“以后孩子,让我跟你一起抚养。”   夏林垂眸凝视着他宽厚的大掌,须臾,她抿唇说,“你真的可以接受么?我不仅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你的大嫂……”   这种乱伦关系,她从未想过,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   可柳越川对她的好,她不能当做没看到,内心的罪恶感,也无法阻挡他带来的温暖。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身边,或许,现在她在哪都可能不知道。   所以哪怕内心是罪恶,她也逼着自己走出了那一步,只是,仍旧觉得这样脏的自己,还是有些配不上他……   柳越川清眸染上笑意,试图轻松道,“如果我真的介意这些,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便是禁忌,他也无所谓。   夏林也微微一笑,点了下头,“好。”   如今的她不能再做棱模两可的态度,这样不仅伤已,也会伤了别人。   得到她坚定而肯定的回答,他内心无比欣喜。   欣喜的程度超越了他自己的想象,仿佛一颗清清淡淡的心,因为她的话,而变得越来越炙热,越来越火热。   如果不是因为怕吓到她,或许,他真的会忍不住,拥过她的头,在她诱人的唇畔上吻下一记火热而绵长的吻。   “你吃得还太少,再多吃一点,我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去。”柳越川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用着尽量平稳的语气站起来嘱咐。   夏林看着前面还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菜,有点愁眉不展,老实说,真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   他看出她的意思,忍不住去亲昵的刮了下她鼻头,“别忘记,你现在是两个人,你想让我未来的儿子跟你一起饿肚子?”   亲密的动作,亲密的语言,使夏林怔忡了片刻。   柳越川却是一笑,口吻鲜少的强势和霸道,“现在开始你可得习惯我的任何举动,因为将来,你会是我。”   等她生下孩子,她就会彻彻底底变成他的……   夏林愣了愣,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对她说出这种不算露骨,却又恰好点明的话,内心有点小小的波动,不知是何情绪。   她清淡笑了笑,“我会努力习惯。”   习惯现在在身边的人是他,习惯将来会跟她共度一生的人是他……   “那就快些吃,吃不完没关系,但至少要吃掉三分之二,你还差三分之一。”   “好。”   吃过东西,收拾好碗筷,夏林又简单准备了下自己,这才跟着柳越川一起出了门。   他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一到车门边,他便先体贴的打开车门,令人舒服的嗓音说,“上去吧。”   夏林抿唇对他笑了笑,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然而这种真诚的笑意,仍旧令他忍不住砰然心动。   很心动,从她亲口答应了他的那刻起,他沉静的心瞬间火热不已。   他并不是一个火热的人,可以说跟陆南笙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绝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可以跳动得那么快速而火热。   可自从遇到她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一样会去心跳,会去心跳,会去想不顾一切,都要护她周全……   **   四季酒店,豪华的套房内,窗帷紧闭,只有那十几台的电脑发出光亮,照亮房间内的一切事物。   左棠目光一直盯着这些电脑里面无趣的画面,看久了看得眼睛发酸,忍不住扭头朝身后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商量道,“陆少,你是想找女人还是找男人啊?要不,我们通过其他方式来找?”   深黑色沙发里的男人目不斜视,薄唇冷淡道,“如果不耐烦,大门在后。”   左棠呵呵一笑,连连摆手,“很耐烦,很耐烦,我怎么可能会不耐烦呢,只要是你的事,我绝对的耐烦。”   他好不容易缠上他家陆少,好不容易才被留下来,怎么能说走就走?   为了避免陆南笙再次生出要赶走他的念头,他赶紧坐直身,睁大一对圆鼓鼓的眼睛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这些监控画面都是从夏林之前所离开的那家医院,车子会通往大概方向的监控画面,陆南笙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关系调出这些监控,然后买了十几台电脑来到这个酒店里,便开始逐一追踪。   这是最消耗时间的办法,可他现在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因为他不知道夏林在哪,不知道柳越川带她去了哪里。   夏林的手机没有带走,她的一切她都没有带,现在想要找到她,不容易。   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TK找柳越川,但柳越川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给他任何空隙可钻。   而他也不想闲下,不想回到那个别墅。   怕自己闲置,怕回到那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别墅,内心涌出的是更多的伤痛。   现在这个办法,是唯一能让他放缓情绪,并且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   陆南笙坐在沙发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监控画面。   一旁的左棠显然没有那么专注,看着看着就想打哈欠。   其实要他说啊,只要陆少肯接受陆家的一切,别说找一个人要弄得这么麻烦,就算把这个城市翻过来都是动动手指的事嘛。   唉,可惜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跟陆家扯上关系,年纪轻轻就自己出来独立门户,丢开陆家的一切。   倏尔,陆南笙忽然站起来,“你继续盯着。”   “哦。”   陆南笙打开房门,扯扯领带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心情紊乱压抑得他要窒息,一刻见不到她的感觉,原来会是这么痛苦……   他刚刚长腿迈过拐角,骤然听见前台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想查一下X月X日住在VIP3086房客人的资料,可以麻烦能让我看看他的登记信息吗?”   听到这个令人舒服的女性嗓音,陆南笙倏地抬头朝她凝视而去,一对溢满钝痛而灰暗的眼,直到此刻才涌出色彩。   ☆、第83章 我要追回她的心   酒店前台,夏林跟柳越川并肩而立,夏林目光恳求的询问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听了她的话,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客人的资料我们是不能透露的,很抱歉。”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跟身份就可以了,不会做什么违法事情。”夏林略请求的语气。   “很抱歉,还是不可以,这是酒店的规矩。”前台小姐仍旧不肯退步。   一旁的柳越川眉梢微微拧了起,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几千元大钞放在前台柜面上,温润的笑着说,“麻烦你,通融一下。”   夏林讶异的望向他,“柳越川……”   他朝她一笑,“一点小钱。”   知道这也是他能帮她做到的事情,夏林抿唇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计较钱不钱的问题就真的矫情了。   前台小姐瞥了眼那厚厚一叠钞票,眼中虽有心动,却还是遗憾望着他们说,“对不起先生小姐,这个我还是很无能为力,如果你们真想知道那位客人的资料,你们可以去跟我们总经理沟通一下,他同意我才敢让你们看那位客人的资料。”   “你们总经理在哪?”柳越川径直问。   前台小姐又是尴尬的无奈说,“总经理昨天已经出国了,目前还没有回来,或者你们可以打他电话试试。”   前台小姐热情的把号码告知了他们,然而柳越川拿出手机拨通时,电话里却传来关机的提示声。   柳越川收回电话,凝向旁边的夏林道,“关机了。”   夏林眉头紧蹙,视线又转向前台小姐,“那你们这里现在是谁管事?”   “目前是主管,但他没有这个特权。”前台小姐遗憾的说,“很抱歉,帮不上你们什么,你们可以等过几天再来,那个时候总经理大概已经回来了。”   夏林失落的跟柳越川走出酒店大门,路被堵死,她又不可能直接敲晕前台小姐强硬去查对方的资料,内心惆怅得不是滋味。   柳越川安抚地拍拍她肩膀,“别想这么多,等过几天酒店经理回来,我们再来一趟试试。”   目前也只有等那个总经理回来了……   夏林提了提唇,朝他挤出笑脸,“嗯。”   这种事情急不来,他们现在也只能等待,又或者,这也是一种天意……   待柳越川跟夏林走出酒店大门后,站在拐角的男人缓缓踱步出来,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眯起了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神。   他们查VIP3086客房客人的资料做什么?   隐约是记得,那天VIP3086房是他在住?   不对,他住的是VIP3088房,但那天工作人员把门牌弄错,所以他们要找的不是VIP3086房,而是VIP3088房。   口是心非的女人,一边说要跟他脱离关系,一边又在默默查他资料,他人就在这里,查他入住信息做什么?   陆南笙长腿一迈,高大身姿定在酒店前台前,“刚才那两个人查VIP3086房客人资料做什么?”   前台小姐抬头看到他,十分惊讶,“先生,你刚才不是出去了……”   “我不是他。”   “……”   自从他入住在这个酒店,就很少出房间门,前台小姐不认识他很理所当然。   前台小姐盯着他看了半天,发觉确实有点不像,何况这人头上绑着绷带,方才那人没有。   虽内心很奇怪他们的关系,但很快就说,“他们没有说找那位客人资料做什么。”   陆南笙眼神掠过狐疑,扭头望向外面的车子即将离去。   他沉着眼眸,转身也跟着走出大门,去往停在较为隐蔽位置的车子,打开车门上车追上去,自动把落在房间内的左棠抛之脑后。   左棠在房间里,盯着电脑里监控追踪到的目标,他禁不住欣喜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南笙,然而他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陆南笙回来,他郁闷的站起来打开房门,来到酒店前台询问。   当前台小姐老实告诉他,陆南笙已经出去不短时间再也没回来过后,左棠徒然间想到什么,瞬间抓狂捂住脑袋不可思议,“啊!难道我是被抛弃了吗?我是被抛弃了吗?我真的被抛弃了吗?!”   事实证明,他确实被抛弃了……   车子在公寓区楼下停稳,柳越川下车,来到夏林这边为她打开车门,扶住她手腕道,“小心点。”   夏林失笑,“才三个多月,不需要这么小心,下个车而已。”   柳越川绷着脸说,“那也不行,现在你的人身安全归我保管,你的一行一动我都得注意。”   夏林无奈,索性由着他了。   下了车后,她正要去后车厢提他们今天买的东西,柳越川忙按住她手,“这些东西等会我来提,你别乱动。”   对于他这个左一个不行又一个不能,夏林认命。   柳越川看她颇为无奈的样子,笑着揉揉她脑袋说,“你先上楼去,我弄点东西等会就上来。”   “好。”夏林没做他想,给了他一个莞尔笑脸后,扭身往电梯走去。   待她离开须臾,柳越川朝身后望去,只见一辆黑色兰博基尼稳稳在他身边停下来。   车门打开,男人修长挺拔的腿迈下来。   陆南笙能找到这里来,柳越川并不做惊讶,他望着走过来的男人,口吻略带不悦,“你不应该再出现。”   他话语中的不欢迎,陆南笙宛如没听见,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的道,“你们去四季酒店查客人信息做什么?”   柳越川凝眉,“这件事情你目前还不需要知道。”   陆南笙嘴角噙着笃定的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查得到。”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多重要,但一想到那个女人在查他,再不值一提的小事,现在都是他生命中的大事。   柳越川内心略略焦躁,陆南笙查不查得到他不清楚,这件事只有他跟夏林两个人知道,倘若他跟夏林都不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知道的事情。   但,有时候,陆南笙就是能做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所以,他隐隐觉得,若陆南笙铁了心要查,就算他跟夏林闭口不再谈,陆南笙恐怕也有其他方式。   毕竟,他天生督智精算,又是在陆家长大的人……   “南笙。”倏尔,柳越川放松眉宇,缓缓说,“何必呢?她已经不爱你了,更不想再见到你,你这样紧追她不放,不过就是让她更痛苦而已。”   “……”   “难道,你还想让她继续受那些伤害?你还想,让她继续痛苦不堪?”   柳越川显然很会工于心计,他明白现在的陆南笙对夏林的感情,绝不再说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哪怕是伤害她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看得出来,陆南笙开始害怕伤害她,害怕她再承受那些痛苦。   否则,在方才的时候,按照陆南笙的性子早就开车追上他们,而不是一路尾随在后,等夏林上了楼才肯停车在他身边。   人大概就是这样,在经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后,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陆南笙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懒洋洋的扬起下巴,“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放弃她?”   柳越川敛下眼,“是,我要你放弃她,别再纠缠她。”   “告诉你,”他笑着,一字一顿,“做不到。”   “……”   “这种事情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我也回答过很多遍。”陆南笙眯起锐利而精睿的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要我放弃她,做不到。”   柳越川清眸直直凝视他,在陆南笙略带笑意而锐利的眼底,他看到了一丝叫做势在必得的东西。   “你又要用强硬手段带她走?”他脸色冷了下去,“我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   陆南笙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拿出大掌,竖起食指,轻摇,“你错了。”   柳越川眯起清眸,透过缝隙打量他。   陆南笙翘唇,“现在开始,我会用我的实际行踪,一点一点追回她的心。”   “……”   “然后,”他黑眸散发出肯定的光芒,笑得诡谲,“把你不知道从哪里的自信,击败得溃不成军。”   他的口吻,是一贯的嚣张与狂妄,宛如世间的一切,从不在他眼底,他只需要轻轻一捏,就捏碎任何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任何东西。   柳越川眯起的眼睛越眯越紧,这样的陆南笙,显然是让他又感到陌生人。   但,这个陌生……似乎不像前些日子的陌生。   不得不承认,经历过重创后,陆南笙,改变了。   慢慢的,柳越川清淡笑了出来,挑起眉梢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爱棒打鸳鸯各自飞。”撇下一记华丽浅笑,陆南笙优雅转身。   柳越川怔怔站在原地良久,渐渐,眼底蔓延上一丝兴味光泽,他很期待陆南笙要怎么跟他竞争,更何况,夏林已经接受他了……   车内,陆南笙掏出电话,“你是不是想跟着我?”   那头的左棠愣了愣,立马明白了什么,“陆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陆南笙握着电话,“我把我所有钱财转到你名下。”   柳越川提醒了他,绝不能让他们俩人单独相处……   ☆、第84章 是我亏欠她太多   柳越川提着东西回到公寓里,夏林望见他,走过去接过一些东西,随口问道,“你在下面干嘛,怎么会这么久?”   “在下面遇到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柳越川面色不改的陆南笙归为“熟人”一栏。   “你在这里也有熟人?”夏林挑了挑眉,拿着东西往房间里走。   柳越川脚步跟上她,“嗯,可能他路过这里吧。”   她把新买的衣服放到衣柜里,扭头瞥他一眼说,“那你怎么不请他上来坐坐?”   柳越川倚在门边,耸耸肩,“他说不用。”   夏林没多想什么,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挂好了衣服后,她又踱步出来。   柳越川拉过她手腕,“我们去做饭吧,差不多该到吃饭时间了。”   “现在时间还早吧?”   “不早了,我都感觉饿了。”   夏林觉得他有些奇怪,从他上来后就一直觉得他有点奇怪,他的眼底有些兴味,而对她也亲昵很多,那种感觉就像……真正的恋人。   但看他什么也没说,她也懒得去追问他什么。   两个人吃过晚饭之后,坐在沙发里看了会电视,夏林困意袭来,揉揉眼睛对他说,“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家,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等你休息后我就回去,明天中午下班后我再过来,有什么事记得用今天新买的手机打我电话,号码存在上面了。”柳越川拥过她额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晚安。”   夏林怔了怔,他亲吻的速度很快,只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就离开。   额头上还残留他唇畔间的温度,她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说,道了声晚安后,起身回了房间休息。   说真的,她还是不太适应目前的状况。   跟柳越川的相处,两个人虽并没有什么过份的亲密举动,甚至他拉着她手时都是拉手腕,亲吻额头也十分恰到好处,然而,她还是有些不能习惯这样。   看来,她真的要得慢慢适应柳越川的一举一动才行了。   她躺下去休息没多久,公寓门传来开门关门声,知道是柳越川离开了,夏林这才闭上眼睛,熟熟睡去。   或许因为之前抽血的缘故,现在三个多月了,还是禁不住乏困嗜睡。   这一觉睡下去,她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过来。   洗漱过后,她按照营养食谱给自己做了些早餐,食材方面柳越川考虑得很周到,冰箱里填得满满的,她从来无需担心食材方面。   吃过早餐,夏林收拾下垃圾,打开公寓门正要下楼丢垃圾时,却不想,门口赫然坐着一个正在熟睡中的男人。   那么熟悉这个男人的夏林,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陆南笙。   他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背靠着门边的墙壁,长腿直伸,双手环臂,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大衣,似乎还在熟睡中,闭着双眼。   这一张英俊的脸庞,此时显得消瘦不少,下巴上有细细的胡渣。   那种感觉,露宿在外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在看到他这个模样的瞬间,夏林心脏重重一颤,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袭来。   这是那晚,自从她掰开他手,把他扔下车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夏林闭了闭眼睛,敛下心底纷纷涌起的情绪,平静的提着垃圾袋面无表情跨过男人的腿,旁若无人的走出去下到楼下丢垃圾。   当她丢了垃圾回来,门口没有了那个躺着的男人,她抿了下唇,心底不知是何情绪。   应该是走了吧。   正当以为他走掉了,她推开公寓门时,却一眼瞧见躺在沙发上继续熟睡的男人。   夏林站在门口怔住,随即,秀眉拧起,暗暗懊恼出去时忘记反锁上门。   她几步走到男人身边冷冷问,“陆南笙,我没有同意让你进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沙发里的男人一手手肘搁在眼睛上,像是真的睡着了,并不回答她的话。   夏林当然不相信他真的睡着,睡着的男人怎么会打开公寓的门然后躺到沙发上睡觉?   这两天好不容易才恢复好的一点点心情,因他的出现,而瞬间紊乱难受。   她深吸口气,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请你离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男人移开了手,缓缓坐起,英俊的面庞布满消沉落魄的味道,沙哑的声音说,“我现在没地方可以去。”   潜意思就是,他要留在这里。   “堂堂寰宇总裁身家数亿没地方去,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来戏弄。”夏林不相信他的话,指着大门,毫无商量余地,“请你出去。”   陆南笙抬起猩红而布满血丝的眼,觊她一眼说,“寰宇的总裁位置现在是许浩,我名下的财产全部被别人拿走,那个家现在也在别人的名下,我现在无家可归。”   他说得煞有其事,她却仍旧不肯相信,“那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她一味地坚持要他走,很显然是不想看到他。   陆南笙垂下眼帘,当真站起倨傲身姿,没再多说一个字,扭身朝门外走去。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重重打了个喷嚏。   夏林的视线下意识落到他身上,才发觉,他身上是皮鞋、西裤、薄款灰色针织衫,十分单薄。   她恍惚中,陆南笙已然出了门,本以为他应该是离开的,谁知,他却竟是又靠在门边坐下来,环臂,闭上睫毛浓密的眼,一副即将要进入冬眠的样子。   瞥了眼他落在沙发上的大衣外套,夏林皱眉犹豫了会,才伸手去拿过来,几步走到门口把外套扔到他身上,“陆南笙,要睡去别的地方睡,这个门口不是给你用来睡觉的。”   “我现在只有这里还可以躺躺,你都要敢我离开,要我去睡大街上么?”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透着无力,深深的无力。   夏林不相信他真的没地方可去,充其量,他在使苦肉计而已。   她硬下心来说,“不管你去哪里,只要不要我在这里就行了,请你马上拿着衣服走。”   “不走。”他倒也干脆,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假寐,“有那个力气你可以拖着我走,我现在没力气走。”   说着,他的肚子还配合的咕咕叫了一声。   很明显,他很饿,十分的饿,饿到真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夏林眉心不耐,“那好,我打电话叫警察来请你走。”   可刚这样说完,旁边邻居的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携手走了出来,见到这幅模样后,不无惊讶瞪大双眼,“太太,你怎么能让你先生这样躺在外面呢?我昨晚就看到他在这里躺了老半天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进去?”   他昨晚就在这外面躺着了?   冬天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一夜,难怪方才会打喷嚏,看来是感冒了。   夏林正想说什么,中年妇女就指责道,“我说这位年轻太太,这夫妻之间吵架总是避免不了的,可有句话不是说,床头打架床位和吗?你们俩昨天还温温和和的一起出门,就算是闹矛盾吵架了,也不该让他在外面待一晚上呀,现在都是冬天了,很冷的,赶紧让他进屋吧,这样多可怜啊。”   夏林头痛,这位妇女明显是把他当成柳越川了。   陆南笙适时叹了口气,“这不怪她,是我的错,她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是我亏欠她太多。”   夏林顿时一记冷眼朝他投去,他分明就是在添油加醋,雪上加霜!   而陆南笙则自动忽略掉她杀人的眼神,显得无辜至极。   不知情的中年妇女为他打抱不平,“就算是你的错,也该用别的方式教训教训就好了,这么冷的天在这外面躺着成何体统,万一冷坏身体怎么办?”   妇女的老公也道,“是啊,别以为男人天生抵抗力强就没什么,这天气冷,可不是谁都能抗得住的,赶紧进屋去吧。”   夏林受不了他们审判一般的目光,好似所有的错都在她似的,越想越生气,丢下一句“进来吧”,转身便走进屋里。   陆南笙眼底漾一抹得逞笑意,不慌不忙站起来,诚恳的对这对夫妇道了句,“谢谢。”   妇女摆摆手,笑呵呵的,“不用谢,谢什么呀,这种事情以前我也对我老公干过,这女人啊,外表再怎么冷淡,内心也是水一样的软,你进去后多说一些好话,准保她气消。”   陆南笙得体一笑,“好。”   “那快进去吧,我们夫妻也要出去了。”   “慢走。”   妇女圆满笑着挽着丈夫的手离开,嘴里不时还抱怨着夏林什么。   陆南笙定在原地,朝门内望了一眼,唇畔边的笑意越来越盛,随后,优雅从容地走进去。   一直偷偷躲在楼梯间的左棠这时探出头,默默对着陆南笙进屋的背影竖起大拇指。   连苦肉计都使得出来,真不愧是他家陆少!   感情这几天,陆少一直都在为这个女人忙个不停啊,看来回头他得好好关注这个女人了,谁叫她现在是陆少的心上人呢。   他又缩回脑袋,从兜里掏出钱夹,望着里面数额不少的红钞,摸着下巴思考。   现在,这些钱,他要怎么花呢?   ☆、第85章 动手吧   柳越川下班来到公寓,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坐在沙发客厅里的男人,目光再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夏林。   “她呢?”   以为陆南笙又把夏林逼走了,他几乎气得冲过去拧起他衣服。   但他还没能那样做,夏林打开房间的门,站在门口对他说,“我没事。”   她面色铁青,是对那个坐在沙发中的男人透着极度的不欢迎。   看到她安然无恙,柳越川适才放下心,随后扭头冲沙发里的男人没好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南笙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说呢?”   柳越川怔愣一秒,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为了追回夏林,他是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了。   “柳越川。”夏林无力道,“他说他现在一无所有,麻烦你求证下,求证完了麻烦你帮我把他赶走。”   留下这句话后,她又转身进了房间,似乎只要有陆南笙在的地方,她都不想待。   柳越川怀疑的视线掠过陆南笙,“你一无所有?”   “你可以打电话去求证。”陆南笙无所谓的说。   蹙起眉梢,柳越川将信将疑拿出电话,直接拨下许浩的,待许浩告知了他,陆南笙名下财产为零,别墅没有,公司职位辞退等等事宜后,他挫败了。   他当然是知道,这肯定是陆南笙使的苦肉计,收回手机不悦道,“可你刚才也听见了,她不欢迎你在这里。”   陆南笙倒也干脆,直接在沙发上枕着双臂躺下来,“如果你们不想明天看到报纸头条标题为,本市寰宇国际前任总裁陆南笙一无所有后,被兄弟妻子联手扫出家门横睡马路受冻街头,成为本市最大笑话这种消息,尽管赶我走。”   “你——”柳越川几乎被他气得呛到,这是什么逻辑?   怎么现在变成他是最可怜的人了?   “喂。”陆南笙懒散的真开眼睛斜他一眼,“我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柳越川,“……”   柳越川,“你没吃东西那就出去吃东西。”   “以前你跟我说过,你手艺不错。”陆南笙又闭上眼睛。   柳越川算是听出来了,感情是要他亲自下厨做东西给他吃。   本想拒绝,可听见他独自又配合的发出咕咕声,柳越川认命的摇头,“摊上你这么一个情敌,算我认命。”   毕竟也是自己的兄弟,不可能真的对他做到视若无睹。   他刚想转身走进厨房,陆南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柳越川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他旁边,转身就走入房间内。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陆南笙每一次,总会做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   就像这一次,陆南笙会出现在这个公寓里,并且要入住下来,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这么想着,柳越川禁不住暗暗失笑出来,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淡。   陆南笙拿过手机,快速摁下几键后便吩咐道,“去帮我买一些生活用品跟衣服来……”   没有多久,门铃响起,厨房里的柳越川正想去开门,陆南笙却已经快他一步。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人是左棠,提着一堆袋子,“嘿嘿,陆少,你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   陆南笙转身进了屋,左棠提着东西跟着进来。   夏林刚巧打开房门,见到左棠,她还没能说什么,左棠就先嘴甜的开口自我介绍,“少夫人,你好,我是陆少现在的手下,叫我左棠就好。”   手下?   听到这个词,夏林有点忍俊不禁。   没让夏林说什么,左棠放下东西在沙发上后,回身对陆南笙道,“陆少,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陆南笙淡淡应了一声。   左棠走了两步,徒然又想起什么,又到陆南笙身边拿出手机,“陆少,你这手机一直有一个叫程晓晴的女人打电话来,你要不要接?”   陆南笙剑眉一皱,冷眼朝他投来。   会看脸色的左棠马上知道他在不悦,心想这个叫程晓晴的女人定然是陆少不待见的女人,呵呵笑道,“你还是当我没说,我现在就出去,呵呵。”   说完也不等陆南笙开口,脚底抹油溜出公寓。   待出了公寓关上门后,他便拿着一直在震动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   “南笙,你……”   那头程晓晴刚想开口说话,左棠举高手机放远距离,“喂?喂?这里信号不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喂?喂?”   “……”   一听不是陆南笙的声音,程晓晴二话不说恨恨挂断电话。   屋内,夏林对于陆南笙的手机为何会在左棠那里只字不问,也不提为何他会不接程晓晴电话。   在她看来,这些事情已经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必要去在意什么。   她转身走入厨房,朝忙碌中的柳越川道,“又麻烦你来做菜,让我来吧。”   柳越川朝她一笑,手中动作不停,“不用,这些都没什么,你还是回房间休息,等做好了我叫你。”   夏林有点过意不去,“那有什么需要我帮打手下的,你尽管说吧,我没那么矜贵,不要一点事情都不让我做,会让我闲得发慌。”   柳越川看她坚持不肯出去,无奈勾唇道,“那就把旁边的菜摘了吧。”   “好。”夏林撸起衣袖,有模有样的摘菜。   陆南笙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看那对肩并着肩站在一起的男女,真是刺痛了眼睛。   心情瞬间糟糕,他倏尔打破那俩人的温馨场面,提高音量,口吻不快,“好了没有?”   柳越川知道他是故意,见不得夏林跟在他一起,头也不回,“你出去等着。”   他不但不出去,反而还走了进来,“既然这么久都没弄好,我也来帮你。”   说着,他硬是挤到夏林跟柳越川中间,左右看了看,“需要我帮什么?”   柳越川跟夏林对于他行为都心知肚明,柳越川禁不住想白他一眼,“你吃醋你直说。”   陆南笙若有其事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就是吃醋了。”   夏林在旁边低低说了声,“幼稚。”   陆南笙挑了挑眉,斜她一眼,她却看也不看他,继续面无表情的摘菜。   这样的三人行,夏林忍受不了,摘好菜跟柳越川说了声,便转身出去了。   她一出去,陆南笙也懒得待在这里,正欲出厨房时,柳越川背对着他道,“你住在这里的事不是我说的算,作为情敌来说,我百分之百的想赶你出去,但她没说什么,我就不会那样做,所以,想住下来,你先征求她的意见再说。”   陆南笙眼眸沉了沉,不多说一个字,迈开长腿便出了厨房。   在他离开后,柳越川内心颇为复杂。   站在他的角度看来,陆南笙跟夏林,彼此都有伤害过对方,只是,各自伤害的方式不同,受伤的程度不同。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都已经遍体鳞伤。   夏林之前确实是选择他了,可现在陆南笙这么突然横空要住在这里,他开始不太敢确定,夏林是否能做到无动于衷,对陆南笙不再心动……   陆南笙出了厨房,夏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出来了,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很自动的在她身边挨着坐下来。   只是他刚一坐下来,夏林就往旁边移过去不少,移出一定的生疏距离。   她移,他也跟着移。   夏林皱眉,又开始移出去一段距离,陆南笙厚脸皮的跟着移,硬是要挨着她一起。   终于,她不耐的瞪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渣找渣?那么长的一节沙发你为什么偏要跟我过不去?”   这是自他进屋来,她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么字眼的话。   陆南笙内心愉悦,扬唇,“我只想坐你身边。”感受你的气息,呼吸着你呼吸的空气。   后面的话,他不会说出来。   夏林难以忍受的站起身,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冷着脸进了房间后关上房门。   他目光盯着房门的木板,一瞬不瞬。   她背靠着房门,手按住胸口的位置,只感觉,这里盘踞着一股撕扯的疼,很疼,很疼。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脑袋上缠着的绷带,她不是没有看到他明显消瘦愈显尖削的脸,这些都在提示着她,她是如何残忍的把他甩下车的。   明明告诫过自己不再为他牵动一点情绪,可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后,发觉,心还是有点撕扯的疼痛了。   他被甩下车前那最后的模样,始终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驱之不散。   一闭上眼睛,那晚的画面又涌出脑海……   吃饭的时候,夏林没有出房门,柳越川端着饭菜给她送了进去又返身出来。   到了晚上,陆南笙要住在这里,柳越川自然不放心让他跟夏林单独同住一个屋檐下。   要知道,放着一头野兽不管的下场,通常是很危险的。   更何况,还是一头你猜不透他会做出什么举动的危险野兽。   于是他也强硬留了下来。   对于这两人,夏林只感觉脑袋一阵钝痛,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回房睡觉,反正还有一个房间,他们是爱挤在一起还是怎样,那都是他们的事情。   大约凌晨十二点,确定夏林熟睡过去,柳越川从沙发里站起来,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朝懒散倚在沙发里的男人略带挑衅的勾勾手指,“动手吧。”   ☆、第86章 求证事实 加更   陆南笙缓缓打开了漆黑如渊的双眼,盯向柳越川的黑眸,透出诡谲光泽,他缓声问道,“一定要打么?”   “当然。”柳越川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有一方倒下。”   陆南笙皱眉,“没有和平解决的方式?”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和平解决的方式么?”柳越川嗤笑一声,清眸定定凝视他,“你得承认,我们只有这一个方式,因为,你不会退让,我也不会退缩。”   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陆南笙还是有点懒散道,“不要忘记,我高中时就是跆拳道黑带。”   “你也不要忘记,跆拳道黑带可不止是你。”柳越川一笑,“我也是。”   所以,这注定会是一场激烈的打斗,而且是在彼此理智都很清晰的情况下,不似之前那几次,都是因为怒气而毫无章法。   既然都很清楚没有其他的选择,陆南笙只好从沙发里站起来,脱去外套,歇斯条理的挽起衣袖。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等这一刻,他们都等得太久,因为不想吵到夏林,只好一直等待午夜这个时间点的到来,然后彼此对峙,拳脚相待。   各自拉开一定的距离,做好准备后,柳越川数了一二三,陆南笙下一秒就冲到他面前,直直的一拳朝他面部猛烈攻来,“我不想跟你打,但既然非得如此,那就输了把房间老老实实让给我!”   柳越川侧头往旁边一移,顺势胳膊肘朝他后背攻去,“谁赢谁输别说得太早,房间最后一定是我的!”   “不要忘记高中时我赢过你五次,跟我打你还太嫩!”在他胳膊肘顶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陆南笙弯下腰险险躲过,连接的发动迅猛攻击,长腿朝他下盘一扫。   柳越川瞬间后退几步躲避掉他的扫腿,顷刻又缠了上来,“我也赢过你四次,唯一输给你的那次是因为感冒,否则别想轻易赢过我!”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   “这是事实,这一次一定赢过你!”   “别忘记我比你大!”   “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一两分钟而已,谁的力气大才真道理!”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房间内,夏林原本是睡着了,但由于外面动作的声音太大,终究还是把她吵醒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朝外面没好气道,“大半夜你们都在吵什么?!”   可等她定睛一眼,才发觉,客厅里什么都没有,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灯也是关着的,只有从窗口里投进来一些光亮。   她狐疑的拧起眉梢,再次确定没人后,揉揉脑袋摇摇头,“看来是我精神错乱了。”   然后走进房间内,关上房门继续睡觉。   等房间里的灯暗下去,隐身在沙发背后的两个男人一同站起来,柳越川瞪向陆南笙,“还没分出胜负,继续!”   说着,拳脚又开始朝陆南笙招呼过去。   陆南笙也不是吃素的,即刻迎上他迅猛拳头,发动强势攻击,招招攻击破绽处。   只是,这一次,两个人动作的声音明显是小了,话也没了,并不明亮的客厅里,只有一道道拳脚声和参杂着凛冽寒风刮过。   第二天夏林起床后,看到的是,柳越川在做早餐,陆南笙靠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看电视,而他们两个共同有一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一面,瘀伤。   不论是陆南笙的脸还是柳越川的,都有明显的瘀伤,虽不至于那么惨不忍睹,但看得她仍旧嘴角抽了抽。   在吃早餐时,她忍不住问出来,“请问,你们昨晚梦游撞墙去了吗?”   陆南笙面色不改的喝了一口牛奶,“我昨晚打沙包。”   柳越川淡定夹起煎蛋吃了一口,“我昨晚练拳。”   夏林放下筷子总结,“那真是不错,打沙包能打到自己脸上去,练拳能练到鼻青脸肿,要我替你们报名参加拳王大赛么?”   两个人默。   吃过早餐,柳越川就不得不去上班,走时他不放心,一再警告陆南笙不准对夏林怎样,并且嘱咐夏林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才肯离开。   他终归是不太放心让陆南笙跟夏林单独待在一起,可奈何,陆南笙现在整天闲得慌,而他则忙得慌。   柳越川走后,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夏林瞥了眼坐在沙发里归然不动,明显很无聊却硬是能盯着电视看的男人。   他脑袋上的绷带拿走了,下巴的胡渣也没了,除了脸上的淤青有点影响视觉外,他整个人身上看不到昨天那种落魄的影子。   相反,怎么看都有种神采熠熠精神焕发的感觉,让她再次生出想赶走他的念头。   可显然,这个男人能赖的时候不是一般的赖,就算她想赶走也是徒劳,他一定还能用其他的方式进来。   她拿他毫无办法!   夏林心烦意乱,本想无视掉他,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找出了备用医药箱放在他面前,口吻依旧冷淡道,“里面有些伤药,自己涂。”   陆南笙抬起视线锁在她身上,眼神有点耀眼精神。   夏林一眼就看出他误会自己什么,解释道,“不是只对你这样,柳越川出去前我也有叫他先去药店买药来涂。”   陆南笙对她这句话自动过滤,有些得寸进尺的扬唇道,“我看不到我伤在那些地方,你帮我涂?”   “洗手间有镜子。”   夏林给他一记冷眼,懒得理会他,正想转身进屋不跟他同处一个地方,他却开口叫住了她。   “我听说,你在查四季酒店一个客人的信息?”   夏林脚步倏然顿住,侧身回来,眼神有丝警惕,“你想说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跟柳越川,她是相信柳越川绝对不会对陆南笙说这件事的只言半语。   陆南笙知道她显然不懂她要查的人信息到底是谁,淳淳善诱,“我可以帮你。”   夏林立即回拒,“我能自己找到他。”   她是打算找出那个人,将来等孩子生下来后去跟孩子做DNA亲子鉴定,到时用来跟陆南笙离婚的,所以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也绝不能让他插手。   一手搭在沙发上,陆南笙高深莫测的一笑,“如果我说,我认识那个人呢?”   夏林怔了怔,“你认识?”   “而且还很熟。”他笑得诡异,“非一般的熟,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能帮你。”   夏林不知他口吻所谓的熟本就指他自己,并不太相信他,“你还是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跟他没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陆南笙内心升起一股不悦,忍住想说出答案的话,又开始诱她,“既然我知道你在找那个人,那我就肯定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你们要找到他可没那么简单,但我只需要开开口,他马上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这句话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本身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本来现在就在她面前。   夏林盯着视线渐渐狐疑,到底是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演技太好才会说出这番话,还是,他真的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脸上的神情那么自然,半点说谎的痕迹都捕捉不到,她想查证,却只是徒劳。   如果,他真的认识那个人,或者跟那个是朋友,那她……   夏林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愁眉困惑,如果那个人真是陆南笙的朋友,这又岂不是更乱了?   想想,心底都是复杂得难以言喻,而她也绝不会原谅那个强暴她的人……   夏林殊不知的是,她手抚上肚子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恰巧被密切关注她一颦一动的陆南笙尽收眼底。   他先是怔了怔,该不会……   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当一个人被问住和说住一件事后,她通常做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代表最真实的答案。   陆南笙注意到了这点,有点不敢置信,他有想过她查他的资料可能是有事求他,或者是其他什么,但现在她这个行为,却超出了他的想像。   有些破碎并不清晰的画面渐渐浮现出他脑海,他脸色绷紧,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急匆匆朝门外大步走去,“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不太敢确定他想法是不是正确的,所以,他必须得去求证!   一定得去求证!   夏林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当她扭头去看时,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也懒得去想他究竟做什么去,对她来说,他不在,反而会更轻松自在。   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里的垃圾竟然又满了,她叹了口气,收拾下后提着垃圾下楼去扔垃圾。   然而,刚刚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正想回身上楼时,她整个人猛地被人从身后捂住嘴。   “唔……”夏林错愕张大眼睛,扭头过朝身后的人望去,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   对方连给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掏出一个喷雾剂,朝着她面部喷了几下。   很快,她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抽离,缓缓闭上眼睛,力气散去,整个人昏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快速把她以最自然的方式搂住,带着晕厥的她走向一部停在旁边的面包车。   ☆、第87章 我要做父亲了   陆南笙从公寓楼出来后左棠便跟着他来到四季酒店,陆南笙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便让酒店内人的跳出了那晚的监控录像。   当他看到监控录像里的女人拿着手机,站在他当时所在的那间房门前,然后推开房门走进去后,他整个人呼吸都凝滞了住。   直到过去不少时间,那个女人又才踉踉跄跄的从房间内出来。   看到这所有的一切,他整个脑袋都混乱了。   隐约是记得,那天他应酬喝多了,程晓晴说过去找他,然后……   然后怎么变成了夏林?   按照时间来推算,夏林现在怀孕三个月多,跟那个时候的时间点,基本差不多吻合……   左棠站在陆南笙旁边,监控里的女人是夏林,他自然是认得出来。   而监控里的画面,先前是陆南笙先进了房间,连接着夏林就进去,再看到夏林那个失措的模样出来,想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左棠扭头疑惑看了看陆南笙,看他脸色有些怪异,他小声问,“陆少,这些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陆南笙僵硬又略带欣喜的视线瞥向他,张了张薄唇,“我想,我要做父亲了……”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有欣喜,有震惊,有不知所措。   一股股的情绪涌上心间,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缓滞。   左棠先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想到什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少夫人现在,怀着你的孩子?”   陆南笙缓缓又垂下头,他也不清楚,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已经再明显不过。   然而这样的事实来得太过突然,他不清楚自己是不能接受又或者太过超出他的想象,内心很乱。   这时,酒店工作人员说,“陆先生,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陆南笙没有理会工作人员的话,浑浑噩噩的走出酒店大门,脑海中乱得他快理不清思绪。   左棠跟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赶紧追出来跟在他身边。   看着陆南笙整个人像是突然失了魂,左棠有些不能理解,既然少夫人怀了陆少的孩子,那岂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么?   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陆少,除了有些欣喜跟震惊外,更多的,是痛苦呢?   陆南笙打开车后座门,兀自上了车,背靠着车倚,手指搁在眼皮上,掩掉了他眼中痛苦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即是痛苦,又是好笑。   他痛苦的是,他之前居然对怀着孕夏林做了那么多过份的事。   他甚至,还逼迫她去打掉孩子,导致她出了车祸,而她却到死,也是下意识护着孩子……   他还甚至,在她怀着孕的时候,逼着她去献血……   这些事情多可笑,多么讽刺,他不仅仅伤害了她,还伤害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没有理解错,在酒店那晚,她应该是被他强暴的……   那么,从开始到现在,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陆南笙倏然笑了出来,唇角提起又哭又笑的弧度,令人发憷又觉悲哀。   左棠上了车,驱车离开酒店。   时不时的,他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后座上的陆南笙,愈发不能理解。   但看陆南笙此时的模样,他也开不了口去问什么。   驱车重新回到僻静的公寓楼,陆南笙却久久没有下车。   钝痛,深深的钝痛从身体里最深处发出,钝痛之感折磨得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   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也可以有这么厌恶自己的时候。   “陆少……”左棠扭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陆南笙深吸了口连呼吸都在疼痛的气,终于是打开了车门,没有说一句话,下车,走往电梯。   就算是没有资格,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半点。   又或者说,现在,愈发不受控制的更爱她了……   陆南笙回到公寓,公寓的门没上锁,他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可里面,安静得有些诡异。   第一直觉有点不对劲,他拧起剑眉,径直走到夏林的房门前,打开房门后,她不在。   他又去了另一间查看,仍旧不在。   她不在公寓里。   拧起的眉梢越皱越紧,心里有股不安之感衍生而出。   她怀孕了,她自己不可能会随便乱跑。   陆南笙倏尔转身出了公寓,楼下左棠还没离开,就见他大步走过来。   一眼看出有什么事,左棠赶紧下车,“陆少,出什么事了?”   “把手机给我。”陆南笙面色不怎么好,略显阴沉。   “哦。”   左棠赶紧掏出手机,陆南笙拿过来,拨下柳越川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他径直问,“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柳越川知道他问的是夏林,狐疑道,“她没来过,怎么了?”   得到这句话回答,陆南笙没回答他,直接掐断了电话,握着手机脸色阴鸷。   她不在柳越川那里,那她还能去哪里?   夏家她是不可能会去的,所以夏家完全可以排除。   可,在这个城市里,跟她较好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在柳越川那里,不会去夏家,那她还能去哪里?   按照她不想被别人担心的性格,去哪里之前定然会告知他们一声,就算不跟他说,也会告诉柳越川,而柳越川方才的语气,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内心愈发感觉不安,隐隐的,总有什么事要发生。   倏尔,脑海中飞快掠过什么,他眼神倏然一凛,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左棠,上车!”   “是。”   **   夏林意识渐渐恢复,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坐在一个具有古香古色客厅里的一张宽大的沙发上。   她对面坐着一位老人,一位正在浅浅品茶的老人。   老人身边放着一根古木拐杖,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中,眉宇间都是令她略为熟悉的样貌。   老人察觉到她醒来,放下茶杯,对她微微一笑,“你醒了。”   夏林坐直身,刚开始觉得这老人很熟悉,他一开口,她马上就想起了他。   是那个之前她带着去TK的那位老人!   “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夏林皱眉,隐隐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去丢垃圾,然后……她好像是被一个陌生男人绑架了?   不,不像是绑架,如果是绑架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看出她明白过来,柳宗耀歉意道,“真的十分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   “请?”对于这个词,她有点不能接受。   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请”人?   柳宗耀并不对她解释什么,一笑道,“先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越川跟南笙的亲生父亲。”   夏林愣了愣,其实这个答案,在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只不过当时怕太唐突,没去询问。   “您好。”她礼貌的点了下头。   “你想喝点什么?我让下人去准备。”柳宗耀伸手招来佣人。   “不用了。”夏林礼貌的回拒,“有什么话,您直管说就可以了。”   能用把她弄昏迷“请”到这里来,她不相信对方只来叫她来喝喝茶而已,尽管觉得这样想不太好,可她确实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所谓“请”的方式。   “那我就直说了。”柳宗耀老眸定在她身上,“能不能请你,不要跟越川纠缠在一起?”   “……”   “你既然已经是南笙的妻子,就不该再跟越川纠缠不清。”柳宗耀略带威严的嗓音说,“越川是南笙的亲生兄弟,而你已经是南笙的妻子,你现在跟越川纠缠在一起,不觉得这样很不妥吗?”   夏林怔忡,随即也能理解老人的心思。   既然他是柳越川和陆南笙的亲生父亲,那么,看不得她跟柳越川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柳宗耀倏尔又笑道,“说实话,我个人是挺喜欢你这个孩子的,上一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帮忙。”   夏林微垂下头,他的这些话,让她忽然间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或许她现在能明白,为什么老人要用“请”的方式把她带来。   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在警告她,而现在还能在这里跟她谈判,看来这些都是前菜,他在给她机会。   看来,这个老人的行事作风,属于强硬派。   “我要说的话就这是这些。”柳宗耀说,“你的回答是什么?”   夏林皱眉,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压迫感,“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您应该跟柳越川谈谈。”   这种事情,她无法单方面做决定,柳越川帮了她太多,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除非柳越川自己选择不再跟她纠缠。   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柳宗耀眼底有丝不快,“所以你的回答,是不会跟他断绝往来?”   “很抱歉。”夏林站了起来,弯下腰,“对于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可你知道如果你跟越川在一起,那就是乱伦吗?”柳宗耀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你已经是南笙的妻子,如果让外界知道你跟越川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真的很抱歉。”夏林仍旧弯着腰,并不多说其他。   柳宗耀冷下老脸,“看来你心意不会再改变了。”   夏林不说话。   他冷哼一声,绷着老脸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骤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充满危险的嗓音,“不是叫你最好别打她主意?”   ☆、第88章 让她体验痛苦和失去的滋味   夏林起身,朝门口望去一眼,陆南笙一身冷冽的踱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左棠。   熟知陆南笙的夏林一眼看出,他现在十分不快,那种感觉,就跟见到敌人没什么区别。   夏林再扭头去看柳宗耀,他则像是对陆南笙视若无睹,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头都没回一下。   她狐疑的蹙了蹙眉,他们不是父子么?怎么见面却是这种苦大深仇的阵仗?   陆南笙踱步到夏林身边,极度充满保护欲的把她扯到身后,阴鸷的眼神,扫过对面的柳宗耀,“这种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柳宗耀不疾不徐的微笑,回头对他说,“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陆南笙似乎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抓过夏林手腕,对她的口吻放柔不少,“我们回去。”   “等等。”他拉着夏林欲走,柳宗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小姐,我说过的事情,希望你最好考虑清楚。”   他第一次对她用了“夏小姐”这三个词,生疏得宛如陌生人。   夏林抿唇,陆南笙侧头,对他道,“把你的心思都收起来。”   柳宗耀淡笑,并不回答,待陆南笙带着夏林离开后,微笑着的老脸,瞬间垮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陆南笙如此明显的警告他这句话。   陆南笙说什么做什么,他从不在乎,他只在乎柳越川。   这些天柳越川下班后几乎都不回来,他当然知道他跟夏林在一起,两个兄弟同争一个女人,三个人还共处一个屋檐下,这么违背伦理道德伤风败俗的事情,他绝不能接受!   出了大宅上了车,左棠立刻驱车离开这里。   夏林跟陆南笙同坐在后座,禁不住试探问道,“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不好?”   “嗯。”   陆南笙沉了沉眼神,关系其实何止不好,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柳越川的缘故,他们可能老死不会往来一步。   而这些年表面的和平共处,他们都很明白,彼此不过都是虚与委蛇。   没人能比他跟清楚,柳宗耀是一个心计多么深沉的老狐狸。   夏林看他似乎并不太想提起这些事,也明白估计其中有很多一时间说不清楚的原因,她便也不去问什么。   当他们的车子离开大宅后,一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摇下车窗。   程晓晴阴冷的眼盯着他们离开的车子,心脏愤怒得不断起伏,缠着纱布的手腕狠狠抠在车窗上。   他们休想这么轻易,就想把她一个人抛在一边!   如果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这么轻易得到!   **   客厅里,柳宗耀正想起身,佣人匆匆过来道,“老爷,一位叫程晓晴的小姐找您。”   柳宗耀眯了眯老眼,尔后才道,“让她进来。”   “是。”   程晓晴由佣人带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里的老人后,她走过去颔首叫了声,“总裁。”   柳总耀是TK的总裁,程晓晴是TK的首席设计师,虽照面不多,但总归是认识。   以前她就听起陆南笙说过,柳宗耀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今天,她决定找来这里。   “坐吧。”因为方才的事,他老脸不怎么好看,“你找我什么事?”   程晓晴在他对面坐下,看他似乎没多少耐心,于是也不打算多说场面话,精致的脸蛋一笑道,“我想求助您帮我一些事情。”   柳宗耀冷眼看她,“哦?”   很显然,她所说的事情绝对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能找来让他帮她,她胆量未免不小。   程晓晴得体勾唇道,“不知道您知不知一件事?”   柳宗耀面无神色,“说来听听。”   程晓晴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盯着老人试探问,“夏林怀孕的事情,您知道吗?”   柳宗耀微微眯起老眸。   她又继续道,“而且她怀着的孩子,不是南笙的。”   听闻,柳宗耀脸色顿时愈发难看,却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满您说,这件事情,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夏林亲口说出来的。”程晓晴看出他还不肯相信,她不显慌乱,“我知道您肯定会怀疑我的话,但我没骗您的必要,因为骗您,完全没有好处。”   看得出程晓晴确实是不敢骗他,如果骗他,除非她是不想再继续在设计行业待下去。   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就更加让他不能容忍了。   原本她跟柳越川纠缠不清这点他就十分忌讳,现在她又怀着来路不明的孩子。   他当真没看出来,这个叫夏林的女人,原来生活是如此的乱,难怪能把那兄弟耍得团团转,个个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   察觉老人脸上的愤怒,程晓晴又接着道,“夏林现在不仅怀着别人的孩子,还是南笙的妻子,可听说她却还跟总经理在一起,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配不起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吗?”   柳宗耀收敛隐隐渗出愤怒的老眸,略显皱褶的老脸看不出情绪,“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程晓晴顿时有点惊喜,“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跟地位,抛头露面的事情可不合适我。”柳宗耀脸色铁青。   更何况,刚才陆南笙已经警告意味明显,若他做了什么事,陆南笙第一个把账记在他这里。   程晓晴很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便勾唇笑道,“您放心,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您来做,你只要适时的帮我一些就好。”   “这么说来,你是早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了?”柳宗耀老眸闪过锋芒。   程晓晴嫣然巧笑,“我只知道,一个集团的成功,必然有它的成功之处。”   她如此乖巧的回答,终于令柳宗耀正看她一回,倏尔,他淡笑出来,“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让夏林别再出现在越川面前。”   他很明白,程晓晴会这么针对夏林,无非就是被夏林抢走了陆南笙让她不甘,其实他对夏林的印象并不坏,只可惜的是,夏林既然是陆南笙的人,就不该再跟柳越川纠缠。   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说什么,他也无法容忍,又更何况,夏林不仅是陆南笙的人,现在居然还怀着来路不明的孩子。   这更是让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并不介意,借用一些人给程晓晴,而他只需要坐收成果,这种交易,不亏。   出了大宅的门,程晓晴抬头望着天,漂亮嘴角勾起恶毒而狠决的笑意。   这一次选择来找柳宗耀,看来果然是正确的!   她一定要夏林也尝尝,什么叫做痛苦和失去的滋味!   **   回到公寓楼,左棠停好车子,夏林下了车。   看陆南笙又要跟着自己上楼,她顿住脚步回头,无奈道,“陆南笙,你并不缺地方住,能不能不要跟我挤在同一个地方?”   每次看着他跟柳越川两人都在公寓里,她真的感到很头痛,她想要的清静哪里还有?   更何况,本来就是想逃避他才来到这里的,结果他这样跟着,那她住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真的是很头痛。   陆南笙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的挑起眉,“你跟我回去住不就好了?”   夏林很想翻他一个白眼,“我不会回去,别再跟着我。”   她想走,可他突然上前拉住她的手,他深沉的视线紧盯她,“我有话想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夏林想也不想抽开手,神情冷冷淡淡的,“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   “陆南笙。”她打断他的话,清冷的眼凝视他,“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不想再跟你牵扯上,请你别再来打扰我,可以吗?”   他皱眉,深黑色的眼瞳锁在她身上,眼神饱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她也不想再去看懂。   她转身,不再面对他,深吸口气道,“就这样,别再跟着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好好生活,你也过回原本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不论是谁伤害谁,真的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也不想他去纠结那些事情,从而没完没了。   就当,让他们都回到彼此都不认识的时候吧,这样就可以了。   留下那句话后,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陆南笙定在原地,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内心涌起的又是万般的情绪。   孩子的事情,注定是难以开口的。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却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又如何能接受?   他并不怕她恨他憎他,只怕她到时候更加不能承受,更何况,她现在如此想要逃离他,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事实,只会让她受的伤更大。   所以,急急忙忙就告诉她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举动。   他需要合适的时间,需要,她再次对他心动的时候……   左棠站在旁边,看了看离开的夏林,又看了看陆南笙,然后不解问道,“陆少,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看少夫人如此决绝的不想跟陆少再有任何关系,他看着也是很揪心的,这追妻路,不容易啊。   陆南笙倏尔一笑,那笑着的样子直让左棠觉得高深莫测。   他知道,他家陆少,肯定是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第89章 如果爱她需要下地狱,那么,我去 四千字   夏林回到公寓里,刚刚打开房门,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了个满怀。   她一怔,耳边是男人眷念而后怕的声音,“你去哪了,我回来没有看到你。”   他紧紧抱着她,生怕是失去她一般,拥得那么紧,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满满的怀抱里都是他暖人的温度。   她一笑,轻轻推开他说,“没什么,刚才出去散步了。”   “散步?”柳越川扳住她肩膀,清凛的眸望着她,有点不太相信她的话。   之前接到陆南笙的电话,他就放下公司的事冲回来了,可回来后没有看到她,正想出去找,她恰巧回来了。   夏林微笑回道,“嗯,真的散步去了。”   下意识的,她不想将她见过柳宗耀的事情说出来。   看她半点说谎的样子都没有,他这才放下心,认真盯着她郑重说,“以后就算出去散步,也要给我一个电话,不要让我那么担心。”   他真怕她出什么事情。   夏林不想他担心什么,点下头,“好,以后都会告诉你。”   “对了,就你一个人回来?”柳越川看了眼她身后,发觉没有其他人。   知道他指的是陆南笙,她垂下眼睫,走进屋内,简单的说,“我把他赶走了。”   柳越川回身望着她背影,眉梢倏尔拧起,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他不太相信,她对陆南笙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夏林回身,佯装无所谓的朝他一笑,“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陆南笙不打扰,对她,才是最好的饶恕。   有他在的空间,她的心,必然撕扯的疼。   柳越川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口吻说,“如果你觉得好,那就好。”   陆南笙确实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过,不仅仅是夏林以为他真的不会再出现了,连柳越川也快如此认为,可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还太天真。   翌日清早,吃过早餐,夏林送柳越川出去上班,可当打开门,柳越川前脚刚刚踏出门口,对面一间公寓的门也跟着打开了。   出现的是左棠笑嘻嘻的脸跟他们打招呼,“少夫人,柳少爷,早上好。”   柳越川一愣,还没等他们问出来,从左棠的身后踱步出来一个身姿倨傲的男人。   男人英俊的脸庞朝他们无害一笑,“巧,又见面了。”   夏林脸色瞬间冷下来去,二话不说,碰的一声关上门,直接把他们隔绝在外。   柳越川对他实在佩服得不行,哭笑不得的说,“请问,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   先是在他们这里住,被赶走后,居然跑到他们对面住?   他就是成心来隔音他们的吧?   陆南笙懒洋洋的手指划过发间,耸耸肩,“目前还不清楚。”   左棠朝柳越川瞅瞅,“柳少爷,去上班啊?”   “我开始不想去了。”柳越川无奈摇了摇头说,“我想好好看住你。”   陆南笙越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   **   夏林关上房门,对于陆南笙纠缠不清的行为,简直快要抓狂了。   她来回在客厅里踱步,思考着应该怎样才能把他彻彻底底的赶走,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   她扭头朝门口看去,直觉可能会是陆南笙,但等她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的人后,发觉竟是多日不见的刘妈。   夏林一愣,随即赶紧打开门,有点惊讶,“刘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妈手中提着保温瓶,笑呵呵的说,“是少爷叫我来照顾你的,我可以进来吗?”   一听是陆南笙,夏林着实无奈,但又不好让刘妈老站在外面,让开身说,“赶紧进来吧。”   “好。”刘妈笑容满面,提着保温瓶来到餐桌前,对刚刚关上房门的夏林说,“少奶奶,这是我今早炖好的鸡汤,还是热的,你赶紧过来喝了吧。”   对待刘妈,夏林还是很热情的,而且好几天没见,着实有点想念了,走到餐桌边坐下来,清甜笑着说,“谢谢刘妈。”   刘妈摆摆手,“客气什么,照顾你是我应该的,来,快尝尝看味道。”   刘妈打开瓶盖,取出鸡汤,夏林闻着就觉味道鲜美,引得食指大动,“那就我不客气了。”   看着她拿起勺子舀起鸡汤,刘妈看她明显消瘦不少的模样,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少奶奶,最近过得还好吧?”   夏林手顿了顿,继而,若无其事的一笑,“挺好的。”   刘妈忍不住感概,“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是看到你现在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们在相处的日子也不断,多少都是有点感情的。   夏林无声笑了笑,喝了几口鸡汤后,放下勺子,扯扯嘴角道,“刘妈,陆南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刘妈叹了口气道,“少爷什么也没跟我说,昨天的时候打电话叫我今天早上来这里照顾你,其他的他没多说什么。”   夏林垂下眼眸,不再作声。   待她又喝了几口鸡汤,门铃再次响起,以为是陆南笙要来,刘妈忙说,“少奶奶,我去开门。”   夏林想阻止,刘妈却已经走了出去。   可,当刘妈打开门时,门外站着的人,却并不是陆南笙。   “你找谁?”刘妈看是一个陌生男人,礼貌性的询问。   对方带着一顶鸭舌帽,手中提着一个盒子,只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柳先生在我们店订了一个蛋糕,让我给送来的。”   刘妈回头朝餐厅里的夏林问道,“少奶奶,柳少爷有订了蛋糕吗?”   “他没有跟我说。”夏林扭头看向门口,心脏倏然一滞,眼眸霎时睁大,几乎下意识叫出来,“刘妈,小心!”   刘妈正想回头去看,却只感觉后颈脖处被什么重物用力一砸,下一瞬,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夏林倒吸一口凉气,站起来刚想冲过去,可一看对方森然眼神朝她这里投来,徒然间明白了过来。   这个人,是冲她来的!   她身心俱凉,刚想叫出来试图让周围的邻居听见,对方却抢先进了屋关上了房门,把她的声音隔绝。   “你想做什么?”夏林后退两步,退到餐桌边,一手撑在餐桌上,悄然提起身后保温瓶,努力保持着镇定。   男人桀桀一笑,笑声冷入骨髓,笑得不怀好意,沙哑到刺耳的声音说,“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保证现在不动你半点。”   如果相信他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这里逼近,夏林猛地提起保温瓶朝他扔过去,男人却抬手就挥掉,保温瓶霹雳磅啷滚到地面上,造成不小声响。   夏林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刘妈,心急如焚,脑海中倏然闪过什么,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转身朝厨房奔去想要去拿可以护身的东西。   然而,她人还没能冲到厨房,肩膀被人从身后抓住用力掰过来,男人刺耳的嗓音冷冷道,“还想去拿刀?真不识抬举!”   夏林差点被掰得摔倒,她稳下身子,眼神一狠,徒然抬脚,一脚狠狠踩在男人的脚上。   “啊!”男人被她踩得遂不及防,毫无准备的受到这么重重的一脚,惨叫一声后恼羞成怒。   看她踩完一脚又要转身朝厨房奔去,他直接冲过去拽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拖回来,“臭婆娘,敢踩我脚,找死!”   说着,他押着她的头朝旁边的墙壁上撞去。   脑袋砸在墙壁上,发出“碰碰碰”的声响。   男人下手的力道不轻,夏林被撞得头晕目眩,脑袋天旋地转成一片,想要去挣扎,可毫身体无力气可言,甚至,慢慢有温热而散发着腥气的液体,从她脑袋上涌冒出来。   “住手……住手……”一阵阵的震动,震得她几乎丧失意识,手下意识护住肚子的位置。   “刚才还不是那么狠么?”男人狰狞的笑,把她按在墙壁上,凑到她旁边冷笑说,“怎么不继续拿出那股狠劲出来啦?还想去拿刀?呵呵,真是不怕死的女人。”   有一缕鲜红液体流淌到她额头上,她身体的力气几乎被抽光,她死死咬住唇畔,恶狠狠的瞪向男人。   男人十分享受她的这种目光,扫了眼她肚子的位置,讥笑着挑起浓眉,“据说你有身孕,如果我一脚下去,你猜孩子还在不在?”   夏林脸色刷刷惨白,目光恐惧地睁大,身体在颤抖,手愈发紧张的护住肚子的位置。   看得出来她的恐惧,男人冷笑一声,“聪明点的话,就老老实实别再给我添麻烦,现在马上跟我走,不然,你的孩子,我不介意马上帮你流掉……”   夏林死死的瞪他,眼神是那么恨,那么狠,像是恨不得喝了他的血一样。   男人哈哈一笑,一手拽住她头发,一手从带来的盒子里取出绳子,三下两三就把她绑得严严实实。   **   对面公寓的门打开,陆南笙跟柳越川还有左棠走了出来,柳越川真的没有去上班,而是缠着陆南笙不准他去骚扰夏林。   可当他们一出来,看到倒在门口边的刘妈时,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刘妈!”柳越川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刘妈。   陆南笙则眼神倏地一凛,猛然冲进公寓里快速找了一遍,可是,找了房间,厨房,都没有看到夏林。   倏尔,他目光扫视到墙壁上残留的血迹,猩红的血迹还未干下去,染在墙壁上是那么耀然夺目。   那鲜红的血迹,宛如一根根的刺,刺痛了他的双眼,刺得他快睁不开眼。   有股钝痛,再次盘踞到了胸口间,一点一点啃噬他心脏的位置。   “刘妈,醒醒!刘妈!”柳越川摇晃着刘妈,大声的叫。   “柳少爷,少爷。”刘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他们后,猛地想到了什么,立刻虚弱地说,“少奶奶,少奶奶她被人劫走了……”   “被谁劫走的?”柳越川急忙追问,神色绷紧,清隽的容颜满是着急。   刘妈摇了摇头,虚弱的道,“不认识……”   看着这幅模样,陆南笙眼神瞬间阴鸷到了极点,有股危险在蔓延,那样冷,冷得让人禁不住想打寒颤,周遭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个层次。   “陆少!”左棠站到一身阴霾的男人身边,凭着他对危险的认知,很快得出结论,“这次看来有人来者不善,少夫人真正有危险了!”   他薄唇紧抿,深邃如渊的眸子透出危险的光泽。   左棠神色焦急道,“陆少,现在只有陆家的势力能帮到我们找出少夫人,你回去接管陆家吧,那本来就是老爷跟夫人留给你的!”   “……”   “陆少!等不了了!!”他还没说什么,左棠就忍不住焦虑道,“万一晚一点,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一次的事情,很显然有人预谋而来,专门是要抓走夏林。   先不说对方到底是谁,单看这个场面,就不难猜出,这一次,夏林会有生命危险!   陆南笙敛下深邃黑眸,转身,正要跨步出去,柳越川放开刘妈倏地起身抓住他手腕。   他回头,柳越川朝他悲悯的摇头,“南笙,不可以……”   他绝不能再回陆家,绝不能接受陆家的一切,绝不能去接触他曾厌恶的所有。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努力脱离陆家,脱离那些人的视线,他努力到现在,所以,不能再回陆家……   可现在陆南笙突然转变的凛冽气势,让他惧怕,深深的惧怕,那是对即将要失去兄弟的惧怕……   陆南笙极轻,极淡的一笑,抬起另一只手,拿开他的,“我伤害她的已经够多,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   “……”   “我也不能容许别人伤害她。”   “可是你……”   柳越川心脏一滞,还想说什么,陆南笙轻笑着,勾了勾唇,他说,“如果,爱她需要下地狱,那么,我去。”   柳越川怔愕的双眼骤然收缩,然后,他看着他,从面前转身离去。   他用力朝着那个背影呐喊,“南笙!!”   走掉的人,却头也不回。   ☆、第90章 我只能选择爱你,和更爱你 四千字   夏林是一桶冰冷的水浇醒过来,哗啦啦的水扑到她脸上,冬天里十分冰冷刺骨,脑袋上之前被撞破的地方被寒水入侵,伤口处格外刺痛。   她在混沌钟打了个寒噤,睁开眼睛后,入目的视线里光线暗淡,四周围着大约七八个身姿魁梧的男人,而她面前,坐着一个优雅浅笑的女人。   “程晓晴?”夏林皱眉,坐在地面上,背部靠着冰冷墙壁,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双手被绑。   现在才想起来,她被那个闯入公寓的男人抓走后被打晕了,然后应该是直接被带到这里来了。   但,这里是哪里?   夏林目光快速扫视一圈,空间是封闭的,只有不远处有一闪往上通去的阶梯。   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在某处地下室。   “终于醒过来了?”程晓晴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精美而漂亮的脸蛋,笑得优雅,“还以为你想继续睡多久呢。”   夏林身上湿漉漉的,刚刚被一盆冰水从头顶灌下来,头发跟衣服湿成一片,冰冷的谁顺着她脸滑落进领口里,冷得她几近发颤。   她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凝眉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看程晓晴出现在这里,就不难猜测,绑架她的人幕后指使是程晓晴。   “没什么别的意思。”程晓晴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搁在腿上,浅笑着说,“就是好久没看到你,想见见你了。”   夏林冷嗤一声,“别说得这么好听,好似我们的关系有多好。”   对待这类人,她素来没什么好口气,更何况对方又是她并不怎么待见的人。   她讥嘲意味明显的话并没有激怒程晓晴,反而,她还漫不经心的一笑,“你说得没错,说这些确实是我虚伪了,不过我们好歹也同事过一场,见面总不需要争锋相对吧?”   “那好。”夏林赞同点点头,“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们或许能用更好的方式来对话。”   “呵呵。”程晓晴冷笑一声,眼神倏然一凛,直直盯着她,精致的脸蛋布满阴沉,“夏林,你在当我傻子么?”   夏林眉梢挑得高高的,斜眼睨她,略带惊讶的口吻道,“你看出了?”   “……”   程晓晴脸色瞬间冷得不能再冷,那阴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吞了她的肉,一点一点啃噬掉她所有肌肤。   夏林扬眉一笑,“你还是不要这样看着我,都是女人,很不好。”   “夏林!!”她注定是有把人气到发飙的本事,程晓晴叫出她名字的声音,有种咬牙切齿的痛恨,声音也尖了几分,“别忘记你现在是在我手上,不把你的嘴放甜点,吃苦的是谁你最清楚。”   “如果我说好话你就能放了我?”夏林轻蔑轻笑着,“不要把每一个人都跟你归类,那样会显得智商捉急。”   她话语中明显的贬低让程晓晴瞬间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咬着唇畔恨恨的瞪着她,夏林毫不介意的接收她憎恶的视线。   对她来说,程晓晴现在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既然能把她帮来这里,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她,也不可能会因为她说几句好话就会放了她,所以程晓晴愤不愤怒,对她的结果都是一样。   而相反,既然明知道有些事情注定逃脱不掉,那不如在临死前先气死对方,这样死也心情畅快不少。   “你真是一个不识好歹都女人!”程晓晴冷目盯着她,一字一句都痛恨咬牙道。   夏林挑眉笑笑,十分赞同都点下头,“这句话,不止你一个人说过,我听腻了,你说都都是废话。”   “你——”程晓晴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攥紧愤怒都双手,呼吸剧烈加大。   从小到大,除了陆南笙之前给过她脸色,她还从未被人这般轻蔑过!   而这个夏林,从醒来过后,几乎句句带刺,一贯习惯被别人奉承的她,哪里能听得了夏林这些刺耳又轻蔑的话?   看着夏林的目光,她就恨不得喝她血一样。   倏尔,她忽然又笑了,笑得讥讽,精致的面前凑到夏林面前,阴冷的道,“最近你都跟南笙在一起,他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直觉程晓晴肯定不是想说什么好事,夏林目光便冷冷的,“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没完没了的墨迹。”   程晓晴不气,阴冷的笑着,凑到她的耳边,极轻的嗓音说,“其实,你前面差点出车祸的事,是我干的。”   夏林秀眉一皱,侧头冷眼看她。   程晓晴移开脸,得意笑着往后退了几分,尽显高傲姿态,“南笙知道这件事,难道,他都没有告诉你么?”   “所以呢?”夏林嗤笑,声音微冷,“你在调拨离间么?”   “我只是在告诉你实情而已。”她风情一笑,回身坐到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腿上,讥嘲意味明显,“南笙不是应该很爱你么?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告诉你?”   “让你失望了。”夏林撇开头,无所谓的道,“我最近跟他关系不怎么好,所以你说这些对我而言,没用。”   在这个时候故意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可绝不会相信程晓晴是多么善意。   摆明了,就是想挑拨她跟陆南笙而已。   程晓晴冷哼一声,拉下脸,美眸渗出阴毒,“既然这件事对你没用,那就换点有用的。”   夏林目光霎时朝她投去,眼神警惕,身心都开始戒备,“你想杀了我还是怎样?”   “杀了你?”程晓晴冷冷笑了一声,勾起阴狠的唇畔,“杀了你,那都是对你的仁慈,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夏林眼眸微眯,有股浓郁的不安蔓延上心头,她唇畔紧抿,透过缝隙,目光牢牢盯在程晓晴身上,不说话。   程晓晴扫视她一眼,挑唇笑了出来,“听说,强暴孕妇的感觉,是很不错的,正好,这里的几位很久没有开荤了,你长得也算不错,他们倒是挺满足的。”   她身后的几位魁梧男人立刻露出狎笑,那种猥琐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夏林的脸色瞬间刷刷的苍白,声音冷了不止几个层次,“程晓晴,如果你敢这么做,就算是死,做鬼我也会生生世世缠着你!”   “呵呵,那就等你做鬼了再说。”程晓晴撇下一记阴冷笑意,起身对身后的几名男人扬起下巴示意,“她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想做什么都随便你们,之后处理干净,记住要快,不能拖太就,免得有人找来,我先回去了。”   “呵呵,好的,程小姐您慢走,交给我们你尽管放心。”其中一个带头的人讪笑着应道。   程晓晴点了点头,刚想走出去的脚步又顿住,回头睨了眼满眼愤怒的夏林,笑得更为肆意。   这些人,可是她专门从那种脏污的地方找来的,而把夏林绑架出来的人,才是柳宗耀帮她的。   不得不承认,柳宗耀的人确实能干,否则,她也没办法把夏林抓到这种地方来,然后让她好好体验,什么叫做痛苦的滋味。   现在,恐怕没有什么比怀孕还被人强暴这种事情,更让人心灰意冷的了,何况还是怀孕三个月了,待这些男人享用完了后,夏林也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想到接下来的场面,程晓晴便止不住的想笑。   待程晓晴走上阶梯离开后,几个男人缓缓狞笑着走向夏林,“你最好是乖一些,听话一点,就能少吃一点苦头了。”   夏林目光如刃,看着他们走近,她下意识往后退,然而,本来就靠着冰冷墙壁的她,肯定退无可退。   她死死咬着唇畔,不说一个字。   几个男人就已经先狞笑着走到她面前,带头的人大手用力一扯,便将她地上拽起来,手抚上她透着冷意的脸蛋,啧啧有声,“这皮肤真是嫩滑得诱人,身上的感觉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愤怒的眼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那眼神,充满了恨意,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恨意。   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大掌用力一扯,直接扯开了她的衣服,看她里面还穿着一件打底衣,不耐烦的低咒了一声,又伸手去撩开她的打底衣。   就在男人的手要触碰上自己时,夏林内心深处有一股厌恶渗出。   她倏然眼神一凛,趁男人毫无防备时,抬起一腿,用力顶在男人下腹处。   “啊!你这个贱人!”下腹一阵阵的痛让男人惨叫一声,捂住下腹弯下腰跳着后退好几步。   夏林瞅准机会往阶梯处冲去,然而刚迈出两步,头发被人猛地揪住,“想跑?想都别想!”   头皮一阵发麻的痛,她被另外的几个男人重新按回墙壁上,一个面目森沉怒声道,“看我怎么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拉开拉链,正欲扯开她裤子时,阶梯处骤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待他回头去看时,一记凛冽拳头直面砸在他门面上,随之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倏地把他扔到一边。   周围立刻传来阵阵惨叫声,夏林定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姿倨傲的男人。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一件大衣先披在她身上,手腕上手的绳子被人快速解开,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正欲走出去时,身后传来左棠的声音,“陆少,这些人怎么办?”   男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目光森然,“腌了。”   “哦。”   夏林双手搂在他脖子上,侧眼朝身后望去一眼,只见左棠以及几个人拿着一把黑漆漆的东西,对准方才那几个男人。   不再多看一眼,她收回视线,皱眉,“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陆南笙抱着走出地下室,出了门口才停下脚步,低眸凝她一眼,“不想放。”   “……”她深吸口气,适才沉静说,“我想自己走。”   “不行。”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她很无奈,又觉得累,索性由着他,不再说话。   他看着怀里的她,“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   她睫毛轻颤,淡淡的,她闭上眼睛疲倦说,“我曾经主动过。”   曾经,最开始的时候,是她先主动,而主动的后果,是满目苍夷,不敢心动。   他目光不自觉的放柔,“那么,现在开始,换我主动。”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没有关系。”他轻扯嘴角,英俊的面庞溢出浅浅而宠溺的笑,又有那么一丝丝的钝痛在眼底驱之不散,他说,“你不知道,你可以选择爱我,和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和更爱你。”   她打开眼睛,视线与他深邃的黑眸对视而上,久久的,却不说一个字。   回到公寓楼,陆南笙抱着夏林进了屋,刘妈看到他们,急忙迎过来,“少奶奶,您有没有什么事?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样?”   面对刘妈的担忧,夏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事。”   她哪里像是没事,头发散乱,还是湿的,外套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身上披着陆南笙的衣服,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可看出她脸上有深深的倦容,刘妈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笑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柳越川坐在客厅里,看见他们回来,他站起身,面朝着夏林,清眸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林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担心,莞尔浅笑说,“我真的没事。”   他愣了愣,随即,慢慢笑了出来,眼底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尔后,点了点头。   “我有点困,想先去休息一下。”不再去看任何人一眼,她转身走入房间。   其实从方才开始,她脑袋就一阵阵的眩晕,眩晕得疲惫,很想休息,很想睡觉,全身的力气宛如是被抽空了。   陆南笙正想跟上去,柳越川却先拽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神,参杂了满满的复杂与一丝叫做难舍的情愫,艰难的开口,“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   在他们都离开的这些时间内,他坐在沙发里想了很久,始终,他还是不想看到陆南笙走上一条不归路。   陆南笙淡淡一笑,“我没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柳越川不肯甘心,“哪怕是有生命危险,哪怕是会被陆家其他的人虎视眈眈,你也不后悔?”   陆南笙笃定勾唇,“不后悔。”   “……”   ☆、第91章 你有送她戒指么?   程晓晴逛了商场,心情不错的回家,当打开家门看到坐在里面的男人时,她欣喜的张大一对美眸,“南笙?!”   扔下手中的袋子,她大步朝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走去,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南笙,你……”   “等等!”站在陆南笙身边的左棠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她的路,不容商量的说,“程小姐,麻烦离我们陆少远一点,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程晓晴脸色即刻冷下去,冰冷的视线盯着左棠,“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我不算什么东西。”左棠耸耸肩,眉毛挑得高高的,“但你更不算什么。”   程晓晴脸色难看至极,目光朝左棠身后的男人投去,又是一副可怜而委屈的模样问,“南笙,他是谁?”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个人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左棠,让开。”椅子中的男人站起挺拔身姿,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   “是。”   左棠立刻听话的让到一边,轻蔑的眼神扫过程晓晴,这女人真是该死,居然敢绑架少夫人还想对少夫人做那么残忍的事,敢对少夫人不利,按照他的性格早把她灭了,管她是谁。   左棠一让开,程晓晴禁不住就想奔进男人的怀里,可当睨见他眼底的冷意跟毫无情绪的英俊面庞时,她生生止住了脚步,喃喃叫了声,“南笙……”   他穿着一件羊绒大衣,倨傲挺拔的身姿带来一种得天独厚的威慑气势,凌冽的气场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冷。   陆南笙深邃的眸子淡淡扫过她一眼,昔日的柔情宛如一场梦境,冷冷淡淡的就像此时的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他薄薄的唇畔轻启,转身不再去看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   程晓晴美眸错愕的睁大,颇受打击的后退两步,“什么叫,最后一次?”   “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毫无情绪的说,“你最好也别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若出了事,就算是你,我也不能原谅。”   听着他这话,程晓晴不难听出,他果然是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又是她做的。   她暗暗握紧了双手,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要我轻易放过她,做梦!”   他越是在意夏林,她就越是仇恨夏林。   曾经他是她的,他明明一直都是她的,可因为夏林的出现,他一点点的改变,甚至是到了现在,说出了最后一次见面!   他越是这么袒护想要保护夏林,她就愈发想要夏林死,这种恨,已经深入她的骨髓里。   她不能原谅他们想就此展翅高飞,如果再也得不回他的心,那她就要夏林去死!   陆南笙侧头,冷睨了她一眼,不容抗拒的口吻道,“你不会再有任何选择余地。”   现在,只要是任何会威胁到夏林母子的存在,他都不会再放任不管!   程晓晴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他态度冷厉而锐利,一言一句都在刺痛着她的心。   她内心有被收打击的钝痛,咬着唇,“那你来这里想对我做什么?想用我对她的方式对我么?”   陆南笙目光沉了沉,俊颜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听见他道,“不需要。”   程晓晴刚想放松神情,却又听见他凉薄的唇畔说,“以后你的人身安全,我会派人保护你,不论你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跟着你。”   听闻他这么说,她呼吸一滞,美眸骇然收缩,“你要让人跟着我?”   她可没那么笨,没有听出他真正的意思。   表面上是说让人保护她,其实根本就是让人来监视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进行,毫无隐私可言。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让她不能接受的,从小到大,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的监视,而陆南笙不但是让人监视她,并且还要让人紧盯她。   这样,不论她想再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了,更别说想继续针对夏林。   他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陆南笙沉默不答,抿着唇畔对旁边的左棠道,“我们走。”   “是。”左棠点了下头,狠狠剜了程晓晴一眼。   在他看来,陆少真的是太仁慈了,就这样对待这个女人,简直是仁慈到不能再仁慈,要是放他这,扒皮抽筋剥骨一条龙服务。   哪里只是监视她这么简单而已?   “南笙!南笙!”程晓晴睨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去,她把腿忙上去。   然而刚刚冲到门口,就被从两边出来的几个男人伸手拦住,“很抱歉程小姐,从现在开始,除了上班跟吃饭的时候,你不能出这个门。”   “让开!”程晓晴愤怒的吼道。   几个男人仿若未闻,她的冲出去,却被他们死死拦住,程晓晴气急,冲陆南笙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道,“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南笙闻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透着冰冷之意的声音传来,“那就以后什么都不要做,我已经对你足够仁慈。”   他确实对她够仁慈,她远远不知道,当她一而再的要害死夏林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对此刻的他来说是一件多么难以容忍的事情。   只不过,曾经毕竟是在一起过,他并不想十分残酷的对待她,但前提是,从这次之后,她要学会老实,否则,他将不会再忍耐她半点。   留下那句话,他的身姿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程晓晴苍白着脸,恨得身体在隐隐颤抖,一双手死死的攥了紧,长长的指甲几乎抠进肉里,那样阴冷的眼神,已经是被满满的恨意取代。   她恨夏林!永永远远的恨!   就算是被陆南笙派人监视,她也会恨,这种恨,此生都绝不会消失!   下楼来到车边,陆南笙打开后座的门,气场身姿坐了进去。   左棠赶忙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一边开着车子,他一边问道,“陆少,那我们接下来是去……”   “不用。”陆南笙冷峻的面庞依旧没什么情绪,“把手机给我。”   “是。”左棠掏出手机,往后面递过去。   陆南笙伸出修长好看,骨骼分明的手指,拿过手机后,快速摁下几个键。   没有多久,电话便被接通,他面无表情的先开口道,“我已经接管陆家的势力,不想闹出什么大麻烦,以后还是别打她的主意,若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不介意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   “另外,越川喜不喜欢她跟我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都是我的女人,所以你担心的事情,大可以放到一边。”   听完这些话,电话里的柳宗耀直接扣断电话。   陆南笙面色沉着的收起手机,一对黑眸沉得摄人心魄。   左棠双手架势着车子,时而从后视镜里看看他,犹豫了很久,他终于适才说道,“陆少,我们要不要回陆家一趟?”   陆家的势力素来宏达,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明,一派是暗。   明的这派被陆南笙接管,同时也是陆老先生忠实的手下,陆南笙是陆老先生离世前指定的接管人,所以这一派的人是站在陆南笙这边拥护他,生意上也是较为光明。   暗的那派较为混乱,其中有几大家族参杂其中,因为陆南笙是母亲跟柳宗耀离婚后带着一起嫁到的陆家,于是有不少人反对陆南笙接管陆家的势力,始终认为他不是陆家的血统,没有资格接管陆家的一切。   而左棠现在这么说,自然是想让陆南笙回去镇压一些那些反对的人,他始终坚信他家的陆少只要肯出面镇压,那些人绝对不敢多吭一个字。   他对他家陆少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关键,他家陆少得有那个心才行。   陆南笙阖上深邃如渊的眼眸,薄唇缓缓道,“不需要。”   那里的那些老东西太噪舌,他懒得回去看。   左棠无奈摇摇头,就知道他是这种性格,可随即,他又不无担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那楚少爷那边……你看要怎么办?如果他知道你接管了陆家的势力,恐怕……”   恐怕会怎样,他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位姓楚的,绝非善类,而且是非一般的绝非善类。   老实说,陆少去不去陆家跟那些老东西打招呼他没怎么觉得重要,因为那些人最多只是板他一眼,偶尔耍耍阴谋什么的。   这些都好办得根本不需要怎么在意,难办的,是那位姓楚的,以前他在陆家的时候,就没少看到那位姓楚的总会用一种阴沉而带着笑意的眼神看过陆少。   他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充满敌意而玩味的眼神,那种眼神通常让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那个姓楚的眼神,简直是像毒蛇捕猎一样的目光,每每想到都想打寒颤。   在听了他的话后,陆南笙眉心微拧,却忽然说,“你觉得,女人会喜欢什么?”   不经意的口吻,宛如根本没把那个姓楚的放在眼中。   左棠愣了愣,对于他毫不在意都样子实感无奈,又眨眨眼,“钱?”   “低俗,换一个。”   左棠立马猜出他想干嘛,目光炯炯从后视镜里盯着男人,“陆少,你有跟少夫人求过婚么?”   “……”   “你有送她戒指么?”   “……”   ☆、第92章 因为,你是他   是梦。   夏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境里,她从床上醒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正下着白茫茫的大雪。   她穿好衣服走下楼,看到雪白的地面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她懵懂的随着地毯一直往前走,离开了公寓楼,循着红地毯来到附近的一条河边。   原本是长着绿葱葱小草的河岸边满满都是一片雪白,地毯到这里便没有再延伸,而她也停下脚步,怔怔望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两个几乎长得差不多的男人,是陆南笙跟柳越川。   她看着陆南笙拿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抵在柳越川的脑袋上,低沉宛如地狱发出的嗓音道,“离开她,别再纠缠她。”   柳越川嘴角噙笑,挑唇反问,“凭什么?”   “她是你嫂子!”陆南笙俨然如寒冬腊月一般的口吻冷声说。   柳越川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你知道你是在乱伦?喜欢上自己的嫂子多么违背天理,难道你不知道?”   “我不在意。”   “我只说最后一次!”陆南笙举着的手枪用力抵在他脑袋上,“离开她。”   柳越川张开双臂,清俊的容颜微笑着,“开枪吧。”   “别以为我不敢!”陆南笙双眸阴鸷,狠戾的缓缓扣下扳机。   夏林双眼无限扩大,心脏凝滞住。   当她想叫出来,想要阻止,陆南笙却先开了枪,“碰”的一声,震撼着她的耳膜。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柳越川,就那么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上,吐出了血,一地的血,他侧过头,含笑望着她这边……   “不!”猛地,夏林从床上挣扎的倏然坐起身,浑身被惊出了冷汗,双唇血色尽褪,胸口起伏跳动的频率加大。   旁边的刘妈见她醒过来,忙坐到她身边关切问,“少奶奶,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夏林呆滞的眼瞳慢慢朝刘妈望去,思绪渐渐回笼,眼神缓缓才有了焦距,“刘……刘妈?”   “是我,你怎么了?”刘妈看她额头上渗出不少虚汗,头发都被汗水沁湿。   夏林怔怔愣愣,浑浑噩噩,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柳越川在她面前倒下去,陆南笙开枪杀了他的画面。   是梦?   这个画面,只是梦?   可是,为什么心底会这么不安?   就好像,那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刘妈。”夏林倏然抓住刘妈的手急切问,“柳越川跟陆南笙呢?他们在哪里?”   “呃。”刘妈被她这么着急的问,明显怔了下,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老实说,“柳少爷刚才来看过你之后就出去了,少爷我今天没见着他,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柳越川刚刚出去了?”夏林敏感的抓到字眼,不知为何,她心底就是有一股不安盘踞在胸口,她忙抓着刘妈着急问,“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陆南笙他在忙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刘妈看她这个样子,很是不解,“少奶奶,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找他们吗?”   没有得到回答,夏林掀开被子从床上焦虑的下来,穿上拖鞋就要往门外冲,却被刘妈拉了住,“少奶奶,你这是要干嘛去啊?你昏迷了好几天,先吃点东西再出去吧。”   夏林错愕回头,难以置信的扩大双眼,“我昏迷了几天?”   “是啊。”刘妈点头应道,“这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你发烧了,你现在怀着孕,抵抗力比较弱,所以才导致昏迷了。”   她发烧昏迷不醒?   夏林适才想起来,那天被人绑走后回来,她脑袋晕晕沉沉倒头就睡下了,这一睡,她就睡了几天?   她简直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仔细想来,自从她抽完血之后,身体的抵抗力就没那么好,又怀着孕,那天还被那些人用了一桶冷水浇过,所以发烧陷入昏迷,也是正常事了。   夏林心口乱如麻,想来应该是自己睡太久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   她朝刘妈苍白的笑道,“刘妈,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做一点东西好不好?我先洗漱一下。”   “好。”刘妈笑着应下,很快出去了。   夏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走进浴室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随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脑袋上不知何时也缠着绷带。   哦对了,刘妈说有医生来过,应该是给她稍微清理下了额头上的撞伤。   懒得理会这些,她摇摇恍惚的头,放了洗澡水,快速泡了一个澡。   须臾,她清洗好自己后,穿着一件加绒加厚的孕妇卫衣出了房间,手总是下意识的抚在肚子上。   不经意间,她肚子凸起得越来越显,虽不至于太过明显,但看起来少不了臃肿感。   每天感受着肚子里的生命里越来越旺盛的样子,她内心总有种丝丝的甜,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第一次体会到,有点奇妙。   刘妈刚刚做好菜端出来,看见她,笑吟吟的伸手招呼,“少奶奶,过来吃东西吧,都做好了。”   “好。”   夏林笑着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口,旁边的刘妈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刚才柳少爷来过电话,说是让你吃完东西,就去附近的那条河,他在那里等你。”   一听到河这个字眼,夏林心底咯腾一声,手上的动作顿住,梦境中的画面难以抑制的涌出脑海。   她抬起僵硬的眼,朝刘妈问道,“他有说,叫我去做什么?”   刘妈没怎么多想她的神情变化,笑吟吟的,“他没说什么,就是叫你吃完东西就过去,大概是有什么事想跟你说吧。”   夏林努力抑制住心底涌起的不安,试探的又问,“那今天……下雪了吗?”   “下了。”刘妈笑着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昨天半夜下的,不怎么大,估计很快就化了,怎么问起这个?”   素净秀美的脸上血色尽失,夏林猛地放下筷子,不多说一个字,转身朝外面奔去。   “少奶奶,少奶奶,你要去哪?怀孕了不要跑得太大步,慢点走!”刘妈冲着她的背影喊,可是她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刘妈摇摇头,不太明白她是怎么了。   夏林下到一楼,看着外面雪白的一片,她脸色开始不自然,真的下雪了。   但,没有梦境里的红地毯,雪也没有梦境里的多,她一步一步朝河岸边走去。   没有多久,她就来到河岸边,远远地,便望见柳越川站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内心悄然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那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并不现实的梦,她在紧张担心什么?   这样想着,一颗紧张的心总算慢慢安抚下去。   她迈开步伐缓缓走向柳越川,没隔多远距离时叫了他一声。   柳越川回头望见她走过来,清俊的面庞上扬起笑容,“刘妈不是说你还在吃东西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夏林走到他面前,怔怔望着他,他脸上的笑容让她熟悉,是他一贯让人觉得舒服的感觉。   她笑了笑,说,“以为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匆匆吃了点就出来了,你找我什么事?怎么不在屋里说,干嘛非要在冷天跑到这里来?”   “其实叫你来的不是我。”柳越川无奈耸耸肩道,“是南笙。”   夏林愣了下,刘妈说她昏睡了几天,那她就是有几天没见过陆南笙了。   忽然又想起那天他最后说的话,她狐疑的拧了下眉,“他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柳越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先叫我过来,知道你醒过来后,又让我打电话叫你。”   夏林越听越懵懂,陆南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可跟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似。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柳越川见陆南笙还没有出现,面朝着她担忧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发烧了,真的让我们很担心。”   这几天,她一直发烧陷入沉睡,他因为要上班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只有陆南笙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他很清楚,陆南笙对夏林的感情,已经不是他能超越的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对夏林的爱,远远比不上陆南笙对她的感情。   他一直觉得爱情里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要有感情,只要够爱,那就没什么先来后到之说。   可是,他渐渐的便发觉到,他其实很难再介入陆南笙跟夏林之间了,他们之间的牵绊,真的太深……   夏林听着他关切的口吻,浅笑摇了摇头。   柳越川这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卫衣就出来了。   眼睛瞥到她冻得发红的手,他拿起来放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试图把她冰冷的手捂暖,略带责怪的语气道,“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了,病才好,又想病?”   夏林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又想到了梦境里的画面,她眼眶有点酸涩,认真盯着他,“柳越川,不论如何,不论最后结局会怎样,你一定不要有事,你一定不可以出事。”   柳越川怔忡了会,随即笑道,“为什么我不要有事?”   她抿着唇畔,缓声诚恳的说,“因为你是他,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第93章 千万,别死那么早   “他?”柳越川没怎么听懂她的意思,捧着她的手忘记放下,疑惑道,“哪个他?”   夏林看他是不记得了,决定不想再继续掩埋下去,“你还记不记得,刚认识我那会,你总说我为什么要逃?”   柳越川当然是记得,没有谁比他记得更清楚了,那个时候就因为她无缘无故的总想逃脱他,才引起他想要探索她秘密的冲动,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切。   夏林澄澈的眼凝视他继续说,“我逃,当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他忍不住的追问,以前他不是没问过她,可她当时却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了后来,他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了。   夏林抿了抿唇,适才轻声说,“因为,如果我没有认错,你是我十年前认识的一个熟人。”   “……”   “在我妈去世的私人医院,你当时跑进我们病房来,在我妈的病房里躲了整整三天,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你的。”   到现在,她仍旧记忆如新,当时那个冲进病房的人,蜷缩在角落满脸镇定,一直缩在那里整整两天没动过。   她当时被他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母亲又重病快要垂危,于是他们之间整整两天里,都没有一句对话。   可想要忽视他这个人的存在,也是难以做到的。   三天后几个面目凶煞的男人找了进来大闹了一顿,她在错乱中被那些人用木棍狠狠巧在头上,她当时整个人都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便没有了那些人,包括那个闯入病房的人也不在了……   不能否认,在默默无言相处的三天里,她的目光几乎不断被那个不吭一声的人吸引,频频与他的视线对视而上,久久愣神。   每一次的对视,她都在他漆黑的眼底深处,看到一种叫做没有安全感的东西,跟她当时面对即将要失去母亲的感受一样,一样的没有安全感。   或者,他的更深,更浓。   也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哪怕各自的情况不一样,甚至是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懂,她却直到后来很久很久,都忘不掉那个不发一声的人……   夏林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苦涩笑了笑,扬脸朝他道,“知道我为什么会认出你么?因为那次你停车在那私人医院的外面,你说你去怀念故人……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但既然你这么说,我想,你应该就是跟我有交集的那个人。”   柳越川听着她的话,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个音儿都发不出,半响,喃喃的,他才说,“你错了。”   “嗯?”   “你认错人了,那个人不是我。”他嗓音几乎凝滞,“我去怀念都故人,是同样在那家医院,我跟南笙死去的母亲……”   “……”   “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艰难的开口说,“而是……南笙。”   “……”   柳越川身上的细胞像是冻结了,四肢百骸都在僵硬着,“原来,那个人,是你……”   世界安静了,耳边的风声也没了,路边三三两两的人行走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   她盯着他,忘记了反应,甚至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手也忘记收回来,就那般定定的凝视他。   **   黑色兰博基尼在路边停下,左棠欢欢喜喜的下车,然后绕到后车座打开车门,把手里的鲜花赛进男人的手里,“陆少,跟少夫人结婚那么久你都没有一个正式的求婚,真的太不像话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求婚,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   车内的男人懒懒的瞥过来目光,棱角分明的面庞仍旧冷峻,抿着薄唇。   虽依然是爱绷着一张英俊的脸,但不难发现,脸上多少有些柔和的色泽。   他一句话也没说,迈出长腿下了车。   左棠等他下车后,再次钻入车内,咧着笑容朝外面的男人道,“陆少,我先闪到远一点的地方。”   陆南笙不悦的盯他一眼,左棠立马做了一个拉拉链的举动闭上嘴,然后赶紧发动车子离开一些。   在这个时候,有柳少爷在旁边见证,陆少的这次求婚又是一个妙招啊,经过这次,柳少爷肯定会对少夫人死人吧?   然后陆少跟少夫人在一起了,陆少就能告诉少夫人孩子是他的了,再之后就该是一家人皆大欢喜大团圆了。   按照他的理解剧本是该这么走的,一定是会这样走!   待车子离开,陆南笙从兜里掏出一个装饰精致的盒子,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他说过,现在,都换他主动!   把盒子收在温热掌心里,他转过身,朝着河岸边走去。   然而,人还未走到河岸边,他转身走了几步,便一眼望着手护着手,面对着面站在一起的那对人。   他们彼此注视着彼此,手包裹着手,场面看得十分……温馨。   温馨得刺眼,温馨得叫人不忍走出去破坏掉那么和谐的一幕。   陆南笙脚步倏地止住,微微提起的唇角,有一丝僵硬,僵硬凝固在他脸上,他忘记迈出脚步,黑眸紧紧注视着手护着手那对人。   在他的眼中看来,那一幕是那么和谐美满,那么含情脉脉,彼此注视着彼此,连动一下都忘记了……   缓缓地,他微垂下头,提起唇角,笑得自嘲,“原来,她还是不能原谅……她还是不能原谅……”   他以为,从几天前她被绑架后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多少是有些原谅了他,多少是愿意给他重新弥补的机会了……   可是现在,她却跟柳越川手护着手,彼此注视着……这种场面,就算不用多去想,也该知道代表着什么……   他笑,愈发自嘲的笑,摇了摇头,喃喃的说,“就算是我想要弥补,就算是我想要重新追求,她也不肯给这个机会……她还是不能原谅,所以,选择了他……”   “就算是一个机会,她都不愿再给……?”他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模样,“只是一个机会,都没有……她就是不肯原谅……”   他垂眸看着手中,满满一捧盛开得娇艳欲滴的玫瑰,弯起唇畔的弧度,“那这个求婚,还有什么意思?”   被包装好的九十九朵玫瑰从他手中滑落,他修长的指尖抚上眉梢,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他脸上痛苦而自嘲的神色。   她的始终不肯原谅,每当想想,都会是他灵魂深处的一道道伤疤。   他知道,是他之前伤她太多,是他当初做了太多禽兽不如的事,是他让她彻底对他绝望。   可他这些日子,真的有在弥补,有在尽他所能的一切,去弥补所有他曾给过她的伤害。   但终究是不行的么?   就算他倾尽所有去弥补,去追求,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她,也仍旧换不回她的一句原谅么?   也是,他之前对她做了那么多事,不能原谅,也是正常。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自作自受,是他咎由自取,她的不原谅就是他自己活该!   这都是他该去承受的一切……   陆南笙挽唇轻笑着,笑得自嘲而痛苦,笑得可怜而可叹,笑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身后靠近的人浑然不觉。   而等到他脸上笑着的弧度僵硬住时,腹部被一把尖锐的利器狠狠捅入,刀子捅入腹部的感觉跟声音都很清晰。   脸上的笑容定格,失去了颜色,他缓缓垂下眸,瞥了腹部深深陷入的刀柄,有鲜血的液体顺着刀柄流淌而出,一滴一滴,滴落在铺着白雪的地面上。   他英俊的面庞笑容不再,又扬起头,望着面前站出来穿着灰色风衣带着衣帽的男人。   男人面貌被衣帽遮挡了上半处的大半部分,他只看见男人咧开阴冷的嘴角,凑到他的耳边细声说,“陆少,楚少知道您接了下陆家的势力后,特别嘱咐我来送您这个礼物。”   “……”   “不知道,您对这个礼物,还满不满意?”带着衣帽的男人低凉笑着道,“楚少说,如果您不吭声的话,那就是不满意,让我再多送一次。”   “……”   “如果您还是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当您不满意了。”男人肆意的勾唇,慢慢把没入陆南笙腹部的刀一点一点抽回来,再一次的捅入进去。   陆南笙唇畔紧抿,连闷哼一声都没有,直直挺着身姿,锐利而凛冽的眼,射在男人身上,宛如是对腹部传来的疼痛,毫无感知。   男人对他的视线颇为满意,又把刀子从他腹部抽出,这一次是收了回去。   临走前,男人轻笑着低声道,“陆少,楚少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   “他说,他对您一直颇有赞赏,既然您愿意回到陆家接管势力,那么,他也很乐意跟您奉陪到底。”   “……”   “他还说,他即将快要从英格兰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会再次送上一份大礼,让您,千万要等着他……”男人在他耳边寒冷的笑,“可千万,别死那么早……不然,他一定会感到很惋惜的……”   男人不见后,陆南笙整个人终于是难以支撑,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面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嘴里跟腹部不断外涌的血,染红了一地白雪,妖冶得刺人眼目。   意识在一点一点抽离身体,混沌的感觉浓浓袭来,然而直到此时,他想的却不是别的,而是摊开了掌心中握紧的盒子。   盒子里面,有他要送她的戒指……   周围的尖叫声拉回了夏林跟柳越川的思绪,当他们同时转头望向尖叫来源处时,两个人,脸色同样的惨白下去。   好像,彼此都听见了,心脏被撕裂开的声音……   ☆、第94章 全部滚出去   陆南笙被送到医院抢救,他身上的伤势不容乐观,整整抢救了一夜,终于是才捡回一条命,转入重护病房里,可仍旧陷入了昏迷,直到两天后。   病房里很安静,男人带着呼吸器,缓缓打开了双眸。   漆黑的眼眸扫视了一圈病房内部构造,他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只是,却暗沉得没有色彩。   腹部的刺痛仍旧还在,动一下,都能牵扯到浑身的经脉。   他忽然坐起身,直接拔开呼吸器,抽掉手背上输着液的针头,一手捂住刺痛难耐受伤的腹部,打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行动牵扯到伤口,每走一步,右腹受伤的地方就会涌出汩汩鲜血,鲜血很快沁湿了他腰际间缠着的厚厚一层纱布。   额头上也因为疼痛而冒出阵阵冷汗,他唇色白色吓人,英俊的脸庞消沉又阴鸷。   有医生看到他穿着病号服走到一楼大厅,忙过去叫道,“先生,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能离开……”   “滚!”一抹阴冷的眼神如刀一般投过去。   那股浑身充斥着死亡一般的戾气让医生吓得愣在原地,等他回神想要再去找那个人时,他却已经不知消失在了哪里。   **   左棠不知道陆南笙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当他去跟陆南笙的主治医生交谈了一些事情后,打开病房门进来时,却是没有看到本该躺在病床上昏迷中的男人。   没有看到昏迷中的陆南笙,左棠一惊,直接冲出病房,挨个抓住过往的人护士问,“有没有看到住在这里的病人?”   护士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出去了。”   左棠即刻焦急追问,“他去哪了?”   护士如实说,“好像是下楼去了。”   “就他一个人吗?”   “是的,他是自己走出去的。”   左棠松开护士,转身朝一楼冲去,可当他找遍了整个一楼,始终也没找到陆南笙,他神色显得焦急。   既然清醒了,陆少会去哪里?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还能去哪里?   左棠暗暗愤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陆少受这么重的伤了,想想,他都气愤之极!   从来没见过陆少受这么重的伤过,该死,到底是谁对陆少下的手?!   左棠几乎是将整个医院翻过来找也没能找到陆少,最后掏出电话吩咐道,“陆少不见了,吩咐下去,全部都给我去找!”   如果陆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倘若那天他不开车离开,陆少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了!   真是该死!要是让他知道是谁趁陆少没注意的时候对他下手,非扒了他皮不可!   **   陆南笙一手捂住不断鲜血汩汩外涌的右腹,一手驱着车,下意识来到公寓楼下。   他打开车门,正欲下车时,却见到柳越川的车子停在旁边。   刚刚要跨出去的脚顿住,然后,他慢慢失笑了出来,笑得十分自嘲。   他到底还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还来这里有什么意思?   难道,还没有看够柳越川跟她之间的甜蜜景象么?   慢慢的,他把脚收了回来。   抬眸看了眼她所在那层公寓楼的房间,最后深深凝视了一眼,他才闭上痛苦不堪的眼睛。   她现在跟柳越川一定很幸福……没有他的存在,她一定才能幸福……   那么,他要现在这个样子,去到她面前做什么?   让她同情自己?可怜自己么?   陆南笙最终没有下车,而是重新甩上车门,一手驱车离开了这里。   锦绣花园的别墅。   刘妈这几天不仅是往夏林所在的公寓楼跑,也时常会去医院,她正要打算出门去医院看陆南笙,就他的车子忽然停在别墅前,随之他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刘妈一看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惊讶的瞪大眼睛,“少爷,您醒了……”   可她马上,又看到了他腹部上被鲜血染红的一片血迹,那鲜血顺着他右腹的地方缓缓下淌,他右腿大半部分都被鲜血覆盖。   刘妈看着他这个样子,倒吸了口凉气,马上就猜出了他是逃出医院的,走过去无不责备的道,“少爷,您怎么能出医院呢,赶紧回医院去。”   陆南笙似乎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越过刘妈走进屋内,他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极其苍白,英俊的脸庞森沉无比。   刘妈看着他直直往楼上走去,宛如是对周身的事物毫无感知一般,她整个颗心都悬了起。   这样的陆南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有些吓到。   刘妈着急的正想跟上,却忽然听见书房的门重重碰的一声关上,她站在楼梯边,左右想了想,赶紧去客厅拿起电话,打了电话给左棠。   左棠她是认识的,这几天因为照顾陆南笙,要了左棠的号码方便准备什么。   当左棠接到刘妈的电话后,他火速带着几个医生回到锦绣花园。   刘妈看到他,着急的说,“左棠啊,你去看看少爷,他脸色很难看,流了很多血,这样是不行的啊。”   左棠听着刘妈的话,忙带着医生们快步走上楼梯。   站在书房门前,左棠敲了敲房门,“陆少,我……”   “走!”隔着门,传出男人低沉丝地狱发出带着凛冽寒气的嗓音。   左棠站在书房门前,当然不肯就这么走,他担忧的道,“陆少,你流血太多了,必须马上回医院去……”   “全部都走!”陆南笙不容抗拒的声音,从书房内低沉道,“谁也别来打扰我。”   左棠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伸手去拧房门,却发现房门反锁住了,脸上的神情更为担忧,“陆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   男人的声音开始不耐,“别再让我多说一个字!”   “……”   刘妈站在左棠旁边,着急得双手握紧,“这,这怎么办?少爷都不肯开门……”   旁边的几位医生面面相窥了一眼,其中一位朝左棠道,“你们最好是能劝劝陆先生,他这次伤得这么重,现在又偷偷跑回来,这对他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举动,万一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那就难办了。”   听着医生的话,左棠咬了咬牙,扭头冲刘妈道,“刘妈,你有书房的钥匙吗?”   “有的。”刘妈都有这个别墅的所有钥匙,明白左棠要做什么后,她点头道,“我这就去拿。”   “嗯。”左棠面色凝重。   很快,刘妈就拿了钥匙出来,递到左棠的手上,左棠让刘妈先下去,再拿着钥匙插入缩孔。   锁打开了,左棠推开房门的瞬间,忽然觉得里面的温度冷得令人发颤,仿佛有股死亡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很明显,现在的陆南笙,很危险,危险得让人想要打退堂鼓。   可左棠还是强行镇定了下心底的退缩,慢慢走进去,里面的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他亦步亦趋的走到男人身后道,“陆少,医生都在这里,你……”   “出去。”陆南笙一手搭在背倚上,面朝着墙壁,使人看不到他的情绪,每说一个字,寒沉入骨,让人禁不住想打哆嗦。   左棠目光往地上扫了一眼,这才看到自陆南笙身上流下一地的血。   他眉头皱了紧,更加不肯放弃,“陆少,你继续这个样子下去会有生命危险,你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   陆南笙强忍着腹部传来的绞痛,低低沉沉的开口,“我叫你出去。”   看他坚持不肯同意接受治疗,左棠狠下心说,“对不起了陆少。”   然后,他朝外面的几个医生使了使眼色,几个医生得到他的意思,一同走了进来,几个人试图要把陆南笙强行带走。   然而,还未等他们触碰上他的手臂,陆南笙骤然阴鸷的眼神侧过来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又沉又狠,漆黑又极其锐利,如鹰隼。   几个医生被他看得莫名吓得止住脚步,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左棠朝他们催促,“都愣着做什么,快啊!”   就算现在陆南笙再怎么生气,他也是狠下心要把陆少带回医院去,否则,陆少真的会流血过多而死。   几个医生被他催促,人命关头他们也顾不得对方的心情了,纷纷走到陆南笙身边,欲要架起他的双手。   可是陆南笙不知从哪里忽然掏出一把漆黑黑的手枪,直接抵在其中一个医生的脑袋上,锐利的视线有种危险的光泽,“出去。”   “这是……”   “枪?你……怎么会有枪?”   几个医生眼睛瞬间瞪大,被那把手枪吓的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陆南笙最后一次冷冷道,“不想死,就马上全部滚出去。”   左棠没想到陆南笙会拿出那玩意来表示抗议,凝滞了住,他知道,现在的陆南笙,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看到陆南笙阴鸷而寒冷的眼神,最终,左棠不得不示意那几个不敢乱动的医生,“都下去吧。”   几个医生赶紧片刻不敢留,匆匆后退出去,显然是对那把手枪极为恐惧。   左棠看了眼陆南笙,也只能退了下去。   待房间终归寂静,陆南笙举着手枪的手垂在身侧,整个人再次颓然的重归于黑暗中,像是不曾存在过。   ☆、第95章 我不是你都附属品   公寓里。   柳越川打开夏林的房门,目光朝里望去,见到的,是她静静坐在窗口边的椅子中,背靠着背倚,目光怔怔的宛如木偶,神情呆滞。   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是两天了。   每天除了必须要吃饭时会动一下,她基本就没离开房间,没有换过那个姿势。   深吸口气平复下错综复杂的心情,他迈开腿走进去,轻轻唤了她一声,“夏林。”   她没有回应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她视线的东西。   柳越川在她身边边站定,凝视她这个样子,心底闷痛,适才,他尽量用着平稳的口吻说,“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不用担心。”   度过危险期了……   她细长的睫毛轻颤一下,眼底有一片动容闪过,可情绪仍旧毫无动静,动也不动一下。   柳越川拿过旁边的一张毛毯,盖到她背上,担忧的口吻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你已经这样两天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林依然抿着唇,不说一字,清澈的眼瞳专注的盯着窗外,明明外面什么都没有。   轻轻的,柳越川叹息了一声,“要不然,你去看看他,或许能更好受一点。”   去……看他?   夏林眼珠微微收缩,随即却又是一片空洞,耳边,久久的徘徊着左棠几近失控的声音,“陆少为了等你醒来决定要跟你正式求婚,可是他为什么最后会倒在哪里?!”   陆南笙要跟她正是求婚?   她也不清楚,既然是要跟她正式求婚,为什么当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倒在雪地里,血泊中……   此时都内心有多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要这个样子的她,怎么去面对陆南笙?   她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柳越川望着这个样子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发生得太意外,谁也不知道陆南笙为什么会倒在那里,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这时,柳越川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电话,看了眼号码,凝眉对夏林道,“是左棠打电话来的。”   夏林眼珠动了动,看了他一眼。   柳越川看她没说什么,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左棠问道,“柳少爷,少夫人在你旁边吗?”   柳越川看着夏林,良久,“嗯”了一声。   左棠在电话里说,“麻烦你把电话拿给她,我有点事情需要她帮忙。”   柳越川犹豫了下,看得出夏林多少是有点在意的,他把电话扩音,让她也能听得到对话,才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我帮你转告她。”   左棠也不想废话,直入主题道,“陆少已经醒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夏林眼神才有一丝淡淡的神情,可随即,她又听见电话里的左棠说,“但他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   “我刚才找到他在锦绣花园的别墅,他才刚刚醒,身上的伤有多重你们也清楚,如果他不回医院接受治疗,迟早会失血过多……”   说到这里,左棠即便不继续说下去,他们也能猜得到后果是什么。   柳越川眉头拧起,“你怎么不把他劝回医院?”   “我当然有劝过,可陆南笙现在谁也不想见,现在能劝他的人恐怕只有少夫人。”那头左棠道,“除了少夫人,他谁的话也不会听得进去,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能不能叫少夫人回来一趟?不然,陆少继续这样下去……”   夏林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收紧,微微咬住唇畔。   跟左棠简单说了几句,柳越川挂断电话,复杂的视线看着她。   沉默须臾,他才凝眉说道,“现在能劝得了他的人只有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送你回去。”   能劝得了他的人只有她……   现在,能劝得了他的人只有她……   她垂着眼眸,眼底一片平静,半响,才扯扯嘴角,“那就走吧。”   他缓缓点了下头,“好。”   **   锦绣花园。   再次重回这个地方,夏林内心不知是何情绪,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离开后又回来了。   她跟柳越川下了车,早守在外面的左棠睨见她回来,眼神极其复杂,上前简单的说,“少夫人,陆少在书房。”   “嗯。”夏林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屋内,踱步上楼。   左棠望着她背影,一对帅气的眉毛更为复杂的拧起。   其实他知道,陆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怪她,只是那天看到陆少倒在地上,他情绪太激动了才会说出一些责怪的话……   夏林来到书房门前,伸手去拧门把手。   刚刚推开书房门,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寒戾的嗓音,“出去!”   口吻充满不可抗拒。   夏林眼皮垂了垂,站在书房门口,淡淡说,“是我。”   “……”   书房内的窗帘紧闭,四周都是封闭的没有开灯,空间又暗又沉,她站在书房门口,从外面投进一些光亮,勉强可以看见书桌后男人背对着她都倨傲背影。   听到她的声音,他没有再说话。   夏林收敛好情绪,缓缓迈步进去,“你伤得很重,为什么要跑出来不接受治疗?”   背对着她的男人没有回头,低声嗤笑,黯哑的声音说,“你在可怜我么?”   因为他伤得那么重,她现在来这里,是可怜他么?   夏林声音镇静,“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陆南笙轻声嗤笑,“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林走进来,也不去开灯,只是站定在书桌前,凝视着男人的背影,冷静的道,“这里也算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了。”   “你家?”这哪里算是她家,她明明一直把这里当牢笼,“你早已经在外面住了,根本不需要再回来。”   夏林眉头拧起,“陆南笙,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不想死,现在马上出去接受治疗!”   她口吻难得的强势。   陆南笙冷笑一声,无动于衷,掩在黑暗中的双眸沉了又沉,黯哑的声音道,“我的死活跟你无关。”   她既然最后都还是选择跟柳越川在一起,还来这里理会他做什么?   听到他这句话,她笑了,“跟我无关?”   “……”   她静静的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跟我无关,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死在这里吧,我不会管你。”   说着,她愤愤的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手腕猛地被人拽住扯回身,他站在她面前怒声道,“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可以这么狠心?”   既然都来了这里,现在居然说不管就不管,她这算什么意思?   他站在她面前,犹豫距离较近,可以看清他身上的疮痍,夏林扫了眼他腹部的位置。   他精壮的腹部缠着一圈纱布,因为没有肯接受治疗并且从医院跑出来,现在又渗出了鲜血。   然后她又看向他的脸,他原本英俊的脸此刻却消沉至极,又消沉又愤怒,盯着她的目光真是恨不得能掐死她。   尔后,她冷眼对视上他的眼睛,“是谁刚才自己说跟我无关?”   “……”   陆南笙一滞,腹部的绞痛远远没有她的一句话让他更为动容,他又听见她说,“不知道是谁说要主动,不知道是谁说会更爱我,现在又突然神经质的说跟我无关,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腕紧了紧,英俊而消沉的脸有了一丝淡淡的柔和,眼眸微微眯了起,“你不是选择他了?”   “我选择他,你就能让我跟他好好过生活?”夏林板着脸反问。   他当然不会,就算这次受到这么重的创伤,他也不可能会让她跟柳越川生活在一起,再者说,她肚子里怀着他的怀子,要他成全她跟柳越川,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一想到她跟柳越川呵护彼此的那种幸福温馨画面,他就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刺痛。   这种既放不开又抓不住的感觉,煎熬得他时时刻刻没有安宁过,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应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南笙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薄唇紧抿,没有回答得出她这句话。   夏林拿开他的手,冷冷淡淡道,“如果我选择他你就能选择成全,那你之前做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如果那次我从医院离开,你别再出现我们之间不就什么事都一笔勾销了吗?可你为什么还来纠缠不休?”   陆南笙怔怔听着她的话,“你就这么恨我纠缠你?”   “是。”夏林冷静的回答,眉目清冷地凝视他,“我一直都想离开你,没有一刻不想你消失在我的眼前,最好是永远都别再出现,永远都别再让我看到你。”   “……”   每说一个字,她的语气就更重一分,镇静的眼珠盯紧他,一字一句的说,“为了别人,你总可以毫无顾忌的来伤害我,陆南笙,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想伤害就能伤害,想珍惜就珍惜。”   “……”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一句一句控诉的响在耳畔边,陆南笙低声自嘲,“既然如此,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不回来不是更好?”   ☆、第96章 不如让我折磨他   不回来,她就不用看到他,不用看到如此憎恶的他……   夏林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又才说,“我回来,是因为我要搬回来住,至于你,只是顺道来看看。”   “你……搬回来住?”半响,他双眸凝滞的问。   夏林敛下情绪,声音不咸不淡的,“我不想再给柳越川添麻烦,所以,只好搬回来住。”   这句话明显是违心的,她给柳越川添的麻烦已经够多,这个时候才说不想给他添麻烦,已然太晚。   他自然不会去管她的理由是什么,他只知道,她要搬回来住。   不管她所谓都顺道来看他到底多假,她肯搬回住,那就说明,她至少是有那么一点,愿意跟他相处在同一个空间……   陆南笙倏尔笑了,他拥过她肩膀,忽然用力一带,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眼皮有些沉重,淡淡笑了出来,“那就搬回来住,欢迎你,陆太太。”   被扯了个遂不及防,夏林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满怀都是他熟悉的温度。   “既然选择搬回来,那以后就不要离开,别再去给别人添麻烦。”他低声轻喃道,“你只要麻烦我一个,就够了。”   “你别先高兴得太早,”她垂下眼眸,眉目清淡,声音静静地,“我决定搬回来住,那肯定也是因为我想折磨你。”   “……”   她冷静的说,“与其一直被你纠缠折磨,倒不如让我回来折磨你。”   他用力把她拥紧,像是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对于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变得口是心非都女人,他只轻声失笑,“那就回来折磨我,我喜欢你的口是心非……”   听着他的话,她内心不知是何情绪,正想说什么时,他整个人徒然失重,浑身的重量全部依托在她身上。   夏林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又感觉到靠在身上的男人不再有一丝动静。   他肯定是昏迷过去了。   才刚刚清醒就跑出来不接受治疗,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腹部流了那么多血……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她不回来,他就真的不肯接受治疗,会让自己在这里失血到死掉?   对待这个男人,她是恨到不行。   试着推了推靠在身上的男人,他毫无动静,夏林无奈,只能冲门外叫了左棠一声。   左棠老早就守在外面了,听见她的声音,赶紧带着从医院叫来的医生进来。   几个医生把陆南笙从夏林身上拉开,匆匆把他放到担架上,快速带去了医院。   左棠正想跟上去,见夏林还站在原地,他又停下来,看了看她,满满愧疚的说,“少夫人,那天我说的话……”   夏林打断他,淡淡的疲惫道,“那些都过去了,不用再说了,你快点跟上去吧,等会医生就要走远了。”   对于那天的事,她不想再提,那是她心底的一个禁忌,一个不敢也不想去回想的禁忌。   左棠低眉,内心复杂。   其实那天,他有看到她整个人呆呆站在一旁,眼神绝望到没有色彩,那种绝望,导致她愣神在原地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注意到周围的事物。   他知道,她一定也不好受,虽然这两天她没去看陆少一眼,但她一定比任何人都难受……   左棠犹豫了下,终究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快步跟上离开的医生们,去往医院。   柳越川站在书房门口,见她疲惫像是虚脱了般出来,他目光微敛,垂下清眸,“决定搬回来了么?”   夏林沉了沉眼眸,点了下头,“嗯。”   他佯装轻松的一笑,“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离开后,又选择回到他身边了。”   “……”   他打趣道,“看来,你们一定是前世注定的冤家。”   夏林无奈叹息,“孽缘而已。”   “孽缘才好。”他挑眉笑道,“所谓孽缘,就是打不走,骂不散,生生世世都要纠葛在一起。”   “……”   “爱也好,恨也罢。”   闻言,她鼻尖有点酸涩,内心宛如是被千万根针刺扎过,抬眸凝视他,“那你呢?”   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   对于这个总是时时刻刻,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男人,她总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亏欠他太多?   可她还能怎样去弥补?   越是弥补,反而欠得越是多……   “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一句话么?”他双手插进口袋里,扬眉瞥她。   她懵懂,“什么?”   他懒散的说,“以前有算命的说过,我此时会孤独到死。”   她想起了,他确实是说过这句话,当时她以为他不过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情,不会是真的。”听着他的话,眼眶酸涩了,她强忍着乏酸的鼻头,努力镇定着,“你一定不会孤独,你会幸福,你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这样一个好的男人,这样一个温暖人心的男人,绝对不会孤独,他绝对不会孤独到死……   “你说得对,这种事情,不会真的,你不是说过,浏览过大半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迷信?”他耸耸肩,然后又是一笑,“这个世界可不止你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孤独?”   这个世界不止她一个女人,可让他动心过的,只有她这么一个……   只是,他却不想让她为他而感到自责。   他清楚,这一次她选择回来,选择回到陆南笙身边,并不是他输在他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也不是输在他对她的保护不够,更不是输在这一次陆南笙差点死掉的原因上。   他其实没输,一点也没输。   他只不过是不愿见她痛苦,不愿见她难以取舍……   看着她眼底闪烁的晶莹,紧紧咬着唇畔说不出一个字,他释然一笑,张开双臂,挑起眉梢,“最后,还可以有个拥抱么?”   “……”   “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该称呼你为一声嫂子了。”   不待他说完,她整个人就已经先扑到他怀里,紧紧将他拥了住。   他浑身一怔,听见她在他肩膀后哽咽说,“柳越川,你会幸福,你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幸福……不论如何,都要答应我,你要幸福……你不能不幸福……”   “好。”他微笑,“我会让你知道,我会幸福到让你知道,你到底错过了多么好的男人。”   “……”   “这个世界,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我一样不求回报的。”柳越川清淡笑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话其实多么假。   要他现在才放下,哪里会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过去的一幕幕,终究会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驱之不散……   听着他略带调侃的语气,她几乎破涕为笑,又哭又笑的,“那你就幸福到让我后悔死吧,这样以后我也能活在自责跟懊悔中,让我每天都羡慕死你吧。”   回来并不代表她原谅陆南笙,也不代表她爱陆南笙有多深,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她不想毁掉这个令人温暖的男人。   柳宗耀说得对,跟柳越川在一起定然摆脱不了世人的道德眼光,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幸而的是,他终于也是可以放下了。   他能释然,没有什么比这还让她更庆幸的事,她庆幸在没有毁掉他之前,他能先放下……   这个结果,可能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他的愧疚,她弥补不了,只有期望他能幸福,才是对她最大的救赎。   并不再多贪恋这个令人迷醉的怀抱,他轻轻推开她肩膀,扳住她双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既然这么想我幸福,那么,孩子生下来后,让他叫我一声干爹吧。”   “为什么要叫干爹?”她眨眨被水雾蕴染的眼,不解的问,“叔叔不会更亲么?”   他盯着她,无可救药的摇摇头,“你怎么会这么笨?”   “……”她嘴角抽了抽。   他第一次说她笨?她被他说笨?   柳越川揉揉她脑袋,笑着说,“干爹,其中不是有一个爹?比叔叔亲多了。”   “原来你还想占这种便宜。”夏林哭笑不得,红红的眼眶瞪着他,无奈到极致。   柳越川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那个孩子又跟南笙没有多少关系,叫干爹顺耳多了。”   这句话,让夏林滞了滞。   他看出她内心的复杂,忽而试探问道,“你还想,继续找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么?”   如果继续找,就代表着,她还想继续跟陆南笙离婚。   来来回回经历这么多,她还想不想跟陆南笙离婚?   垂下眼帘,夏林苦笑,“那次去没能找到,或许是天意吧,既然天意不想让我找,那就不找了吧。”   “那你……打算原谅南笙了?”   她又是苦涩的笑,“原谅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你不是已经知道,他才是十年前你认识的那个人?”   “十年前他又没做什么让我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是十年前的人就原谅他?”   相反,她那个时候还因为他,而差点死掉过……   她扬起笑靥明媚的脸,冲他说,“所以我决定回来折磨他,与其让他折磨我,不如,让我回来折磨他。”   听着她的话,柳越川一怔,随即失笑出来,这大概,才是她都性格吧。   ☆、第97章 我能摸摸你肚子?   陆南笙再次醒来,目光下意识在病房内搜索一圈,仍旧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还是不在……   这一次,身体明显是好多了,脑海里的思维清晰很多,腹部上的绞痛不再那么难忍,看来是打了止痛剂。   面对满室的孤寂跟苍凉,他目光沉了沉,正掀开被子下床,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心尖里有种熟悉的感觉令他下意识抬头,恰巧与门口的人视线对视而上,他眼神如渊,如火,深谙的眼眸似是深海漩涡。   夏林愣了愣,一股莫名而说不清的攀沿上心口,随即敛下澄澈的眼,“你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说着转身既走,然而刚刚走了两步,身后顷刻间有人逼来,他抓住她的手腕,“我以为你不会来。”   虽然又一次的昏迷过去,但他对于她在书房里说的话,字字清晰,深刻入骨。   他知道她只是搬回来住,并没有说什么其他什么,所以想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这种事情,期望不来。   夏林半垂眼眸,抿唇说,“我跟刘妈来医院做产检。”   所以来看他,也只是顺道而已。   陆南笙视线缓缓往下移,瞥到她肚子上,不知不觉,她肚子凸起不少,愈发明显得遮挡不住。   不自觉的,他深邃的目光渐渐柔和,“医生说孩子怎么样?”   “没有多大的问题。”夏林不冷不热的,也不知内心是否如表面一样平静,“你去床上躺着,免得伤口又裂开。”   对于她现在的话,他是绝对的百听百丛,唇角笑意加深,“好。”   现在,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陆南笙回到病床上乖乖躺好,背靠着床垫,这么肯认真听话的样子,让夏林格外陌生又内心复杂。   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刘妈跟左棠走了进来。   看到陆南笙清醒过来趟在床上,左棠惊喜的瞪大眼,“陆少,你可算醒了。”   刘妈也把夏林拉进去,“少奶奶,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去陪陪少爷啊。”   说着,刘妈直接把夏林推到床沿边坐下,硬是让她挨着陆南笙。   自动把左棠隔绝在外,陆南笙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她,看得她几乎无从遁形,坐如针钻。   深知他心的左棠看出端倪,忙笑着拉拉刘妈,“刘妈,我们出去叫医生。”   看夏林好不容易回去住,对陆南笙的脸色也没以前那么差了,刘妈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们就出去叫医生了,少奶奶,少爷您先照顾着。”   说完,左棠跟刘妈很快又出去了,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很显然,他们是想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让他们培养感情。   可夏林坐在床沿边,看他们出去后,自己又没什么话可说,于是就想站起来。   然而身边的男人似乎早已洞悉她的心思,忽然先抓住她的手,她垂眸凝他,他轻声道,“至少还有一个人在门口,你出去也会被他们赶回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夏林秀眉微拧,虽然刘妈跟左棠出去后故意把门带上了,但她确实只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离开,不知道是刘妈还是左棠的。   有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似乎要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陆南笙昏迷的这些时间,左棠跟刘妈总是极力的把她打发到病房来。   他们的意思她很清楚,只不过如今能用平静的心态面对陆南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凝视着不说话的夏林,陆南笙又看了看她肚子,忽然问道,“我能摸摸你肚子?”   夏林一怔,略带错愕的目光望着他,这个要求……   陆南笙视线不离她,“只想摸摸。”   夏林微垂下眸,不答反说,“你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回去了。”   她不想跟他说起这个话题,免得又想起什么过往的事情。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对曾经发生的事情一而再的纠结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能不提,还是尽量不要提。   她说着正要拿开他手,却听得他低低痛呼了一声,她一顿,“你怎么了?”   他皱紧眉,“伤口好像又在疼。”   一眼看出他在装,夏林冷淡警告道,“陆南笙,别跟我装蒜。”   他倒也干脆,抓住她手腕不放,“先留在这里。”   “……”   其实要不是因为她怀着孕,肚子也大了不能多折腾,按照他的性格,早就把她拽回到床上压着不准走,哪里会这么柔声细语的慢慢哄。   从来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哄不哄,只有强势跟强硬,一个比一个更狠,这么温柔的自己,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不能适应。   不过,现在老婆跟孩子最大,他必须温柔。   哪怕是那么一点点,他都不想再伤着她。   夏林无奈,手腕的钳制是她一贯熟悉的固执,挣扎多的人都嫌累,她也嫌累,只好坐在旁边不动了。   她一沉默下来,陆南笙的视线又开始在她的肚子上,目光逐渐的柔和。   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庆幸过,她还在,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即便她现在对他冷冷淡淡,但对他来说,这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既然她选择回去住,再次让她的心暖起来,不敢说是那么轻易,可他就是有那个狂妄的信心。   夏林默默坐在床沿边,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他的视线盯在自己肚子上,这种感觉怪异得让她浑身觉得不对劲。   忍不住,她侧头盯着他道,“你是不是还在打孩子的主意?”   陆南笙听着她的话,先是一滞,心底有一丝丝的钝痛。   随后,也不再过问她的意思,他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肚子,温柔又小心翼翼,宛如世间的瑰宝就在眼前,眼神带了一丝宠溺和深意,扬起唇畔道,“我确实是在打他的主意。”   她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却又听见他说,“我在想,如果他生下来,性格会是像你,还是像我。”   她一愣,目光怔忡。   他嘴角噙着潋滟笑意,“长大后,哪些地方像你,哪些地方像我。”   她听得懵懵懂懂,隐约间觉得好似是发觉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现实,凝眉困惑,“我的孩子,怎么会像你?”   陆南笙深谙的眼眸抬起,深刻的一点一点描绘她脸上的神情,薄薄的唇畔微微翘了起,“因为,我是……”   “陆南笙!!”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门口骤然响起一个火爆的声音。   陆南笙眉头狠狠一抽,一抹阴鸷眼神倏地朝门口射去。   刚刚闯进来的许浩被他冷不丁射来的视线吓愣住,看到陆南笙的手抚在夏林肚子上,两个人挨得很近。   第一直觉,难道他打扰了他们好事?   许浩嘴角抽了抽,眨眨眼,吞了吞口水问,“我是不是进来得不是时候?”   “知道就滚出去!”陆南笙脸色难看到可以用寒冬腊月来形容,声音冰冰沉沉的。   他刚准备想告诉她,他就是孩子的父亲,结果就被人打断了?   这种感觉,他的心情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浩被他的脸色跟声音吓到不少,这时左棠进来不住道歉快哭了,“陆少,我想拦的,可是没拦住~”   他刚刚在门口爬着偷听,明显就到陆少说出真相的时候,可一没注意身后有人,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闯了进来。   他真是对不起他家陆少啊对不起。   夏林尴尬的坐在床沿边,总有种自己偷情被人抓个现行的不是滋味感。   她匆忙拿开陆南笙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刚想站起来到一边去,手腕却被陆南笙死死抓住,对待她,又是一副柔和的嗓音,“坐在这里,别动。”   然后斜眼瞥了许浩一眼,冷冷淡淡的宛如冰霜,“你有什么事?”   不欢迎的口气那么明显,前后对比起来,那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许浩觉得陆南笙简直是见色忘友,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他一眼,就被他这样的态度对待,内心很心塞也很受伤。   然后跟夏林打了声招呼后,又才对陆南笙说,“我就想来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公司上班?”   陆南笙冷眼,多余的字眼都吝啬,“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你可以出去了。”   “……”   “听见没有,你快出去。”左棠现在有点不待见许浩,连拉带拽的把许浩拖走,“现在这个地方没你说话的份。”   连多余的话都没能说出来,许浩就硬是被左棠推出门。   站在门口,许浩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瞥瞥左棠,狐疑道,“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点熟悉?”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左棠脑海中窜出了什么,看许浩还没想起那次被他糊弄,连忙摆摆手,“不熟悉,一点都不熟悉,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忙,我离开一会,呵呵。”   说着,他脚底抹油溜走了。   许浩站在原地,越听他声音越觉得熟悉,当他终于恍然大悟想起时,左棠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恨恨咬牙,冷笑着握紧双拳,“既然是在南笙的身边,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你!”   ☆、第98章 陆太太,我爱你   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下一次闯入的人又会是谁。   夏林看了陆南笙一眼,眼光不自觉移到他腹部,眉头微皱,不知是何情绪的问,“是谁下的手?”   是谁在他右腹,捅了整整两刀?   他的这件事,虽然当时经过的人没什么,但也有人报了警,可不知道左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硬是把这件事情平息了过去,现在连一点动向都没有。   可她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到底是谁会对他下这样重的手?又是什么目的?   陆南笙眼眸微亮,面对她时,笑意跟宠溺不自觉流露而出来,深刻的爱意无处隐藏。   他不回答她的话,大掌捧着她的脸到面前,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这些事情你不用理,你只需要,每天吃好喝好睡好,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夏林被他亲吻得太过突如其来,她甚至都没猜到他会吻她,他就已经先离开她的唇畔。   嘴唇上的温度很快消散,她却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他脸上的神情那么自然,仿佛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好似他们之间的隔阂从不存在一般。   内心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她憋着气瞪他,“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说过你可以吻我。”   眼底涌出一片潋滟光华,他老神在在的,“老公吻老婆天经地义,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我也没说我原谅你。”   “陆太太,亲吻跟原谅是两回事,要是你真那么不能接受……”他指指自己的嘴,剑眉挑得老高,“你再亲回去?”   夏林想咬他的心都有了,别说亲了。   他这算得寸进尺么?   说好的是回来折磨他的呢?到底又是谁在折磨谁?   她开始有点后悔回去住了,就好像,稍微给了他一点笑容,他整个人都春天了,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平静的心情惆怅不已。   她用力深吸口气,努力的平静奔腾的心绪,然后说,“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   再跟他多待在一起,难保不抓狂。   她想走,他却扳住她双肩,目光专注而认真的凝视她,眼底有一片她熟悉又陌生的偏执,“有两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夏林盯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第一件,”他目光柔和,“不论你能不能原谅,我想告诉你的是,那晚的那个人,是我。”   “……”   “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   “第二件,”他大掌移到她脑后,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凑到她面前,轻声呢喃,“陆太太,我爱你……”   她双眼凝滞的睁大,再一次的,他吻上她。   薄薄的唇畔压在她忘记反应的嘴唇上,不似以往习惯的霸道到让人窒息,而是温柔缱绻,宛如对待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精心呵护而舍不得弄碎,仿佛是想捧在掌心中,把全世界的温柔都奉献给她一人。   这个唇畔,他想念得太久太久,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么牢牢吻着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知道,当他说出这个实情,她一定会难以相信甚至是难以接受,毕竟因为孩子这件事,他们也发生过仇视。   每当想想自己差点害死她跟肚子里的孩子,他自己都无法饶恕……   而现在,他能做的是,爱她,以及更爱她,爱她的全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唯有爱她跟爱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现在全部想做的事……   夏林怔怔的,半响都难以消化掉他的话,脑海中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甚至于,她连自己到底该不该推开他都不清楚。   曾经,她信誓旦旦的说过,不论那个强暴过她的人到底是谁,她都绝不会原谅,而现在,他却来告诉她,那个人,是他……   现在,她该发脾气还是庆幸?   她该继续痛恨他强暴她,还是该暗暗庆幸这个人是他?   乱,脑海中满满的都是一个乱,乱得她脑海空白,茫然而无措,像是一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不懂往左还是往右。   而陆南笙显然也是一个懂得掌控人心的高手,在告诉她这个消息后,却又堵着她不让她说一个字,就这么让她把所有话语,全数吞在腹中。   趁着她愣神之际,陆南笙贪恋的撬开她牙关,舌尖卷入她嘴里,探索着带着她的香舌,不是那么强势令人窒息,温柔中依旧攻城略地,厮磨纠缠……   **   程晓晴连日被人监视,除了上班时在办公室里之外,一旦是她走动的地方,身边必然有三个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跟在她身后。   这样的监视,令她几度疯狂,可不论她用尽什么办法,就是无法摆脱那三个男人,他们简直就像苍蝇一样阴魂不散!   甚至是每当下班办公室内的人走尽后,那三个男人就会准时出现在她后面。   她已然连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一回到家中,她终于是忍不住情绪爆发,客厅里什么能抓到的,统统往站在里面的三个男人砸去,“我受够你们了!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三个男人面无表情,对于她砸过来的东西,既不躲也不让,由着她砸到身上。   而愈是这样愈是让程晓晴抓狂,因为他们完全当她摆设,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一缕尘埃让他们不为所动。   连控诉嘶吼都无法撼动他们半点情绪,这种被当成透明的感觉让人无力而疯狂。   程晓晴失控的揪住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几乎陷入神经错乱,“我叫你们滚!你们都是死人吗?!难道就不懂吭一个字吗?!滚!滚啊!统统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保护!”   仍旧没有回应,他们笔直的站在墙壁边,眼底都没映入她的情绪。   “啊!!!”程晓晴用力扯下一把头发,痛苦的嘶喊。   对于这些人,她无力了!她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才能让他们撼动一点点的情绪!   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跟着她,不论她去到哪里,不论她怎么想办法摆脱都始终摆脱不掉这几个人,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监视,更让她难以容忍了!   她甚至是拿刀威胁他们都没用,选择自杀他们无动于衷,想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把刀夺过去,她已经快被折磨得神经癫狂了。   她靠着墙壁颓然滑落下去,眼睛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手机,痛苦的笑了出来。   那个手机,再也没响起陆南笙的号码,她打电话过去也是打不通。   她知道,他是狠下心要监禁她的自由,再也不理会她了……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拧开,见到走进来的人,程晓晴眼神一亮,猛地站起身奔过去,“南笙……”   然而,她还没靠近那人,他就先冷冷道,“很抱歉,我不是南笙。”   程晓晴神情一僵,待看清后,却是不是陆南笙……   柳越川径直走入客厅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清眸示意了她,“你过来坐,我有事想问你。”   他口气冷得不行。   听出他的来者不善,程晓晴美眸微微眯起,缓缓踱步到沙发边坐下,与他对视,口吻嘲弄,“总经理,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上班时偶尔也会跟他打交道,但几乎也只是照照面而已,并没有多说过什么。   而她多少也能感觉得到柳越川对自己的排斥。   柳越川目光扫过客厅里站在墙壁边三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倏尔轻笑出来,“看来南笙对你的关照不错。”   不仅仅是在公司内让这三个人跟着她,连在家里居然也会站在客厅,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特别是程晓晴这样自主习惯的人。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么?”程晓晴目光冷却。   “当然不是。”柳越川微笑着迎视她,“为了看你的下场特意跑来,我可没这个闲心。”   程晓晴冷冷的道,“那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柳越川浅笑着,温柔尔雅的笑容里,却暗藏了少见的锐利,“说说,你是怎么骗的南笙,你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   听到这个,程晓晴浑身一滞,尔后,极其不自然的笑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听得懂会比较好。”柳越川显然对她不太客气,“免得让我心情不好,我马上打电话告知南笙你在骗他,你猜,按照他那种性格,会怎么对待你?”   程晓晴吸了口冷气,脸上的神情在僵硬,脸色徒然变白。   柳越川漫不经心的一笑,“南笙可不是傻子,所以,我对你是怎么骗的南笙,很感兴趣。”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程晓晴血色尽失。   “看了你自己也还不知道?”柳越川轻笑,目光却一点点的凌厉,“因为夏林,才是。”   程晓晴不可置信,骤然吼出声,“不可能!!”   他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惊恐地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会是她……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关于更新   凌晨五点半,打下这个通告说真的我很心塞,最近压力很大,导致我严重缺失灵感,不论是私生活还是小说方面都在梗我,说真的我最近实在有点累,如果以前有人关注过我的应该都知道基本每条留言我都有回复,但是最近太累我感觉我连回复都力气都没有,所以很少回复什么了,但我都有看,每一条都有看。   打这个通告出来就是想说,早上的九点更新要推晚一点,会在晚上时更新,尽量在七点之前,之前说好最后一次卡,但对着电脑敲不出一个字我实在太无力,真的很抱歉没有做到承诺的,我想现在去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超过五个小时,那种身心疲惫的感觉稍微有点累,再不好好睡一次我估计我真的要疯掉了吧。   我一直觉得我付出时间写,你们花钱去看,这是一件等价交易的事,而你们有权利在任何一处止步,毕竟钱都是在你们口袋里,不喜欢不想看可以随时关掉这篇文,我无权说什么,所以请嘴下留情默默的关吧。   另外很感谢支持我关心我的朋友们,真的感谢,关心我的为我说话的我都看在眼里,默默记在心里,我做不到其他保证,只能说,我一定会用更多的精力去好好写这篇文,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要说的就这么多,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感谢你们支持到现在。   ☆、第99章 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柳越川嗤笑一声,双腿交叠在一起,“你都有可能冒充她来骗南笙,怎么会没想到她就这么出现了呢?”   程晓晴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双手揪住头发,美眸瞪得老大,“不会……不应该……不该是这样……”   “现在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骗的?”柳越川冷声道,“能骗得过南笙,该说你手段使得有多好?”   老实说,他自己也没想到夏林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其实陆南笙有一张夏林的照片,他曾经见到过,是陆南笙趁着夏林昏迷过去,偷拍的一张。   所以当初他感觉到夏林有点熟悉,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夏林才是陆南笙心心挂念的那个人。   这或许是因为十年之中,人都会变化,而夏林则变得跟照片里的那个人有些不太相符,除了气质上有些相似之外,很难再寻觅到她十二岁时的影子。   这些他都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程晓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让陆南笙相信她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陆南笙曾经只跟他提起过,而她又是怎么会知道,然后利用这件事情的?   程晓晴似是疯了一般,忽然咯咯直笑,“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骗他的?”   他目光微眯,她却得意笑道,“可惜,我不会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柳越川神情渐冷,“我对女人一向不喜欢说一些过份的话,但你最好懂得见好就收。”   “那你拿我怎样?”程晓晴不屑而轻蔑,“你来这里不过就是想看我的笑话,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你们查也不会再查得到,只要我不肯说,你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他能被我骗。”   “……”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情么?”她笑,笑得那样有成绩感,“能骗到他的人那么少,可惜,我偏偏就是做到了。”   “……”   “他爱着夏林又怎样?至少我也欺骗过他那么长的时间,到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柳越川猛地拉开椅子站起身,放在双侧的手暗暗攥了紧,冷冷盯着她道,“你真该庆幸你能骗到他,该庆幸他还能对你这么仁慈!”   丢下这句话,他愤然转身出门,听着这个女人如此得意的口吻,他不得不离开,否则,他怕自己难以容忍会做出什么事!   程晓晴凝视着被甩上的门,原本笑着的脸,顷刻间冷了下来。   又是夏林!!   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要跟夏林沾上关系?   十年前……十年前的人都能再次出现,十年前的人都能再次这么搞笑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简直难以置信!   呵呵,不过这也真是好,真是最好不过了。   程晓晴冷笑着,笑声低凉阴沉,不再闹腾什么,这一次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回房去了。   还守在客厅的三个男人见她突然转性一般,各自对视了一眼,但看程晓晴又没什么怪异举动,还是没去理会什么。   回到房间,程晓晴拿出随手带进来的手机,朝一个号码拨下去,电话刚一接通,她还没能说什么,那头柳宗耀冷冷淡淡的嗓音道,“以后别再打电话过来,上次让你做的事情你没办好,很让我失望,现在夏林不再跟越川纠缠,对我来说已经不需要再针对她什么,那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程晓晴拿着电话,唇畔咬得死紧,现在连柳宗耀都不帮她,那她还能怎么办?   真要她看着陆南笙跟夏林双宿双飞?不,她做不到!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全因为一个错误的安排就被夏林抢走,让她看着她好过,她做不到!   可是,她现在被监视着,一举一动都在外面那三个人的眼里,她自己根本什么都不做……   倏尔,手中的手机蓦然又响起。   程晓晴垂下美眸看着手机,是一个没有号码没有地区的电话。   她拧起眉梢,直觉告诉她,应该接下这个号码,可莫名,内心有一股不安。   犹豫了半响,她终究是才按下接听放到耳边,警惕的问,“是谁?”   “呵呵。”电话里,传来一道男人低凉又森沉的嗓音,“需要帮忙吗?”   一听出对方开口就是这样的话,程晓晴愈发警惕,“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说,你需不需要帮忙?”   “帮忙?”她假装不懂,“帮什么忙?”   对方轻笑着的声音宛如一条毒蛇的嘶嘶声,“你家客厅里现在站着三个男人,而你此时就站在窗边拿着电话,所以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   程晓晴听闻对方的话,眼神一凛,忙朝窗外探出头,目光在四周搜索。   “不用看了。”好似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皮底下,他轻笑着说,“你不会看得见我。”   “你到底是谁?!”又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是让她厌恶至极!   对方男人不答反说,“我不想跟你废话,只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帮忙?”   程晓晴脸色冷下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   她没有,她一点其余的选择都没有,被陆南笙派来的人监视,她寸步难行,只要出去,做什么都在那三个人的眼底,任何异常举动她还没做出来,他们就会先拦下她。   挣扎了须臾,她才咬牙说,“你要怎么帮我?”   “要你摆脱那三个人是不太可能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让陆南笙注意到他,现在不是时候。   “那好,”程晓晴也不想废话,“之后我会丢一份东西到我家楼下的垃圾桶里,你让人来拿走然后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   对方阴凉一笑,“没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程晓晴望着窗外,内心忽然觉得顺畅,真以为把她监视起来,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么?这一次,她就是让他们都痛苦!   **   医院病房里。   睨着手不停在她肚子上捣鼓抚弄像宝贝似的男人,夏林小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无奈,“陆南笙,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你要安静什么?”陆南笙不以为意。   夏林哭笑不得瞪着他,“你连让我安静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他双手撑在她肩膀上,让她正面对着他,英俊的脸庞满是郑重,“你听好,孩子是我的,我们又是夫妻,所以不需要再去纠结什么,懂吗?嗯?”   夏林好气又好笑,点点头道,“你这样说也对,孩子是你的,那我们就来算算,那个时候我们还没结婚吧?你应该怎么说这件事?”   陆南笙有点无辜,“如果不是你跑进我房间,我怎么会强暴你?”   “……”   “你还没跟我说,你跑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夏林语塞,要她怎么跟他说,她那个时候是被夏柔跟尚原城设计的?   而且现在怎么他强暴了她,他还有理了。   看她说不出话的样子,陆南笙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宠溺道,“这件事情我们都不要再去纠结了,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旨意,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么,嗯?”   夏林难得可爱的鼓了鼓嘴,既说不出反驳他的话,也很难以同意他的话。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或许真的也没什么必要再去纠结了,既然选择他是爱她的,即便曾经确实做了些禽兽的事,但现在为了孩子……   “陆南笙。”她忽然推开他,清澈而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凝视他,抿了抿唇,适才道,“我还能相信你吗?”   陆南笙一滞,又听见她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相信你,陆南笙,我们之间也发生过不少的事情,我只想问你这么一次,我能不能相信你这一次?”   她定定望着他,彼此的容貌近在咫尺。   只要还能相信他这一次,她就会让自己放下那些过去的事情,为了孩子而放下过去……   他双手抚在她脸庞上,良久,才微笑而肯定的,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相信他,他决不再伤害她半点,绝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她内心说不出来的滋味,转而又郑重警告,“如果还有下一次……”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的话,低头亲吻上她的嘴唇,堵住她的语言,“是绝对不会。”   一个缠绵尽致的吻结束,看时间不早,夏林跟刘妈走出了医院回去了。   当他们离开后,左棠出现在病房里,眉色凝重,“陆少。”   陆南笙深邃眼眸恢复一贯的冷静跟森沉,“派着些人在别墅外面守着,不准她再有任何闪失。”   他不放心,他可没忘记那个人所说的大礼。   虽然猜不透那个姓楚的什么时候回来,但哪怕那么一丝意外,他都不准她再发生。   “是。”左棠知道他的心思,点头应道后退了出去。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陆南笙一个人,他起身下床,踱步来到窗边,盯着外面的景物,眼眸锐利的眯了起。   大礼……   他什么时候,也该回一份大礼过去?   ☆、第100章 真的,对不起   跟刘妈一起回到家中,刘妈要去做饭,夏林想去帮她却被轰出来,“少奶奶,你现在肚子大着呢,不要吸油烟,好好在客厅里坐着,等我做好饭后就叫你。”   看刘妈这么关切,夏林无奈莞尔,只能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在客厅里打开电视,忽然又想到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想了想,她找出一本字典,寻思着给孩子先琢磨几个名字,等之后再跟陆南笙商定。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夏林小姐在吗?”   夏林扭头朝门口凝视而去,只见一位身着快递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她站起身,“我是。”   “这里有一份您的包裹,请您签收。”快递员拿出一份包装盒,微笑满面。   她澄澈的眼底掠过狐疑,“我没有购物,怎么会有包裹?”   “应该是哪位亲人邮寄给你的吧。”快递员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有你的我们就送来了。”   夏林眉梢微挑,难道是奶奶?   以前奶奶知道她住在哪里,总会时不时的邮寄一些地方特产给她。   鉴于上次被绑架过,使夏林不太敢靠近陌生人,仔细打量过快递员,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才亦步亦趋走过去签收。   可拿过包裹,她发现上面没有邮寄来的人姓名电话以及住址,是匿名。   这……不太像是奶奶会做的事。   但看确实是寄给自己的东西,夏林干脆利落的签下自己名字,把笔递给快递员,“麻烦你了。”   待快递员走远,夏林拿着包裹回身,这个包裹不大,重量极轻,她不想到里面会是什么。   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她三下两下撕开袋子再打开盒子,首先入目的是一张纸条,“送你的礼物,希望你看得愉快。”   礼物?   夏林拿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个DVD光盘。   蹙起的秀眉愈发疑惑,是谁寄给她这种东西?寄这种东西来做什么?   隐隐约约,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或许就是这样,明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怎么也敌不过心底的那点疑惑,哪怕明知道前头可能是什么洪水猛兽,但仍旧止不住想去探索那层神秘面纱。   夏林犹豫了很久,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终于是下定决心,拿着光盘进了书房,把光盘放进笔记本光驱内,再打开笔记本,点开了光盘录像。   画面先缓冲了几秒钟才开始播放。   “唔……南笙……轻一点……唔啊嗯……”   视频里,是一对在床上纠缠的人,男人身姿倨傲精壮,壁垒分明,动作凶猛,使得女人娇声连连,气若游丝……   猛地,夏林徒然脸色一白,重重把笔记本合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胸口的起伏不断加大,脑海中被那限制级画面冲击得要激起一片火花,浑身的血液宛如是凝固了,身体抖如筛糠。   虽然只不过瞥了那么几秒钟,可那画面,却瞬间深根蒂固在她脑海中。   她不停告诉自己,那是过去,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不该去在意,不能去在意,那个时候她跟陆南笙没有相爱,所以他跟程晓晴上床也是天经地义,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生理上自然避免不了跟程晓晴怎样。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相爱的,他们才是一对,而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为什么心里仍旧还是会闷着一股气,一股怎么也喘不过来的气?   仿佛是有一口瘀血凝固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生生膈应得她几近窒息。   肚子上蓦然传来一阵阵的痛楚,感知到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的裤子流淌而下,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缓缓垂眸往自己双腿间凝视而去。   血,是血。   源源不断汩汩而出的鲜血顺着她的松紧裤流淌,很快就蔓延到地上,与地毯融合到一起。   意识到了什么,她唇畔抖动得厉害,全身的力气抽离了身体,肚子上的疼痛令她站不稳,双腿跌跪到地上,不敢相信的声音冲门外喊道,“刘妈……刘妈……刘妈!刘妈!!”   不要!她不要这样!不要!!   “刘妈!快来带我去医院,刘妈!!”嘶声呐喊的声音响彻整个书房,止不住的豆大泪水顺着眼眶涌出,她拼命摇着头,只感觉身体被一片凉意侵蚀。   刘妈在楼下听见她的叫喊声,匆忙赶进来,望见一地的血,心底咯腾一声,刘妈脸色大变冲过去,“少奶奶!少奶奶!”   “救孩子!”夏林一把抓住刘妈的手,神色恳求,泪水蕴湿了她的双眼,“刘妈,救孩子……求求你,救孩子……”   她不能让孩子有事,她才刚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陆南笙,她刚想给他取一个名字……   经历这么多,她已经不求别的什么,只想要孩子平安健康……   刘妈看她几乎是要昏迷过去,老泪流了出来,“少奶奶,你要挺住,我这就打电话求救。”   “一定……一定要保住孩子……”夏林死死抓住刘妈的手,抓得那么用力。   “好,孩子会保住的,会没事的……”   刘妈抹掉眼泪,匆忙拿起电话拨下120。   没有多久,救护车来了,夏林被放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内。   刘妈睨了眼那流了一地的血,眼中被哀痛。   医院。   陆南笙接到夏林入院的消息,整个人几乎陷入疯狂边界,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冲到急救室外面想冲进去,幸而是左棠拉住了他。   “陆少,你别冲动!现在少夫人在里面抢救,你先在外面等着吧!”左棠死死抱住陆南笙的腰,可陆南笙的力气毕竟不小,特别是在疯狂边沿的陆南笙更是让他几乎是被拖着走,最后他不得不说,“你这样闯进去,对少夫人来说可能更是危险!最后不但孩子保不住,可能连她的性命都会出问题!”   听闻,陆南笙双眼一滞,浑身僵硬了住,全身肃杀的戾气在这一刻停滞。   他僵硬的眼珠瞥向左棠,沙哑得几乎发不出音的声音说,“孩子会保不住……她也会有危险?”   她拼死也想保住的孩子会保不住……?   她也会有危险……?   刘妈在旁边走过来,不住愧疚的道,“对不起少爷,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到底发生什么了?”陆南笙冲动的嘶吼出声。   “这个……我也不知道……”刘妈头垂得低低的,自责得不敢去看他。   现在的陆南笙无疑是十分可怕的,有股阴沉而肃杀的戾气在他周身徘徊,眼中的痛楚难以掩饰,倏尔,他低低笑了出来。   眼中被一片可怕的阴鸷取代,令人禁不住想打寒颤的冷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像是要吞噬万物,毁灭一切。   她突然变成这样不可能没有原因!   倏然,他转身既要走,左棠看出他想去干什么,忙拉住他的手急道,“陆少,少夫人现在还在急救室……”   陆南笙脚步一顿,心脏已被疼痛麻痹,深邃如渊的眸底是一片钝痛充斥,手指抚上绷紧的面容上,低低苦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出来。   陆南笙瞥了眼医生,却没有勇气走过去询问。   倒是左棠上前一步着急道,“医生,他们……”   “唉。”医生叹了口气,惋惜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后面的话,不说也能猜得到答应,左棠扭头朝陆南笙看去,神色不无担忧。   陆南笙缓缓低哑开口,“大人呢?”   “大人勉强没事……”   一边的刘妈眼泪流了出来,一边抹泪一边低声道,“少夫人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接二连三的事情怎么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从来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待人也温和,怎么偏偏就不能好过一点,现在连孩子也……”   想到夏林那拼命救助的模样,刘妈都心疼极了,如果让少夫人知道孩子没有了,她该怎么办呀?   左棠心底也很不是滋味,小声道,“刘妈,先别说这些了。”   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比陆少更痛更不能接受,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什么,免得只会是在伤口上撒盐。   **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夏林缓缓打开了双眼,手下意识抚上肚子的位置。   这里,原本隆起的地方,平坦了……   平坦了……   这个结果,就算不用身边守着她的男人开口,她也清楚代表着什么。   她的孩子,没有了……   “醒了,嗯?”坐在床沿边守着她的男人握住她的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然而他却还能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努力不让她徒增更多伤痛。   “陆南笙……”夏林视线移到他英俊的脸庞上,他突然间好似是消沉了很多,脸上痛苦的神色明显,可眼底对她的那份宠溺和爱意,却从不曾消失过。   她抿了抿苍白如纸的唇,努力提起一个笑容,轻轻的,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对不起,才刚刚知道孩子是他的,就这么突然没有了……   明明之前产检的时候,医生有告诉过她不能情绪过大,可她终究是没能保住孩子,所以,真的,对不起……   ☆、第101章 这是送你的回礼 四千字   “陆太太,先别说话。”他一手握住她的,一手轻轻抚在她头上,消沉的俊脸勾出浅笑弧度,“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不能原谅自己的。”   “可是……”   她刚想说话,他薄唇却抢先压在她干涩的嘴唇上,唇畔间满是他炙热的温度。   他移开唇,柔和视线凝视近在咫尺的她,“想睡觉吗?我陪你。”   “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轻轻点了下头,尽管内心似万剑穿过,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多大的悲伤。   这个孩子,不止是她的。   虽孩子在她肚子里骨肉更为亲近,但他对孩子的爱意,她先前便已经看出来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是要歇斯底里才会显得悲痛,有些微笑的背后,也是被满满的荆刺深深刻印进骨子里,想忘,也不轻易。   所以,不如都先别说,都不说这个话题,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宽恕,哪怕明明各自都清楚,对方的心底早是一片鲜血淋漓。   陆南笙掀开被子,轻声在她身边躺下来,让她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盖上被子后,在她眉心轻轻烙下一吻,“陆太太,先好好睡一觉,你跟我都困了,睡一觉起来我们就出院,怎么样?嗯?”   这个地方,他们各自进来太多次,这,会是最后一次!   她低垂着眸,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努力笑着扯扯嘴角,“我还想跟你说最后一句话,说完了再睡。”   “想说什么?”他侧过身子,凝望她苍白素净的脸。   她抬起被泪水蕴湿的眼,目光与他深切的视线对上,彼此的眼底都弥漫着太多情绪,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描淡写的说出。   她缓声开口,“陆南笙,你要相信,我真的有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有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那以后,就继续保持着这种心态。”他捧着她的脸,低头一点一点亲吻她的泪水,“以后,也要一起好好过日子。”   她轻抿着唇,没有回答,只稍稍点了下头。   “睡觉吧。”指腹摩挲掉她脸上的泪痕,他轻声呢喃,声音带着深深而刻骨的宠溺。   “嗯。”   应了一声,由着他搂着自己,她蜷缩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已经是半夜的时间了,没有月光没有星光,病房里连灯也没打开,好似所有人能感觉到此刻悲凉的气氛,出奇的没人来打扰他们。   听到身边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陆南笙缓缓撑开了双眼,黑眸在暗沉的空间里,散发出诡异而危险的光泽,如狼一般的狠戾。   将手臂从她脑袋后轻轻拿开,把她安稳的放在床上,他俯身在她唇畔上留下一个充满珍惜的吻,这才掀开被子起身,给她盖好后走出了病房门。   左棠一直在外面待着,半夜的时间竟一点困意都没有,见他出来,忙从长椅上站起来,“陆少。”   “说。”他声音低沉宛如是从地狱发出,较之方才的轻声宠溺截然不同。   此刻,阴鸷得让人后怕。   左棠站得笔直,帅气的脸上满是严肃和恨意,“我回别墅去查过,在书房的笔记本里看到了……”   他有点说不下去,直到陆南笙寒戾的眼神投来,他才深吸口气继续说,“看到了你跟程晓晴上床的视频。”   “……”   这种事情,他真有些难以启齿,但转而想到程晓晴不惜以这种方式来报复,让少夫人流产,简直罪不可赦!   陆南笙如狼一般危险的眼眸眯紧,大掌攥紧,寒沉入骨的冷意无法湮灭流泻而出。   他笑,笑得低沉而让人脚底发凉,左棠听见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把她送进精神病院,让周院长好好看着她。”   精神病院,那对程晓晴来说无疑是最讽刺的地方,她素来自主,被监视都忍耐不了,又更何况在那种全是精神有问题的地方。   进入那个地方,即便精神良好,久而久之,也会渐渐得了失心疯,而特别是周院长的那个精神病院,看管森严,她自己是别想逃出来别想再做任何事情了。   左棠重重点了下头,“我这就去办。”   “另外,多让人守在医院。”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左棠不敢含糊,“是。”   敛下眼眸,陆南笙迈开步伐,朝外走去。   现在安排好了程晓晴,下一个,就该是那个姓楚的了。   他可不相信被监视起来的程晓晴能做到这件事情,没有人帮她,她寸步难行,而现在最有可能会帮她的人,只有那个姓楚的。   他……回来了?   那真是好,掘地三尺,他也会把这送上的两份的大礼,一点一点的,慢慢还过去!   屏息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熟睡中的夏林撑开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珠安静得诡异。   其实,她没有睡着。   或者说,心脏传来麻痹的疼痛让她不敢入睡,一闭上眼睛,眼前好似出现一个胖嘟嘟的小小人儿张开双手,对着她咯咯直笑,嫩嫩的,可爱极了。   刚才她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出现在脑海里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可她就是不敢睡了,愈是睡,心尖上的疼痛便会更多一分。   掀开被子,夏林起身下床,撑着疲惫不堪,孱弱得好似随时都能倒下去的身子,打开房门走出去。   走廊里有护士经过,看见她出来,惊呼着走过去,“陆太太,陆先生特别嘱咐您不能离开病房,您现在身体太虚弱了。”   “我没事。”   哪里会没事,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她最清楚不过,额头上都渗出虚汗了,脸色白得紧。   护士睨着她这个模样,说什么也要把她扶回病房,“陆太太,您还是先去病房里躺着休息吧,您才刚刚流产……”   下面的话,她也不忍再说下去。   而夏林却像是突然抓住了一丝生机,猛地攫住护士的手,“孩子,在哪里?”   “啊?”护士懵懂了下。   “我那个孩子……”她神情痛苦,满目苍夷,“他现在在哪?”   “这个……”   见护士难言的样子,夏林几乎颓然失去重心,脚下趔趄了几步,心口上被剜得生疼,暗暗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然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出卖了她的脆弱,“你们……扔掉了?”   “不不不!”知晓她误会了,护士赶紧解释,“没有扔掉,陆先生不准扔,现在放在停尸间呢。”   夏林抓住她手的力度加大,“带我去。”   “可是您……”   “带我去!”她声音不可抗拒,一字一顿的命令。   她悲痛而脆弱的神色让人难以拒绝,护士咬了咬牙,才点下头,“那您坐轮椅,我去拿轮椅出来带您去。”   她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稳,怎么能去到停尸间?可实在没法拒绝,护士只好答应。   夏林坐在轮椅中,护士推着轮椅进入电梯,径直下到负一层来到停尸间。   停尸间的寒气格外重,还未进去,一层层寒意便扑面而来,护士站在夏林身后打了几个寒颤,若不是夏林坚持要来,半夜三更的,她绝不踏入这个地方。   夏林却像是感觉不到寒意,到了门口时,忽然对护士道,“把门打开吧。”   “好的。”护士掏出带来的钥匙,打开了停尸间的门。   门打开后,冷冽的寒气更为浓郁,气雾倾斜而出。   夏林维持着平静深吸口气,“你告诉我在哪个柜子,我自己进去就好。”   “呃,陆太太,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你现在的身体……陆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发怒的。”   “没关系。”她淡淡道,“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说是你带我来的,你只要告诉我在哪就好。”   护士对她无奈,只能妥协,“在右边倒数第二排的第三个。”   “嗯。”   夏林从轮椅中站起身,缓缓朝停尸间内右边走去,来到第二排第三个冷冻柜前,拉了出来。   看到里面冻结成冰看不出面貌的东西,她非但不觉恶心,还伸手把它抱了出来。   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是在这一刻倾然倒塌,泪水一点点模糊了她的视线,捧着还不足巴掌大的成型幼体,眼底的母爱跟疼惜流泻而出。   低低喃喃的,她哽咽着说,“宝贝,对不起……”   自私想要把他带到世上,却又在这个时候让他丧失生命的权利,是她自己没做好,没有保护好他,她恨自己……   出了停尸间的门,夏林重新坐回轮椅中,护士刚想推着她离开时,她蓦然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呃?”护士愣了愣,“什么忙?”   “你附耳过来。”夏林轻声说。   护士懵懂的弯下腰,靠在夏林的嘴边,听见她说,“你帮我……”   听完她的话,护士整个人脸色都不对劲了,下意识的朝停尸间凝视一眼,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又回头不敢确定的问,“这样……真的好么?”   “按照我的话去做就可以了。”夏林很疲惫,不愿多说,“好处,我会记着,麻烦你了。”   挣扎了很久,护士皱眉咬牙应道,“那好吧。”   重新回到病房内,护士正要扶着她去床上休息,却她阻止了,“你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好。”护士没做他想,转身走了出去。   等护士离开后,夏林双手滑动轮椅,却是再次出了病房的门。   径直滑动轮椅来到楼梯间,她才肯停下来,盯着楼梯间的阶梯,痛苦的闭上眼睛。   想要得到幸福,幸福却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一路上荆荆刺刺到最后还是走到这么痛苦的一步,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为那死去的孩子买单,谁也无法再换回他的生命。   这一次她选择要报复程晓晴,同时,她也需要报复自己。   因为真的太痛了,心脏像是要窒息的疼痛,喘不过气,好似多呼吸一下,心脏的疼痛就更多一分,什么叫做呼吸都在痛,她这一次是切身真真实实体会到了。   她清楚就这样摔下去不会死,就这么一点阶梯还不足以让她摔死,但至少也会受伤不小,重一点的结果是脑袋或者手脚残废,轻一点也至少多处擦伤狼狈不堪。   但这样的话,身上的疼痛肯定会比内心的疼痛好很多吧?   至少,一定不会比现在还要难受。   答应过陆南笙要以后继续好好生活,可遭遇了这么多,哪怕还敢奢望好好生活?   其实不论是她还是陆南笙,彼此都应该心知肚明他们各自的伤痕有多深,现在想要继续好好生活,真的,太难,太难……   他们谁也不可能做到忽视这个孩子真实存在过的事实,他们之前比谁都庆幸这个孩子还存在,现在却就这么失去了,这种事情,要怎么当做不曾存在过?   注定是再难回去,注定她跟陆南笙在一起不会那么轻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更痛一点,更疼一些。   直至麻木得没有感情,就定然百毒不侵无所畏惧。   谁,也不能再伤害她,除了她自己!   用力深吸口气,夏林滑动轮椅在阶梯边沿,她闭着眼睛,用力深吸了口气,双手推开了轮椅,直直朝阶梯下滚扑而下——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腰肢上在千钧一发之际缠上一双男人结实的手,以一种诡异姿态,险险把她拦下。   她半边身子停止在半空中,男人只消一松手,她便会栽滚下楼梯。   “人人都说生命可贵,可你就这么想死么?”   低凉而带着戏虐的男性嗓音灌入耳里,夏林倏地睁开眼睛,距离她面颊只有三公分的距离,是一张妖冶而俊美到邪肆的男人面庞。   他噙着又邪又凉的弧度,那种三分眯眼而笑的样子,像足一条危险而盯着猎物虎视眈眈的蛇,嘴角微微上挑的线条,充满不怀好意。   都说蛇的肌肤生性薄凉,夏林清楚感知得到,他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没有温度……   **   精神病院。   护士打听到程晓晴被强硬送到这里来,她忐忑不安的找到她,递出一个盒子,“程小姐,这是陆太太送给你的回礼。”   程晓晴本来半夜被人带到这里跟一群疯子相处早就陷入疯狂,但一听到护士的话,她瞬间安静下来了。   “她送的回礼?”程晓晴阴冷一笑,很干脆的接过盒子,她倒是想看看,那女人会送什么回礼给她。   护士看东西已送到,快速走了开,根本不想在这里待。   程晓晴不紧不慢的打开盒子,然而刚刚笑着的脸,瞬间扔掉盒子捂住头大惊失色的尖叫出来,“啊!!!”   ☆、第102章 他的背影,让她心疼   陆南笙跟柳越川走入病房内,睨见夏林正要撑着身子坐进来,柳越川刚想迈步出去,熟料陆南笙却抢先他一步,来到床沿边把夏林扶好,拿过靠垫放在她身后垫着。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无不宠溺,如情人间的呢喃,“要坐起来就叫一声,我不在的时候,有会看护在。”   坐好身子,夏林瞅瞅他,“只是坐起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他神情充满危险又威严,“再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吻你?”   夏林,“……”   听着这小吵小闹又颇具有温馨的对话,柳越川慢慢收回脚步,清俊的脸庞有一丝落寞跟嫉妒闪过。   落寞却不落魄,嫉妒却不嫉恨,稍微有点羡慕。   不知不觉间,原来他们的感情,已经这么好了么?   或者说,从一开始,本来就是挺好,如果没有那么多因素和无奈的事情发生的话……   等夏林坐好身子视线朝他这里投来,柳越川这才迈开脚步清隽的面庞勾出暖人的笑意,“身体好些了么?”   很平常的问候,像朋友,又像亲人,又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意参杂其中,只不过被掩饰得太巧妙,不注意,会难以发觉。   淡淡的,很让人舒服。   夏林对他挤出一个笑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稍微有了些血色,“我很好,没什么事了。”   流产的事情,柳越川听说了,但或许是碍于现在彼此之间的关系,他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来看望她,而是等她稍稍恢复了些,才肯出现。   柳越川走到床沿边,看陆南笙坐在她身边,他倒也识趣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不紧不慢的问,“现在想吃点什么?等我回去做了带来?”   知道他手艺不错,夏林刚想回答,身边陆南笙懒洋洋的抢先道,“不用,刘妈会做。”   那口气,是赤裸裸的霸占欲,仿佛是对柳越川有所防备,打算一点空隙都不给他钻,霸道之势简直让人没法忍受。   柳越川失笑摇摇头,“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现在连让我给她做点东西吃都不可以?”   “他就爱这么幼稚,你别理他。”夏林视线落在柳越川身上,清秀的眼满是真诚,“你最近……怎么样?”   柳越川也刚想回答她,却又被陆南笙抢先,甚至强势掰过她的头,不准她去看别的男人,只允许她眼底满满的都是他一人,危险的眯起黑眸,似笑非笑的勾唇,“陆太太,你不觉得,在你老公面前问另外一个男人最近过得怎么样,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是你弟弟,怎么是别的男人?”夏林瞪着不可理喻的他。   陆南笙笑,拿斜眼瞥了柳越川一眼,回过视线冲她郑重道,“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趁人之危?”   好不容易兜兜转转她才能在他身边,特别经历这次流产重创,说什么,他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想染指她半分。   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也要把那新生的萌芽,狠狠的掐,掐掐掐,果断的掐!   掐死任何一朵想要对她盛开的野花!   柳越川也拿斜眼看他,完全不避讳什么,口不择言的第一次鄙夷道,“不要把每一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嗯?”陆南笙眯起眸光,慵懒的视线射过去。   他敢说他之前没对她想动过什么歪念头?他敢说他之前对她的心是那么纯洁高尚的?他敢说他没有过什么邪恶的思想?   同样作为男人,陆南笙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哪怕他很了解柳越川的为人不会真正做出什么,但谁知道他心底有没有想过?   男人的兽欲有时候是挺可怕的,即便没真做什么,肯定也有臆想过!   受不了陆南笙逼人的视线,柳越川举双手投降,“OK,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可以吧?”   夏林内心真是纠结,怎么好似曾经柳越川帮她的都成为偷情一样?   而陆南笙则是一点一点见证她偷情,然后现在牢牢把她关起!   她就算那个时候对柳越川的感情也是很纯洁的好么?曾经就算住在一起但各自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么?   别弄得她好似真有多不要脸似的,要真跟柳越川在一起,她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   陆南笙懒得再给柳越川多一眼,目光又望着夏林,深深的眼底溢着满满的宠溺,声音柔得要滴出水,“陆太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以后你离他们远一点,有我这一个就够了。”   “……”   “……”   尽管清淡习惯的柳越川也快要被他这句话憋得想咆哮了,请问他就不是男人了么?请问他就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凭什么他能把自己过滤然后打死全部的男人?   能说出这番话他真是太有自信了!   这时,左棠提着水果笑呵呵的进来,“少夫人,我就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跟我就不需要避讳什么,我对您绝对没有那么心思。”   潜意思,是在指她没有魅力?   夏林嘴角抽了抽,内心稍微有点受伤,虽这明显是一句好话,但怎么听着都觉得……嗯,很刺耳。   陆南笙低声,一个字溢出薄唇,“滚!”   左棠受惊,放下水果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惊讶望向他,“陆少,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你从来就没有说对过一句。”在他面前说他老婆没魅力的人,必珠之!   左棠着实受惊不小,以为陆南笙认为他刚才的话不真,立马举起双手真诚发誓,“少夫人,我对天花板用我二十年贞操发誓,我对你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如果有,诅咒我下半辈子不举!”   下半辈子不举……   这个誓言,未免太过沉重。   “呵呵,”夏林刚想说什么,随即敏锐的抓到字眼,有一丝不敢确信的震撼,“你刚才说……二十年的贞操?”   左棠不好意思抓抓脑袋,帅气的脸庞破天荒的有一丝羞赧,难以启齿的开口,“好像……是的。”   长得并不差的人却还保留着二十年的贞操……   夏林吸气,吸气,再吸气,好了,她平静了,她接受了这个震得她脑膜作响的事实。   这时陆南笙甩了左棠一个冷眼,“你存在感找够没?”   相处这么久,陆南笙稍微使个眼色,左棠立马就能看透他是想打雷还是想下雨,于是赶紧严肃道,“那我就出去不打扰你们了,少夫人,陆少,柳少爷,你们好好聊,好好聊,呵呵~”   留下一个满是揶揄的眼神,他快速消失在病房内,再留在这里,准保他家陆少破他脑袋。   柳越川摇头失笑,“这就是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个,去陆家就爱着跟着你屁股转的左棠?”   之前见过的次数不少,但他很少会注意左棠什么,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么有喜感……用现如今网友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逗比吧?   有这样的人在陆南笙跟夏林身边,哪怕是失去孩子这么重大的创伤,用不了什么时间,两个人都能很快彻底恢复过来吧?   陆南笙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反而夏林恐怕就……   或许还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虽大家面上都不提这件事,可内心底,谁能看得到有多深的伤口?   连续经历得太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惨重,代价一次比一次更痛,到了现在,才需要更多欢笑。   像左棠这样性格欢乐偶尔小逗比的人,很合适在他们俩身边。   陆南笙没回答他的话,很不客气表情冷冷的下逐客令,“人,你也看到了,现在,你也该走了吧?”   知道他的霸占欲强烈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柳越川耸耸肩,站起身来,“走就走,反正这医院都快成你们家了,什么时候再来也是一样。”   这句说得很真实,自夏林跟陆南笙结婚以来,两个人都没少往医院跑,该说他们真的太结缘了么?   夏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对此,竟毫无反驳的余地。   然而柳越川还未能走出门,蓦然有一位护士走进来,两个人都遂不及防差点面碰面撞上。   由于他身材较高,带来的气势比较压迫,吓得护士下意识后退一步。   待看清面前站着一个清隽,气质温和令人舒服的优雅男人时,她脸颊蹭蹭蹭的红了,略为紧张道,“不、不好意思……”   “没事。”柳越川毫不介意的一笑,唇畔边笑着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生疏也不会亲昵,让人觉得像是一道愉悦的风微微拂过面颊,舒服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贪恋他的温柔。   他这一笑更让护士紧张了,怔怔的待他走远了才倏然回神,刚想说什么时,他却走得太远。   她扭头,只能望见他略显苍凉的背影,那背影,有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有点孤寂,有点悲凉,像是见证过太多世间沧桑,而变得孤独寂寞的可怜人。   莫名的,让她心底有点疼惜。   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心疼呢?   夏林抬眸凝见门口站着的护士,眼神微微亮了下,笑容显露出来,“是你。”   ☆、第103章 用我们的孩子报复?   护士听见她的话,回过头,冲她清甜一笑,“陆太太,感觉好些了吗?”   夏林微微一笑,对她颇有好感,“好很多了,这些时间麻烦你了。”   这个护士,就是帮她带“礼物”给程晓晴的那位。   那个时候夏林没多注意到她什么,现在认真一看,才发觉,原来是一位美人。   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但是温温和和的看着很是舒服,跟她稍微有点相似。   但这个护士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干净而剔透的,是那种你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内心所想的干净。   像水,最纯洁最清澈的圣水,却又温和的让人心服口服,使人不敢随意玷污亵渎,也像温室里的花朵,温暖而美好。   而夏林,是骨子里因为从小家庭的缘故多少带了些戾气,虽不锐利,但那戾气,有时致命,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她必然能跟你同归于尽。   不过现在的夏林因为怀过孕,戾气没那么重,甚至时而有点母爱开始泛滥,看人的眼光不再那么冷淡,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已然有了股当家妇女感。   护士和悦笑着走进来,这才看清坐在夏林身边,视线专注而偏执盯着夏林的男人。   她愣了愣,一瞬间的误以为是刚才那个人,随即又觉得不是,因为刚才出去那人温和尔雅,不争不抢,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疼惜。   而这个男人,身上则透着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似征战沙场的王者,傲然睥睨,俯瞰众生,一举一动间有种凛然气场。   见男人那无不宠溺的视线只专注于夏林一人,护士有些怔愣,或者是难以相信。   可很快,她便能收敛掉所有情绪,朝夏林挤出笑脸,“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觉得麻烦,我进来是想看看药水完了没有,弄好我就出去。”   护士显然是一个很识趣的人,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这个地方此刻不合适自己待,她匆匆给夏林换了一瓶药水,检查了下她扎着针头的手背,才放心笑着说,“没什么问题,我先出去了。”   她微微朝夏林跟陆南笙颔首致意,正欲转身出去,夏林却叫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么?”护士回头,态度不慌不忙,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感。   夏林一笑,瞥了眼她胸口上挂着的牌子,“你温馨?”   护士点头笑道,“是的。”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温馨。”   “呃……”温馨有点惊讶,或许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也没什么架子,毕竟住在VIP病房的人,通常架子不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架子,只不过她没想到夏林会这么和善,毕竟夏林叫她干的事……实在让她没法把夏林跟和善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你先出去吧。”夏林也并不多做什么,一切点到为止。   “好的。”温馨点了下头,很快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陆南笙跟夏林两个人,陆南笙看她忽视自己这么久,略有不悦,掰过她的脸面朝自己,剑眉挑起,“难道我长得不如一个护士更让你想看?”   “你不懂。”她刚才有注意温馨进来后,目光时不时朝外面投去,柳越川才走出去没多久,那是什么意思,她作为女人再清楚不过。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就能成,一切都得慢慢来,顺其自然比较好,而她则稍微拉一点点的红线,其余的事情都是别人的事了。   陆南笙脸色开始臭臭的,眯起眸子,却是危险十足,“什么叫做我不懂?”   夏林面色不改,“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们男人这种粗神经,是不会懂得女人的小心思的。”   “这么说,你就很懂别人的小心思?”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眼神意有所指,暧昧不明的攫取她的视线,燃烧着炙热的欲火。   从他燃烧着浓浓情欲的眼底,夏林第一直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当即染上一朵朵的红晕,难得娇羞的低声斥责,“陆南笙,我才刚刚……”   “我懂。”不想让她说出后面令人心尖疼痛的字眼,他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虽然很想就这么吃了你,但我不会碰你,至少现在,绝对不会。”   才刚流过产,男女之间的事定然要避免。   夏林刚刚放下心,却又听见他靠到她耳边,轻声细语,蛊惑撩人道,“但是陆太太,从碰了你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你知道,我已经忍耐多久了么?”   他已经忍耐几个月了!   还没知道她怀孕,他就已经在忍耐,他前前后后加起来要她的次数还没超过五次!   五次!!   连五次都没超过他居然能发疯似的这么爱这个女人,不是亲身体验过他自己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夏林顿时底气有些不足,“那你想怎样?”   他倒也干脆,“用手。”   “……”   “不是没碰过,别跟我说你不好意思,而且……”他咬了咬她耳垂,淳淳善诱,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充满邪恶,“在你手里,它一定会很高兴。”   “……”   “一定会很兴奋。”   “……”   “一定会很愉快。”   “……”   “一定……”   “你别说了!”夏林闭上眼睛打断他的话。   他的一言一句,无疑让她想起了刚开始她的主动,那些过往不堪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再容他这么说下去,她会有钻到床底的冲动。   “害羞?”他挑起眉梢,意味不明又觉邪恶的眼直逼她的脸,充满那最原始的浓浓兽欲视线看得她几乎无所遁形。   想逃,却无迹可觅。   夏林心中无限悔恨,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人生中难得主动了那么一次,没料想,后面被他当成来引诱她的借口。   不甘于他的逼迫,更不想娇娇羞羞的欲拒还迎,她强硬回视,“如同你说的,不是没碰过,我害羞什么?”   而且,他带着颜色的视线那么浓郁,就算她想拒绝,也没太可能吧?   用手……那就用手吧,用手总比用身体好多了。   终于把她诱上钩,陆南笙又是得意又是满意的一笑,挑挑眉梢道,“该怎么做,你知道?”   “……”   看她迟迟未动,他十分干脆的抓过她没有输液的手,轻轻按在下腹处……   夏林脸色羞红,想收手,但还是强硬逼着自己不那么做,否则她不知道,等会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   久久的,她难以启齿的开口问,“等会有人进来,怎么办?”   要是有人看到这幅场面……会让她想撞墙。   陆南笙唇角边掠过笃定,“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识抬举的冲进来。”   哦,好像有一个人会这么做——许浩!   记得上一次,他要跟她说出孩子的实情时,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就冲进来一次打断他的话。   但这一次,哪怕是许浩再冲进来打断,他一定也不会轻易饶恕,惹到他,那就干脆抽筋剥骨一条龙服务吧……   正在寰宇忙得天昏地暗的许浩莫名感觉身后一股森森冷意侵蚀而来,他冷不丁打了寒颤,低声咒骂道,“肯定是哪个不怕死的混蛋在背后想杀了我!!”   半个多小时后。   陆南笙在洗手间整理好仪容出来,原本消沉的俊脸,此刻光彩照人,薄唇噙上愉悦的弧度。   看得出,他很愉快,十分的愉快,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让他愉快,虽然觉得如果是用身体的感觉一定会让他愉快……   视线落到床上捂着被子不想见人的女人,他眉心一拧,大步走过去,直接掀开被子,“这样闷着被子会对身体不好!”   夏林瞅瞅他,脸颊上还漾着难以褪去的红晕,下逐客令,“你应该有事情要忙,可以先走了。”   他眉宇不快,“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现在……稍微有点不想。”   “……”   倏尔,他笑了,笑得有点危险,黑眸紧盯她,“你还想再来一次?嗯?”   “陆南笙。”她忽然正色,坐稳身子,面朝他凝重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的认真,让他不想再开玩笑,“什么?”   夏林抿唇沉默,须臾,才半垂下眼帘,轻声说,“我报复了程晓晴。”   这件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下,毕竟程晓晴曾经是他的女人……   “后悔吗?”他问。   夏林摇头,深吸口气说,“一点也不觉得后悔,甚至半点悔意都没有。”   她其实忍让程晓晴已经够多,之前因为怀孕,一直没计较什么,不论程晓晴对她做的哪件事,都足够让她去恨。   可因为怀孕,她母爱泛滥不想计较什么,所以她忍,但她忍并不代表她可以次次都忍,至少这一次,她没能再忍。   陆南笙不以为意,“那么说说,你是怎么报复她的?”   夏林冷静的挤出两个字眼,“孩子。”   “……”   “我用孩子报复她了。”说出这句话,她眼神有报复过后的快慰,可如果深入去看,不难看清,更多的,是伤痛。   深深的伤痛。   她的眼底,早已被一片伤痛深深覆盖着。   陆南笙身体倏然僵硬,脸色有些不对劲,“用……我们的孩子?”   ☆、第104章 因为,你会后悔   问出这句话,是多么艰难,甚至难以置信。   夏林半带试探,半带认真的问,“你觉得,我会不会真的这么做?”   “不会。”这次,他想都没想便肯定回答,语气充满信任,对她深深的信任。   “为什么觉得不会?”她开着玩笑说,“我觉得她对我做的事情,足够让我这么做了,虽然会很疯狂,甚至很多人可能都以为我疯掉了,但我有足够的理由跟恨意这么做。”   “可我依旧相信你。”陆南笙俯身,大掌扣在她后脑勺上,头抵着她的头,彼此都闻着对方好闻的气息,轻声而宠溺,“陆太太,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相信,她就算再狠,也不会用自己的骨肉去报复另一个人。   她表面再怎么冷,内心,依旧是软的。   否则他伤害过她这么多,见到他次次受伤后,她为何眼中有比他更痛的光泽?   那是因为心软和爱,这个女人,表面看着再坚强再冷漠再不近人情,她内心,始终都是软的。   所以他觉得,爱上她,很值得。   一生做过那么多事,第一次觉得,爱上她,会这么值得,值得他倾尽所有,只专注于她一人,生生世世,就算下一世轮回,他依然还想找到她……   他英俊的容颜就在眼前,靠得这么近,她能清清楚楚的接收到他眼底满满的信任。   不能忽视的信任!   夏林一怔,随即微微笑了出来,由衷的微笑,“谢谢你相信我,陆南笙。”   以前一直都觉得别人信不信自己不重要,可被他信任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美妙得有点小幸福。   真的,久违的感觉到,那么一点小幸福了,虽还不足以弥补她失去孩子的痛,可她也清楚,他肯定也是在痛。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她不敢奢望太多。   “那么现在说说,你到底用什么报复她了?”陆南笙挑唇问。   夏林低开他的额头,凝望他浅笑道,“只是让温馨去帮我买了一个仿真娃娃,然后再加上一些鸡血弄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样子后,再送给她当礼物而已。”   她自动忽略了,她有叫温馨把那个仿真娃娃一只眼睛扣出来,嘴巴撬开,鼻子弄歪,一只耳朵没了,肚子划开,然后还买了猪肠贴在肚皮上,再撒上鸡血……   所以当她叫温馨去干这件事时,温馨诧异的视线瞥向停尸间就是因为这样。   陆南笙失笑,情不自禁的失笑,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来,不愧是他爱得疯狂的女人。   见他这个样子,夏林皱眉困惑,“你不觉得很残忍么?”   “我喜欢你这种残忍。”他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爱意,眼眸深处是一片深深的溺爱,“只要是你想干的事,都尽管去做,后果,我来买单。”   夏林提唇,勾出一个微笑弧线。   其实老实说,她原本是有那个冲动想把孩子送过去的,因为这样,绝对能把程晓晴吓到彻底陷入疯狂而神经错乱。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最终没能做到这么残忍,更不愿把孩子拿去报复。   先不说,倘若她拿孩子去报复程晓晴后,她跟陆南笙会怎样的彻底决绝,就算孩子死了,那依然是她的孩子……   “陆南笙,孩子的名字,我想叫陆念。”第一次,她在他面前主题提起这个问题,尽管心脏疼痛要窒息。   念,一生一世,都会怀念。   陆南笙眼底掠过沉沉的钝痛,轻声应道,“好。”   “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把孩子下葬吧。”   他们的孩子,她不可能会就这么丢掉,她要好好的,给他下葬,立墓,刻上名字。   证明,他曾经真的来过……   他又是极轻的一个字,“好。”   简单的一个字,其中却饱含了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愫……   怀孕不需要住多久的院,身体好的流过产回家吃些东西补补身子就好,但夏林因为之前献血的事,现在身体不如从前般好,只能暂时住院几天。   对于医院这个地方,陆南笙开始有说不出的憎恨,几乎每一次的不美好,都跟医院挂钩,可这次不想她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只能忍耐她继续住几天。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她进医院,他对自己这样发誓!   各自都对DVD视频的事只字不提,陆南笙走出病房,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肃杀与冷静。   左棠看他出来立马上前叫道,“陆少。”   他握紧双拳,轮廓分明的俊脸森沉无比,一字一句的问,“那个人,找到了?”   明白他说的人是那个姓楚的,左棠低垂下头,“回来是回来了,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没有一点消息。”   这一点,让他很挫败,按照陆家广大的势力,找一个人绝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对方是那个姓楚的,他同样也是陆家势力中的一员,而且是很具有影响力的一员,眼线之多不容小觊,他们这边一点有点风吹草动,他第一个能知道。   又更何况,那个人生性狡猾奸诈,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   找他,绝非易事。   “继续找。”   只要是回来了,翻他出来都是时间问题。   “是。”   陆南笙凝眉,又郑重说,“另外,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些事情。”   清楚他是不想让少夫人担忧这些,也不想让少夫人知道,为了她,他踏入了一场无法回头的道路,左棠凝重点头,“我明白。”   说归这样说,其实只要夏林在他身边,会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目前她刚刚流了产,不便知晓这些事……   陆南笙走后没有多久,病房内又迎来一位新的客人。   男人穿着白衣大褂,胸前有模有样的挂着听筒,笔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可即便如此,也难以忽略他俊美尖削的脸。   有点邪,有点危险。   如果说陆南笙给人的感觉像狼时而野性而危险,那么第一眼见到他,看到他的眼睛第一印象,就是蛇。   像蛇一样阴冷的眼,只有在猎捕猎物时,才会露出那么一丝三分线的浅笑弧度,凉凉的,森沉入骨髓。   夏林躺在病床上,睨见他走进来,一丝淡淡的笑意溢出,叫了一声,“秦寿。”   “……”   秦寿沉默两秒钟,适才踱步到她面前,漂亮到能与女人匹敌的优美唇畔轻笑,低低凉凉的嗓音戏虐说,“现在不想寻死了?”   夏林一滞,随即无奈的笑,“我那晚没有真的想寻死。”   寻死也不可能只是找个台阶扑下去,去跳楼不就一了百了?   “可我的眼里,那就是自杀行为。”他竖起食指轻摇,“对于我这个医生来说,这是不能容许的。”   她微笑问,“天职使然?”   “没错。”他弯腰,俯身到她面前,带着笑意的眸子近距离对上她的视线,牢牢锁紧她的眼眸,“所以,在我面前,你最好还是不要有寻死的念头,哪怕是痛苦,也不能。”   夏林淡笑而出,半开玩笑的问,“如果有,你一定还会救我?”   “不一定,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死,兴许我也会成全你。”他轻笑着,有种凉凉的味道,“看我心情。”   “你的心情?”   “我愉快的时候做事是一套,不愉快的时候又是一套,如果不愉快又愉快,做事又是另外一套。”他定定望着她说,“我做事,会看心情来。”   他的心情经常会变,变得让人捉摸不定难以猜测,就像别人猜测不到,他现在会在这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在陆南笙最心爱的女人身边……   夏林摇头,“你这叫任性。”   “你错了。”他站直身,双手插在白衣大褂的口袋里,邪肆勾唇,“这不叫任性,这叫权利,只有拥有足够本事足够能力的人,才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情左右,才能来去自如。”   “……”   “这样的人,只需要去寻找猎物来玩弄,玩弄得对方精疲力尽,失去挣扎的力气,再一点点的,吞入腹中……”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下,他眯眼一笑,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眼眸深处是别有深意的残忍,“而我,就是那个能去玩弄别人的人,享受这种捕猎的快感,即可。”   夏林当即失笑,为他这种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言论而失笑,“你这样的人不该来当医生,去干点别的有艺术行为的职业才更合适你,这么现实的职业不符合你的性格,也不符合你的气质。”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秦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优雅交叠,“医生这个职业是假的,我其实是被人追杀,才躲进这里来的,现在外面,有人发动势力几乎满世界的找我,等我一出去,他就会枪杀我,恨不得想把我碎尸万段。”   夏林一愣,又是失笑,“你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如果真有人追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为什么他能不紧不慢的说出这番话?还能安安稳稳不以为意的坐在这里跟她聊天?   对于这个在楼梯间突然出手救她之后,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病房里的男人,她觉得他浑身充满了迷,又觉得他有点危险。   但他既然肯出手救她这是好意,所以此刻她愿意跟他聊天。   “我说的是事实。”秦寿唇畔漾过不怀好意的弧度,“你难道没发觉,每次我来看你的时候,这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   “你还是别把我想得太好,因为,你会后悔。”   “……”   “顺便告诉你,秦寿这个名字,是假的,我的真名是……”   ☆、第105章 他是英雄,我是赢家   “你的真名是……?”看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吊得夏林禁不住追问。   秦寿阴凉的目光夹带着深意的笑容瞥着她,摸摸鼻子,忽然却说,“说得好像有点多了,看来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他摸鼻子的动作很优雅,甚至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这可能跟他外貌有关。   一个人长得好看,不论他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他做得就像一道别致的风景线,吸引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夏林神情恹恹,轻轻哼了一声,不乐意道,“你还没说你真名是什么。”   “这件事情重要么?”他不以为意的挑眉反问。   她白他一眼,郑重说,“作为朋友,应该有必要知道你的真名吧?”   秦寿一滞,随即阴凉如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唇瓣边悠然一笑,“朋友?”   她把他当成朋友?   呵呵,敢把他当朋友……她胆子,确实不小。   见他的意思有点讥嘲的味道,夏林耸耸肩,无所谓说,“你可以当做我没说过,既然不想告诉我你的真名,那就不说好了。”   只不过,她才刚刚掉入他布下的网,他却卡在这里不继续,这种滋味,有点让她想撬开他脑袋的冲动。   秦寿仍旧笑得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微扬好看的眉,“这么说,你是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我是不太相信。”夏林摇摇头,“感觉,太假了。”   如果真有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并且拥有权力的人,她不相信自己能走这个狗屎运碰见,除了遇到陆南笙她的人生中才发生一些意外之外,她生活素来是平平静静的。   而认识陆南笙后发生的那些意外,也算在她所认知到的世界,而秦寿说的话……就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另一个,她完全不懂的世界。   真有像那样的人,她不太相信会跟自己有什么交集,她也觉得没有办法把那种世界的人跟自己联系到一起。   秦寿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并未觉得有什么,只不过,看着她的视线,更为深意而幽凉。   她远远不懂,在此时他的眼中,她是一个多么可怜的猎物,而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尽数将她吞入腹中。   但他现在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要调到她身后更为庞大的那条猎物,一起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种感觉,才不会失去快乐跟美妙,享受的过程一定也有滋有味。   慢慢的,他蓦然又说,“你觉得假,那是理所当然,因为可能真的是假的,但……”   “……?”   他一点点眯起幽冷的眼,一抹藏着笑意的暗芒迸出,“也有可能是真的。”   “……”   “半真半假,假假真真。”他桀然一笑,“到底是真是假,都是你自己的理解。”   “那我就当假的。”夏林懒得跟他继续玩谜题,“你不是要来给我打针?跟我聊这么久不会浪费你时间?”   听闻,秦寿轻轻一笑,“我的时间确实宝贵,既然如此,那就打针吧。”   他拉开椅子站起来,从白衣大褂里掏出包装好的一次性针跟一拼装着蓝色液体的瓶子,撕开针的包装盒,用针头对着瓶子插入乏着蓝色液体的瓶子里,一点一点吸取过来。   抽完蓝色液体的药水,他随手把瓶子放在口袋里。   夏林看他这行为有点怪异,随口挑眉问,“为什么不把瓶子丢到垃圾桶?你的口袋不是垃圾桶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这样做了,前面几次来给她打针,他都是如此。   “这种一种习惯。”他对她凉凉笑道,“不用在意。”   有些人就是有一点特殊的癖好,夏林也没觉得有什么,便没再继续问。   他拿着针踱步到她身边,微微弯下身材修长的腰,撸起她穿着病号服的衣袖,拿出皮筋捆在她手臂上,这才拿着针头对准她细嫩白皙的胳膊。   就在他快将针头插入她胳膊里时,夏林盯着自己的胳膊,不经意问道,“你之前跟我说这是对我身体好的药,能快速调养好我现在的身子,但到底是什么药你没说清楚,现在能解释解释?”   秦寿手一顿,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她脸庞白皙嫩滑的肌肤略为苍白,神色并无怀疑,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扬眉,不知真假的一笑,“怕我害你么?”   夏林一愣,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暗暗诧异,错愕的眸子抬起,紧盯着他。   可看到他妖冶的脸上漫不经心的模样,她给了他一个信任的浅笑,“不怕。”   他神色如旧,说话间,把针头插入她手臂中,“不怀疑?”   手臂上传来微微刺痛,她垂下视线盯着他一点一点推出,输入她手臂里的液体,肯定说,“不怀疑。”   “为什么?”他像是不肯甘心的继续追问。   夏林浅笑着,口吻笃定而信任,“你没有理由害我。”   如果要害她,他就没有必要在那个时候救她。   这么相信一个人,是她从陆南笙那里学来的,曾经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但对于一个救过自己的人,最起码的信任,是该有的。   “你太天真了。”他依然保持三分笑的弧度,推着针的动作不停,犹如最冷淡又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血动物。   她不会知道,救她不过是随心所欲的一环,他当然是有看出她不会真的寻死……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闻得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跟徐徐清香,她亦能感知得到他身上的冷意,从骨子深处发出的凉凉冷意。   就像那次在楼梯间,她感觉到他的手没有温度一般……   将液体尽数推入她手臂里,他倏尔把针头抽出来,再把针头拔掉丢到垃圾桶里,管子收入口袋中。   他一把针头抽出来五秒钟后,夏林浑身似是被电流淌过,冷不丁的身子瑟缩了下,颤颤栗栗的,这样的效果不过维持三秒钟便消散了。   “很难受?”他注意到她的情况,瞥过视线睨她。   那种被电流击中的难受感过去后,身体又恢复了平日的毫无感觉,放下袖子,她摇摇头朝他淡笑道,“不难受,你现在要走了么?”   他阴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舍不得?”   夏林哑语,“你可能想太多了。”   他微微眯起眸光,缓缓弯腰凑到她面前,兴味浓郁,“你难道不觉得,我其实比你老公长得更好看?”   夏林挽唇反问,“你见过他?”   “我想这个医院,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你们。”   她觉得这句话确实不错,陆南笙住院完了又开始到她,怎么说也是常客,知道他们名字的人可能不在少数。   “怎么样?”见她迟迟未语,他勾唇诱惑,幽冷而荡漾着浅浅笑意的眼直视她,“要不要,把他甩了,跟了我?”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夏林乐得顺着他的道,点头一笑,“好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把我抢过去。”   此时的她远远不知道,一句无心的玩笑,将在日后给她惹下多大的祸难……   秦寿伸出手,轻轻捏在她下巴上,好看的唇瓣划过漂亮的弧线,“你老公是一个英雄,但,我会是一个赢家。”   “……”   “真正的赢家。”   英雄跟赢家的区别就在于,英雄他只能是英雄,而赢家,才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   不论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只有赢的那个人,才能笑到终结。   夏林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很干脆的拍掉他的手,“拜托别跟我说这么深奥的话,我脑细胞会死光光的。”   他轻笑,笑得神秘,像是裹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窥探不出他带着笑意的脸下,到底隐藏了多冷的寒度跟秘密。   他双手插进口袋里,修长的身姿挺拔,别有意味说,“打完这次的针后,就不需要再打了,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自从他给自己打了针后,她确实感觉身体恢复得比平常要快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药,看他不肯说,她也懒得去追问。   很多时候她暗暗想,既然他能在那个时候救了她,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所以内心下意识的,会选择相信他的任何话语,虽然他的很多话总让她摸不着头脑又是将信将疑,至少,他没有让她感到反感。   夏林揶揄道,“你每天总是这样偷偷来给我打针,不怕院长抓到你,说你滥用医院药品,让你赔偿?”   明明是一句调侃的话,他却突然笑着问,“你在担心我么?”   夏林怔忡了会,也半真半假的微笑,“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你还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站在床沿边,他不疾不徐,“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喝茶。”   “等你有时间吧。”他之前才说他时间宝贵,所以这句话,她自然是认为礼貌上的客套。   他意味不明的眼扫过她,不知真假的说,“我会有那个时间的。”   她抿唇淡笑,“我等着。”   “既然这样,以后别再叫我秦寿。”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禽兽,甚至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夏林扬起秀气的眉,“那叫什么?”   “修。”   “修?”   ☆、第106章 听话的小白兔,我喜欢   他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她唇畔上,低声呢喃的告诫,“只有面对我时,你才可以这么叫我,千万记住,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就算是你老公,也不行。”   她不解,“理由?”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现在正被仇人追杀?”他的话语从来都是真假参半,又无所谓般,“万一消息从你这里走漏,我真死掉了怎么办?”   夏林实在猜不出他到底那句话才是真实,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她自动归类为他可能有其他什么不能说的理由,点头应道,“可以。”   “听话的小白兔,我喜欢。”收起视线,他唇瓣边的笑意不减,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顿下,侧头睨她一眼,“记得我刚才说的,等我抽空,我会请你去喝茶的。”   话语掷地,他不再留念一眼,转身离去。   夏林简直要败给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消化。   虽然有很多地方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甚至让她觉得,他说的那些话简直是飘渺,但不能否认的是,跟他聊天的感觉,还不算赖。   “修……”她低低呓语出这个字,尔后摇头失笑。   正在这时,陆南笙提着一个保温瓶走进来,看她暗自失笑的模样,他眉梢挑得高高的,“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夏林望见他,“你不是走了么?”   “刘妈做了鸡汤让我送来。”陆南笙拿着保温瓶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眼睛余光瞥到旁边垃圾桶里的针头,他皱起眉,“刚才有医生来过?”   “是啊。”夏林不否认,勾唇道,“而且是一个很奇怪的医生,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到,让你们认识认识,说不定你们能成为朋友。”   “男的?”陆南笙很关心这个问题。   她又不否认,陆南笙脸色顿时冷下去,大有一股要灭掉对方的架势,“叫什么名字?”   刚想脱口而出“修”这个字,可随即又想到他告诫过不能说,夏林只好无奈道,“秦寿。”   “禽兽?”陆南笙表情更沉了,“这么猥琐的名字都能取得出来,确实禽兽。”   “……”   “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你也是男人。”   陆南笙用力剜她一眼,夏林默默闭嘴。   **   两天后,夏林总算出院,身体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修给她的注射的那个药剂作用还是她身体素来就能恢复得好的因素,脸色红润有了血色,不似之前看起来的苍白无力。   墓地。   萧瑟的天气连拂过面颊的风也异常萧条,清清冷冷的总有股沉重的气氛。   凝望刻在墓碑上“陆念”这两个字,夏林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虽这两天因为大家都在努力缓解气氛,让她减轻了不少压印,然而到了这一刻,悲凉疼痛之感依旧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满满的充斥着她的五官。   在墓碑前站着的人只有夏林、陆南笙、左棠跟刘妈三人。   缄默很久,看天色不早了,刘妈上前道,“少奶奶,少爷,回去吧。”   再在这里继续站着也没用,孩子也下葬了,多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徒增悲伤。   陆南笙结实的手臂拥过夏林的肩膀,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带给她无声的力量与安慰,“回去?嗯?”   夏林沉默良久,才缓缓点了下头,没有回答出一个字。   怕一开口,声音会止不住的哽咽,这样,努力维持的平静,会瞬间崩塌,悲伤源源不断的涌上头……   呼吸都是压印得要窒息的,那种骨肉分离,阴阳相隔的感觉,几近让她喘不过气,多去想一分,呼吸便会更疼痛一点。   一行四人出了墓地来到马路边上车,左棠自动包揽司机位置,刘妈坐在副驾驶座上,而夏林跟陆南笙则同坐后座。   即便是出了墓地,他拥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过,试图用自己炙热的胸膛融化她此刻冰凉的心。   坐在车上,他把她头掰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着,不晓得是怎样的情绪,富有磁性的嗓音缓声说,“先闭上眼睛,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夏林又是轻轻的点下头,老老实实靠着他肩膀,闭上眼睛。   其实彼此都清楚,不可能会睡得着。   这个孩子,或许将会成为她心底一辈子的梗,永远挥之不去抹灭不掉的一个存在,因为,他陪着她经过冷暖……   回到锦绣花园的别墅,左棠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陆南笙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陆太太,到家了。”   夏林睁开双眼,纳入眼底的首先是他英俊的脸庞,她挤出一丝淡笑弧度,轻轻应了声,“嗯。”   她刚想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下车,他却抢先二话不说把她抱起,她没有惊讶,反倒是双手勾在他脖子上,由着他抱她下车,进屋,然后上楼。   刘妈站在客厅里,老泪又止不住的流,一边抹泪一边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可怜了少奶奶跟少爷……”   身边左棠也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拍刘妈的肩膀,“刘妈,别想这么多,去做点东西吃吧,等会我们去叫他们下来吃饭。”   “嗳。”刘妈抹掉老泪,转身进入厨房。   左棠站在原地,此刻也不怎么是滋味。   他没有忘记方才看着孩子下葬后,陆少跟少夫人脸上的那种神情……不知道,是该用痛苦还是该用消沉来形容了,看得让他原本一颗阳光向暖的心也压印不少。   卧室。   陆南笙抱着夏林打开卧室的门,走入进去,把她轻轻放在床上,随之他合衣躺在她身边,用力把她拥紧结实宽厚的怀抱里,将她困在双臂中。   只剩下两个人后,靠着他温暖的怀抱,夏林一颗强忍着的心终于是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她双手揪住他的衣服,紧紧蜷缩在他怀里,低低而痛苦的唤了声,“陆南笙……”   陆南笙手扶着她的背,下巴搁在她脑袋上,轻声道,“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别想太多了,嗯?”   “可是,感觉心里的坎很难过去。”她压印着的泪水只有在他怀里才敢肆无忌惮的流,“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她当时播放那个DVD录像,孩子一定会没事……   “不是你。”陆南笙用力深吸了口气,“是我。”   “……”   “你怪我吗?”过去这么多天,第一次直面提起关于DVD的事件。   夏林清楚他在说什么,喉咙哽得难受至极,如果说对于视频里的画面一点疙瘩都没有,那一定是骗人的。   也许该更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   可,在爱情世界中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她能努力做到不问不提,已经是最大的容忍。   她吸了口气,淡淡的嗓音适才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好。”他仅仅只回答她一个字,眼瞳里却溢满深深的疼痛,困住她的双手愈发收紧了些,仿佛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灵魂深处。   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自责,可那些过去的事情,他无法挽回,只能在将来,拼尽全力,也不再让她受伤害……   **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下楼,较之于昨天的悲伤,今天明显精神是好了不少。   左棠正在客厅里拿着手玩打游戏,瞥见他们两人下楼,赶紧把游戏机丢到一边从沙发里坐起来,站得笔直,“陆少,少夫人。”   别墅有四个房间,左棠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在这里住,夏林对他的存在早已习惯,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左棠,早。”   左棠睨见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下到客厅,脸上精神颇好,这才是放下心。   之前他还一直担忧,他们两个人会在悲伤里沉浸多久呢,不过才过去一天,他们就能很好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来他真是瞎操心。   刘妈恰巧做好早餐,忙招呼几人过去。   左棠也是跟他们一起用早餐,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夏林回头冲刘妈道,“刘妈,你也一起坐下来吧。”   刘妈摆摆手,笑着拒绝,“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赶紧吃吧。”   夏林撇撇嘴回头,陆南笙把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口吻无不宠溺,“先把牛奶喝了,之后再吃其他的。”   “嗯。”夏林微垂着头,脸颊上有丝不自然的红晕,一想到自己跟陆南笙一起睡了一夜,内心就好纠葛。   虽之前两个人也有躺在同一张床上,但这还是第一次回到家,两个人能安安稳稳睡到天亮还是第一次。   即便,其实也没做什么……   左棠在对面看他们一脸幸福恩爱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感觉,怎么就一身恶寒了呢。   陆南笙似乎是能感知到他在想什么,一个冷眼立即招呼过去,“看不惯,就自己闪远点。”   “那我还是闪吧。”左棠也不想当电灯泡,拿起面包朝客厅冲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对了陆少,那个叫许浩的今早又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第107章 这是第几次,她从他身边消失?   陆南笙眉眼不离夏林,头也不回的问,“你怎么回答的?”   左棠得意的挤眉弄眼,“我说你要陪老婆,没空。”   “做得很好。”陆南笙拿起一块面包朝他抛过去,“给你的奖励,可以闪一边去了。”   面包在空中花开一道优美弧线,左棠精准的接住后,学着宫剧里的太监“喳”了一声,神情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一想到早上那个叫许浩的厮又被他心塞了一次,他就好欢喜。   夏林对此现状见怪不怪,也算是左棠彻底融进她的生活中了。   她侧头冲正慢条斯理端起牛奶喝的陆南笙问道,“你不回去上班,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陆南笙老神在在,理所当然道,“当初那公司就有许浩的份,现在让他承担重任那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他本来该做的事情,他应该庆幸。”   夏林还是觉得不妥,“可……”   “陆太太,”陆南笙打断她的话,揉揉她脑袋,“大清早的别跟我说这个,我不会养不起你,嗯?”   左棠在客厅啃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的接话道,“是啊少夫人,陆少回不回那什么公司根本不重要了嘛,有他在你身边陪着你还不好?”   最重要的是,陆少都已经接下陆家的势力,那边的生意上也是有很多要忙的,别看他现在一天像是很清闲的样子,陆家的势力那么大,生意可远远不会比一个公司小,忙的时候都是你们没看到。   这一前一后的,夏林只能选择沉默,想了想,又才说,“那过两天我去找公司上班。”   如今TK她是回不去了,而她也不想再回去。   陆南笙听闻她的话,当即放下牛奶杯,不悦蹙眉,“你为什么要去上班?”   “我现在没什么事,身体也恢复了不少,所以想去上班。”她抿唇说,“现在什么事都过去了,我想好好找个地方上班。”   “不。”他眼眸深谙,一抹暗芒掠过眼底,“还没有过去。”   那个姓楚的回来了,就什么事情都不会过去,反而,还会有更大的篓子等着他。   在还没有把那个姓楚的揪出来之前,他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太过危险。   夏林不懂他在想什么,无奈莞尔,“为什么没有过去?”   他敛下锋芒,侧头凝视她,“你现在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看他坚持不容拒绝的样子,她叹息,“陆南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这点她早就察觉到了,之前她有试探问过,可他硬是不肯说。   而这一次,他也是一样,“不论任何事情,我都会全部解决掉,你不用管这些,只要每天好好的就够了。”   夏林拧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   “如果相信我,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在缠着你?”她不甘心又担忧的模样带了丝恳求,“陆南笙,别瞒着我。”   到了现在,她不想他再瞒着她什么,也不想他独自包揽下所有事情,只瞒着她一个人。   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事肯定跟她有关。   面对她想深根究底,陆南笙深邃眼底尽是一片宠溺光泽,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只能告诉你,对方是我死敌。”   死敌?   夏林当即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秀眉皱了紧。   可是,他怎么会死敌?以前怎么不知道?   洞悉得出她内心在想什么,他勾唇浅笑,英俊的脸庞上是笃定光泽,“有些事情都是在悄然改变,一个套着一个,就变成现在这个现状,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把他解决。”   夏林抿唇,隐约不安,“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跟我提另外一个男人?”陆南笙又开始不悦,“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事情都别再理,嗯?”   他坚持不肯再多说,她也无法再继续追问,只能点点头,对他信任。   吃过早餐,两个人都闲得没什么事可做,夏林提议,“我打电话叫温馨去逛街,你叫柳越川?”   早就看出她有意思想撮合那两个人,陆南笙这次倒是十分爽快的答应,“好。”   这样他就少了一个虎视眈眈的情敌了!   这些日子,夏林跟温馨走得越来越近,慢慢就把温馨归类到为数不多的朋友行列,而温馨似乎也乐得交她这个朋友,平时没事的时候总会跑去跟她聊天,所以这次约,正好没班的温馨很高兴便答应下来。   陆南笙则拿着电话走入书房,拨下柳越川的号码,“我老婆叫你陪我们去逛街,你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   那口气,活脱是像柳越川在求他似的,欠扁得让人难以忍受。   柳越川握住电话额头隐隐抽痛,“能麻烦你别再把我当假想敌?”   陆南笙一手插在口袋里,“除非,你马上找一个女人结婚。”   “……”   柳越川脑袋痛到不行,最终还是答应跟他们一起去。   答应并不一定是因为夏林在,或许,他更需要看他们到底幸福成什么样,才能彻底说服自己放下所有……   **   来到约定的地点,当看见夏林身边站着一个美丽而纯净的女人后,柳越川总算明白过来陆南笙在电话里的意思。   “你、你好……”温馨穿着很平常的衣服,没想到柳越川也会来,立刻紧张得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最近在医院里她见过几次面了,但每一次,她都没能跟他说上话……   “你好。”柳越川只朝她微微礼貌一颔首,然后又朝夏林一笑,“你身体现在完全好了?”   “已经好很多了。”夏林清淡回答,如朋友间最基本的礼貌。   看着气氛不对劲,陆南笙拽着夏林先走,“这旁边有家咖啡厅,我们先去喝点东西。”   柳越川跟温馨被撇下,温馨窘迫得尴尬红了脸,反倒是柳越川优雅从容的说,“一起跟上他们吧。”   “好。”她紧张暗暗攥紧双手,看他迈步出去,也赶紧跟上。   在咖啡厅里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刚好四人位置,夏林坐在陆南笙身边,温馨不得不跟柳越川坐在一起。   点了咖啡上来后,温馨一直很紧张不敢侧头看向柳越川,柳越川则很健谈,一举一动间都是优雅迷人的风范。   而陆南笙基本懒得搭理这些,懒懒散散的没放在心上,夏林不是话多人,努力的想找话题尽量不冷场。   终于时间一点点过去,夏林禁不住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陪你。”陆南笙走哪都想粘她。   “女洗手间你去做什么?温馨陪我去吧。”   温馨很痛快的应允,“好。”   待她们两人离开,柳越川微笑着的脸面向对面的陆南笙,“原来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我相亲?”   说好逛街结果在这里坐了半天,他们什么意思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也是为你好。”陆南笙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的浅啜一口,“不想看到你一个人。”   柳越川神情失落的一笑,“可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   他的伤口还没愈合。   “就是这个时候你才更需要一个女人。”陆南笙放下杯子,不紧不慢道,“刚才那个很合适你,对你也有意思。”   柳越川无奈摇头,不想说这个,换了话题凝重道,“最近你不怎么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南笙面色不改,“没什么。”   “南笙,别骗我。”柳越川并不相信他的话,“你有没有事,我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前次你出的事……老实跟我说,陆家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南笙瞥他一眼,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瞒就一定能瞒得过去,缓缓,他才皱眉说,“你知道,接管陆家就代表我的世界在慢慢脏了,很多事情无法避免,所以,你别牵扯其中。”   “……”   **   洗手间里,夏林拍了拍温馨的肩膀,浅笑安抚着她道,“不用紧张,喜欢他的话,就慢慢追求吧。”   “可是……”温馨皱着小眉头,“他会看上我么?”   “什么事情都需要慢慢来。”她这个媒婆也当得不容易。   温馨点了点头,“嗯,那我先进去上洗手间。”   “好。”   看温馨进入其中一个门,夏林正想转身也走入另外一个,可不料,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一个强硬的东西抵在她腰肢上,男人凑到她耳边低声,“不要动,否则你会没命,你里面的朋友,也会没命。”   “……”   夏林微微垂眼,睨见抵在她腰上的是一把枪,货真价实的冰冷手枪,她不敢随便乱动,“你想怎样?”   “我主人想请你走一趟。”   “主人?”   “他说,他之前有跟你约过,等他有空就请你过去喝茶,他现在正好有空。”   夏林诧异,是修?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后颈处却被人重重一敲,当即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   温馨来到咖啡厅的窗口边位置,没看到夏林,她愣了下,“陆太太不在?”   柳越川随意问道,“她不是跟你一块去洗手间?”   温馨疑惑,“可我出来找遍所有洗手间的门也没看到她,我以为她先回来了……”   听闻,原本漫不经心的陆南笙气场倏然一凛,心脏蓦地收缩,眼神狂乱的站起身,双手攥得死紧。   这已经是第几次,她从他的身边消失?   他刚想迈步出去,而这时,左棠的电话进来。   陆南笙按下接听,便听见电话里左棠说,“陆少,刚刚精神病院的人打电话过来,说程晓晴失踪了。”   ☆、第108章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夏林脑中意识渐渐凝聚,思维慢慢从混沌中抽离,她打开了睫毛细长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妖冶的脸。   “醒来还不算晚。”睨见她撑开双眼,坐在旁边软椅中双腿交叠的男人勾唇,一对幽冷的眼带着凉凉的笑意盯着她。   这是在房间里,头顶上的灯光橘黄,淡淡的橘黄色照耀整个布置豪华精致的房间,床头柜的上方挂着一幅背后长着雪白羽毛的精致天使裸体油画,空间遍布着淡淡而好闻的香水味道,有种欧洲贵族的浪漫情怀。   夏林却无心观赏这漂亮到高贵雅致的房间,只感觉脖子上还有轻微的酸痛得厉害。   很快,她就想起了昏迷过去前的事情,眼神倏地一凛,猛地从丝滑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冰冷的目光直视身边软椅中优雅自得的男人,眉头紧蹙,口吻警惕,一字一句的问,“修,你到底是谁?!”   登时,凉凉笑意的眼眸一暗,楚修眯起眸光,透过缝隙打量橘黄色灯光下的她。   她白皙嫩滑的素净脸庞上充满警惕,显得对他小心翼翼,宛如是敌人近在眼前而防备起自己,不似前面几次见面时的那种随意。   轻轻的,他放松目光,若有似无的笑道,“这么快,就在怀疑了?”   被人拿枪威胁过,不怀疑也难,更何况,她是被人打晕带到这里来的,现在对于他,她开始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善类了。   否则,善类会有枪?会用这种强硬的方法把她带到这里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人用类似的方法带走,而每一次带走她的意思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此刻,她无法不重新开始打量他,思忖他之前在医院对她所说的话。   看她抿唇不答,只是眼神一刻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楚修很清楚,她在审视他。   审视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楚修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状似惋惜,“我以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怀疑我什么,看来是我手下办事不力。”   他很自信,之前他对她所说的那些话,早就模糊得她不知真假,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就会让人自动忽略他所说的话语,而只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说的哪句话才是真假,更何况又是别人?   不过她怀不怀疑对他并不重要,事实是她现在在他的地盘就足够了。   “起来吧。”他从软椅中站起身,朝她伸出漂亮而好看的手指,“说好是要请你去喝茶,怎么能让你一直躺在床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林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皱紧的眉头不曾舒展过。   楚修伸出来的手指没有收回,不紧不慢的挑眉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对你可能不重要,但对我,意义不一样。”   遭遇过的危险太多,在得知对方不是善类后,她下意识的有些抗拒,内心也有些不能接受。   她一直觉得他不像坏人,即便坏人这个词不会写在脸上,她仍旧相信过他是好意。   而在医院里相处的那几天,虽时间较少,但她对他内心多少心存感激,然而愈是如此,她内心愈是不愿把他跟恶人挂钩,更不想在内心对他那点起码的信任都消失无存。   可看着他愈渐笑得深意而不怀好意的阴凉眸子,有些东西,缓缓涌出她的脑海,占据她整个思维。   她脸色一变,眼神骤然冷却,却又不敢轻易下定断,她深呼吸,再次凝重的问,“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么?”楚修收回手,双手抄在口袋里,妖冶的脸庞笑得意味不明,“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夏林一颗心重重跌入谷底,难道,他真的就是陆南笙的那个死对头?   认知到这样的事实,让她不太能接受。   “所以,前面在医院里,你是故意靠近我?”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也有挣扎之色一闪而过。   “也不能这样说。”楚修慵懒的语气,浅笑反问,“我确实救了你,不是么?”   垂下眼帘,夏林心中五味陈杂,倏尔,她又抬起头来,坚定不移,“我要回去。”   尽管觉得说出这句话,是多么天真与不实,可一想到她消失不见了,陆南笙肯定在到处找她,她整个思绪都纷乱如麻。   哪怕觉得自己天真,她也不想让陆南笙担心,他们之间,受的挫折已经够多了。   “你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果然,楚修便挑唇说,“还没请你喝茶,怎么能让你先回去?这样会被别人说我小气,把你人请来了都不给你喝口茶再走,这样对我名誉有所损伤。”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就已经挺好。”夏林掀开被子,双腿移到地上,不容商量的坚决道。   倘若这个人真是陆南笙的死对头,那么她就更不应该再继续待下去,在对方还没点明出来前,她就该速速离开,绝不能继续在这里留下去。   掀开被子站到木质地板上后,她才发觉,她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她原本穿的那套,不知何时竟换上了一套英伦连体长裙。   缝制着复杂花纹的长裙迤逦到她脚腕,浓重而充满诡异,她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后,诧异抬头,“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当然不是。”他从不会为任何人换衣服,这种事情素来轮不到他来做,“是这里的佣人换的。”   “……”   看出她在担忧什么,他又翩然一笑,“放心,是女佣,这里除了我一个男人外,全部都是女人。”   莫名心中有点不舒服,对于这种服装虽没那么讨厌,可她还是有些疙瘩。   不过此刻也没空去计较这些,夏林一心只想赶紧离开,匆匆朝门外走去,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之后,她便打开房门走出去。   但还未能从跨出门,门外站着的几个女佣伸手拦住她,“很抱歉夏小姐,主人还没说你可以出去。”   夏林眉心皱得更紧,扭头朝后面的男人投去一眼。   楚修似乎丝毫不介意什么,双手插在口袋里,优雅从容的开口,“让她走。”   “是。”得到命令,女佣收回手,纷纷往两排站定,让出一条路。   夏林看着这些内心愈发不是滋味,怎么都觉得自己好似茫然懵懂的突然间闯入了另一番的天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不符合她原本的认知,她不太好接受。   于是,她迈开的脚步愈发急切而匆忙,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一刻也不想留下。   楚修站在房间里,凝视她决绝而匆忙的背影,眯起了暗藏幽凉笑意的眼睛,漂亮的唇瓣边划开一抹优美的弧度,忽然轻笑着开口,“去准备茶水跟糕点,还有等会的节目。”   “是。”几个女佣退下,遵从他不容抗拒的命令。   **   夏林一路顺着走廊尽头走,当她转转圈圈总算从走廊里绕出来,看到外面的世界后,她的一颗心却是凉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是在海上!   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几乎与苍穹交融,海浪时而波光粼粼的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不远处还有海鸥飞掠过而过,深冬里的海面冷得让人心凉。   豪华邮轮的白色甲板上,夏林双手撑在蔚蓝边,徐徐而略带咸味的海风拂过面颊,冷冷的,也凉凉的,让她呼吸几近凝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在咖啡厅跟陆南笙他们喝咖啡,结果被人带走后她怎么就会在这种地方?   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了?   突然而来的转变让她十分不能适应,总有种,自己已然变成别人的猎物,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的错觉。   难怪方才他会让她离开,是因为笃定她根本无法离开!   她现在连自己置身在何处的地平线都不懂,又要怎么离开?   **   楚修正在邮轮第五层楼顶的甲板上,面前是一张镂空白色四方形长桌,透着高贵的白色桌布上摆满了品类各异的糕点。   他坐在椅子中,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轻啜一口芳香茶水。   然而刚刚要放下茶杯时,一双细嫩的手猛的揪住他衣领,女人素净的脸庞愤怒又阴沉,一字一顿,“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挑起眉,不疾不徐的望着面前的女人,浅笑了一声,“就算告诉你,你又能怎样?”   告诉她,她也回不去,在海面上,除了他命人调转方向跟快艇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回去。   而命人调转游艇的方向显然不可能,快艇也早就被他卸下扔掉。   所以,她走不掉。   望进他凉凉笑意的眼底,看出了结果后,夏林心灰意冷,全身血液彷如是要凝固。   刚想放弃,却又不肯就这么甘心,她咬着牙,揪住他衣领的手愈发用力,“那么,就马上让人返回去!”   “不可能。”楚修伸出手,轻轻挑开她用力的手,勾唇笑道,“马上就快要出国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掉头?”   夏林浑身一震,呼吸凝固,“出国?”   ☆、第109章 我会恨你生生世世   “对,出国。”楚修雕塑般立挺的妖冶俊颜侧向她,扬起的笑意愈渐让她心凉如寒,“去英格兰,那里是我的大本营。”   “为什么?”夏林心脏快要窒息了,再一次的用力揪住他衣服,“为什么要带我去?”   他想去就自己去啊,为什么偏偏要带她去?   她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陆南笙身边,不想去任何地方,只想在她原本的城市里!   可他现在却要来告诉她,他们要出国,还是去英格兰?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接受她就这么毫无防备,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从陆南笙消失……   楚修垂眼一笑,凉薄的口吻缓声道,“因为,你是他的女人,你是他心爱的女人。”   “……”   “他难道都没有告诉你,他现在所有的一切?”   这个他,指的是陆南笙,夏林听得出来。   可她却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她知道,这个人,一定能告诉她所有答案,那些她几次抓住一点点边角却无法深入的答案。   “告诉我!”她抓住他衣服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白皙的面容沉着而认真,“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她要知道所有,知道陆南笙到底一个人在背负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再也不要做什么都不懂的人!   楚修睨睨她紧抓着他的手,又朝对面的空着的椅子扬了扬尖削下巴,“去坐。”   夏林脸上闪过挣扎,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他的衣服,扭身到他对面坐下,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刻放松过。   待她坐好,楚修徐徐挑眉道,“他为了你,接管了他曾经厌恶的陆家势力,成为陆家势力中具有影响力的一员,陆家的势力广大到海内外,其中也有不少家族参杂其中,但陆家是最具有影响力的一脉,也从而,再次落入我的视线中……”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拉长了的尾音,幽凉如蛇的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的变化,当睨见她渐渐变白的脸,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笑意。   很得意也很舒服的笑意,仿佛看到她或者陆南笙痛苦纠结,他必定能快乐。   “还有呢?”夏林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听在耳里,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你跟他是敌人?”   “其实我觉得是朋友。”楚修惋惜摇头,“可他似乎是把我当成敌人,以前就不爱跟我打交道,处处避着我,直到他终于从陆家离开……”   陆南笙从陆家离开后,对他来说已经失去针对的意义,因为他不想跟一个没权没势去开公司集团的无聊人浪费时间。   夏林听着他说朋友那两个字,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真正的朋友,无非是他个人爱把真正的敌人说成朋友而已。   “所以他现在又回到陆家接管一切,你的目标又开始放在他身上了?”她强行让自己维持平静,尽量不去冲动的做任何事情。   “这是我对他的欣赏。”楚修轻笑着,“不能让我欣赏的人,他连站在我面前都是错。”   夏林脸色铁青,“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楚修抚着下巴想了想,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然后勾唇一笑,“大概就是想看看如今的他,慢慢失去所有后,在一堆废墟里苟且残喘的下场吧。”   那种场面,一定很有趣。   夏林双手攥了紧,心脏不断起伏,从未想过这个人竟会是这么恶趣味的人,而在听到陆南笙为她做的事情,她更是不能原谅自己。   原来他背着她,做了他最不想做,接触了他曾经抛弃的东西?   该死!   她到底让他一个人承受了什么?   夏林你这个害人精!!   “所以,你想用我威胁他?”她深吸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   楚修将她脸上的神色窥觊了个真切,并不以为意的笑道,“威胁?不,我根本不需要威胁,他就会慢慢在我面前一点一点的崩溃,慢慢失去所有……”   “那你抓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早若知道,他所谓的喝茶会是这样,当时她就该避他如蛇蝎。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怪只怪当时她眼睛不够亮,见识浅短。   楚修笑容森冷,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想让你见个人。”   不待夏林询问,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两个人佣人押着一个双手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嘴巴被封口胶封住的女人出来。   女人头发凌乱糟糠,美眸圆瞪,一出来睨见夏林后,原先恐惧的眼底便被满满的憎恨取代,而素来一张美丽高贵的脸蛋,此刻亦是狼狈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有洗过澡没有换过衣服。   夏林与她对视上后,一愣,脸色登时微变,程晓晴?   两个佣人把程晓晴推到甲板上,朝楚修恭敬颔首一下,便识趣站在一边不动,但只要程晓晴挣扎着想起来,她们就会上前摁住她。   “这个礼物,你感觉怎么样?”没等夏林从震惊中回过神,楚修的声音在她耳边极轻的响起,他竟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边。   再次见到程晓晴,夏林心底没有恨意那是假的,那些过去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怀的。   可面对这个男人,此时更让她感到危险,视线从程晓晴身上收回来,她侧头冷盯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凉凉而充满邪恶笑意俯在她耳边,目光却是盯着对面满脸惊恐的程晓晴,“她之前害你那么多,不仅差点让你死掉,还让你失去孩子,你就不想狠狠报复她一次?”   “……”   “只要你想,断手断脚还是把她丢进海里喂鱼,都只是你一句话而已。”残忍的字眼就这么轻易的从他唇畔中一出来,声音简直是让人冷到骨髓里。   程晓晴听闻他的话,双眼睁得老大,脏乱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用力想要挣扎起来,却又被佣人死死按住挣扎不开,只能从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唔唔”的抗议声。   男人回响在耳边的语言让夏林莫名打了个冷战,若真是这么做,岂不是要程晓晴死?   要程晓晴死这种事,她从未想过……   “怎么不说话?”楚修靠在她身后,双手撑在她肩膀上,他低头俯身在她耳边,故意诱人道,“难道,你就不想让她为你死去的孩子偿命?”   “……”   “你就能容忍一个害死你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不给她真正的一点颜色瞧瞧?”   “……”   “你内心一定也是很想杀了她的,对不对?”最后三个字眼,他用的根本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肯定她一定恨死程晓晴,恨不得能杀了她!   夏林浑身只感觉被冷意侵蚀,一层层的寒冰裹了她的心脏,让她身心都没由来的发冷发颤。   他的语言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让她又想到了她死去的孩子,想到了视频里的画面,想到程晓晴当时肯定很得意的样子……   她确实恨程晓晴,所有事情她都能忍,唯有孩子这块,是她心底永远的伤疤,可……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夏林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到底以怎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   楚修挑起眉梢,目光移到她脸上,“我这是在帮你。”   她镇静着,定定凝视对面如困兽一般的程晓晴,秀眉拧皱越深,复杂得难以言喻,却仍旧能不慌不忙的回答,“你的好意,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   他有趣的勾唇,“你不需要?”   “不用。”   “那怎么办呢。”他的手从她肩膀上抽开,站直身缓缓踱步到程晓晴面前,然后蹲下身子,修长指尖轻抚着程晓晴恐惧而后怕的脸,若有似无勾唇,语言是对夏林说的,“我原本把她绑来,就是想问问你会拿她怎么办,现在你却不想报复她……”   他回头看她一眼,饶有兴味的提议,“那就让我来处置她?”   “唔唔!唔!”程晓晴宛如是面对凶兽一般,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的剧烈抗议,用力想要摆脱两个按住她的佣人,奈何她的力气远远不能与两个人相提并论,只能是恐惧又惊恐,面临死亡一般的害怕着。   夏林听着她发出绝望的抗议声,只感觉头皮发麻,再也是坐不住了,倏地从椅子中站起来,握紧双拳愤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表面上看似他是在帮她报复程晓晴,可她清楚,那根本是威胁!   而她,连他到底什么目的都不懂,像只蚂蚁一样处处被动,随他高兴怎么玩弄……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做什么?”楚修挑眉,看了看程晓晴,勾唇笑道,“不如,听听她怎么说。”   说着,他伸手一撕,直接撕开封住程晓晴嘴的封口胶。   嘴里得到呼吸,程晓晴却是满目憎恨的瞪着夏林,恨不得喝了她血一样的恨,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夏林,如果我真死了,我会恨你生生世世,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第110章 夏林一号   或许没有想到程晓晴第一句话是这样,夏林整个人呆愣住。   她第一句不是求饶不是哭诉亦不是后怕,而是她如果真的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夏林忽然很想笑,十分的想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眼神变得狠决,“既然如此,我等你做鬼来纠缠我。”   冷冷扔下这句话,她愤然转身离开,从楼梯口迈步下去,快步极快,决绝而毫无留念。   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方才会不忍程晓晴那个卑微的样子,竟会生出一股想救她的冲动。   明明现在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妄想的想去救自己的敌人?   她是否真的太过天真?   “夏林!!!”程晓晴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绝望的嘶吼而出,仿佛是在用生命在憎恨,在呐喊。   而走掉的人,却头也不回。   楚修见现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当即不快蹙起了眉,原先扬着笑意的脸顿然冷下去,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冷酷开口,“既然她最终还是没有做出选择,那就先把这个女人扔到底层的蛇窟里去,让她在里面几个小时再出来。”   “是。”两个佣人纷纷架起程晓晴,朝着楼梯走去。   程晓晴脸色毫无血色,双腿乱蹬,愤怒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蛇窟!放开!”   奈何不论她怎样嘶喊控诉挣扎,都是无果。   楚修定在原地,阴冷的眸子倏尔变得深邃,有一股危险的雾气在蔓延,唇瓣边,缓缓又划开了一抹森冷弧度。   事情,不该就这样结束……   夏林下到第三层楼时进入走廊,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现在是在邮轮上,这个男人肯定不会调头回去,又没有快艇……问题是就算现在变出一艘快艇,她也不会开!   头很痛,有种自己走入死路的感觉,偏偏程晓晴竟然也被掳来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想找办法通知陆南笙,可却又怕他陷入什么危险……陆南笙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不能再让他陷入什么危险之中,否则,她更难原谅自己。   夏林眉头拧得紧紧的,在走廊上四处乱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有路就往前走。   这个邮轮不算很大可也不小,她四处乱走最后都忘记自己走到什么地方。   而正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穿着仆服的女佣。   女佣朝她道,“夏小姐,你的房间在这边,跟我来吧。”   见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里离开,继续在走廊上转也没什么收获,夏林只好点头,跟着女佣去到房间。   依旧是英伦风格空间不小的房间,看得夏林感到压抑又空落。   女佣带着她进来后便说,“夏小姐,您先好好休息,等会会送晚餐过来。”   她说完就要退出去,夏林忙抓住她的手,努力挤出微笑,“麻烦可以借我电话用一下吗?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   “很抱歉,这里只有主人一个人有手机,其余任何人都没有。”女佣实话实说,“如果您想打电话,可以去跟主人借。”   听到这个回答,夏林心灰意冷,跟他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必定不会借,否则也没必要把她带在身上的手机也给拿走,原本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话语落地,女佣退下去,夏林烦躁的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不时的抓抓头发。   现在的这种情况,真的糟糕透了。   **   天色渐渐暗下去,波澜壮阔的海面刮起浪潮。   夏林坐在床上,整个人无神的靠着墙壁,她想了这么久,仍旧没有想到一条可以回去的路,除非那个人心情转变好心送她回去,不然,她孤独一人,是绝不可能从这里逃得掉……   这时,来送晚餐的女佣敲了敲门走进来,“夏小姐,该吃东西了。”   夏林僵硬的眼珠朝她投去,看着她端着丰富的晚餐进来,眉心又皱在一起,并不想动。   女佣把晚餐在桌上摆好,见她迟迟不过来,似乎是洞悉出她内心在想什么,便说,“夏小姐,您可以放心,这些饭菜没有毒,您可以安心享用。”   “……”   “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先试吃一点给你看,你要相信主人现在还不会害你,否则你也不会待在这里。”   夏林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如果修想害她,大可在医院的时候就要了她的命。   然而他没有那样做。   可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把她掳来这里,纯碎无聊?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他是陆南笙的敌人,那么抓她来肯定有用意,说什么不会用她来威胁陆南笙,这种话不可尽信。   夏林从来就不是一个亏待自己的人,感觉肚子确实是饿了,她也懒得去理会什么,起身走到餐桌边,先让女佣试吃了一些东西确定没问题,她这才敢开动。   女佣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夏林填了一点肚子后没有心情再继续吃下去,扭头冲女佣道,“他现在在哪里?”   知道她说的是谁,女佣微笑礼貌说,“主人现在正在四楼的娱乐室打桌球。”   “我可以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主人说过,您任何时候想见他都让我们带您去。”   “那现在带我去见他。”夏林放下筷子站起身。   女佣点头道,“好的。”   跟着女佣上了四楼来到娱乐室,果然是一眼便望见在里面打桌球的楚修。   娱乐室里开着暖气,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弯腰俯身在台面上,一手拿着球杆,对准白色球干脆利落,手法精准的用力一推,啪的一声进球。   女佣敲了敲门,“主人,夏小姐来了。”   楚修听闻,侧头朝门口睨来,随后挑眉,似乎并不意外,“进来。”   夏林抿了抿唇,秀眉复杂拧在一起,迈开脚步走进去。   楚修放下球杆,回身坐到深红色沙发中,双腿交叠在一起,“有什么想说的?”   夏林踱步到他面前,凝眉盯着他问,“你打算对程晓晴做什么?”   “放心,现在不会让她死。”他残忍的勾唇,“现在就让她死,还太早。”   “……”   夏林有些不能接受,他能如此轻易的就把一个人的生死放在嘴边,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不是蝼蚁。   可似乎,人命在这个残酷的男人面前,就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他阴凉而夹带三分笑意的视线瞥她,“你不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她吸气,做了几个起伏,才说,“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其实也没打算做什么。”他漫不经心说,“你是他的女人,所以自然想好好招待你一次。”   夏林可不相信他所谓的招待会是什么好事,她暗暗攥紧双手,咬牙问,“那你想对陆南笙做什么?”   这个才是她真正关心的问题,既然是死对头,那就更加没什么好事。   楚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裤兜里掏出电话,对她意味不明深意的一笑,“让你先看一个东西。”   他修长指尖在触碰手机屏幕上快速翻动,找出什么东西后,把手机递给夏林。   夏林狐疑的接过来,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画面,脸色蓦然一变,变得难看至极。   楚修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挑眉勾唇,“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何止是熟悉,这手机里图片中的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可,也不能说是她自己,因为,图片里的人穿着的衣服,是她没有也从未穿过的类型。   夏林倏地瞪向他,“这里面的人是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楚修深意的眸打她在身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冒牌整容出来跟你一模一样的人而已,你是夏林本尊,而她,是夏林一号。”   脑海中猛地窜过什么,夏林倒吸了口凉气,“你把我绑走,让这个人去陆南笙身边?”   “呵呵。”楚修轻笑,“你回答得很正确。”   “……”   “是不是感觉很惊喜?这是我送他的礼物。”   夏林简直不敢置信,浑身血液宛如是凝固了,“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让另一个整容出来的人取代她去到陆南笙身边……他果然是想对陆南笙下手!   那么之前去医院跟她相处的日子,是不是为了拿到她的资料跟相片?   而这几天没有出现,是不是在调整那个整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这个男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夏林目光渐渐冷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说,“你不会得逞的。”   “哦?”   “外貌可以整得跟我一模一样,但是声音总不可能会一样,身高也会不一样。”   楚修缓缓扬唇,“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人,是变音高手。”   “……”   “身高刚巧跟你差不多。”   “……”   **   夏林消失的夜晚,锦绣花园的别墅。   陆南笙整个人彷如是被阴鸷跟戾气遍布,看着都让人发寒。   左棠亦步亦趋来到他身边,皱眉说,“陆少,还是没有找到少夫人。”   听闻这个消息,连坐在对面沙发里的温馨跟柳越川都皱起眉头,自从夏林消失后,陆南笙整个人都在不对劲,再找不到夏林,他恐怕会疯狂。   而恰巧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清脆而好听的女性嗓音唤了一声,“南笙。”   听到这个声音,客厅里陷入阴霾的几人同时抬头朝门口去。   柳越川先诧异的叫道,“夏林?”   ☆、第111章 只有她会叫他陆南笙   柳越川激动的冲过去,扳住门口女人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夏林……真的,是你?”   “是我。”夏林一号微笑着,浅浅的笑容有让他们熟悉的味道。   左棠跟温馨还有刘妈也激动的大步走过来,左棠盯着夏林一号,“少夫人,你回来了!”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这种事情,实在让他不能相信。   温馨看到她回来也十分高兴,站在一旁关切的说,“陆太太,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刘妈老脸也满是担忧,但见到她后,总算放下来心来,“少奶奶,现在能回来就好,回来没事就好。”   夏林一号清浅的微笑,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笑容,目光却淡淡的。   柳越川仍旧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眉宇间闪过挣扎,“可你不是……”   “我确实是被人绑走了。”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夏林一号笑着回道,“但他们放了我,又让我回来了。”   “是谁绑架了你?”柳越川忍不住追问,是谁绑架了她,却又让她回来了?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她绑走,这种事情,让人难以接受。   “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夏林一号不疾不徐的回答道,“他没有想害我,就是请我过去喝茶,只不过不想让你们知道,就把我打晕带走了。”   “先别说这些,人既然回来了,就先进来坐吧。”刘妈赶紧说,回头朝坐在沙发中的男人瞥去一眼,略带指责,“少爷,少奶奶回来了,你怎么还坐在那儿啊。”   说着,刘妈就带着夏林一号走进屋,温馨也没做多想,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屋。   而站在门口的柳越川跟左棠相视一眼,刘妈的话让他们彼此都在各自的眼底看到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人比陆南笙更期待更高兴夏林能回来,可为什么,他现在能坐在沙发里不闻不问,只是阴鸷的目光盯着夏林?   难道是高兴得忘记反应?   刘妈拉着夏林一号走到沙发里挨着陆南笙坐下,夏林一号瞥瞥身边深邃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朝他勾唇微笑,“南笙,我回来了。”   “嗯。”陆南笙微微眯起眼眸,淡淡的应了一声,情绪并无多大的起伏,“回来就好。”   他甚至是就那么坐着,连动也没动一下,英俊的脸庞,让人辨不出喜怒,这种怪异的行为,让跟刘妈站在一起的温馨也微微诧异。   怎么都觉得,陆南笙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淡了?   夏林一号显然也这么觉得,主动挽着陆南笙的手臂,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自责道,“南笙,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陆南笙眸光微阖,侧头看了她一眼,深意的视线带着让人难以窥觊的意味。   她抬起清秀的小脸,朝他挤出微笑,“我真的只是跟别人去喝茶,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   “嗯。”他又是淡淡应了一声。   夏林一号仍旧觉得他的反应不够热烈,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热烈,她脑袋移开他的手臂,正面直视着他,微蹙着眉道,“你在不高兴?”   此时,陆南笙总算才露出一点点的微笑,“没有,看到你回来,没有任何人会比我还高兴。”   “那你……”   “我只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口吻总算恢复了宠溺,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你回来得太突然,让我不太敢相信真的是你,所以没能反应过来。”   夏林一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又是那种清淡而令人舒服的笑脸,“我真的回来了,也没什么事。”   陆南笙勾唇道,“我知道。”   柳越川跟左棠走过来,左棠站在旁边,柳越川也顿下脚步,看到两人总算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各自放下心来。   不论如何,夏林回来了,而且看样子也没受伤,没有什么比这还更好的事情。   见如此状况,柳越川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打扰到两人,尽管内心有很多疑问,还是选择说,“既然夏林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天再过来看看。”   温馨也不想在这里扰到两个人,而且看时间也不早了,她也朝夏林跟陆南笙笑着道,“那陆先生,陆太太,我也先回去了。”   “好。”夏林一号扬头朝他们笑道,“路上小心。”   温馨柔和一笑,柳越看了看她一眼,礼貌道,“那就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哪怕目前对她没什么意思,但她也是夏林的朋友,送送也是应该的。   温馨微微点了下头,脸颊不自然的有些羞红。   很快,柳越川跟温馨便走了出去,刘妈望着他们离开后,才将视线收回来,对夏林一号道,“少奶奶,饿了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还有少爷跟左棠也都没吃东西的呢。”   今天一天,为了找夏林,他们没有几个人空下来过,现在在这里坐着,也没人有吃东西的胃口。   但看夏林总算是回来了,大概大家也有心情吃东西了。   然而,没等夏林一号回答,陆南笙却先站了起来,淡淡的扔下一句话,“跟我上楼。”   夏林一号懵懂,不过也还是听话的站起来,随着他一起上了楼。   左棠站在原地,眉头紧皱,疑惑道,“不太对劲啊。”   刘妈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左棠说,“按照我对陆少的了解,他那么关心那么在意少夫人,不可能会这么冷淡啊。”   按照他对陆南笙的了解,见到回来的夏林,陆南笙绝对会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可是,刚才他并没有那样做,甚至连少夫人过来后,他脸上也没多少神色。   这种行为,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十分的怪异,陆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刘妈听左棠这么说,也觉得有点问题的样子,可夏林确确实实的回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不通陆南笙为何会这个冷淡模样,刘妈也懒得再去想,便笑着说,“你别想那么多,可能是少爷真的太高兴了,你看他,少奶奶不是刚回来,他就把她叫会房间了?大概是想跟少奶奶单独相处吧,这小夫妻啊,在人多的面前总是容易害羞的。”   害羞?   左棠是一点都不觉得他家陆少会是一个害羞的人,不过事实都在眼前,他也懒得去理会什么,只要少夫人回来就好,其余的事情等之后再说,先给他们点事情缓缓。   卧室里。   夏林一号刚刚进来,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对着她淡淡吩咐,“把门关上。”   “好。”夏林一号不做多想,听话的把门关上。   然而门刚刚合上,背对着她的男人猛地回身,阴鸷的视线直盯着她,冷冷的两个字,“脱掉。”   “嗯?”夏林一号懵懂,见他视线盯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她脸颊顿时微微羞赧,不知所措的说,“南笙……我才刚刚回来……现在就这样……”   “我叫你脱掉。”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逼近她,目光冷得骇人,语气宛如是从地狱里发出,“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南笙……”他眼神太过具有威慑力,冷冷盯着她的模样,像是修罗的眼神一般,夏林一号禁不住后退了两步,身子下一刻却靠到墙壁上,退无可退的凝视他,显得害怕而让人想要怜悯,“南笙,你怎么……”   陆南笙踱步到她面前,眼神凛然,“要我动手?”   “……”   看着他,夏林一号莫名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攀升到头顶,想要说什么,可他似乎已经不耐,徒然伸手用力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束缚。   身子顿时一凉,夏林一号下意识双手护住自己,惊讶的目光瞪着他,“南笙,你到底怎么了?”   这个样子的他,太过让人感到害怕了,阴阴冷冷的,像是有一股死亡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着,禁不住让人想要打寒颤。   陆南笙轻声嗤笑,黑眸冰裂着强烈的冷意,他又再次伸手,抚上她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握,一字一句森沉入骨的道,“你没有资格穿她的衣服!”   夏林一号完全没想到他突然转变得这么快,甚至是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手上的力度在不断加大,她脸色渐渐发紫,双腿去踢他,手想要去掰开他的双手,“南笙……你……放……放手……”   “最好是别再叫我名字!”他冷笑着,眼神冷得犹如寒冬腊月,“说,她在哪里?!”   听着他这么说,夏林一号猛地意识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你……你看出来了……”   “很奇怪?”他勾唇,不屑的笑,“那个人以为,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就能来骗过我?”   夏林一号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南笙眼底一片暗芒,“那个女人,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而你们显然不懂这点。”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陆南笙。   只有夏林,会叫他陆南笙,而从来都不是南笙……   ☆、第112章 我孩子的命,都记你头上   所以,哪怕是一个穿着她的衣服,跟她相同脸蛋相同表情相同的声音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也绝不是她!   只有那个女人,才会在任何时候,都指名带姓的叫他陆南笙,也只有她会叫他陆南笙!   夏林一号听闻他的话语,突然安静下来了,她挑眉一笑,“看来,在我还没有进门的时候,你就已经发觉了?”   倘若不是她一开口就叫他南笙,他怎么可能会发觉到?   千算万算,却单单因为一个称呼而败露?   “发觉你是冒牌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他跟夏林认识那么久,对她的感觉绝非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单单靠着感觉这一点,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陌生。   又更何况,还如此亲昵的叫他名字。   “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拆穿我?”夏林一号饶有兴味的挑眉道,“难道,为我着想?”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得感谢你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陆南笙目光冰寒,握住她脖子的手没有松开,“虽然我很想就这么撕了。”   他想撕了任何一张敢跟她同样的脸,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也不能取代的!   夏林一号看得出这个男人眼底有残忍的疯狂,她微微拧起眉,并不敢再继续玩笑。   “告诉我,她在哪?”陆南笙眯眼黑眸,浑身充满危险之气。   “我不可能会告诉你。”她被派到这个男人身边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却已经先被他识破,这已经很失策。   倘若再让他知道真正的夏林在哪,她的后果不知道会怎样。   陆南笙听闻她的话,略微嘲讽的一笑,笑得危险至极,“如果识趣,我认为你还是早点说出来比较好。”   一想到那个女人现在在别的男人身边,被人控制着,他整个人的血肉都在愤怒的燃烧,一刻都在这里待不了!   夏林一号皱紧眉头,“如果不说,你想怎么对我?”   陆南笙冷酷勾唇,眼底有深深的疯狂,“你试试就会知道。”   “……”   她看得出来,现在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事,他可以为了那个女人,而不择任何手段!   这样的认知,让她惶恐,让她无措,就像现在,他手上只消稍微再用一些力气,就能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简单单轻易的捏死她……   **   英格兰,伦敦。   邮轮靠岸,夏林被迫的跟着楚修下到码头,然后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辆,车子很快就离开了码头。   跟楚修同坐在后座,夏林只感觉压抑无比,从得知楚修把另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派到陆南笙身边后,她没有一刻不想从这里逃走。   可事实证明,只要有楚修在身边,她就逃不掉!   没有一刻让她觉得比现在还要糟糕,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待灾的羔羊,随时随地可供他处置,这么被动的感觉,无法不让人压抑……   夏林侧过头,神情冷冷的盯着身边的男人,尝试了几次,还是禁不住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我回去?”   她不可能真的在这个男人身边,时时刻刻,她没有一秒不想回陆南笙身边。   楚修仿佛是很累,乘坐太久的邮轮让他整个人精神疲惫,他一手靠在车窗边,撑着额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淡淡的嗓音说,“等他来接你。”   “他来接我?”夏林错愕,陆南笙会来接她?   他连她现在在哪都不懂,怎么会来接她?   “他没有你想象中的愚蠢。”楚修声音透着疲惫,依旧是一副假寐的样子。   其实他很清楚,他派去的那个人,未必能骗得了陆南笙多久,骗得了一时,也总有一刻会穿帮的时候。   只不过,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拖延时间。   只是,他不懂那个人能拖延多久,最好是不要让他太过失望……   听闻他这么说,夏林忽然想起,他说过英格兰是他的大本营这件事情。   眸色登时深谙,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暗暗攥紧,“你是不是想他引来?”   引来后,在他的地盘上,可以为所欲为……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楚修忽然疲倦的叹了口气,尖削的脸微垂着,依旧是闭着一双眼睛,“我现在很累,你先别跟我说话。”   “……”   对于他这句话,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想继续追问,可见他好似真的很疲惫,像是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知道自己再继续追问恐怕也是无果,她只好暂时先沉默。   有些东西,还不能太急,更何况程晓晴还在他手上……   一想到程晓晴,夏林整个心底都不是滋味,明明是该恨她的,甚至是恨不得她死,然而,她却莫名的不喜欢,程晓晴如今那个卑微的模样。   这样想着,连她都觉得自己虚伪了,凭什么她要去操心一个自己的仇人?   而且还是此生都不共戴天的仇人……   车子很快就在一处庄园停下,前面的人停下车后,来到楚修这边,恭敬的为他打开车门。   楚修淡淡深呼吸了下,这才睁开眼皮,“下车吧。”   然后,他先兀自跨出长腿,修长的身姿下了车。   夏林咬了咬唇,望了眼外面站着的几个类似于保镖的男人,只好被迫的先跟着。   进入装饰豪华的屋内,客厅出奇的大,遍布着英国特有的风格。   楚修连安排夏林都没有,进入屋内后直奔二楼,可见他对夏林有所松懈,大概是看准她逃不出去。   夏林盯着他进入的房间,暗暗记了下来,她正转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她身边,“夏小姐,你的房间在楚少的对面。”   夏林眉头微蹙,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个屋内,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外,屋内并没有什么其他人,但刚刚下车时她有注意到,在外面的四周却站了不少穿着西装的男人。   经过从上了邮轮后开始,她就开始对楚修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好奇,现在就算忽然有一票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说他们是黑帮,她也能很快消化了。   她回眸注视眼前的男人,“程晓晴现在在哪里?”   下了邮轮到现在,她也没见到程晓晴。   之前楚修有吩咐过,她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她,于是男人便径直说,“她已经被人带到地下室,现在安置在那里。”   夏林眼底掠过一抹精光,面上镇定道,“我可以去看看她?”   保镖皱眉,“这个得楚少答应才行。”   “我跟她都被你们看管起来了,只是想见她一面都不行?”   “这……”   保镖正为难之际,从楼梯口忽然传来一个懒懒散散,又有股阴凉味道的嗓音,“带她去。”   夏林扭头,望见二楼楼梯口处,楚修换上了一套较为休闲的服装,慵慵懒懒的靠着墙壁,好看的唇角噙着难辨的笑意。   “是。”保镖颔首一下,“夏小姐,跟我来。”   夏林秀眉倏尔拧起,最后看了眼站在楼梯的楚修,才跟着保镖离开。   说真的,她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纵容她,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   跟着保镖出了大门,转过这个别墅的拐角,再打开一扇门,就是进入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的光线没有上面明亮,幸而旁边有照亮的灯,不至于黑暗得让人摸不着路。   保镖带着夏林进入地下室,走下一条长长的阶梯,再跟着通道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路程,便就来到关押着程晓晴的房间。   房间的三壁是僵硬的石墙,正面是钢筋铸成的牢笼,不仅让夏林联系到监狱,这简直跟监狱没什么区别。   坐在床上的程晓晴听见脚步声靠近,她缓缓抬起了头,睨见站在外面夏林,一对无神的美眸,瞬间阴狠得致命,倏地从床上跳起来直冲到夏林面前,一双手抓紧她的衣服,脏污的脸登时狰狞至极,“夏林!!”   望着这个比前次见到还要更为狼狈的女人,夏林眉头皱了紧,不急不缓的把她手架开,毫无情绪说,“看来你过得很不错。”   “是啊,我过得确实不错!”程晓晴咬牙瞪着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做梦都在笑?!”   “有一点。”夏林佯装漫不经心道,“风水轮流转,你忘记你之前害我进监狱的事情了?现在看到你也享受到比我还难过的待遇,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你果然是来看我下场的!!”程晓晴呼吸剧烈起伏,双手恨恨的攥紧,“现在你得意了!不仅是南笙护着你,现在连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也在帮你,你真是得意了!”   夏林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嘲讽,现在她根本是无时不刻被那个男人威胁着,在别人眼里却是在帮她?   不想跟程晓晴啰嗦什么,夏林猛地伸手掰过程晓晴的脑袋,靠在她耳边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听好,不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在这段时间你老实点。”   程晓晴眼神倏然瞪向她,很明显的不信任。   夏林忽略掉她的眼神,只是低声说,“程晓晴,就算是要报复,我也会亲手报复你,我孩子的命,我都记在你头上。”   ☆、第113章 他来了   没有理会程晓晴最后的表情是怎样的,夏林松开她后便转身走出了地下室,要救程晓晴并不是她圣母,而是,她始终都不愿,一个曾经跟陆南笙在一起过的女人,如今变成这副惨淡的模样。   倘若陆南笙看见如今的程晓晴,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忽然不敢去想,她也不想去想,想得太多,一些疙瘩又会涌出脑海里,占据她整个思维,她不想再为过去纠结什么。   回到别墅的客厅,保镖没有跟来,夏林正想上楼之际,却又突然转身往厨房里走去,没有多久她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兀自上了二楼。   保镖说过,她的房间是在楚修房间的对面……   夏林脚步倏然顿在楚修的房间门前,视线先瞥了眼四周,发觉果然依旧没人后,她暗暗深吸了口气,握住了手中的东西,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后,才伸手拧开房门。   门渐渐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中,夏林睨见柔软的黑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正在睡觉。   夏林敛去眼底的情绪,轻声推开房门,然后无声的走进去。   楚修正在睡觉,双眼紧闭,身上盖着天鹅绒黑色被子,手搁在额头上,妖冶的脸庞有熟睡过去的安心。   夏林站在床沿边,盯着熟睡中的男人,握住刀柄的手有些发紧。   她不清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了,一想到这里在这里多待一刻,陆南笙可能就会遭遇更大的危险,她就无法容忍自己在这里多浪费一秒时间。   更何况,她答应会救程晓晴出去……   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可能太过天真,可她目前真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现在楚修在入睡休息,而他们都对她放松警惕,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还要更好下手的机会。   夏林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锋芒,终究还是举起锋利的刀尖,朝着床上的男人直直刺去——   楚修耳根一动,像是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警觉,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在靠近,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徒然用力一拉一拽,再翻身而上。   下一刻,原本对着他挥刀刺下的夏林就被他按在床上压住,他攫住她的双手,压在她的身上。   睨见她手中的水果刀,楚修原本倦意的脸庞挑起了一丝兴味,盯着夏林的目光有种不言而喻的危险,“想杀了我?”   被他突然欺神压住的瞬间太过于快速,夏林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力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捏得她手握不住水果刀,水果刀从她手中掉落在床上。   她用力瞪着他,他轻笑,“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杀我?”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她冷声,与他意味不明的眸子对视着。   楚修伸手,捏住她下巴,“试也只是浪费力气而已,事实证明,你根本动不了我半点。”   否则,他也不可能会这么对她放松警惕,因为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夏林自己也很无力,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确实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这样的认知无疑让人感到绝望。   无奈之中,她只好恳求,“一定要跟陆南笙作对吗?就不能好好和平共处吗?既然你们以前认识,又没有什么过大的恩怨,为什么非得针对他?”   楚修一怔,尔后又是轻笑,“刚才还想杀了我,现在又说这种话?”   “……”   他捏住她下巴晃了晃,“我跟他之间恩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一定能说得清,也不是一定非要一个理由,才会敌视。”   “……”   “很多事情,大概就是我看不惯他,他看不惯我,仅此而已。”   只因为看不惯就要敌视?   或许是她不能明白男人之间的那种感觉,夏林对于这种理由嗤之以鼻,甚至是觉得荒唐至极。   “放了程晓晴吧。”忽然,她冷静的道,“既然你的目标是陆南笙,那就放了程晓晴,她跟这些事情没关系。”   楚修目光微眯,“你在同情她?”   “不是。”夏林倏尔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帮我什么,也不想借你的手来帮我报复她。”   楚修下了床,他身上还穿着休闲服,有股子懒懒散散又妖冶的味道,看向她的目光很深意,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可见她毫无表情的脸,他倏尔笑了出来,双手插进口袋里,点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放了她也不是不行。”   夏林凝望向他,他笑着道,“但是你得答案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状若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玩味的瞥向她,“目前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而且她现在还在他手中,他说等陆南笙来接她,这些事情怎么想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安排。   再轻易答应他什么事,谁会知道后果是怎样?   仿佛是看她在想什么,他笑着道,“安心吧,一定会是你能做得到的,肯定不会叫你去干杀人放火的事。”   听闻夏林并没有松懈,不过还是挣扎道,“那你肯放了程晓晴?”   “为什么不可以?她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毫无利用价值的人,既然你都不想要我帮你报复,那就由着你。”楚修朝她伸出手,“现在可以从我床上起来了?”   “呃……”夏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原来竟还坐在他的床上,他刚刚睡过的位置……   她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又拧了下眉,想要拒绝,可他看不容拒绝的样子,她挣扎着还是把手放到他手中。   楚修拉住她手腕,用力将她一扯,直接从床上扯下来。   夏林没想到他突然用力拉她,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跌进他的怀里,当她发觉到他的另一只手搂在她腰上时,她片刻不容的推开他,急切后退几步。   然而,由于后退得太过猛烈,像是逼他如蛇蝎一般,从而导致自己后跟不稳,直直往后栽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修看她几乎瞬间栽倒在地上的那种窘迫感,没有去拉她,反而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我现在真的在怀疑,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让我看笑话。”   夏林屁股摔得疼痛,看他竟然能笑得那么高兴,一张脸又红又怒的瞪着他,“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没良心?”   这个人真是的,明明看着她摔到不拉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能笑得那么高兴。   果然是恶趣味。   楚修见她此时的模样,笑得愈发灿烂,真的,感觉很久都没有被人突然间逗得这么高兴了。   不过笑了一会,他也没再那么放肆的笑了,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掌,“起来吧。”   说出来的话语,有不自觉的柔和,难以察觉到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   夏林直接拍他的手,不怎么给他面子,“不用。”   说着,她撑着地面站起来,只是感觉屁股,真的好疼……   楚修倒也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她强忍着屁股上疼痛的模样,他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梢,“我忽然发觉,你有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夏林忍不住白他一眼。   她自己有没有可爱的因素她很清楚,一辈子也跟可爱沾不上边。   “我说的是实话。”   “懒得搭理你。”夏林连一个眼神都再懒得给他,暗暗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转身欲要走出房门。   然而,没走两步,手腕骤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她回头,对上的是他深谙的眼神,他问,“很疼?”   “不疼。”她试着把手从他钳制中收回来,可他抓得死紧。   他微微拧眉,“疼就说出来。”   夏林愣了愣,连把手腕从他手中抽回来的都忘记了,怔怔盯着他忽而认真的模样。   她眼底有丝复杂,莫名的,她说,“我发现,原来你也没我想像中的坏。”   如果真的那么坏,根本不需要关心她是不是摔得疼。   如果真的那么坏,他没有必要一次次的纵容她的任何要求。   如果真的那么坏,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折磨她,毕竟她是他敌人的女人。   可是,任何一点对她坏一点念头,他似乎……都没有。   楚修被她这句话弄到滞住,眼神有一丝轻微的错愕闪过,但随即,他却又笑着说,“你果然还是太天真。”   “……”   “不论是对待女人或者是男人,我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做仁慈。”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腕,轻笑着,有一丝残忍,“你会后悔你刚才说过的话。”   她会后悔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会后悔他不够坏这句话。   夏林表示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朝门外走去,潇洒扬了扬手,“那就等我后悔再说吧。”   至少目前这个男人,是有让她恨过,恶过,但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除了他让人扮成跟她一模一样去接近陆南笙这点让她无法原谅之外,其余也没见过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楚修望着她转身离开得潇洒的背影,一张俊美的脸,瞬间蔓延上一层冰霜。   他发誓她一定会后悔,后悔以为他不够残忍!   **   楚修这个人说话还算话,程晓晴确实是被他放走了,在夏林的面前离开的。   离开前,程晓晴走到她面前,低凉又恶意的笑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放我离开我目的是什么,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南笙会喜欢我?那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你,他以为我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程晓晴仿佛是略带得意的从她面前离开了。   夏林站在原地,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她不清楚程晓晴说出这句话到底是感激还是宣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客厅里。   楚修正坐在深红色沙发中,手中端着一杯液体浓稠的红酒,宛如血一般的红。   他轻摇着酒杯,眼角睨见她进来,对她朝另一边的沙发扬了扬下巴,“坐。”   这些日子跟他的相处夏林渐渐习惯了些,倒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而刚刚一坐下,他弯唇笑道,“他来了。”   “……”   “他来接你了,刚才我的人说他已经到这个城市了,不用多少时间,他就会到这里来了,还有他那个手下左棠一起,就他们两个人。”他笑着,笑意中却尽是冷意,“两个人要闯入我这里,那种下场你是不是很期待?”   夏林眼神呆滞,她当然清楚,楚修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陆南笙……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血液几乎是凝滞了。   “该死,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夏林冲动的站起来,在知道陆南笙来了的消息后,她全身的经脉再次亢奋。   一想到陆南笙来了,即将会落入这个男人的圈套中,她就无法容忍自己继续坐下去,恨不得立刻赶到陆南笙,告诉他千万别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他端着乏红的酒杯,闭上眼睛浅浅啜了一口似血浓稠的液体,“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要把他怎样。”   他确实是没说过要把陆南笙怎样,他只说过,他要看到陆南笙,在一堆废墟里,苟且残喘的模样……   废墟?怎样的废墟?   夏林不懂他所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可直觉告诉她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愈是这么想着,她内心紧张又愤怒,有时候觉得这个男人不差,可有时还是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刀算了,这样大家都一了百了,什么事情都该结束了,再也不需要受这个性格怪异像是有病的男人威胁了!   夏林努力维持着镇静,尽量不让自己冲动,咬着牙问,“等他来后,你打算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真的让陆南笙轻易的把她接走。   甚至,她觉得他似乎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从接近她的那刻起,他就安排好了所有剧情……   楚修放下酒杯到茶几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冲她勾唇,“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   “赌他够不够爱你。”楚修挑眉道,“如果他够爱你,我就让你们轻易离开,如果不够……”   说到这里,他顿住,故意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夏林深皱眉头,内心渐渐骤冷,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会怎样?”   楚修笑了,“你这么问,难道是对他没有信心?”   她一愣。   他轻笑,从沙发中站起来,踱步到她面前,俯身,“你怕他不够爱你?”   “……”   看她凝滞的神色,他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又是一笑,“如果他不够爱你,就让他死在这里,这样男人死不足惜,是不是?”   “……”   “至于你,看我心情安排,我心情好,说不定让你留下来做我的佣人。”   夏林暗暗低咒了一声。   他好似是洞悉了她的内心,伸手捏着她下巴晃了晃,“是不是觉得很幼稚无聊低级恶趣味?”   “我不会跟你打这个赌。”夏林挥掉他的手,从沙发中站起来,“要疯你自己疯。”   连他自己也知道幼稚无聊低级恶趣味,他就应该知道她不可能会奉陪。   楚修看着她往门外走去的背影,挽唇,“我没有说你能拒绝。”   他话音刚刚落下,门口突然出现几个保镖,直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夏林瞪向他,却不料,楚修向门口的几个保镖示意了一个眼神,他们顿时上前来架住她的双手,硬是拖着她上了楼。   夏林试图挣扎,可怎么挣扎也不可能会是两个男人的对手,用脚踢用嘴咬却都是徒劳,被迫的被带上楼,最后眼神恶狠狠的冲客厅里的人瞪去,“楚修你这个疯子!”   他很享受她的视线。   ☆、第114章 等你回来求我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凛冽寒风扑面而来。   被绑在支架上的夏林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一身黑色大衣的陆南笙跟左棠还有一个跟她张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那里。   看到他们出现,她一颗心咯腾一声,跌入谷底。   愈是不想让他们来,可事与愿违,他终究还是来了。   夏林眼中有深深的自责与思念,“陆南笙。”   内心有欣喜他的出现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自责,变成现在这个状况,都是她的责任。   陆南笙从进入这里的那刻,就定落在双手被绑固定在支架上的夏林身上,看到她没什么事,那颗在这些时间内几乎崩溃疯狂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   他大步迈开步伐,径直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声音是黯哑的,有欣喜也有失而复得的珍惜,“有没有害怕?”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眼眶有些酸涩,算算,他们也有些时间不见了,再次见到他的感觉,原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来得疼痛,还要高兴和感动。   左棠押着夏林一号走入书房内,直接把夏林一号推到坐在书桌后的楚修面前,口吻不善道,“这种冒牌货,你还是留着自己看吧。”   居然敢弄出一个跟少夫人一模一样的人去欺骗他们,真是罪不可赦,幸而陆少一早就察觉,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要被这个冒牌骗到什么时候。   楚修懒懒散散的睁开充满凉意的眼眸,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夏林一号即刻就看出他眼中的危险,惧怕的低下头,“楚少,我……”   “站一边去。”楚修似乎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从椅子中站起身,缓缓踱步出书桌。   夏林一号看出他心情不怎么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往后退了两步。   陆南笙松开夏林,这才与走过来的男人对视而上,眼神,犀利如刃,黑眸迸裂出强烈危险的光泽。   楚修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着,凉凉的眼神有着兴味的暗芒,“两个人就敢来,该说你胆子够大?”   陆南笙神色深沉,“我只说一次,放了她。”   楚修转身从书桌上拿过一把透着冰冷的手枪,递到他面前,勾唇轻笑,“不是不可以,当然这得看你本事。”   陆南笙瞥了眼他递过来的手枪,黑眸微眯。   楚修笑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条画着明显的界限,“只要你能从那个地方,打中她头顶上的靶子,我就让你们轻易的离开。”   否则,在他的地盘,他们谁也别想走出去。   这里是楚修的地方,倘若他不开口放他们走,他们绝对插翅难逃,从进入这里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是对方的盘中鱼,任人鱼肉,这一点,哪怕是左棠,也很清楚明了。   可见到夏林头上的靶子距离她的头顶才有一尺不到的距离,要隔着差不多十米的距离打中,这显然是在玩命。   左棠当即脸色大变,忍不住冲动的上前,愤怒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直接抵在楚修头上,危险警告,“姓楚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该死,自从这个姓楚的出现后,他们几乎处处被动,次次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这已经让他愤怒到极致,真是恨不得就这么杀了他算了!   楚修不紧不慢的一笑,伸出手,轻轻的弹开对着他脑袋的枪头,“别拿这种玩具来吓唬我,你们很清楚,就算现在我死在这里,你们更加走不出去。”   在别墅的外面站着到处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有什么意外,或者下个什么命令,那些人随时都会冲进来。   而他们才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一个已经被控制着的女人,另外两个男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会是他众多手下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把夏林绑到这个地方来的原因,因为在他的地盘上,他更加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在C市,他则会显得被动很多。   左棠当然也很清楚这些,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气愤,在陆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玩弄得这么惨,次次被迫的跟着别人的脚步走,这口气,怎么想他都咽不下去。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把枪收回去,哪怕十分的不甘心。   之前不是没想过不带些人来,但这里毕竟是楚修的地盘,再多的人,也无法抵挡楚修的势力。   所以他们只能被迫的两个人来,尽管很清楚,这一遭,绝非那么容易。   陆南笙眼眸微阖,扭头凝望向夏林,夏林却在这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如果这是唯一的选择,你开枪吧。”   “……”   他英俊的脸庞有沉痛的光泽闪过,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残忍的,曾经他并不怎么接触手枪,所以对于掌控定然不是那么好。   而现在,他却必须要精准的打中她头顶上的靶心,如果打不中……打不中的下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夏林会死。   他终于是好不容易赶来找到她,如果再让她死在自己手上……这怎么想着,都是一种讽刺,深深的讽刺。   “下不了手?”楚修仿佛是早就笃定了一般,浅浅一笑,“那你在自己腿上开两枪也行。”   左棠仇视的眼神朝他瞪去,“姓楚的你不要太过份!”   楚修对于他的愤怒视而不见,依然专注盯着夏林跟陆南笙,似乎是很期待,接下来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夏林秀气的脸蛋染上柔和,“陆南笙,过去开枪吧。”   如果这时他们唯一能走出去的方式,就算是她死,也没什么关系。   她不是不相信陆南笙,更多的,是憎恨着这个拖累到他,让他陷入困境的自己。   陆南笙深邃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目光闪了闪,他忽然弯唇一笑,搂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记,“很相信我?嗯?”   夏林浅笑,抬眸对视上他,刚想说什么,可下一秒,他一手捏着她下巴,薄薄的唇畔就含住她的嘴,带着他一贯的专制,舌尖卷入她的嘴中。   她定定的眼神往进他深深的眼底,在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某种情绪时,她眼神错愕的瞪大。   一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脏凝滞了几秒,想推开他,奈何双手被束缚住,只能用力的摇头,在他嘴中拼命的发出亢奋的唔唔拒绝声。   眼眶渐渐红了,然后,她看见他眼底溢出宠溺的笑意,伸手从楚修的手中夺过手枪,直直对准自己的腿,再之后,她听见耳边响起两声发出“碰”的声响。   而她也清楚的感知的到,他喉咙里有闷哼声,想来,那一定很疼。   可他却仍旧没有从她唇畔移开过。   禁不住酸涩的眼泪从眼眶里滚烫而出,她睁大的双眼盯着他,他的眼底却还带着浅浅而宠溺的笑意,仿佛是想把世上最好的一面,通通奉献到她眼前。   左棠站在一旁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陆南笙竟然是对着自己的腿开了两枪。   刚才楚修的那句话,根本不能当真,可他却还是选择了朝自己的腿开了两枪,也不愿让夏林有一丝的危险。   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危险,也不能……   楚修方才还噙着笑意的脸,瞬间冷却,就连目光,也变得骇然,浑身宛如是笼罩了一股阴霾之气,森森冷冷的,如一条不触怒的蛇,盯着陆南笙的视线,阴沉至极。   陆南笙勾唇,一手轻轻摩挲掉夏林从眼眶里滚落而出的一颗泪水,这才慢慢移开她的唇,脸色当即白得厉害,而他却能依旧忍耐着,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他头也不回的把手枪扔到楚修身上,淡淡的语气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楚修精准的接住了手枪,妖冶而俊美的脸庞,似是裹上了一层冰霜,还不待他说话,陆南笙就已经先解开夏林的身上的绳子,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看起来好像是楚修胜了,陆南笙不论如何也受了伤,被迫的跟着他的计划走。   可这一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连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因为陆南笙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底,在陆南笙的眼中,好似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笑话,一场根本不需要在意的笑话,所以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哪怕是愤怒或者得意也好,都没有。   睨着陆南笙解开了夏林身上的绳子,把她带入怀里时,楚修忽而又凉凉的笑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挑起唇角,“忘记跟你说,她才是我真正想送你的礼物。”   陆南笙鹰隼般的锐利视线朝他射去。   楚修悠扬勾唇,“这段时间内,你们最好是不要离开这个城市,因为,我会等着你回来,等你主动回来,求我”   站在一旁在左棠狠狠瞪他一眼,“姓楚的,做梦去吧!”   让陆少回来求他,亏他说得出来,下一次,就该是他们反击的时候了,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动!   陆南笙剑眉微微拧起,深邃的眼神犀利得不言而喻,在楚修身上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移开视线,手捧起夏林乏白的脸,望着她眼底的晶莹,微笑道,“我们回去。”   她咬着唇畔,努力不让自己情绪过大,点了下头,“嗯。”   ☆、第115章 你帅得让我流鼻血了   出了庄园,坐在的后座上,夏林目光紧紧盯着陆南笙的腿部,他刚才朝自己腿部开的那两枪都是在外侧,鲜血不断顺着他伤口的位置涌出,沁湿了他的裤子布料。   渐渐地,眼眶又是红了,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陆南笙凝视她乏红的眼睛,尽管英俊的脸庞渐渐惨白,他仍旧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戏谑的口吻说,“这么盯着我腿看,难道对我腿有意思?”   听闻他玩笑似的话,夏林忍不住抬头瞪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都伤成这样,他还能开得了玩笑。   明明叫了他可以冲她开枪,可是这个又蠢又笨的男人,偏偏要对自己的腿部开枪。   他都不懂,这种感觉比对她开枪还要让她难受,她很清楚,他不想让她受伤,所以明明觉得应该是楚修一句玩笑的话,他却当了真……   这个楚修,有时候,真的让她无法不恨!   深吸了口气,夏林扭头朝前面的左棠说,“去医院。”   左棠点了下头,神色凝重。   陆南笙眉心微皱,却也没拒绝什么,大掌掰过她的脸,让她面朝自己,有些不悦道,“陆太太,我都有些时间没见你了,你难道就不能主动吻我一下?”   夏林一对红红的眼眸娇嗔瞅他,又气又笑又心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很正经的时刻。”他大掌移到她后脑勺,深邃的眼眸有着深深的想念,轻声呢喃,“陆太太,看不到你的日子,我才发现,原来这么难熬。”   难熬到他真觉得自己每一刻都像是死的,迫不及待的想飞到她的身边,想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夏林心脏微微撕扯般的疼痛了下,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陆南笙,对不起……”   如果一开始就能察觉到楚修是他的敌人,如果一开始就能知道楚修有目的的接近她只是因为想对他下手,想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她就不会这样傻,不会轻易的跟一个陌生人搭话,哪怕那个人是救了她……   “别说对不起,只好没事就很好。”陆南笙亲吻掉她的眼泪。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是他把她扯入到他凌乱的世界中,一次次的被伤害,被危险笼罩。   倘若没有遇到他,她的一切,应该会是圆满美好的……   车子在医院停下,医生把陆南笙腿部的子弹取出来再上药包扎了后,原本是建议他们再住院一些时间,可陆南笙无论如何都拒绝这个要求,医生最后也只能无奈妥协。   夏林也很清楚,医院这种地方,对他们来说就是劫难是禁忌了,她能明白陆南笙为何这么厌倦住院这样的字眼,于是也不想强留什么。   让左棠去拿了一些替换的伤药后,三人便离开了医院,在附近的一处六星酒店下榻。   陆南笙腿部的枪伤不容小觊,还是得先安顿下来几天观察才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他们都想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地方……   在酒店前面下了车,夏林正扶着陆南笙要往酒店内走去,突然在一旁拐角处,传来一个呜咽声。   那声音透着一种可怜的味道,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夏林的视线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   只见在拐角的墙壁下,一个普遍的鞋盒里穿着一只幼狗,浑身有点脏兮兮的,显然是被人遗弃在这里了,一对小眼睛黝黑又无神。   也许是被遗弃的那种感觉让人禁不住想要疼惜,又也许,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被人遗弃,让她联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   夏林望着它,迟疑了会,迈开脚步走过去。   陆南笙望见她把盒子抱起来,挑眉。   他还没来得及去问,她便抱着盒子走过来,朝他挤出微笑,“它太脏,想进去给它洗一个澡。”   陆南笙睨睨她,也没说什么,扭头对左棠低声嘱咐,左棠听后点了点头,便径直先走入酒店内。   看夏林来到身边,陆南笙宠溺勾唇,“让左棠去打点了,进去吧。”   “嗯。”   夏林正想把鞋盒盖子合上,里面的小东西又发出虚弱的呜咽声,她眼底掠过不忍。   陆南笙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勾唇宠溺的道,“就这样进去也没什么。”   知道他肯定会让左棠处理好一切,她也不想拒绝什么,望着这只被人遗弃的狗,莫名感到很疼惜。   **   豪华套房里。   夏林给幼狗洗了澡,抱着它从浴室里出来,陆南笙正坐在沙发中,双腿上摆着电脑正在忙碌什么,见她出来后,合上电脑放在一边,主动让开一点,让她坐到身边。   夏林抱着幼狗坐下,用毛巾给它擦掉身上的水渍,冲他有点得意的挑眉,“怎么样,洗干净后看起来是不是觉得顺眼得多?”   幼狗浑身白毛通透,方才看着只觉得脏兮兮的难看至极,现在洗干净后出来勉强入眼,由于还小,她分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   陆南笙看她自从进入房间后就一直在忙碌这只狗反而忽略了他,眉目不悦,掰过她的脸,“再怎么顺眼能有我顺眼?”   “你跟一只狗比较什么。”夏林拍开他的手,娇嗔着睨他一眼,“跟畜生比,你也能比得来。”   陆南笙老神在在的双手靠着沙发,“任何跟我争宠的东西都是我的情敌。”   幼狗像是听懂他的话,忽然在夏林怀里用力甩了甩头,顿时甩了两人一脸的水渍,甩完了还可怜兮兮的旺旺叫了声,以此表示它的不满。   陆南笙的脸瞬间冷下去,凑过来盯着它,危险的眯起黑眸,“你故意?”   幼狗冲他不服的昂起头,“旺。”   “你再叫?”   “旺旺。”   “再叫一声试试?”   “够了你。”夏林白他一眼,胳膊肘顶了下他,哭笑不得,“一只狗你跟它较真什么?”   她又继续低头专注的擦着幼狗,陆南笙却徒然站起身,一把将幼狗从她怀里抽离,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拧着狗脖子朝门口走去,夏林愣了愣,“你带它去干嘛?”   他头也不回,“扔了。”   “……”   知道他不是真的扔,而是带到门外让左棠带着幼狗去看兽医,夏林倒也随了他,坐在沙发里没动。   须臾,陆南笙关上房门走了进来,仍旧是一瘸一拐的,看得她忍不住从沙发里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他,“医生说叫你不要乱动。”   他索性把重量交给她,得寸进尺道,“那你扶我去床上躺下。”   夏林抬头瞅他一眼,但看他确实有伤,而且这伤还是为她受的,她就无法不去忍耐他现在欠扁的模样。   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夏林刚想转身,却被他一把攫住了手腕,用力一扯,直接扯到床上,鼻子在她颈脖间嗅了嗅,“让我闻闻,有没有沾上野男人的腥气。”   他到处撩拨着她颈脖上的敏感点,夏林浑身颤栗,禁不住推开他爬起来,“你总是这么不正经,医生说了要你安分。”   然而她刚刚爬起来,又被他拽下去,直接翻身压在她身上,深谙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眸,微微挑眉道,“你在这里,你要我怎么安分?”   只要是她在的空间,他无时不刻不想把她据为己有,没有一刻不想把她压在身下要了她……   这些时间的相隔,天知道他到底想她到什么疯狂的地步。   终于这一刻,她又回到了他身边,叫他怎么安分?   只恨不得就这么压着她,让她无法动弹,让他为所欲为……   他凝视她的目光渐渐浓郁,浓郁之中带着一丝丝无法抑制的情欲,光彩夺目得让人无所遁形,他大掌开始在她身上游走,黯哑的声音带着极力克制的欲望,“陆太太,这么久都没碰过你,现在,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夏林怔了怔,联想到某些方面,脸蛋不自然的羞红,挣扎了几下,憋着通红的脸道,“那……就照旧吧,跟前面一样……”   虽然很不甘心,可她流产还不足一个月,而他腿部又受重伤,陆南笙只能无奈妥协,在她唇畔上轻啄一下,“你说的算。”   **   在酒店内住了两天,两天内楚修没有出现,也没有派人过来,谁都知道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不过既然他没出现,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他。   两天后夏林跟陆南笙就商议离开伦敦,欲要返回C市,陆南笙很清楚,楚修最后说的话不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但看现在谁都相安无事,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   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陆南笙站在床沿边,夏林伸手给他理了理领带,然而就在这时,她鼻子里涌出一股热流,啪嗒啪嗒一滴滴遂不及防的滴落到地上。   夏林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摸到了浓稠的液体后,她脸色白了白。   陆南笙凝见她鼻子里不断外涌的鼻血,心脏一滞,黑眸登时收缩。   夏林昂起头,冲他玩笑,毫不在意的抹掉鼻血,“怎么办陆先生,你今天帅得让我流鼻血了。”   ☆、第116章 别让我后悔   流鼻血……   她在流鼻血……   陆南笙倏地扳住她双肩,深黑色的眼瞳满满的都是惊恐,像是疯了又像是恐惧,紧紧扣住她肩膀问,“还有哪里不舒服?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怔愣了下,随之,慢慢笑了出来,“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流鼻血而已,你紧张什么啊。”   说着,她架开他双手,转身走到茶几上抽出抽纸,稍微昂起头,擦掉不住外涌的鲜血,擦了几下后,又往洗手间走去,用水胡乱洗了一把。   她好似是一点也没在意,就当做就平常的失去,然而陆南笙却未能放松警惕,脑海中,回响起楚修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会让他主动回去,主动回去求他……   陆南笙全身僵硬住,眼神猛地一凛,他几步上前拉住夏林的手腕,语言是从未有过的焦急,“跟我走。”   看他要拉着她出门,夏林徒然挣扎,甩开他钳住的大掌,像一只被惊恐到的小兽,抬眸凝视他,“陆南笙,你怎么了?”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南笙神色凛然,却又像是害怕吓到她,尽量放松着语气,双手捧住她的脸,柔声说,“乖,只是去检查一下就好,嗯?”   “不要!”夏林蓦地嘶吼出来,当下意识吼出这句话后,她才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过大,不停做了几个深呼吸,放缓了情绪,又才平静着声音说,“陆南笙,我真的没事,只是流鼻血而已,以前不是没有过,所以你不要紧张。”   “我做不到!”   他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刚才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流鼻血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夏林仍旧佯装不在意,努力挤出笑脸,“陆南笙,能做到的,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流鼻血很常见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陆南笙黑眸注视着她,薄唇艰难的微启,“如果,有什么问题呢?”   “不会有问题。”她笃定的说,“也没有如果。”   说着,她似乎是不愿再面对他,转身走到床沿边,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大床,像是在尽量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又似乎是不太想面对此时的他。   他凝视着她弯腰整理大床的背影,一些惧怕的念头又涌上他的胸口,仿佛随时随地,她就又会消失……   脑海中有一个疯狂的意识叫嚣着一定要带她去检查,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了,本来他们才在这里住两天,自身都没多少东西。   夏林平复好心绪,站直身,回头冲他微笑,“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准备准备。”   她的话语静静响在耳畔,不带一丝起伏,然而他听着,莫名有种越来越远的错觉……   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   他眼神一凛,态度十分强势,又抓住她的双手,“什么都不要准备,我们只要去检查一下就好了,乖,陪我一起去检查一下。”   只要去检查一下,只要去检查一下让他放心就好了。   他知道流鼻血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什么大惊小怪,然而楚修说的话,历历在耳,他无法忽视,他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又让她一个平白无故的消失。   有些东西他不愿去承认,可哪怕是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不想再发生。   因为,他的心也早就是千疮百孔了,只有她好好的,只有她好好的在他身边,他才能得到安慰……   “对不起陆南笙。”看他仍旧还是如此,夏林也是坚持自己的立场,素净白皙的脸庞上满是不容商量,“我不会去医院,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所以我不会去医院。”   “……”   “我们不是要回去了吗?我们回去吧。”她拽着他的手臂,试图微笑,可仔细看来,那个笑容,竟是那么小心翼翼与惶恐。   她试图拽了他几下,没拽动,他就像一尊塑像,定定的站在原地,深邃黑眸牢牢定格在她身上。   她清楚,他在做无声的抗议,他坚持要让她去医院检查,否则,他不会离开,不会跟她回去……   拽了几次都拽不动,她突然像是生气了,松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暗暗握紧了双手,努力平复着心绪,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   他僵硬的眼珠盯向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便先怒声决绝道,“你不想回去,那好,那我自己一个人先回去。”   说完,她不等他反应,拿起床上的飞机票,转身大步冲出了门。   走廊里左棠抱着白色幼狗正往这里来,见她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左棠愣了愣,下意识叫了声,“少夫人,你干嘛去?很快就到飞机起飞的时间了。”   “我一个人先回去了,你陪他一起。”   扔下这句话,夏林头也不回的越过他。   左棠在原地呆愣住,不对啊,少夫人跟陆少感情好好的,怎么决定一个人先回去?   等会他们不是该一起回去么?不是该一起坐飞机回去么?   难道,吵架了?   左棠纠结的拧了下眉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貌似少夫人跟陆少在一起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愈渐俞好,怎么可能会吵架?   而且才刚刚重逢几天,怎么可能会吵架?   左棠不解,正想转身去询问里面的陆南笙时,一个黑影倏然从他面前窜过。   左棠又是一愣,看清楚那个人是陆南笙,更为不解了。   突然之间他们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夏林急匆匆的冲出酒店,在酒店前面的马路上刚拦下一辆车,正欲上车时,手臂被人从身后猛地扯过来,下一刻她跌入男人宽厚的胸膛里。   “只是想去检查一下,这么点点要求,都不可以?”他的声音带了浓重的恳求,低眸凝望着她,眼底有悲痛。   夏林坚决的摇头,“不可以。”   “……”   “陆南笙,我们才好不容易又在一起,别再让我去检查什么身体,我的身体怎样我很清楚,真的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好。”她亦是恳求的道,“所以不要让我去检查,可以吗?”   “……”   “我只想跟你回去,离开这个地方。”   她怕,有些东西她跟他同样的在怕。   如果去检查,检查有什么问题,又该做什么?   楚修的有些话语,对她所做过的事,稍微联系在一起,恐怕就会得出一个她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她不要去医院检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真的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好。   更何况,楚修那个人,说的话从来都让人不知道真假,绝不能轻易再信任,否则又是掉入他的圈套中。   她不能再让陆南笙落入楚修的任何圈套,这一次能出来,是他朝着自己的腿部开了两枪。   倘若再次跌入楚修设计的圈套里,陆南笙下一次又会是什么下场?恐怕,远远不会再那么简单,不然楚修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开。   所以她不愿相信也绝对不要陆南笙为她去求楚修任何事情,哪怕是那么一点,都不要。   陆南笙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这种事情,依然固执道,“万一呢?”   万一她身体真有什么问题,该将如何?   倘若就这么答应她回去,他怕自己会后悔,他这会变成此生他最后悔的事情。   “陆南笙,”夏林握住他双手,“你相信我,如果我真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   他拧着眉,眼底有迟疑,并不太相信的样子,“有什么问题,你真会告诉我?”   看他神色终于是没刚才那么激动,夏林朝他扮了个轻松地鬼脸,“真的,绝不会骗你。”   陆南笙用力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尽管感觉心脏有点窒息,他还是努力笑着,妥协,“既然你这么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他终于松口,让她心里总算舒服了点。   可随即,他又说,“我可以答应你不去医院检查,但我们先在这里住下来。”   她错愕瞪着他,他勾了勾唇,溢出一个浅笑,“我们都各自让一步,你不去医院,我们不离开这里。”   “……”   “别让我后悔。”他捧着她的脸,轻声呢喃,“我怕我会后悔,所以暂时先住下来,让我安心,可以吗?”   她睫毛轻颤,“你是不是,以为楚修的那句话是真的?”   “……”   “你相信他说的话?”他迟迟不语,夏林唇畔微抖,“他是一个骗子,你别相信他。”   陆南笙眼底掠过钝痛,感觉呼吸越来越难以平稳,禁不住将她拥紧怀里,按住她的头靠在胸膛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可以不相信他,但要让我安心一点,哪怕是那么一点点,我们先在这里住下,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容拒绝,她脸色僵硬,“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在这里住下?”   “嗯。”   “就算我坚持要回去,也不可以?”   “不行。”他按着她的头在怀里,紧紧拥住她,“只要让我度过这段时间,让我安心一点,我就会带你离开。”   “……”   “陆太太,相信我,只要过了这段时间……”   这个地方,他不会比她讨厌少多少,但若她真的出什么问题,他会更不能原谅自己……   ☆、第117章 欠她的婚礼   陆南笙决定留下来,还让左棠找了一处别墅买下,这突然而来的转变让左棠诧异极了,他不知道,在他没在的时间内,他们两个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这是陆南笙决定的,左棠还是二话不说就跑出去找别墅了,暗暗想陆少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他的用意,不然他们绝不可能闲得在这种地方住下,毕竟这里是楚修的地盘,对他们太不利。   别墅的事情很快就搞定了,左棠做事素来很有效率,确定下来之后,陆南笙跟夏林一同出了酒店,乘车前往别墅所在地。   夏林原本不同意在这里买房子,可陆南笙坚持,她无奈只能妥协。   这些时间内,他们各自也算冷静下来,没有像之前那般激动,尽管彼此的内心定然都不好受,面上还是依旧如故,亲昵而行。   别墅是两层楼式,靠近市区的边沿,较为安静。   下车后,陆南笙牵着她的手走入房子里,夏林怀里抱着那只被捡来的幼狗,幼狗不时在她怀里冲陆南笙充满敌意的旺旺两声,他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额头都是隐隐的胀痛。   或许,他不应该让她捡这只狗回来……   到了客厅,陆南笙直接把狗从夏林怀里拧出去,语气是满满的嫉恨,“现在你该换换地了。”   幼狗表示不满的叫了一声,“汪汪。”   陆南笙把它扔到另一边的沙发里,对它板起脸,“收你回来都是便宜你,再跟我抢位置,扔到你大街上。”   幼狗被扔得遂不及防,从沙发里挣扎几下站起来,又昂起头,裂开嘴,如大敌在前,做凶神恶煞的模样,“汪汪。”   陆南笙眉心一皱,“你还叫?”   “汪汪汪汪汪。”幼狗越叫越嚣张,完全不似刚刚捡到时的颓靡。   夏林坐在另一边看这一人一狗较真的样子,实在感觉头痛,见左棠提着一些他们刚买的衣服进来,决定要摒弃那一人一狗,索性起身过来帮他,“我帮你一起拿上去。”   “不用少夫人。”左棠往后跳了一步,呵呵直笑,“我拿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免得让她帮他,等会陆少眼神杀死他。   说着,左棠迫不及待的从她视线里逃离。   夏林对此实在无奈至极,忽然有种,自己被陆南笙贴上标签后,所有人都在唯恐避她不及的错觉。   这时陆南笙踱步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肢,朝沙发中那只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狗扬了扬下巴,“它还没名字。”   经过他提醒,夏林这才意识到这点,捡了这条狗回来,他们都忘记给它取一个名字了。   她想了想,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冲他挑眉,“叫小东?”   “小东?”   “或者小西,小遗,小弃,小乖,小笨,小黑,小白……”   她越想越多,而且还是最最通俗的名字,实在让人有点不敢恭维。   陆南笙宠溺勾唇,搂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还是之后再想吧。”夏林依偎进他怀里,眼底有幸福的笑意,一手勾着他胳膊,“想取一个好一点的名字,暂时想不出来。”   陆南笙瞟了眼幼狗,眼底有得意,又收回视线,低眉睨她,恢复宠溺,“好,那就之后再取。”   仿佛是看出他故意的心思,幼狗前爪抠在沙发上,大有种要跳过来撕咬他的架势,“汪汪。”   陆南笙顿时冷眼投过去,幼狗接收到他的视线,龇牙咧嘴的叫嚣得更厉害,完全一副跟他杠上凶狠模样。   夏林依偎在他怀里,禁不住暗暗窃笑,这狗跟他,也算是宿敌吧?   一个大男人能跟一只幼狗斗成这样,莫名还是挺有喜感的。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好听如天籁又有股洒脱味道的女性嗓音传来,“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灌入耳力,夏林从陆南笙怀里移出,视线瞥向站在门口的女人。   女人面带微笑,一头如海藻般的微卷长发透着柔和弧度,美丽的鹅蛋脸有种让人叹服的美。   她是一个美得高傲,美得惊艳,美得洒脱的女人,一颦一笑间皆有种傲然的风姿,高挑的身材虽被衣服包裹,却不难发觉她的凹凸有致,整个人从上到下,标志得让人找不到缺口。   女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灰色厚款大衣,脸庞棱角分明,完美组合到无可挑剔,微抿的唇畔有点殷红,一对墨玉般的眸子犹如深渊,静静地模样像像是寒冬里一支孤傲腊梅。   他无疑是上帝溺爱的宠儿,浑身透着一股尊贵与遥不可及的距离,明明感觉距离那么近,却又让人觉得那么远,想要抓住,他却如一缕青烟消散。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坐着轮椅。   看到他,连夏林也忍不住暗叹可惜,或许人就是这样,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优秀,优秀得他不真实,上帝给了他太过完美的一切,却让他沦为残疾人士……   对方两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夏林从沙发里站起来,回了对方一个礼貌微笑,“请进。”   陆南笙微微拧眉,老实说他并不乐意让陌生人进来打扰到他们,不过看她高兴,倒也随着她。   门口的女人对着轮椅中的男人走进来,十分自来熟,“刚刚听说这里有人搬进来,我闲得无聊就想过来看看,不过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她朝仍旧在沙发里的陆南笙瞟过一眼,视线又投到夏林身上,揶揄之色尽显。   夏林有些尴尬,陆南笙这个人天生不太会给别人面子,这点她很清楚,笑笑说,“没什么,我们也没什么事。”   女人挑起眉毛,笑得有点深意,推着轮椅中的男人到客厅,她打量了一圈这个别墅,然后赞肯的点点头,“你们眼光不错。”   “呃……”夏林不太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   女人宛如是能洞悉她的窘迫,并不在意的一笑,迈着轻盈而曼妙步伐,走到她面前,漂亮如星辰的眼眸眨了眨,“我叫蓝希,你叫什么?”   “夏林。”   “夏林……”蓝希眼眸转了转,看出了沙发中的男人眼底的浓浓醋意,她眼瞳里掠过一抹狡黠,故意亲昵的搂住夏林肩膀,口吻熟稔,“你们第一天搬来,我们就住在你们对面不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尽管可以找我,包括……”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给了夏林一个意味深长的余韵眼神,有种不言而喻的暧昧。   夏林莫名的第一直觉肯定她后面没说出来的字眼绝不是多纯洁的话语,差点失笑而出。   而陆南笙脸色明显是臭了,怎么都觉得这个女人看他的眼色,有种让他想赶他们离开的冲动。   见自己成功把沙发里的男人惹得暗暗怒火,蓝希扬起一个得意弧度,并不打算多做停留,松开夏林的肩膀,勾起妖娆唇畔,朝她挤挤眼,“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有时间可以去找我聊天。”   “好。”夏林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蓝希走到轮椅中的男人身后,男人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临走前朝陆南笙浅浅颔首了下,陆南笙回之同样的点头,彼此的态度不分谦恭。   之后,蓝希推着轮椅中的男人,出门时扬了扬手,留了一个潇洒背影。   待确定他们离开了,陆南笙倏地从沙发里站起来,一把拽过夏林的手,“跟我去房里。”   上了二楼来到房间,他把她扯进去,用力瞪着她,英俊的脸庞满是警惕,视线逼人,“老实说,你刚才有没有多看那个男人两眼?”   “嗯?”夏林懵懂眨了眨眼。   陆南笙低咒一声,钳住她双肩郑重交代,“不管刚才看到了什么,现在起,立马通通忘掉。”   她不解,“为什么?”   “当然是……”当然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一看就太过引人注目,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真是失策,千防万防连狗都防,偏偏他就没能防到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夏林很快从他眼底了然了什么,整个人都哭笑不得了,伸手戳戳他胸膛,“陆南笙,如果你别这么小气你一定能更迷人。”   他抓住她手,不悦,“我现在不够迷人?”   她老实摇头,“不够。”   他眉梢一挑,“那就,做点迷人的事情。”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钻石戒指,他捻起戒指,缓缓套入被他握住的手指中。   戒指大小合适,戴在她无名指上,散发出晶莹的光亮。   夏林怔愣,他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陆太太,这是我没来得及给你的。”   “……”   “我发现,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   “我们就在这里举行婚礼吧,把你亲人,朋友,只要是你想叫的,通通都请来。”   眼眶莫名一红,酸酸涩涩得难受,她吸了口气,抬起笑容满面的素净脸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先出去等等,等我两分钟,让我消化消化。”   他又不快,“两分钟?”   “那五分钟。”   “……”   结婚这么久,对于婚礼对于戒指,他一直都欠着她。   现在他又来得这么突然,她需要消化。   陆南笙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只有两分钟。”   “好。”夏林推过他着出门,“记得是两分钟,两分钟后准时进来。”   出到门口,她正欲要关上房门,陆南笙却抢先抵住门,指了指自己的嘴,“先亲一个。”   夏林无奈给他,踮起脚尖快速在他唇畔啄了一下,“可以了吧?”   “我能说不可以?”   “不行。”   “……”   关上房门,把他隔绝在外,夏林捂住鼻子猛地冲向洗手间。   双手撑在盥洗台上,顷刻间,有不住的鲜血从她鼻子里流淌而出,想止,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身体有股致命的疼痛感,眼泪,很快也跟着流了出……   ☆、第118章 遇见你,是她的不幸   外面的走廊上,左棠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望见陆南笙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嘴角噙着隐隐的笑意,而一看到他出来,嘴角的笑意便收敛,朝他勾勾手指。   看得出他有什么要交代自己,左棠朝他走过去,“陆少。”   陆南笙附到他耳边,“你去……”   听完他的话,左棠有点担忧,“这样可以么,我们现在是在……”   不想听他说出那个让人厌恶的名字,陆南笙面色顿冷,“你去做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   知道他不可能会是一个没有计划的人,左棠郑重点下头,“是。”   待左棠离开,陆南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快到两分钟了,她还没有出来……   眉心一拧,掐好两分钟时间刚刚一到,陆南笙就伸手去拧门把手,然而手还没靠近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里面夏林走了出来。   睨着她,陆南笙发觉到她神色不对,一手抚上她的脸,剑眉微皱,“怎么眼眶红红的?”   而且,脸色还有些白……   不敢让他继续盯着自己看,怕他发觉到什么,夏林突然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手搂在他精壮结实的腰上,将他紧紧抱了个满怀。   他一怔,她靠在他的胸膛间,轻声细语说,“因为刚才太感动了,忍不住流了点泪。”   陆南笙眼眸下垂,也把她拥住,仿佛是恨不得把她拥进骨子里,揉到灵魂深处,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口吻柔和而宠溺,“现在消化掉了?”   强忍着又是酸涩的眼泪,她在他怀里点头,“嗯,消化掉了。”   “那我们三天后举行婚礼。”   “会不会太快?”   “已经很慢了陆太太。”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错过的东西太多,想到自己还欠着她的东西,他都恨不得不留余力的全部弥补上。   他想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姻。   夏林拥住他腰的手紧了紧,窝在他怀里,眼泪在打转,努力维持着平静说,“好,那就三天后。”   陆南笙推开她,牵着她走进房间,把她按到床上坐下,他俯身在她面前,“那你有什么特别想请的人?或者我叫更多的人来,热闹一点?”   “不用。”她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足的微笑着,“只要你在就好了。”   可陆南笙却不同意,把她脸从肩膀上移开,掰着她正面看着自己,“我想热闹一点,可以不请无关的人。”   他不想这个婚礼太过冷清,哪怕很清楚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多喜热闹的人,但惟独这点,他不能留下任何遗憾。   看他坚持又认真的模样,夏林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南笙挑挑眉,“笑什么?”   “那就听你的好了。”夏林朝他扮了个鬼脸,“既然你都决定好了,干嘛还来问我,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   可爱……   听着这个词,陆南笙内心真是五味陈杂,一个大男人被人说可爱,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值得高兴还是该哭的事情。   随即,他揉揉她的脑袋,“那我以后就可爱给你一个人看。”   “不会拉低你的身份么?”   “在你面前,怎么拉低都无所谓。”   “陆先生,不要让我小瞧你。”   “放心,之后会威猛给你看。”   “……”   **   两天后,别墅里的人多了起来,柳越川,夏建国,刘妈,甚至是许浩几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原本是打算叫上夏林的奶奶,但想到老人家在乡下习惯了,让她一个老人家奔赴这么远就为参加一个婚礼,夏林总觉得那样对奶奶太过吃不消,于是跟陆南笙商定,等回去之后,两个人会亲自去乡下看望奶奶,不让她来这里奔波劳累了。   而原本夏建国是有想带杜美月母女前来,可想到杜美月母女的出现定然会让夏林不高兴,于是便放弃这个想法,虽然他觉得她们之间能更和平共处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这是夏林的婚礼,他也不想让她为任何一点事情而不高兴。   看着众人都放下手头上的事跑来参加他们已经并不怎么重要的婚礼,夏林内心是说不出的感动的,对于每一个人,都很感动。   甚至是在看到夏建国也来了,那种感觉,多少让她有点不是滋味,想想,他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很多时候都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她才是那个不孝顺的女儿。   在客厅里大家聊得正欢,纷纷商讨着婚礼的事情,对于这段时间夏林遭遇过什么都绝口不提。   而正在这时,门口突然横插进一道女性嗓音,“夏林。”   众人纷纷抬头朝门口凝望而去,夏林看见是蓝希,把手从陆南笙大掌中抽离,笑着站起来,“你来了。”   今天只有蓝希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她迈步进来,视线扫了圈客厅里的人,礼貌朝里面的人们颔首一下,又一笑道,“看来我今天又来得不是时候?”   “不会。”夏林走过去,把她迎进来,带到沙发里坐下,“想喝点什么?”   蓝希瞥了眼陆南笙,又见他臭着一张脸,她直接把夏林拉在身边坐下来,搂着她肩膀,仿佛认识已久的朋友,“不用跟我客气,听说你要举行婚礼,我就过来看看,顺便跟你告别。”   夏林一怔,“告别?”   蓝希揉揉她脑袋说,“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办,事情办完了就该走了。”   “什么时候?”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夏林总莫名有种好感。   蓝希扬唇,“今天。”   她诧异,“很快。”   “舍不得?”蓝希朝她揶揄的眨眨星眸。   “……”   “安心啦。”她拥着她肩膀拍了拍,“你这个朋友反正我是交定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会再见的。”   夏林哭笑不得,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明白这个叫蓝希的女人是一个很会自来熟的人,一个美丽到过份的女人说要跟自己交朋友,她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夏建国凝视着她们,老眼深处有了丝欣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这个女儿,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记得曾经,她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很少跟别人接触什么,看到如今她身边集聚了不少的人,作为父亲的,他真的很欣慰。   柳越川眼底也有了丝笑意,虽然不太明白这段时间夏林到底又经历了什么,可看她能笑得越来越开心,并且明天就跟陆南笙举行婚礼,他现在也算,真的放下了对她的感情。   没有什么,会比她能幸福更好的事情,曾经想要守护她,也是因为见不得她一个人承受太多,如今这个场面,已经很美好。   没有多久,蓝希起身要离开了,离开前跟客厅里的众人礼貌打了声招呼,然后踱步到陆南笙面前,一把拧起他衣服,凑近他,低声警告,“喂,我告诉你,夏林现在是我朋友,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准保你日子不好受。”   陆南笙不紧不慢的架开她的手,懒懒散散的道,“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是她的不幸。”   他看得出来,不论是这个女人还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都绝不是什么一般人。   蓝希风情勾唇,星眸含着笑意,“你知道就好。”   返身,她朝夏林扬了扬手,“我先走了,有机会一定会去看你。”   夏林也起身送她到门口,“你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要怎么找我?”   蓝希冲她神秘一笑,“要知道你的底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夏林一怔,随即失笑,“看来是我考虑得太多。”   蓝希并不多说什么,很快,她便离开了这里,夏林望着她离开后,这才转身进入客厅里。   须臾,在厨房里忙碌的刘妈招呼着众人过去吃晚餐,客厅里的众人起身,一同往餐厅方向走去。   夏建国在越过陆南笙身边时,低声道,“我一直都相信,把她交给你,会是我最放心的一件事情。”   陆南笙顿住脚步,睨了他一眼,然后赞同点点头,“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那就以后都不要让我失望。”夏建国拍拍他肩膀,不多言,迈步跟随着众人进了餐厅。   陆南笙站在原地挑起眉梢,忽然想起夏建国虽然是自己的岳父,但貌似,他几乎从来都没怎么叫过他一声?   以前在商业上有合作时,彼此都是尊称,但现在夏林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看来这一点,他还需要慢慢改进……   餐桌上,刘妈看着大伙儿都高兴,见夏林非要让她也一起坐下来,她这次倒没拒绝什么,而左棠也凑了过来,恰巧坐在许浩身边,两个人由于第一次结缘时就没什么好事,一见面就是一副敌视,各自暗嘲彼此。   有这一对欢乐的人在,这顿饭吃得算是其乐融融,哪怕是夏建国这样在这里算是最有威望的长辈,其中也避免不了欢笑。   而柳越川的视线不再专注于夏林,这点让陆南笙看得很舒服,暗暗想,果然把他请来是对的,终于排除了最大情敌,他整个人都身心愉快了。   只有夏林望着这美满的一切,心生疼痛,这么美好的一切,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就此停留……   ☆、第119章 就算付出我的命   庄园。   楚修坐在泳池边的镂空软椅上,双腿交叠,身上盖着一张羊毛毯,修长而好看的手指间夹着盛满浓稠液体的高脚杯,眼底却毫无兴味。   曾经他一直觉得游泳完了再品尝一杯红酒是很享受的事情,美味得让人享受,然而现在酒杯送到嘴边,香醇的红酒在他嘴中却失了原有的滋味。   他喝不下去。   今天的红酒,让他喝不下去,曾经那种美好的味道,仿佛消散了,口中无味,枯燥,让他厌烦至极。   这简直不像他。   蓦地,他直接扬手,随手就将整个被子抛到泳池内,阴冷凉意的眼底,被尽数的烦躁取而代之。   这时,身后有人靠近他,站在他的身侧道,“楚少。”   这个声音,让他觉得熟悉,像之前那几天总不断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   一瞬间误以为是那个并不噪舌却又让人觉得好玩的女人,他下意识扭头朝身侧的人凝望而去。   可是,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声音,也依旧……不是她。   现在他或许多少有点能明白,为何陆南笙能第一时间认出跟夏林一模一样的冒泡夏林一号,因为有些东西尽管你弄得再像,而有些感觉,是始终都模仿不来的。   就像眼前这个人,拥有着跟夏林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甚至是气质方面都被他装扮成夏林的那种清淡气质,可第一眼,他还是认出来,她不是!   她再怎么像,她也不是夏林!   楚修目光顿然被一片阴沉覆盖,冷冷的扬起唇畔,“把声音换成你原来的。”   莫名开始有点讨厌,有着跟她相同声音的人。   夏林一号不晓得他怎么了,却也还是点了下头,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   楚修揉了揉额头,背靠着软椅,有股子懒懒散散又邪魅入骨的妖冶,闭上眼睛倦意道,“他们有什么消息?”   陆南笙跟夏林在这个城市内,他自然是有派人密切注视他们的举动,以防万一他们离开这个城市。   夏林一号低头说,“这两天他们在张罗婚礼,明天就是婚礼举行的日子。”   听闻这个消息,楚修眼底更暗了。   他们不但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还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   这算是,临死的动物最后一次快乐的欢笑么?   倏尔,楚修抿唇轻笑着,如果这时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次欢笑,那就暂时先让他们笑吧,现在不笑,又怎么来的日后的痛?   按照他的时间估算,现在夏林的身体,已经在开始慢慢有了反应,再不需要多少时间,有些症状就会越来越明显。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们欢笑吧,欢笑够了,就尽情的哭,尽情的卑微,尽情的来到他的面前,跪地求着他放过他们……   他很期待那个时候的到来,而他也相信,那样的场面,不会让他太过失望,也一定没有什么事情,是陆南笙卑微的在他面前跪着求他,更让他觉得有趣的了……   夏林一号静静站在他身侧,凝望见他唇畔边的阴凉笑意,秀眉皱了皱,适才说,“楚少,那我这张脸……”   刚才他都对她的声音不喜欢,她不清楚她这个脸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换上自己的,其实她并不喜欢自己伪装成别人的模样。   只是这个男人的命令,她不能违抗。   楚修视线一点一点转到她身上,望着她跟夏林一模一样,犹如一个篓子雕刻出来的脸,眼底暗了暗,声音微冷,“你对你这张脸不满意?”   夏林一号慌忙低头,“没有。”   楚修似乎也并不愿意见到她,收回视线,“这段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下去。”   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跟夏林相似的东西,因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些跟那个女人相处的日子……   愈是这么想就愈是觉得烦躁,他厌恶这个会回想过去的自己!   夏林一号默默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是怎样的,在他不快的时候,沉默才是最识趣的选择,否则多说一个字,不论是谁,下场都不会太好受。   可是,他难道有点在意那个叫夏林的女人了么?   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事情上心,只要是能让自己找到乐趣的东西就会利用一切代价去享受快乐的他,难道有那么一点在意那个叫夏林的女人了么?   这种事情,她不敢随意想去,这个男人的性格不找琢磨,她在他身边那么久,除了对敌人之外,她就从未见过他在意过任何人。   倘若他在意上了一个女人,结果……会是怎样?   恐怕很难想象,因为,他必定会很疯狂!   **   吃过晚餐后,夏林跟刘妈在厨房里削了一盘水果出来。   客厅里除了左棠乖巧的站在一边外,其余的几个男人都围着沙发坐着,不知道是在交谈着什么,她一出来,各自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夏林端着水果盘放到茶几上,看同时沉默下来的几个男人,挑了挑眉,“难道我现在出来的时间不对?”   要不然,干嘛个个都盯着她不说话?   坐在单人沙发中的陆南笙扯过她,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坐下,不答,反而不悦,“明天就要做新娘的人,现在老老实实待在我这里别动。”   许浩在另一边接话啧啧摇头接话,“有人好像要宠老婆宠上天了。”   左棠站在身后朝他得意的瞪去一眼,“我们家陆少就是这么有品调,你不爽?”   许浩扭过头看他,“我发现你一下不跟我顶嘴你会死的样子。”   左棠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咦?有人在跟我说话?”   许浩,“……”   他很多时候真想脱下鞋子砸过去,很想就这么把这个欠扁的人砸死算了,一想到第一次在电话里被他玩弄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欠扁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底的火气。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先暂时放过他了,哪叫明天是喜庆的日子,他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血流成河。   柳越川失笑摇了摇头,而旁边的夏建国则是很欣慰,欣慰有一个能为自己女儿这么着想的男人。   夏林正想开口对他们说什么,忽然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流往上涌来,即将要快涌上鼻头,酥酥麻麻的在涌动,她脸色微变,憋着气,站起身来尽量自然笑着说,“我先上楼,你们慢慢聊。”   “我陪你。”   陆南笙刚要站起来,就被夏林一把按住肩膀,给他一个安慰笑容,“不用,你在这里陪我爸跟柳越川还有许浩,你们多聊聊,反正你们聊的肯定都是男人间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话语还未落下,她便先转身,匆匆上了楼。   陆南笙盯着她上楼去,目光微微暗了下,却也没有跟上去,而是扭头,朝夏建国跟许浩谈着生意上的事情。   之前夏建国的公司就跟寰宇有合作,现在寰宇由许浩接手,三个人倒是聊得来。   而柳越川则没那么多话,虽然他平时十分健谈,但寰宇跟夏建国公司合作的事情他没有参与,所以对此他基本无言。   坐了一会后,他便起身说,“我去上楼看看。”   知道他肯定也是有什么话想对夏林说的,陆南笙知晓他对夏林已经没有感情方面的意思,现在倒是放松了警惕,看他欲要上楼,陆南笙忽然轻声道,“帮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他不放心,他一点都不放心夏林。   即便现在她表面没什么事,一天也几乎没脱离过他的视线,可他仍旧感觉不放心,总觉得,最近,她在隐瞒着他什么。   既然她要隐瞒,就说明她一定不想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只希望仍旧是自己想太多。   她说过,倘若她身体有什么事,她一定会告诉他……   柳越川见他眉宇间满是浓重的神色,微微拧了下眉,虽不太清楚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依然点了下头,“好。”   不再多说一个字,柳越川扭身上了楼。   凝望他离开的背影,夏建国眉头紧蹙,视线盯向对面的陆南笙,缓缓凝重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   陆南笙眼眸微阖,如果黑曜石般的眼眸与他对视而上,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郑重说,“不论任何事情,就算付出我的命,我也会让她好好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夏建国的话,而是给了一个沉重的语言。   夏建国老眸闪了闪,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这句话,我记下了。”   他看得出来,陆南笙,是在用全部的生命爱着夏林,所以,他愿意相信,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陆南笙也一定会让夏林安好无忧……   卧室里,柳越川却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夏林,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大步走过去推开洗手间的门。   第一眼望见的景象是,夏林整个人浑身无力的背靠着墙壁跪坐在地上,从鼻子处有不住的鲜血冒出,鲜红的鲜血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鼻嘴,一滴滴的顺着她下巴滴落在她胸前的衣服上,脸色苍白得好似没有了血色,像是垂死而无力挣扎奄奄一息的小兽。   柳越川呼吸凝固了,“夏林!!”   ☆、第120章 我只想要一个明天   “夏林!夏林!!夏林!!!”柳越川冲到她身边蹲下来,猛然摇晃着她的身体,带着满满恐惧的嘶叫声试图一遍一遍把她从混沌中唤醒。   夏林感知到有人在猛烈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她慢慢打开疲惫的眼皮,然而眼前的人物却有点朦朦胧胧的,像是被雾气覆盖住了眼睛。   强撑着意识眯了眯眼睛,透过缝隙,她才看清眼前的人,唇畔提起孱弱的微笑弧度,“柳越川。”   “你怎么了?”柳越川见她终于是清醒过来,可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紧紧箍住肩膀,心脏宛如是窒息了般,“夏林,你到底怎么了?!”   方才陆南笙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感觉身体好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夏林身体疼痛得厉害,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又或者说,应该是从上到下,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血脉都在疼痛。   而这样的疼痛,让她除了身体快要麻痹之外,已经不太感觉到其他。   并且眼皮也是发沉,宛如深海一般的倦意填满她整个脑袋,沉得她感觉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浑身很无力,连多说一个字都感觉是在浪费力气。   这种滋味,相当不好受……   她暗暗使劲用指甲掐在掌心处,试图用外界的疼痛让自己意识更加清晰,这样做果然是有点效果的,虽然感觉远远没有身体深处里传来的痛更让她难以忍受,但至少也算勉强清醒了些。   她毫不在意的抹掉口鼻上的猩红的鲜血,笑了笑,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给他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我没事,刚才估计有点困,不小心就睡着了。”   “夏林你别骗我!”   柳越川哪里会相信她的话,无缘无故就晕倒在洗手间里,还流了那么多的鼻血,怎么可能只是睡着了?   他直视着她,视线难得逼人,牢牢的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清隽的面容有紧张,也有阴沉,“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夏林忽然叹了口气,懒得理会他似的,转身用水洗了洗脸,漫不经心说,“只是流点鼻血,你怎么也神经兮兮的,流鼻血是很正常的事,我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喝多了猪血,以前也流过。”   柳越川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的话,站在她身后沉声说,“如果只是流鼻血,会让人晕倒?”   “都说刚才是困了才不小心睡着了,你不要想太多了。”夏林用脸巾抹了抹脸,擦掉了脸上的血迹,鼻子里的血又跟之前几次一样,流了一些后就会自动停止了。   她眼神暗了暗,并不打算理会,转身出了洗手间的门。   柳越川看她完全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感觉有一股门气憋在胸口,打死他都不相信,她单纯只是困了才会睡着的。   看她出了洗手间,他迈步跟上,想要抓住她手腕却又顾忌着彼此现在的身份,只得压抑的暗暗攥紧了双手,在她身后沉声说,“南笙知道这件事?”   夏林一愣,脚步顿住。   柳越川在她身后逼问,“南笙知道你会流鼻血会晕倒么?”   “……”   “你是不是在瞒着他什么?!”   连他都看得出来,她在瞒着陆南笙,想必,陆南笙自己也多少有察觉,所以方才陆南笙对他说的话,他总算是能理解了。   夏林用力深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下紊乱的心绪,适才转过头,对他微笑道,“我没有瞒着你们什么。”   “我不信!”柳越川怒气冲冲的,“我去告诉南笙这件事情。”   他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瞒着他们,他必须去告诉陆南笙。   他说着转身既走,夏林心底漏掉一拍,忙上前扯住他手腕,“柳越川,你不要冲动听我说!”   柳越川停下,回头看她。   夏林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用力吐出一口气,“是,我现在身体确实有点问题。”   柳越川目光骤然收缩,她看他恐惧的模样,忽然浅浅一笑道,“但真的没什么多大的事,只是流点鼻血和嗜睡而已。”   “……”   “这可能是跟这里的气候有关,所以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去告诉陆南笙,可以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有些东西她已经清清楚楚了如指掌,只是却不愿去面对,不愿去相信。   因为有些东西,相信了,会真的让人绝望。   她笑着说,“明天就是我跟陆南笙的婚礼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   “你知道,我跟他走到这一步,都是踩着一路的伤痕过来的。”她试图缓解他的神情,“好不容易,他说要跟我举行婚礼了,你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是有多么期待这种事情的。”   “……”   “你看,这是他之前给我的戒指。”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璀璨精致的钻石戒指。   戒指并无过多雕刻,却反而干干净净的看着光滑舒服。   她弯唇道,“戒指已经有了,就差一个婚礼了,你也不想我们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耽误婚礼吧?”   “……”   “如果这次耽误了,下一次……”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她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所以她不能让婚礼中止,不能让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婚礼因为她的事而中止。   万一错过了这一次,她怕自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她的人生,还只差一场婚礼。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许这场婚礼中止,不能就这样中止,有些东西她怕一错过,她将再无机会。   柳越川薄唇紧抿,视线牢牢的锁住她,眼底深处尽是压抑的疼痛。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尽量缓解他的情绪,可愈是如此,他发觉他的心脏又有了点疼痛。   这种疼痛虽已不是爱与想守护的那种疼痛,只是望着她,莫名还是感觉心脏窒息了般。   看他抿紧薄唇始终不发一语,夏林有些焦急了,抓住他手臂的手紧了紧,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上尽是请求的卑微,“柳越川,只有这么一次,答应我这一次,先什么都别说。”   “……”   “一切都等婚礼过去了再说,可以吗?”她保证道,“只要过去了,如果我还是不舒服,我会告诉他,之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   “就只是明天了而已,等明天过去,我只想要一个明天……”他迟迟不语,她眼眶都红了,有一种绝望感,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说出来的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之前她答应过陆南笙,身体不舒服会告诉他,但唯有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跟他说。   倘若说了,这场婚礼,必然无法举行了……   她的情绪通通被他纳入眼底,包括她卑微到尘埃的请求,包括她的绝望……   终究,柳越川终是不忍,他用力呼吸了口气,拼命抑制着心底排山倒海一般的情绪,这才浅笑出来,口吻是止不住的疼惜,“好,那就等明天过去。”   她感激得泪珠滚落,撑出微笑,“谢谢。”   他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那我明天做你们的伴郎。”   她愣了愣,“可是,没有伴娘……”   “你之前不是交了一个朋友叫温馨?”他挑眉道,“让她来做伴娘不就行了?”   “但她不在这里……”原本是有想叫温馨的,但她们认识也没那么久,就这样把人家叫到另外一个城市,而且还是国外,她有点过意不去,更何况温馨有工作,所以便什么都没说。   柳越川淡淡笑道,“我帮你把她叫来。”   “恐怕来不及了。”夏林不太确定,明天就是婚礼了,婚礼是在下午三点钟。   柳越川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微笑,“不会来不及,相信我。”   凝望他,夏林点下头,“好。”   很快,柳越川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夏林一个人,望见自己胸前还有大片血迹,她眼色暗了下去,她面无表情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找了一套新的衣服换上。   想了想,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全新的止痛药,终究还是打开瓶盖,倒出一颗药和着水吞下去。   她不想依赖止痛药,但想到明天就是婚礼了,今晚她必须得好好睡一觉,就是不知道这个止痛药的效果,对她有没有用。   这段时间,她大体是摸清了每次流鼻血跟身体那种致命疼痛的时间间隔,大约每隔八个小时会流一次鼻血,流鼻血的同时身体会有种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的感觉,每一次的感觉越来越甚,刚才倒在洗手间里这种症状还是第一次。   她清楚那不是昏迷,而是嗜睡,突然间的嗜睡才导致她毫无防备的晕倒在洗手间。   看来明天,她只能更小心翼翼……   **   柳越川关上卧室的门后出来,转身便见到靠着墙壁的男人,倒吸了口凉气。   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柳越川还未能说什么,陆南笙便先转过身,淡淡而疲惫的扔下一句,“明天婚礼照旧。”   ☆、第121章 陆太太,你流口水了 五千字   翌日,温馨早早就到了,跟其余人坐在客厅里,夏林跟陆南笙一起下楼时见到她,讶异了快步走过去,“温馨。”   温馨抬头凝见她,从沙发里站起来,微笑着,像一朵温暖的花朵,“陆太太。”   “叫我夏林吧,陆太太陌生了。”   温馨愣了愣,平时她叫习惯了她陆太太,一时间要改口叫她名字,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叫陆太太确实陌生了,她们之间也算认识了,看得出夏林确实是把她当成朋友,她只好随着她叫了声,“夏林。”   夏林站到她面前失笑着,拉着她坐在沙发中,“没想到你还真能来。”   温馨不好意思笑了笑,“之前不知道原来你们要在这里举行婚礼,早知道我就来了,也不用柳先生特意打电话告诉我。”   “是我以为你很忙没时间,所以没通知你……”夏林歉意的道。   温馨倒没介意什么,笑着说,“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   想到自己接到柳越川电话那刻,她的心情就有些小激动,听说夏林跟陆南笙要在伦敦举行婚礼,她忙请假就来了。   一是前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有把夏林当做朋友,二大概是……难得柳越川会开口叫她。   但不论出自于任何理由,既然是夏林要举行婚礼了,她也会来一趟的。   这时,陆南笙看了看腕表,拉起夏林对客厅里等待已久的众人道,“时间快差不多了,过去准备准备就该到时间了。”   沙发中的柳越川穿着白色西装礼服,看起来就像一个优雅而充满贵气的王子,夏建国则是黑色,一身威严有股子严肃的味道,而许浩跟左棠都是换上喜庆的红色西装。   每个人都十分严肃又严谨,整装带齐,就连刘妈也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   众人听了他的话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庆的笑容,全部站起来,一同出了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辆。   **   教堂是中小型的,由于人并不多,过大的教堂显得太空虚,陆南笙不喜欢这点,夏林也不喜欢这点。   不过这间教堂在当地是挺颇受好评的,装饰贵气大方,还透着温温暖暖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圣保罗大教堂豪华壮观,却更有深入人心的温暖。   后面的化妆间里,夏林换上了雪白的拖尾露肩婚纱,婚纱迤逦而美丽,美得不同凡响,这是陆南笙前面吩咐左棠去找意大利著名剪裁师按照夏林的身材尺寸特别缝制,虽然时间很短,但做工精细,丝毫看不出这是迫切剪裁出来的作品。   换上了婚纱礼服的夏林,让旁边的温馨不由自主的赞叹而出,“夏林,你今天真的很美,连我都快心动了。”   刘妈也是夸张,“是啊少奶奶,今天你可美了。”   夏林禁不住失笑,“没有这么夸张。”   这时,陆南笙跟夏建国还有柳越川一同走进来,在见到她后,柳越川眼底露出一抹惊喜,朝身边的陆南笙调侃,“我发觉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还能再追求她么?”   陆南笙给了他两个字,“做梦!”   之后,他大步跨到夏林身边,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不曾移开,眼底尽是宠溺光泽,“陆太太,你今天美得我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夏林红了脸,憋着小脸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挑眉,“我有什么时候不正经?”   柳越川暗嘲,“你就没有什么时候正经过。”   陆南笙甩了他一个冷眼,“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好。”柳越川无辜的举手投降,“我现在不说话。”   夏建国站在一旁,亦是望着夏林,夏林朝他一笑,有亲情的撒娇,“今天我美吗?”   “美。”夏建国老眼里有泪水在打转,但老脸上依旧少不了他的那份威严,笑着道,“跟你妈妈一样美。”   曾经,这都是他们的禁忌,是绝对不能容许提起的话题,而现在,似乎谁也不再介意。   想想那时他们父女的对峙,想想曾经宛如敌人一般的态度,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也许再怎样的恨,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的那份亲情,那种父女之间的亲情羁绊。   夏林从陆南笙身边移开脚步,走上前,轻轻的把夏建国抱住,眼眶,有点酸涩,也是幸福的微笑,“尽管去得不开心,但她曾经至少也幸福过。”   一句话,却宛如电流窜过身体,夏建国浑身震了震。   这句话,是对他的救赎,对他曾经犯下的过错,他曾经无时不刻不懊悔的过错救赎……   很快,夏建国便能恢复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低低道了两个字,“谢谢。”   明知道对女儿道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可他由衷的,想说一句话谢谢。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夏林轻垂下眼帘,眼底有幸福的光芒。   如果不是当初他坚持让她嫁给陆南笙,或许这辈子,她都遇不到这个真正的爱人,虽刚开始时和一些过程都不怎么美好,但现在,她知足了。   现在她只要这个把她带上世上的男人每天也能幸福,这样就很好了。   陆南笙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心底很吃味,忍不住上前拉开夏林,“占便宜要适可而止,我还在这里。”   夏林几乎哑语,“他是我爸。”   陆南笙瞪她,“你还是他上辈子的情人呢!”   “……”   柳越川对于陆南笙这种简直让人不能忍受的霸占欲已经习以为常,走过去安慰性的拍了拍夏建国的肩膀,“夏叔叔,习惯就好,真的习惯就好。”   夏建国,“……”   他的头有点痛,真的有点痛。   这简直让他没法跟那个曾经一起合作时,凌厉风行的冷面陆南笙联系在一起。   爱情,果然是一个会让人幼稚的东西……   须臾,夏林以补妆为由打发掉三个男人,空间只剩下她跟刘妈和温馨还有一个化妆师。   让化妆师再稍微补一下妆后,她又找了借口把刘妈跟温馨也赶了出去,之后再拿起带来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止痛药。   然而还没来得及打开盖子,鼻子又涌上一股腥甜,她猛地朝洗手间里奔去,爬在盥洗台上,让所有涌出的鲜血滴在盥洗盆里,没有把礼服弄脏。   化妆师看她情况不对,上前来关切道,“陆太太,你……”   话还未说完,当睨见盥洗盆里的鲜血时,化妆师吸了口冷气,“陆太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赶紧去医院?”   “我没事。”强忍着身体里的被啃噬的感觉,夏林摆摆手说,“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来。”   “好。”化妆师匆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给。”   不顾上鼻血,夏林接过水杯,混合着止痛药一并吃下去,眼皮又是一阵阵的困意袭来,她另一只手用力掐着腿,那种揪疼的感觉直入心脏,不至于让她想睡。   等鼻血渐渐褪去后,再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她才回身对早就惊呆的化妆师抱歉说,“麻烦你再给我补一下妆,尽量自然点,别让我看着脸色太白。”   “呃……”看她现在除了脸色白得过份一点外,也没其他的异样,化妆师点了下头,“好,你来这边坐好。”   **   夏建国跟穿着伴娘服的温馨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待夏林从化妆间出来后,夏建国先是爱怜的笑了笑,转过身,手臂弯了弯,“走吧,他已经在等你了。”   夏林露出柔和的弧度,上前挽住他手臂,“好。”   温馨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待他们从教堂的后面款款出来,陆南笙凝见他们,神色一动,若不是旁边柳越川看出他想干嘛赶紧去拉住他,恐怕他就这么冲过去了。   柳越川低笑说,“马上她就过来了,你现在激动什么?”   陆南笙没有去看他,不过还是努力抑制住了冲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跟她分开的每一刻,每一秒,都让他度日如年,煎熬得他恨不得立刻到她身边,现在眼睁睁望着她穿着婚纱走到他面前,他怎么会不激动?   明明两个人早就结婚过了,明明彼此也融合过了,这个婚礼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而已。   可,望着她穿着婚纱,面带笑容款款走向他,他就按捺不住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而椅子里的左棠,刘妈,许浩几人也站起来,各自脸上都是满满的祝福笑容。   夏建国带着夏林走到陆南笙面前,微笑着,又有一丝严肃,“现在,我正式把她交给你了。”   陆南笙禁不住冲动,直接上前一步,把夏林扯入怀里,手按在她头上,眼底盛满了宠溺和爱意,轻声呢喃,“陆太太,越来越觉得无法不爱你了。”   夏林依靠在他怀里,浅浅一笑,“我也同样的,陆先生。”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气质优雅,不似往常的凌厉,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很搭配。   接下来牧师开始宣读誓言,陆南笙跟夏林站在牧师前面,彼此的眼底,是驱之不散的幸福笑意,当那两声“我愿意”落下之后,空间里响起一片雷鸣般的鼓掌声。   明明是才几个人,然而这一刻,却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或许是女人天性比较敏感,刘妈跟温馨在一旁止不住的落下泪水,感动的泪水……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结束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陆南笙跟夏林一同回到别墅里。   回来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左棠驱车送他们回来后,也很识趣的消失了,夏林看得出来,大家都是想把空间留给她跟陆南笙两个人相处,于是才都没有回来。   卧室内,夏林褪去身上的婚纱礼服,换上自己平常的衣物,再之后坐到镜台前,开始拆掉头上并不多的头饰。   陆南笙这时走到她身后,拿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为她拆掉头饰,目光望向镜子里的她,与她对视而上。   她眼底有深深的幸福感与某种并不太看得懂的情愫,他挑眉,“这么看着我,是觉得今天的我太帅?”   “你都看出来了。”她笑着,由着他细心的在她头上捣鼓。   他有点得意的翘唇,弄掉她头上最后的头饰,骤然弯腰一把将她从椅子里抱起来,夏林双手下意识勾在他脖子上。   他唇边漾着笑意,抱着她轻轻放到床上,随之他高大的身躯压上来,四目近距离的对视,“陆太太,你现在让我太想吃掉你,怎么办?”   她哼了哼,“那首先你得有一张能吃得掉我的口。”   陆南笙轻笑,手掌悄悄抚上她的柔软,低头含住她的耳垂,暧昧撩人,又极其邪恶道,“我没有,但你有。”   “……”   “你能吃得下我。”   “……”   “要不要试试?嗯?”   他暧昧的话语让夏林耳根红到脖子,蹭蹭蹭的脸上如火焚烧,像是滴血一般,明明都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调弄了,心脏却仍然止不住的砰砰砰直跳,如擂鼓。   可是,她还没回答他什么,他就先咬了咬她耳垂,亲昵道,“今天还是先算了,等下次。”   虽然下腹胀痛蓄力待发,犹如岩浆一般燥热难耐,但他不想伤害到她身体,现在的她,依旧还是不行。   夏林眼皮垂了垂,忽然说,“陆南笙,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   “再这样两个人躺在床上,你会难受我也会难受,我们去看电影。”   陆南笙抬眸望着她,忽而轻轻一笑,“这个提议,还不算赖。”   别人结婚要么是出去庆祝要么就是窝在房间里,而她却说要去看电影……很多时候他挺想撬开她脑子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   电影院。   他们来的时候恰巧赶上一部喜剧片,夏林二话不说便让陆南笙去买票,之后两个携手一同进场。   由于两人来得较晚,是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在位置上刚刚坐下来,喜剧片随即就开始了,荧幕上渐渐开始播放开头曲,然后进入正片。   夏林挽着陆南笙的手臂,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荧屏,只是看着看着,眼皮就有些沉重了,不住打着哈欠。   陆南笙知道她今天累了一天,手掰过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宽厚的肩膀上,他的头抵着她的,视线不离荧屏,轻声问,“是不是困了?”   她疲倦的回道,“有点。”   “那就先睡一会。”   “可等会我不知道剧情,不敢睡。”   “等会我告诉你。”   “那你记得全部看完。”   “好。”   禁不住困意来袭,慢慢的,夏林便合上双眼。   时间缓缓流逝,不晓得到底过去了多久,等夏林再睁开眼睛时,她是趴在男人结实的背上,他正背着她,在街道上漫步行走。   大概是由于夜晚十一点,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也不少。   夏林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倦倦的味道,爬在男人背上问,“电影已经结束了么?”   “嗯。”他轻声回道,听不出情绪。   她好奇追问,“剧情讲了什么?”   “大体的意思就跟猫捉老鼠一样的。”   “猫捉老鼠?”   “就是老鼠死了,猫原来也会流泪。”   “那岂不是悲剧?”   “前面喜,后面有点悲。”他说,“不过后来死去的那个又被人救活了,然后两个人放下恩怨,终于好好在一起,也算喜剧。”   夏林撇撇嘴,“虽然有点狗血,不过感觉没看好像有点可惜的样子。”   “我帮你看了,不用可惜。”   “那是你看,你看只有你能体会到,我没看到所以我体会不到,这不公平。”   “那下次再带你来看,只要你不打瞌睡。”   下次……   她眼帘下垂,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反而是问,“我重不重?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说着,她就要去挣扎,可他大掌按在她屁股上,说,“不重,你别动。”   她表示怀疑的挑眉,“真的不重?”   “不重。”他肯定的语气,随即又道,“以后多吃点,那么轻你会让我很为难,别人不懂以为我说我虐待你。”   真的,一点都不重,反而,太轻了,轻到都没有让他感到压力,没有感到重量,最近,她越来越轻……   夏林眼底有一片深深的痛意,为他那句,以后……   “陆南笙。”轻轻的,她双手勾在他脖子上,下巴低在他肩膀里,问,“你有信仰吗?”   陆南笙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随即又不着痕迹的迈开,英俊的脸庞分不出什么情绪,回答道,“有。”   “如果你的信仰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大概会随我的信仰而去。”   “为什么?”她又追问。   他辨不出情绪的声音说,“如果信仰没有了,世界没有了,我一个人还留在一堆废墟里苟且残喘什么?”   “……”   “那个信仰就是我心间的那枚朱砂,没有她,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   眼眶又红了,她搂紧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你的信仰一定不会离你而去,你会活得好好的。”   他微笑勾唇,“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眼皮又开始在沉重,身体里又是一股要被啃噬的感觉,她渐渐有些无力,声音越来越轻,“陆南笙,我可能还想睡一下。”   他口吻宠溺,“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好。”她头放在他肩膀上,越来越疲倦,声音细小,“记得,到了不准狡猾的不叫我,让我睡太久。”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眼皮沉沉的,终于,她靠着他的肩膀沉睡过去,搂着他脖子的手,无力下垂。   肩膀上有股液体沁湿了他的衣服,浓浓的腥味传来,陆南笙脚步停滞住,侧过头,睨了她一眼,然后微笑,“陆太太,你流口水了。”   没有人回答他。   伦敦遍布着英伦风情的街道上,古铜色的灯光下,他仿若没事一般,背着她又迈开步伐,拖住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第122章 他要看着他痛苦   柳越川因为不放心早早就回来了,他一回来,温馨也跟着一块回来,两人回来没有看到陆南笙跟夏林,打了手机也没接,担心他们于是就在别墅外面等着。   等了很久,终于是见到陆南笙背着夏林回来。   柳越川忙上前,“南笙,你们……”   话还未说完,睨见陆南笙肩膀上的血迹,他倒吸了口凉气,目光再往上移,便是望见沉睡中的夏林自她的鼻子处流出鲜血来。   血迹已经凝固了,而她还没有清醒过来。   温馨也望见这副场景,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跟此时的柳越川一样,发不出一个音。   因为,陆南笙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他们诧异,诧异得让他们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两个人僵硬的定在原地,陆南笙背着夏林仿佛是没有睨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迈着长腿走进屋内,再之后是上楼,打开卧室的门,把夏林轻轻放到床上。   随后,他进了洗手间,用毛巾湿了温水再出来,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血痕,目光专注而宠溺,宛如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柔柔的,温和得不似他平常的模样。   柳越川跟温馨来到卧室门口,凝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再看看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人,他们各自都却没有勇气迈步进去。   好似这一刻进去了,就会成为打扰到他们之间静谧的罪人。   终于,待陆南笙给夏林擦好脸又给她盖上被子后,他把毛巾清洗干净,才返身出来,顺带关上房门。   他脸上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神色,震惊得诡异。   柳越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旁边不懂情况的温馨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反倒是陆南笙先说,“今晚你们都连夜回去,我让左棠去安排。”   “回去?”柳越川不敢相信,“她现在这个样子你却叫我们回去?”   他都知道夏林身体有问题了,虽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由,可夏林现在确实不对劲,而在这种事情,他却叫他们回去?   陆南笙黑如渊的眼眸沉了沉,迈开脚步朝楼下走去,淡淡的说,“你们必须得回去。”   做这样的决定,一是没有人比他清楚,夏林绝对不想让他们任何人一个人担心,否则她不会一直瞒着他们佯装无事;二是因为这里是楚修的地盘,他们多在这里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虽不见得楚修会对他们任何人一个下手,但现在他除了想操心夏林之外,其余的任何人,他都不想再管。   所以只有把他们都送回去,他才能专注的只操心她一个人。   而他,也只想操心她一个人……   柳越川听着他不容商量的口吻,也迈开步伐追上去,坚定而不移的说,“我不会回去。”   在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回去,哪怕明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也是多余,可他依旧不想回去。   除非,让他亲自见到夏林彻底没事……   温馨看他们朝楼下走去,皱了皱眉,看了眼卧室的门,还是选择跟上,也对陆南笙说,“夏林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也想留下来,而且我是护士,你们会需要到我,让我留下来吧。”   她也看得出夏林不对劲。   陆南笙听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话语,剑眉拧了起,来到一楼,径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跟一只杯子,回到沙发里坐下,倒满了整整一杯,毫无情绪的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柳越川站到他身边铁着脸道,“比起不安全,不安心更让我没办法忍受!”   陆南笙端起红酒杯浅啜一口,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她现在是我老婆,不需要你们不安心。”   全世界,只有他一个对她不安心就够了。   柳越川气急,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至少我曾经也对她动过心,我有资格关心她!”   一旁的温馨诧异的眼望向他,他曾经……对夏林动过心?   陆南笙开始有点不耐,侧头睨他一眼,“那只是曾经,别再让我说多余的字,全部都回来,我现在就让左棠安排飞机。”   “不行!”柳越川说什么也不肯,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适才又固执的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至少现在,我不会回去。”   他无法做到对夏林置若罔闻,哪怕这无关乎爱情,但她毕竟曾是让他心动过的人,要他回去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他做不到!   温馨也肯定说,“陆先生,让我留下来吧,我不但是护士还是一个女人,有我在夏林身边会方便很多,而且如果我也回去,她身边又只有你,你不觉得这样她太过孤独了么?”   陆南笙滞了滞,他是认为,夏林只有他一个就够了,而他也相信夏林是这么认为。   不过,温馨说得确实不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是太过孤独了……   他敛掉眼底的情绪,放下酒杯到茶几上,站起倨傲的身子,黑眸依然没有多少情绪,“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不会保障。”   听出他话语中可以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思,柳越川跟温馨各自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气。   老实说倘若陆南笙不松口坚持让他们离开,恐怕他们确实没法留下来。   柳越川没多说什么,温馨微笑道,“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再为夏林之外的任何人分心。”   她也清楚,陆南笙说过这里会危险,虽不晓得是怎样的危险,也清楚他们的这个世界可能跟她所熟悉的世界有所偏差,但她觉得自己留下来会是对的。   之后,陆南笙打了电话通知左棠,让他连夜安排夏建国跟刘妈还有许浩回C市,他们也不晓得为何他会安排得这么突然,不过也还是上了飞机离开。   按照道理来说,夏建国是最有权知道夏林现在的状况,可陆南笙清楚,夏林现在估计最不想让人知道她状况的人恐怕就是夏建国,他们父女好不容易才不计前嫌,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让他担心,夏林一定会内心自责。   夏建国大约也有些了解到他们的不同寻常,特别是陆南笙这么快就安排他们离开,说没有原因那铁定是假的,不过他想起陆南笙对他说过的话,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跟着许浩等人一起回了C市。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陆南笙又吩咐左棠去医院请了医生过来。   医生来到别墅给昏睡中的夏林大概检查了下后,出了卧室的门对陆南笙用标准的英文凝重说,“很抱歉陆先生,除了检查出陆太太现在有贫血身体虚弱的现象之外,我没有检查出其他什么,但她身体似乎确实一天不如一天,而且之前有流产现象,按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容乐观。”   “……”   “我建议您最好立马把她转入医院,或者是请病毒专家前来检查一下,我怀疑陆太太是中了什么病毒,而且是慢性病毒,若不及时检查出原因,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恐怕在病毒还没完全发作,她坚持不了多久。”   听着这个结果,左棠激动的上前揪住医生的衣服,“病毒?少夫人怎么可能会中病毒?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好好检查?”   医生对待他的态度很包容,垂下头说,“真的很抱歉,这就是我目前检查出来后的结果,我也不敢十分确信陆太太是不是中了什么病毒,但现在光是她流鼻血这件事,恐怕都会造成生命威胁,以防万一,我觉得你们还是尽早找来这方面的专家诊治一下比较好,这方面不是我的能力范围内,真的很抱歉。”   医生说完这句话,拿开左棠的手,回房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   柳越川在旁边听着只感觉血液都凝固了,这个结果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夏林中了病毒?   而且是慢性病毒……   既然是慢性病毒,现在才开始慢慢有了反应,那么也就是说她中病毒的时间有一些时候了。   夏林接二连三身体方面出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别说等病毒彻底起效,就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恐怕过几天,她的生命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单单是流鼻血这点,都有可能会让她致命!   温馨也是不敢置信,她是护士,自然也是知晓夏林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这种事实……怎么都让人觉得天方夜谭,她怎么也无法把夏林跟病毒联系到一起。   左棠担忧的视线瞥向身边一直沉默的陆南笙,喃喃的张了张口,“陆少……”   他也不清楚此刻他能说些什么,素来就很乐观的他,然而在此刻,却是无言了。   若是少夫人真的中了病毒,那么到底是谁对她下的手,不用想也该知道了。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时楚修会说陆少会回去求他。   这些所有的一切,分明是楚修早就安排好的棋局,他在一步步的掌控他们的世界,随心所欲的玩弄他们每一个人,甚至是,他要看着陆少痛苦!   陆南笙闭了闭眼眸,转身走入卧室内,淡淡的扔下一句,“去请病毒专家来。”   不过是很简单的一句,可其中透出来的凄凉味道,不言而喻。   ☆、第123章 残酷的检查   凌晨五点,卧室里灯光昏暗,隐隐而并不明亮的光线从窗口投射进来,空间内有种凉凉的味道,静得可怕。   夏林睁开双眼,她正是面对窗口这边,入目的便是淡淡的光线,窗外什么都没有,漆黑的一片的让人心慌。   随后,她感知到有一双大掌自始至终都搂在她腰肢上,他皮肤的温度隔着布料她也能感觉得到,有种能让人瞬间心安的温暖。   他胸膛靠在她的背部,从身后搂住她,他宽厚的胸膛让她没那么心慌。   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她稍微动了动身子,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是被她惊醒了还是一直没睡着,看她动了动,他磁声带了些沙哑,轻轻的在她耳边道,“醒了?”   “嗯。”   她抿唇应了一声,试图转过身面朝他,可他却按住她的腰,低声说,“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   视线从窗口处收回,夏林垂了垂眸,倒也真的没再动,由着他从身后搂住她。   他的胸膛温度很暖也有些炙热,属于他的好闻气息满满的将她包裹,她依靠在他的怀中,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传递到她的背部。   一时间,空间竟然陷入了沉默,她没说话,而他似乎也没打算开口。   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沉默,时间仿佛是定格在此刻,世界似乎也凝滞了。   终于,良久,她清浅的嗓音问,“我睡了多久?”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她能感觉得到。   “没有睡太久。”陆南笙的脸就在她的脑后,声音是一种宠溺而眷念,“要不要再睡一会?”   “感觉睡不着了。”她的手放在他搂着她的手背上,“你陪我说说话。”   “好。”应了一声,他想到了什么,忽而说,“还没有告诉你,爸跟许浩还有刘妈回去了,那只狗我也让左棠寄过去让刘妈照顾。”   之前他从未叫过夏建国叫过爸这个词,而这一次,他却叫了。   夏林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那种转变,是那种珍惜的转变,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多去想什么,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她扯扯嘴角,“温馨跟柳越川呢?”   “他们说要留下来陪你,不肯回去。”   “嗯。”她应了一声,尔后又笑了笑,说,“说不定,他们也可以在这里培养培养感情。”   他口气有些不悦道,“你就别想他们的事情,想想你跟我就好。”   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她无奈叹了口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陆南笙忽然又说,“另外,明天会有医生过来。”   他没有说是病毒方面的医生,也没有告诉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有医生来检查过了。   夏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呼吸凝滞了下,尽管不愿去承认,甚至也不想去知道,可此刻,她也没得选了。   她不能再任性的拒绝检查,不能再任性的不去承认那些事情,她现在的身体一天天的衰败,她自己也很清楚,而陆南笙更是早有所察觉。   婚礼也举行完了,到了这一步,她只能接受检查,至少在还没完全无可救药时,她应该检查,否则再继续任性,后面的结果会是怎样,她不愿去想……   “好。”她淡淡应了一声,分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陆南笙抱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深黑色的眼瞳,在她看不到的身后,有种深深地偏执与狂躁,只是,被他抑制得太好,以至于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二天。   夏林跟陆南笙下楼,和柳越川跟温馨一起吃了早餐,这栋别墅里房间有几个,温馨跟柳越川都是在这里住下来了。   见到他们俩下来,温馨站起来过去招呼他们来吃早餐,对于夏林身体之事,都很默契的只字不提,反而是聊着一些不找边际的问题。   用过早餐后,到了中午时间,左棠带着几个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进来。   白衣大褂的男人们个个一身疲惫姿态,肤色迥异,不难看出,是从全球各地请来的病毒专家。   望见他们,夏林并没有多少情绪,反倒是陆南笙看出了她表面的平静而内心的慌乱,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低低的语言如情人间的呢喃,“不用怕,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林扭头深深望了他一眼,与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对视而上,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如果这些人能让她身体不再这个样子下去,接下来就算要经历什么,她都愿意。   几个医生纷纷跟陆南笙点头致意了下,陆南笙面朝左棠道,“都上楼去。”   “是。”   左棠带着几个医生先上了楼去准备,陆南笙侧头对夏林轻声勾唇,“我们也上去。”   她也挤出笑容,“好。”   柳越川跟温馨站在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也迈开脚步跟上。   左棠带着几位医生径直进入卧室,医生们一进来就各自开始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纷纷取出接下来要用的工具,每个人脸上神色威谨,片刻不容的忙碌。   待夏林跟陆南笙进来后,有一位医生走过来示意夏林在床上躺下。   她深吸了口气,听话的走过去平躺下身子,然后医生们开始对她的口、鼻、眼睛、耳朵、手等等地方开始检查,有的人需要工具探进她的嘴里,有的人用手术刀割破她的手指,有的人用钳子……   那种场面残酷得让人不忍直视,柳越川跟温馨看得不忍,默默退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口外。   而陆南笙自知始终都站在一旁,望着她如此模样,心底像是被鞭子抽打一般的疼痛。   他忽然想起,那次他叫她献血时,她也是这么安静……   那些看似加诸在她身上疼痛,一瞬间,疼进他的心底深处,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上前把所有此刻对她进行残酷检查的医生轰掉,然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所有此刻哪怕心脏鲜血淋漓着,他也得死死攥住双手,紧紧咬着牙关,用力的抑制住心底的那股冲动,强忍着身体里那股似野兽一般沸腾的血液,不让自己迈开一寸脚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牢牢的记住她现在痛苦的样子,不允许自己移开视线……   身上一处处的疼痛,夏林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怕自己一睁开眼,泪水会止不住的流。   时间缓缓流逝,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她感觉自己都快麻木。   终于,最后一个在她身上检查的医生也停止了他的动作,由一个医生给她处理了下他们所留下来的不堪而刺目的杰作,然后几个医生一个接着一个先出了卧室的门。   待他们一离开,陆南笙早就不受控制的上前,把她从床上抱起,紧紧拥在怀里,沙哑的声音难得带了丝哽咽,他问,“疼不疼?”   夏林鼻尖一酸,吸了吸气,微笑而出,“有一点。”   他身体僵硬,当然知道,那种残酷的检查方式,肯定不止只才一点疼。   不由得,他拥得她更紧了,没有什么,会是比此刻还要让他更难受,更让他心尖钝钝的痛。   那种痛,就好似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血液,都在叫嚣着疼痛。   多么想,刚才在接受那种检查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多想让他来代替她所受的折磨……   夏林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背部,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多说什么。   她清楚,让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受苦,会比她自己本身受的苦更大,更疼,更痛。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在另一间房间里,左棠把几个医生引来这里后,他便默默站在一旁,不去打扰商讨中的几个医生。   柳越川走到他身边,低声皱眉问,“情况怎么样?”   左棠摇了摇头,“还没商讨出结果。”   这些医生都是他半夜打电话请来的,都是全球各地颇具有权威性的病毒专家,这些人可不是容易请得来的,为此,他整个人都忙碌得筋疲力尽,用尽了办法跟势力才好不容易在今天聚集到这些人。   现在他们也检查过了夏林的身体,就差一个结果了……   柳越川拧紧了眉梢,尽管内心焦急如火烧,也不得不在此刻默默等待着,夏林现在的生命,几乎就掌握在了这些从各地到来的病毒专家手中,他不得不静心等候。   不久之后,陆南笙从卧室里出来,让温馨去陪着夏林后,他才转身到这间房里。   看到他走进来,几个医生目光都盯向他。   陆南笙视线锐利又努力平和,薄薄的唇畔微微张启,只有两个询问的字,“结果?”   所有医生同时都朝他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像是来自美国的医生用英文遗憾的说,“初步检查陆太太确实是中了病毒,但具体是什么病毒,我们还没有找出,按照她现在的状况,先是流鼻血,然后是身体疼痛,再之后可能会视线模糊,耳朵失聪,甚至可能到后面会皮肤腐烂……”   “……”   “这些都是按照我们的经验初步估计,刚才抽了血样,等会送去医院化验,化验结果出来再做具体商讨才能得知。”   柳越川跟左棠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陆南笙漆黑的眼眸阴沉遍布,缓缓而压抑的道,“左棠,送医生们先去酒店休息,把血样拿去化验,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们。”   ☆、第124章 都是骗她的!   温馨进了卧室后见夏林正要起身,她忙上前按住她肩膀说,“先好好躺着休息,现在还是不要乱动。”   夏林笑了笑,倒也老实听话的躺着,“陆南笙让你进来的?”   “他不说我也会来陪你的。”温馨坐在床沿边,心疼的目光上下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不忍的泪水在打转,有些哽咽,“刚才……一定很疼吧?”   问出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多余了。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那些人可是病毒专家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折磨人的工具,夏林现在身上到处几乎都是他们留下来的不堪痕迹,想想都知道当时是有多疼了。   更何况她是护士,尽管不了解病毒方面,可那些折磨人的工具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些病毒专家简直都是变态啊!   夏林却不甚在意的笑着说,“其实也没多疼,忍忍就过去了,不用担心。”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温馨瞅瞅她,又哭又笑的埋怨道,“如果你别那么强撑着,一定会很可爱。”   夏林失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温馨不乐意的撇撇嘴,煞有其事的说,“你啊,就是太过爱一个人强撑了,以前有人跟我说女人还是不要太过逞强比较好,你再这样会失去魅力的。”   她虽认识夏林没有很长的时间,可她却清楚,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坚强得让人心疼……   夏林哭笑不得的无奈勾了勾嘴,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她的话,忽然间有点感谢,感谢陆南笙不在身边时,还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现在想想,陆南笙能让温馨留下来,对她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不然,她恐怕真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毕竟女人之间的沟通跟与男人的对话,很多时候感觉都不一样的。   温馨看她又在沉默,便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吃点什么?”   摇了摇头,夏林说,“现在挺好,也没什么想吃的。”   “我是护士,你要真有什么地方疼,千万要告诉我,不然我留下来就没多少意义了。”   “好,一定会说的。”   “现在感觉你越来越像老太太了,回答口气都好沧桑。”   “……”   夏林被她逗笑了,自两个人越来越熟络以后,温馨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拘谨,两个人之间能开的玩笑愈来愈多,渐渐就没有了那种隔离感。   两人又聊了不少的话题,直到陆南笙走进来打断她们的对话。   看到他,夏林撑着身子坐起来,靠着床头,脸色尽量自然的问,“结果出来了吗?”   温馨很识趣的站起身,把身边的位置让给陆南笙,跟夏林打了声招呼后退了出去。   “还没有。”陆南笙在她身边坐下来,随口就带过了这个问题,挨着她翻开手中带来的杂志,“我刚才决定明天我们出去玩,你看看这些旅游景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全部都去一趟。”   杂志上都是伦敦的著名旅游景点,夏林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不过也还是拿起杂志认真看了看。   翻了几页后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图片上,她伸出手指着图片,仰头朝他微笑,“去特拉法尔加广场吧。”   陆南笙扬眉,视线带着询问。   夏林眉眼弯弯的笑道,“我偶尔也是很想去热闹的地方的。”   “那就去这个地方。”他微微扬起的唇畔有抹驱之不散的宠溺。   “叫上柳越川跟温馨一起吧。”   “好。”   “记得要拿相机,我想拍下照片留纪念。”   “嗯。”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曾拒绝过一个字,只要是她高兴,好似她就算想要天上的太阳或者星星,他都愿意去摘。   **   这两天几乎都是柳越川在准备早中晚餐,而每一餐必然是补血的营养餐,他这么做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各自都很乐意陪着夏林一起吃。   用过了早餐后,四个人便准备好上了车,一同去了特拉法尔加广场。   特拉法尔加广场坐落在伦敦市中心,由于是国际著名旅游景点而颇为热闹,还没入人群中,就感觉到了热闹的气氛直面而来。   这还是第一次几个人出来玩,一入人群里,温馨就抓着夏林不住让两个人帮他们拍照,柳越川很乐意为他们效劳,而陆南笙则是站在旁边,每一时每一刻,目光不曾离开过夏林身上。   那种视线,深切得让夏林总是不期然的与他对视而上,莫名的,开始很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   温馨拉着夏林找了一些后,忽然把她推到陆南笙的身边,笑着揶揄道,“你们两个都不见合影,好好照几张留下来做纪念吧。”   说着,她就从柳越川的手中夺过相机,对准夏林跟陆南笙笑眯眯道,“快点,摆个姿势什么的,我要照啦。”   摆姿势这种事情夏林绝对不会联系到陆南笙身上,因为他天生就不会干这事,正当她想挽着陆南笙的手臂时,却不想陆南笙快她一步,直接把她揽到胸前,下巴抵到她的头上,视线对准了镜头。   夏林惊讶,刚才回头看他,却又被他扳住脑袋,“别动,要照了。”   他话语刚刚落下,温馨就按了快门,把两个人的神情跟模样都定格在胶片上。   明明是很简单的拍照,明明只是很平常人的那样拍照而已,夏林内心却涌出了一股疼痛的滋味。   为他现在每一举每一动,而感到疼痛。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的合影,是唯一可以纪念的东西,也是他们之间留下来美好的回忆……   照完一张,陆南笙的手机就响起了,他一手拉着夏林的手,另一只手掏出电话接听。   那头,是左棠沉重的声音,“陆少,化验结果出来了,专家们说,这个病毒是他们没见过的,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研究得出解救的办法,可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按照夏林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支撑不到。   她现在还能支持半个多月都是最大的极限,或者,恐怕半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   陆南笙不动声色的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夏林扭头凝视他,眼眸有了些暗淡,“结果出来了,是吗?”   “嗯。”他提唇微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薄唇勾勒出宠溺的弧度,“结果是你身体没有多大的问题,专家们已经配制让你好起来的解药,很快你就没什么事了。”   柳越川跟温馨听了他的话,禁不住欣喜的走过来,“已经找到针对的方法了吗?”   陆南笙没有回答他们,但看他嘴角那抹轻松的微笑,就足够让他们安心下去,看来那些专家还是很有能力的。   与他们欣喜的心情不同,夏林垂下眼眸,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陆南笙凝视她这个样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别想太多了,那些都是病毒专家,那么多个人,能做到不是奇怪的事,而且你身体没有我们想的那样严重,别再想太多,嗯?”   “嗯。”夏林微微点了下头,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他的语言。   在特拉法尔加广场玩了些时间,四个人又去了附近的一些旅游景点,再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了。   柳越川做了晚餐,几人吃过晚餐后,夏林跟陆南先回了房。   房间里,夏林拿出今天拍过的照片,视线却是定格在她跟陆南笙合照的那张上。   他五官分明有型,深黑色的眼瞳犹如漩涡一般的深邃,鼻子笔挺,嘴唇薄而好看,身材倨傲,一头细碎短发也极为迷人。   照片里的她窝在他的怀里,后面是一个铜像背景,感觉很美好,美好得让她心疼。   陆南笙洗了澡出来,望见她对着照片怔怔发呆,他迈步过去,把照片从她手中抽离,抱着她放到床上压上来,咬了咬她耳垂,“你真是一个贪心的女人,我本人就在这里还嫌不够去看照片。”   夏林伸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移到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倒影着他的轮廓,静静地,她微张着嘴问,“陆南笙,你会骗我吗?”   他浑身一僵,她又重复问,“会骗吗?”   她目光定定望着他,把他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眼底却并没有过多情绪,微微勾唇,低头含住她的嘴,“不会……”   **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陆南笙浑身浴血,频临死亡的模样,他无力倒在她身上,轻声靠在她的耳边轻笑说,“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就算是去求他……”   “陆南笙——”   夏林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先去寻找身边的男人。   可是,身边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是温度也没有残存……   她脸色刷刷的惨白,由于太过急切的挣扎下床,猛地跌滚到地上。   左棠跟温馨还有柳越川听见声响,从门外推门而出,见夏林跌倒在地,三个人忙冲过去。   “夏林!”   温馨扶起她,她却死死抓住左棠,黑白分明的眼被狂躁取代,“陆南笙呢?陆南笙在哪里?”   左棠一滞,“陆少他……”   “他是不是去找楚修了?”夏林呼吸剧烈起伏,“他去求楚修了是不是?”   左棠喉咙像是被哽住了,说不出一个字,想要欺骗的话语,始终都无法在她面前开口。   “骗子……”眼泪流淌而下,她就知道,那些话是骗她的,那些她没事的话,都是骗她的!   夏林又猛地像是抓住一线机会一般抓住左棠,神色不容拒绝的强硬,“带我去找他!”   “这……”   “带我去!”   “……”   ☆、第125章 我宁愿我死!   庄园内,楚修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望见从外面只身一人走进来的人,他毫不意外,甚至是有趣的勾起唇角,有种讥嘲的味道溢出。   上次是两个人来……这次,是孤身一人?   该说他的这位死对头,到底是有多嚣张?   自陆南笙进来后,他身边就围着不下二十个西装保镖,人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因为他们都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之气,凛冽让人不禁想退避三舍。   楚修懒懒散散的背靠着深红色的沙发,一手支撑着头,目光邪气的盯着站到面前的陆南笙,然而不紧不慢的勾唇,“全部都下去。”   保镖们得到他的命令,这才放松对陆南笙的警惕,纷纷点了下头,然后快速消失在了客厅。   陆南笙倨傲的身子定定立在楚修前面的几米处,深黑色的眼瞳满是阴沉的光泽,英俊的面庞有丝紧绷。   尽管他十分厌恶这里,尽管男人的自尊绝不容许他就这样出现在这里,可只有夏林是他的逆鳞,是他愿意抛弃一切,抛弃所谓的男人的自尊,成为一个待宰的羔羊而出现在这个地方。   楚修阴凉的视线一直不曾移开过他的身上,彼此都沉默良久,陆南笙沉下深邃的眼眸,终于是缓声问,“要求?”   他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废话,出口就是最直接的问题。   他肯救夏林的要求。   楚修挑了挑眉,唇角荡过漫不经心的笑意,饶有兴味的问,“她快死了吗?”   “……”   “按照我的计算,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就死。”楚修轻笑,妖冶而邪肆的视线瞟着陆南笙,“她都还没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夏林是还不会死得那么快,但此时的她不死比死还要痛苦,再过些日子更是生不如死。   陆南笙拳头倏地攥紧,深邃的眼眸深处,有隐隐的狂乱之气,像是一场即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若不是他在尽力抑制着心底的那只咆哮的野兽,恐怕他早就冲动的冲过去,直接就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阴沉遍布的眼直逼沙发中的妖冶男人,一字一顿,“我来不是跟你废话,最好是快点,别考验我的耐性。”   他不敢打包票,下一秒,他会不会杀了这个男人!   想到楚修在夏林身上投下的毒,那种愤怒,早就到了他忍耐的临界。   楚修垂眸一笑,从沙发里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一副傲然又犹如帝王般的口吻,“先跪下来求我。”   他话音刚落,一记凛冽拳头砸他侧面,楚修察觉到时眼神一凛,刚想抬手去接,可那个拳头却太过猛速,他没能接到,右边的侧脸重重挨了一个拳头。   妖冶的脸侧到一边,血,霎时顺着他的唇角流淌而出。   不多,却足够见证那个拳头的威慑力。   不等他反应过来,陆南笙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是阴霾沉沉,“如果不想死那么快,就别再跟我绕圈子!”   他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一想到夏林现在所受的折磨,他就无法容忍自己再多浪费一分时间。   而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更无需客气!   楚修侧过眼神,睨了他一眼,倏尔不紧不慢的抹掉嘴角边的血迹,半垂着眸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陆南笙黑眸一眯,一抹危险之色溢出。   “先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楚修慢慢拿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懒洋洋的道,“然后再废掉你的一双腿,我就告诉你救她的办法,要求就这么简单。”   跪下来磕三个头,再是废掉一双腿。   不论哪一个要求,都是挑战男性自尊的要求,男人天生就自负感浓重,宁可流血也绝不下跪。   楚修无疑是在羞辱他,看他在他面前残破不堪的样子……   可是,陆南笙却一笑,剑眉挑了起,嘲弄道,“就只是这样?”   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嘲笑楚修的要求太过幼稚与低等,甚至是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楚修面容顿时沉了下去,没有回答。   他很清楚,陆南笙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底,否则为何一次次的根本连来打压他都懒?   这种感觉,十分的让他不快!   看他迟迟不语,陆南笙嗤笑一声,轻蔑道,“毫无挑战性。”   说着,他一只脚的膝盖,重重贴在地面上。   楚修呼吸一滞,阴冷的双眼被讶异取代,他不太敢相信,陆南笙竟是连犹豫都没有,就这样跪了下去!   看着陆南笙单脚跪在地上,缓缓,他又笑了出来,笑得放肆,整个客厅里都是他放肆的笑声,那么得意又那么讽刺。   笑声骤然停下,他即是愤怒又是胜利的眼狠狠瞪着陆南笙,咬牙切齿的道,“是我小看你了!”   他确实是笑看了,陆南笙当初能在自己的腿上开了两枪,也不愿意伤害到夏林一点,现在跪下来磕头跟废掉一双腿,这种程度跟夏林的生命比起来,远远不值一提。   哪怕,这是踩着男人的自尊!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夏林对陆南笙而言,有多么重要……   胸前的呼吸剧烈的一起一伏,楚修愤怒的攥紧双手,面容狰狞的嘶吼,“磕头!”   “……”   “既然都能选择下跪了,怎么还不磕头?!”   这种能为女人而出卖自尊的男人,他不屑!   他现在一点都不屑这个在他面前跪下来的男人!   这跟曾经记忆中那个毫不把他放在眼底,甚至是多看他一眼都吝啬的男人远远不同!   他所认识的陆南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这个陆南笙,让他太过陌生!   陆南笙不以为意的轻笑了声,正欲要放下另外一只腿,然而却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女人激愤的嗓音,“不准跪!”   “……”   楚修倏地朝门口望去,门口是跌跌撞撞赶来的夏林,她一手撑在门边,模样憔悴而疲惫,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愤怒跟阴鸷。   她的身后是一手拿着手枪的左棠,左棠面容紧绷,朝着那些围着他们的保镖们没有一丝松散。   看见她,楚修眼底掠过的第一个神情是惊讶,第二个是微不可见的欣喜,第三个是却又是阴沉。   三个神色,仿佛变戏法一般的转变着,快得没人能注意到。   或许,连他自己也毫无察觉……   陆南笙眼眸暗沉,却没有回头去看那个面容虚弱的女人。   夏林松开撑在门边的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来,无视掉了楚修,来到他的身边,手挽着他的胳膊,用力的试图将他提起,“起来!”   陆南笙没动,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夏林急红了眼,提着他胳膊的手愈发用力,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嘶吼出声,“你起来!”   “……”   “陆南笙,我叫你起来!!”   “……”   “你听见没有!!!”   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为愤怒而大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   可是,他仍旧动也不动一下,哪怕她卵足了全身的力气,依然无法移动他分毫。   面对这个此时对自己沉默不语无动于衷的男人,她的眼眶渐渐又红了,红得悲哀而绝望。   咬着牙,她乏红的眼眶死死瞪住他,怒声说,“如果你不起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   “如果要你求他才能换回我的健康,那么,我宁愿我死!”   “……”   “就算你不听我的话得到救我的办法,我也绝不会要!”   陆南笙呼吸一滞,眼底蓦然收缩,狂暴之色充斥着他的眼眸,隐隐有一股即将喷射而出的狂乱溢出,虽然依旧不动,但神色却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   站在旁边的楚修亦是掠过诧异,他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这么倔强……   看陆南笙仍旧不肯移动分毫,就像是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夏林是真的生气了,生气的同时也是心疼,心脏一股一股揪痛的疼。   要看她看着他跪在别的男人面前,只为寻求救她的办法,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让他求任何人,更是做不到让他来求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她用力深吸了口气,逼退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适才握紧双手,一字一句厉声质问,“你不听我的话是吗?”   陆南笙仍旧沉默,英俊的脸绷了紧,她做不到他看着现在抛弃自尊的样子,他同样也做不到她一天天忍受煎熬的模样。   一想到她可能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他整个人就犹如被一头猛兽困住,发怒发狠的想要嘶吼。   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但凡还有其余任何一点点的办法,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他赌不起,她的生命对他来说太过珍贵,所以哪怕抛弃自尊哪怕毁掉自己,他也要她活下去!   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决绝,夏林倏然笑了,笑得悲凉,“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那么,我也不需要你来为我做任何事情。”   “……”   “从现在起,你跟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就算是我死,现在也跟你毫无干系!”   “……”   “你就求得方法自己留着吧!”   ☆、第126章 你赢了   决绝而冰冷的丢下几句话,夏林头也不回,带着她满身的愤怒与虚弱,倏然转身离开了。   她出来后,在外面与那些保镖对峙的左棠想跟上去,可又见陆南笙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他即是担忧陆南笙又是担忧夏林。   陆南笙一个人在这里太过危险,而夏林则身体虚弱也十分危险,不论是哪一边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而当他用力挣扎出想要跟上夏林时,她却已经不知不觉消失在了眼前。   奇异的,那些保镖们竟不阻拦她半点,仿佛在这个地方,她能来去自如。   看夏林已经走了开,左棠恨恨的把枪收起,转身朝着夏林消失的方向追去。   本来就是他带着少夫人来的,如果她在回去的路上出什么事情,陆少肯定不能原谅他的!   客厅里,陆南笙还保持着原本一腿跪地的姿势,浑身被一股死亡办的暴戾包裹,自他身上流泻出冷得让人发憷的寒气。   半响,他终于是站起身,神色阴骇,冷冷盯了眼楚修,又轻笑着薄唇轻启,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溢出,“黄泉碧落,她在哪,我去哪。”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过颀长身姿,终究还是选择追夏林而去。   楚修早是被夏林最后那几句话震得心口不畅,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听着她那几句宁愿死也不要陆南笙求他的话而感到刺耳,胸口间像是堵着一口闷气,闷得他快要喘息不过。   现在,连陆南笙也留下了这么一句决绝的话。   这么一句话,已然简单的说明,他不会再求他,倘若夏林死了,那么,他会追随着她而去……   客厅里,脚步定在原地,他忽然很想笑,于是他真的也就笑了出来。   空空阔阔的客厅里满满都是放肆的哈哈大笑声,笑得嘲讽,也笑得自嘲。   现在这算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就是想来告诉他,他们到底有多相爱?   他明明是想看陆南笙痛苦,他就是想要夏林饱受折磨而让陆南笙更加痛不欲生,然而现在,他们一个来说不准求他,一个又说会跟她一起死?   果然,他是真的很憎恨陆南笙的。   从小,从在陆家见面的第一眼起,他就憎恨着这个叫陆南笙的男人,憎恨他优异的一切,憎恨他像是被上帝偏爱的宠儿,憎恨他所有轻而易举得到的美好。   因为陆南笙轻而易举所得到的美好,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的他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踩着一路的算计,心计,鲜血,利用与被利用,背叛与叛变,爬模滚打才达到现在的高峰。   可陆南笙每一次都是伸伸手,张张嘴,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到他面前。   甚至是连陆家庞大的势力,那个死去的老头也愿意交给这个根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可陆南笙却还丝毫不屑。   而他呢?   同样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同样是曾被那个老头看中的人,他却要经历在孤岛上与人厮杀,学会残忍,体验叫做人间地狱……   陆南笙是正常的,所以所有人都爱他,围聚在他身边,甚至是这个女人宁愿死也不要他下跪。   而他,是不正常的,他所在的世界跟他们是颠倒的,所以所有人都恨他,恶他……   **   陆南笙冲出去追夏林却没有找到她的人影,他打电话给左棠,左棠亦是没有追到,而他匆忙回到别墅,仍旧没有看到夏林。   柳越川看他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在别墅的每个角落寻找着什么,他上前皱眉问道,“怎么了?”   陆南笙猛地抓住他双肩,“她回来了没有?”   知晓他指的人是夏林,柳越川暗暗诧异,“她不是跟左棠去找你?”   这样说完,他忙发觉到了不对劲。   左棠跟夏林去找他,可是他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你问问左棠,他现在应该跟她在一起。”   柳越川刚刚这样说完,左棠就出现在了门口,而他的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柳越川一颗心悬到喉咙处,神情急剧变化,他不可置信睁大双眼,几乎是厉声质问,“她消失了?!”   陆南笙抓住他的手无力垂下,神色颓然,深邃的眼眸深处,被一片狂乱覆盖。   左棠没看到夏林,脸色白了下去,立马又说,“陆少,我这就继续出去找!”   温馨恰巧从楼上下来,听见他们的对话,讶异的几步走过来,“夏林……不见了?”   一声声都是她不见了,消失了,这些字眼在陆南笙的耳里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   他无法相信,她之前说的话,竟会是真的……   她真的要跟他脱离关系,只因为他去求了楚修……   想到了这里,心脏好似被针扎过的疼痛,疼得他感觉心脏好似在滴血,她怎么能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说离开就离开?   她明明知道没有她,他会活不下去!   骤然,陆南笙转身,猩红了双眼,面色铁青又狂乱,连一句解释的话都吝啬,带着一股凛冽气势,他大步出了门。   要跟她脱离关系,他做不到!   天堂地狱,他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绝不让她离开!   左棠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被柳越川先质问道,“你们去那个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温馨也是很焦急,来到左棠的身边同样着急,“夏林现在的身体哪里还能让她乱跑,你们在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她才会不见?”   左棠跺跺脚,“我也想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进去没有几分钟,夏林就出来了,出来了之后他稍微没留神,夏林就不见了!   消失得这么突然,走得这么莫名,他心中也憋屈极了,是他带着她去的,若是她真消失有什么万一,他就是罪人!   柳越川眉宇间的皱褶加深,脸色十分不好,但还是理智的做出选择,“先不管这些,找到她再说,全部都出去找,去她最可能去的地方找!”   既然爱上了陆南笙,夏林就绝不是一个轻易会消失的人,她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都不留下就离开。   所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其实大家各自心底都是心照不宣。   夏林既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冲动的离开,恐怕大多数,是不愿意陆南笙再为她苦苦挣扎什么,只不过这个意思,谁也没有说出来。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爱陆南笙所以见不得他去求别人,她爱陆南笙所以不愿让他看到她死的样子,因为按照陆南笙的性格,定然会追随她而去也说不定。   所以离开,是一个很暧昧又微妙的举动,这个举动能给陆南笙绝望,亦能给他希望。   至少没有亲眼看到她死亡,他一定还能自欺欺人的以为她还在世上……   **   天色,渐渐暗下去,不知不觉下起了雨,从渺渺小雨慢慢转成倾盆大雨,一滴一滴打在车窗上,几乎模糊了视线。   陆南笙驱动着车子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拼命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每一个窜入他眼底的人都是陌生人……   已经记不清到底开着车奔驰了多久多远,他双眼猩红,几次因为不注意而差点撞车,幸而每一次他能及早发觉险险避开,才没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   猛地,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猩红而狂躁的双眼终于是有丝了欣喜之色,也不管会不会违法什么的了,倏然打了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他几乎是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狂奔而去,靠近那个背影后一把将对方扯过来,刚刚想脱口而出的话语,在睨见对方后,霎时卡在喉咙里。   “先生你干什么,放开我。”女人被他扯了个遂不及防,尽管看他长得不错也还是怒了,用力把手从他大掌钳制中抽回来,看他盯着自己失望的模样,以为他嫌弃自己,她更为气愤的低咒一声,“神经病!”   之后,挽着身边的人匆忙离开了。   陆南笙怔怔站在原地,显得孤独也孤寂,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自嘲之色明显。   他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一个跟她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他居然会以为是她……   可是,她现在在哪里?   只是因为他去求了那个人她生气了的话,那他现在也没求了啊,他都不求那个人了为什么她还不出现?   他现在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而已,她肯定知道他在找她,为什么却不肯出现?   喃喃的,他微扬起唇,手搁到了眼皮上,失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赢了,你都已经赢了,现在可以出来了?”   “这就是你对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给允的惩罚吗?”他笑着,笑着摇头,神色却是满满的痛苦,轻声自言自语说,“如果这就是你曾经说的折磨,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报复,那么,你真的赢了。”   “你都赢了,你什么都赢了!”   “既然赢了,为什么,你不出来……”   ☆、第127章 不如死在你身边   同样的天空下,已是黑夜,暴雨依旧。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人的肌肤上,如针钻一般的疼痛。   夏林背靠着墙角,抱着双腿紧紧蜷缩在一起,这个墙角没有遮雨的阻挡物,只能仍由倾盆而下的暴雨打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自己是很冷的,身体冷,但同时,心更冷。   冷得她想瑟瑟发抖,唇瓣发颤,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缩抖动。   有人看到她,惊呼了一声,随即慌忙走掉,没有过多久,又有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修长的身姿定在她面前,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蜷缩在墙角,像个落汤鸡一般,他目光诧异又愤怒,随即又是阴凉又可笑。   夏林感知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她睁开沉重的双眼,缓缓抬起了头,透着朦胧的视线,认真努力一看,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她微笑,打招呼,“嗨,修,又见了。”   修?   这一次,她是叫了他修,而不是楚修?   楚修不上前,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被雨水拍打,无动于衷的冷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之前跑了出去,不是应该离开了么?   为什么,现在她却还在庄园里,并且是在这个别墅的墙角里?   她之前趁着他的手下们与左棠对峙没有注意到,就直接就钻入拐角而没有离开?   “你都已经想到了不是吗?”她微笑,因为冷,唇畔是紫色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他们在满世界的找你?”这句话,他并不想说出来,更不想告诉她这种事情,这本跟他毫无干系。   然而望着她这个模样,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动怒,她到底是有多蠢才能窝在这里一动不动?   夏林轻垂下眼眸,淡声回答,“知道。”   “知道你还在这里?”他捂住伞柄的手有青筋突突的跳。   夏林毫不在意的吸了口气,又轻吐出声,“是你告诉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他想到了那次在医院,他也是被陆南笙发狠的要揪出来,然而他却躲在医院里,就在这个女人身边……   所以她也是故意的?   按照她跟陆南笙对他的恨,陆南笙恐怕很难料想到,她会在一个他们都最恨的人身边!   “你想要逃离他?”他一点一点眯起阴凉的眼,“你不想让他见到你死的样子?还是你怕他又忍不住回来卑微的求我?”   “可能都有吧。”她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愫,“或许也是因为,我想死在你面前。”   “……”   他错愕,眼底掠过了不可置信的错愕。   她昂着头,苍白的脸朝着他微笑,“与其死在他面前让他难受,我不如死在你面前让你心塞。”   “……”   “谁叫你在我身体里弄个什么要我命的东西,所以死在你面前,等我尸体腐烂了,一定也能臭熏你,让你无法容忍,后悔在我身体里弄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   “……”   “我在报复你,就这么简单。”   听着她稚气的话,他竟然忍不住想笑了,他当然是知道她故意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为的不过就是刺激他。   凉凉的,他冷笑着说,“如果你以为这样能让我救活你的命,那你就太过天真了。”   “我知道。”她像是早有预料,赞同的点了下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救我的,你巴不得我死,让陆南笙痛苦一辈子,所以我没敢奢望你会救我,也没有想过。”   他脸色渐渐暗沉,心莫名的像是被一双手抓紧,奇异的会难受得钝痛,尔后,他又才冰凉的问,“现在后悔以前说我不够残忍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她就像是在跟朋友聊家常一般,显得那样漫不经心,“如果早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排的局,我打死都不会往里面跳。”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这个我也知道。”   “……”   他胸口被她堵住了,真的堵住了。   从未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堵得他说不出话。   她是第一个!   “喂,”静静地,她又说,“我已经在这里蹲很久了,如果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不介意让我进去换换衣服喝杯茶水什么的吧?我们可以进去再慢慢的聊,不然你拿着伞,我却被雨淋,真的太不公平。”   公平?   她现在又在开始跟他讨论公平?   他现在怎么就这么该死的想笑呢?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目光一沉,冷冷反问,“如果我介意呢?”   她倒也干脆,摊开双手表示很无所谓,“那我就只好死在这里,在身体里的毒还没有发作完全之前,就先饿死,冻死,被雨水淋死……”   她话语还未说完,伞落到一边,猛地被男人扛到肩膀上。   他认为他是最该直接就把她扔出去的,扔到外面跟他毫无干系的大街上。   然而,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走进屋内,把她扛到房间里。   后脚用力的带上房门,他扛她到床沿边,丝毫不介意浑身湿透的她,重重把她摔到天鹅绒的大床上。   夏林被扔得头冒金星,还没回过神,他就靠近她,狠狠攫住她下颌,阴凉的眼满是愤怒,“或许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这样她就不会扰得他心情这么烦躁!   夏林不疾不徐的一笑,忍着浑身的疲惫,勾唇,“我也希望你能直接杀了我。”   能死得干脆也就不用受这么多折磨,自杀她做不到,所以她倒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干脆把她杀掉算了,这样谁也别折磨谁,全部一了百了很干脆,她也不需要再受身体里病毒的煎熬。   楚修几乎是已经败了。   第一次,他承认自己败给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明懂得这里是多么危险却胆大的留在这里的女人!   她的每一言每一行,几乎都刺激得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剧烈变化着,这简直不像他!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离开陆南笙的身边她也舍得?   就算是不想让陆南笙看见自己死的样子,不想让他绝望,也不想他再卑微的回来恳求他,但这已经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相处的时光了,她也愿意这样浪费?   真的,他很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是装着不想让陆南笙绝望所以才离开他身边,还是里面有一堆的算计阴谋。   从来他就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而她,他自然也不相信。   他一直都很善于观察别人的心思,洞悉别人的想法,从而利用他们,可是这一刻,他却猜不透她脑袋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不可能什么目的都没有,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死在他面前而已,这种借口,太过荒唐。   “告诉我!”他攫住她下颌的手加大了力度,妖冶的面容森沉得厉害,犹如修罗一般,咬牙切齿的逼问,“你留在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身边反而是留在我这里,是不是打什么主意?我要听实话!”   他必须要知道她的目的,否则,他会被自己逼死!   看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样子,夏林淡笑道,“大概,就是你太可怜了。”   “……”   “陆南笙的身边有许多人,亲人,朋友,同事,合作伙伴……”她把他窒息的模样纳入眼底,不怕死的挑战他的底线,继续说,“可你身边似乎除了手下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   “跟他比起来,你真的太过可怜,所以我就想,不如来死在你身边。”   “……”   “当然你可千万别以为,我会是好意,以为你太过孤独就来陪着你。”她扬起的唇畔有恶意的笑容,“我就是想死在你身边,告诉你,你会连我这么一个可以说这么多话的人都没有。”   这就是她的报复?报复他把她跟陆南笙拆散了,她就用自己死的来报复他?   看他呆滞的模样,夏林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一些心事。   他果然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前面的一些跟他相处的日子,她就没有看到他有跟任何人接触,本来她也没多想什么,不过现在综合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她现在随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真猜中了他的内心世界。   有一句话她突然觉得说得很对,一个人可恨,必然有他的可怜之处。   虽然她觉得可怜这个词实在没法跟楚修联系到一起,但事实证明,他确实可怜。   只不过他的可怜早就在很久以前就被他抛弃了,所以他感觉不到自己可怜,譬如现在,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着捏紧她的下巴,不屑的嗤笑说,“你真是有一套学一套,连我模糊别人思维的方式你都学会了,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蠢?”   “……”   “以为说出这些话来就能让我动容?你还是在打着让我救你的算盘。”   一步步巧妙牵引出来的东西最终还是被他看破,夏林这会也只能认输了,耸耸肩说,“没办法,谁叫我真的舍不得陆南笙,所以只好自己来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救……”   话音未落,鼻子猛然涌出一股腥甜,一滴滴的血不受控制的滴落到床上,然后是她熟悉的痛,甚至是比前几次要来得更痛,让她整个人登时倒在床上,紧紧抱着双腿,脸色发白,咬着牙关忍受……   凝视她病毒发作的样子,楚修一悸,心脏漏了一拍。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迅速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后取出一支针跟一个装着液体的瓶子,把液体吸进针管里后,撩起她的衣袖。   夏林注意到他的行动,皱紧眉头痛苦出声,“这是什么?”   ☆、第128章 你想让他看着你死?   楚修一怔,抬眸凝望向她痛苦的模样,缓缓轻笑,恶意道,“毒药。”   “……”   “你信不信?”   夏林没有回答他,浑身那种蚀骨的疼痛比前几次要来得厉害很多,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渗出了虚汗,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楚修望着她这幅痛苦不堪的模样,毫不客气的直接把针头插入她手臂里,将液体尽数推入她的身体中。   针头抽出来后没有多久,夏林感觉全身的疼痛渐渐消散,鼻血也渐渐止住,眼皮也没那么沉重了,一切似乎都暂时被止住。   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身体终于是恢复正常。   她不知道他到底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才会让病毒发作的效果被镇住,但她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给她注射的会是解药。   如果他这么轻易就能给她注射解药,那他就不是楚修了。   何况现在病毒虽然被震住,但那种余韵还没完全消散,正在一点一点褪去的过程中,她没有精力去问他。   楚修看她渐渐缓过神,随手就把针头扔进垃圾桶里,转身走到衣柜边,手中多了一套衣服,回身扔到她身边,“我这里没有女人衣服,你先穿我的。”   夏林愣了愣,身体好了之后,她从床上坐起身,睨了眼身边的男人衣服,是一件衬衫再加一件厚款外套。   看她迟迟没动,楚修眉梢挑起,听不出情绪,“怕我的衣服也有病毒?”   夏林垂下眼眸,拿起衣服,不急不缓的说,“本来身上早全部都是病毒了,不介意再多一些,你可以出去?”   楚修嗤笑一声,“你就算脱光站在我面前,我未必也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话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曾经的楚修确实不会多看女人一眼,而现在……可未必。   不过说归这样说,看她抬眸盯向他,他终归还是转身出了房门,丢下一句,“我在客厅。”便消失在房间内。   夏林人本来就不胖,再加之这些日子身体所受的煎熬,更是骨瘦如柴,皮肤都没有了以往的靓丽白嫩,穿上男人的衣服后,松松垮垮的,衣袖挽了几圈,大衣外套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罩住。   她的头发也用毛巾擦干不少,披在肩膀上虽有落魄之感甚至是乱糟糟的,但至少比方才要好很多。   当她这个样子出现在客厅时,楚修又快没心没肺的笑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总能带给他一种不一样的快乐,深知以他们各自现在的立场绝不可能会有多好心态,但见到她这个样子,他身心都说不出来的愉快。   夏林径直到他对面坐下,拧着秀眉,直入主题问,“刚才那个,是什么药?”   楚修把一杯冒着热情的水从茶几上推到她面前,“可以暂时缓解你病毒发作的药,每次发作的时候注射一次,你不会那么痛苦。”   “你还准备了这种东西?”夏林端起水杯,看了他一眼才喝下一口,温暖的水下肚,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楚修重新回到沙发上,懒懒散散的模样,“很稀奇?”   “至少我没想到你还会准备这种东西。”也没有想到他会拿出这种东西给她,她更多的以为他会看着她痛苦。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放下杯子,夏林清秀而没什么血色的脸朝着他,凝重问,“要我怎样,你才肯救我?”   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多在这里耗一秒,对她都是一种煎熬,她做不到让陆南笙来求他,所以她只好自己铤而走险。   哪怕明知道,希望不大。   楚修沉了沉视线,声音无起伏,“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别骗我。”夏林表明不相信他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落在他身上,“你不可能会没有解药。”   眼神与她对视而上,他妖冶的脸没有情绪,沉吟了片刻,他告诉她一个绝望的事实,“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   “是真的没有解药。”他说,“这个病毒是我曾经在热带雨林里找到一个毒性十分强烈的稀有动物提炼出来的,里面还参杂了其他不少毒性药物,曾经我在别人身上试验过,毒是慢性的,跟你现在差不多。”   “……”   “遗憾的是我没有研究出解毒的办法,从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让你活下去,你知道我就是想折磨他,怎么可能会弄什么解药出来?”   听闻他一句一句仿佛在宣告她死亡的事实,夏林心脏猛地收紧,浑身霎时冰冰冷冷的,冲动的冲到他面前提起他的衣服,面目终于是要崩溃,“楚修你这个混蛋!既然没有解毒的办法,那你还叫陆南笙来求你?!”   问出这句话,她觉得自己说得多余了,事实证明,楚修从头到尾就一直在玩弄他们,很恶劣的玩弄他们的感情,让她跟陆南笙都崩溃。   “所以我才说,你们都太天真。”仍由她抓着自己的衣服,他勾唇,邪邪的目光带了丝嘲弄,“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像我这种人,会弄出什么解药来?”   “……”   “那我安排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死,他不痛苦,让他来求我就得给你们解药,让你们得到解药后欢欢喜喜的在一起,你们以为那是我的目的?”   夏林整颗心已经跌落到谷底了,她笑,笑得身体都在颤抖,缓缓松开了他的衣服,笑得悲凉又绝望。   楚修说得对,他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怎么可能会有解药这种奢侈的东西?   他们都确实还太天真了,天真的被楚修玩弄在股掌中还浑然不觉。   怎么能够……还奢望得到救她的办法呢?   她笑着摇头,肩膀无力的垮下去,双手垂在两侧,失魂落魄的转身,迈开了步伐朝外走去。   突然间像是绝望到骨子里而没有灵魂的人。   楚修凝视着她单薄的身影渐渐从他面前移开,他心脏猛地一滞,徒然起身从后面抓住她的肩膀,“你要去哪?”   去哪……   她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徘徊着这句话,笑得自嘲,掰开他的手指,冷冷清清的道,“既然死已经注定了,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又有什么用?”   不如,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好好的陪着那个让她心疼的男人……   “你想让他看着你死?”楚修眼神深谙,语气低凉,“你知道让他看着你死,会给他带去多大的痛苦?”   她慢慢回头,目光是冷的,嘴角却带着笑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   他滞住。   不能否认,现在的所有都是他想要的,可唯一有一点,却是让他憎恨的,因为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渐渐地,深入到他心脏里去了。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内心,就是不想她离开。   “留下来!”莫名的,他说,“如果你不想他痛苦,不想让他看到你死后不堪的样子,不想让他跟着你一块去死,就留下来!”   “……”   “留在我身边!”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这种信念,不知在何时竟然深刻在他骨子里。   夏林听着他的话,眼眸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那种心情,比死还不是滋味。   事情到了这个绝望的边缘,她只能按照所有人的想法,离开陆南笙身边?   不让他绝望,消失了后,没有亲眼见到她的尸体,说不定,他还能抱着一丝希望……   她从不觉得自己圣母,她甚至觉得,既然相爱,一起死了也没什么不妥,至少死了也没有分开,没有任何人会独自痛苦,这不是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幸福?   然而,真真切切体会了绝望的感觉后,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她不知道没有她之后,他还会不会对别的女人心动,会不会跟爱她一样爱别的女人,会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内心其实是很自私的,多少还是不愿意见到这一幕,不愿他再对别的女人心动,不愿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跟他幸福的生活。   因为他已经是她的了。   可比起两个人都死,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害了他够多,就让她死了以后,他能幸福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   三天了,夏林消失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内,左棠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甚至是去本地的警察局报案寻找,不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利其所用的寻找夏林。   可伦敦何其之大,要找一个人,而且是故意铁了心要逃避他们的人,也绝非是件易事,甚至是几乎要把每一个大街小巷都翻遍,依旧没有找到。   这是让所有人感到绝望的消息。   温馨跟柳越川这几天几乎一直没怎么睡,夏林的消失无疑成为他们不能入寐的原因所在,没有看到她,谁也睡不着。   而这几天左棠也是一刻也没空闲下,夏林的不见他认为原因还是在他身上,更为自责又卖力。   可连续三天都还是找不到,有些东西,隐隐就浮出了水面。   夏林是一个人,出去时身上什么也没带,她在伦敦又没熟识的人,身体又是那么糟糕的状况,尽管不愿意去承认,现在唯一有可能会收留她的人,渐渐就有了答案……   ☆、第129章 我不懂你   教堂。   沉重的木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左棠站在门口,视线扫了一圈这个教堂,里面空空落落的,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然而望着这空空落落的教堂,素来欢乐的他,眼底也渐渐涌出了悲伤,心底有丝疼痛。   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欢喜,那些欢喜跟热闹宛如是还在昨天历历在目,却又觉得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飘渺得不真实,如梦一场。   他垂下头,眼眶里有丝晶莹在打转,这是陆少跟少夫人结婚的教堂……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深吸了口气,他又昂起头,径直跨出脚步,开始在一排排的白色长椅搜索目标。   终于,走到中间的位置后,他看到了那个躺在长椅上,仿佛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机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手工剪裁的西装,躺在长椅上,一只脚无力的悬落在地,一只手搁在额头上,搁在额头上的手指间捻这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男女,男人拥着女人,女人窝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的表情很平常,可以说没有多少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幸福与爱意,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铜像背景。   左棠到他身后停下脚步,映入眼底的这一切,也让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是如此,那么这个躺在长椅上整整三天都窝在这里的男人,又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陆少……”左棠压制住心底的悲凉,缓缓叫了一声,声音顿时在安静的教堂内回荡。   躺在长椅上的男人没动,身上流泻出来的是一股死亡的腐朽气息。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或许第一眼的直觉都以为他死了,就这样安静的死了,死在梦里,在这个曾编织出短暂幸福而美好的教堂里。   左棠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须臾后,他又才深吸口气说,“在C市的人和其他各个地方的人都调过来了,现在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男人还是没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左棠张了张嘴,艰难的说,“恐怕楚修也得到了消息,如果我们不尽快赶去,他很可能……”   很可能会逃掉,在他们反击之前就逃掉。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狠下心,决定要扫荡楚修的所在地,这样做的原因有二。   一是他们认定夏林就在楚修那里,他们要去把她带回来,而在楚修的地盘上带走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前几次纯粹是楚修的心情原因他们才能走得那么容易,这一次绝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容易,这一点,从楚修肯把夏林藏在他那里就很清楚。   二则是,楚修,该铲除掉了。   这一次浩荡颇大,调来手底下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在寻找夏林的同时,左棠也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势必要一次铲除掉楚修的所有!   而这些事情都是瞒着柳越川跟温馨进行的,陆南笙不会想让他们参加到这个复杂凌乱的世界中。   久久,长椅中的男人才有了动静,他拿开搁在额头上的手,坐起身。   他坐直了左棠才看清楚,他整个人不但是消瘦消沉,他的黑眸甚至无神。   就像丢掉信仰而只剩空壳没有灵魂的人。   陆南笙拿过手中的照片放在面前,只有在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他眼底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光泽,不是那么明亮,却有宠溺与爱意。   柔柔的,像水一样的温柔。   左棠不知道他是否拿着张照片反复看了多少遍,也不懂得他这样的温柔在望着这张照片时流露过几次,他只单单看到这么一次,他就觉得心疼。   没有多久,像是看够了,陆南笙站起身,把照片放回口袋里,黑如渊的眸子又恢复了毫无情绪的空洞,淡淡的,他低哑的嗓音道,“走吧。”   **   庄园。   雕刻着英伦风格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营养高级餐,夏林跟楚修各自坐在一边,正在用餐。   这个时候还能吃得下东西不是因为她心情好,情调好,而是单纯的楚修一定要吃她。   他好像还不愿意她死得那么快。   夏林本身也不想虐待自己,现在她都是过一天是一天,随时随地都会死的状态,吃与不吃,都没什么干系。   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楚修扫了眼,拿起来接听。   听完电话里的话,他又不动声色放下手机,轻声说,“用餐要被中止了。”   夏林一顿,抬眸凝向他,从他皱着的眉头,她隐约猜到什么,试探问,“他来了?”   他抿着唇,不说话。   夏林放下筷子,倏地站起身,“我去找他!”   她清楚,这一次陆南笙来,绝对不可能会像前两次那样只身一人,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她从楚修的口中大体得知了陆南笙到底拥有怎样的势力。   所以这一次陆南笙来,意图很明显,他要铲除掉楚修!   可她刚起身还没冲出偌大的餐厅,手就被人从后面拽住,“别忘记,现在是我囚禁你,我没说可以,你不能离开!”   “你会死!”她倏然扭头,瞪着他。   他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错愕,“你在担心我?”   “你错了。”想都没想,她就说,“你的死活跟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让他的手沾上任何鲜血。”   她清楚,陆南笙这一次是真的发狠了,铲除掉楚修,那是他必然要做的事情。   她更是清楚,陆南笙可能已经猜到她在楚修这里了,不论是哪一点,都是在挑战陆南笙的底线。   楚修慢慢的笑了,“因为不想让他手上沾鲜血,所以我不能死?”   夏林沉默,沉默无疑就是最好的回答。   “跟我走。”他拽着她手腕,强行把她拉出门。   夏林想挣扎,可他的手上遒劲的力度如钳子一般,她挣扎不开,被迫的跟着他走,只能问,“你要带我去哪?”   “地下室。”   “……”   他回头,妖冶而俊美的脸庞辨不清是认真还是恶意,他说,“别想这么轻易离开,你已经被我囚禁,我不允许,你不能走。”   夏林滞了滞,眉头紧拢,她盯着他的背部,慢慢出声,问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问题,她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楚修浑身僵硬一秒钟,凉意的眼眸呆滞片刻,随即唇畔抿了紧,不回答她的话,带着她走的步伐没有停下。   出了大门走过拐角,进入一闪门内来到地下室,他把她塞进去,随即拿过木板就要关上这唯一的出口,夏林却抢先伸出头,直直盯着他,白净的脸蛋上满是认真,不甘心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   “重要吗?”他突然轻声嗤笑,那样不屑,邪邪的眼眸漫不经心,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上你?”   别说他这样说,她自己也觉得,他凭什么喜欢上她?   这种想法,简直天真得不能再天真,像他这样的男人,会有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么?   可既然不是喜欢上,为什么又要为她做这么多?   他分明是清楚她不想让陆南笙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知道她现在的每一个想法,但她却不太清楚他现在的想法。   到底是出自于什么,他愿意把她收留,又是因为什么,他现在要这样反对她去见陆南笙,这些她不懂。   轻抿着唇,她与他对视,试图望进他眼底深处到底隐藏了什么,可那眼底的深处里,不知道是被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她看人的眼光不够,她没有收获到什么。   静静地,她突然说,“我不懂你。”   “不需要你懂。”   说完这句话,他按回她脑袋,把她强行摁进地下室,随即拿过木板盖上,唯一的出入口就这么跟地面融合到一起,不仔细,根本察觉。   弄完这些,他起身返回客厅中,唇角边是一抹没有消散的苦涩。   别说她不懂他,连他自己也不懂他。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会觉得自己是这么陌生,好似曾经坚持的信念,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垮掉,而他,跌入了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圈套中,才会做出这么多跟他毫无相干的事。   按照曾经他的性格,这个女人的死活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他已经利用完了她,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可直到现在,他发觉,原来他高兴不起来。   陆南笙痛苦,他没能高兴起来,陆南笙绝望,他也没能高兴起来。   甚至是现在,陆南笙发狠,他依旧……没能高兴。   变成这么陌生的自己,他承认自己是疯了,为这个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而疯得莫名其妙……   夏林被关在地下室里,地下室里有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下面的阶梯,但她没有循着阶梯下去,而是站在通道口边,试图从这里能否听到外面的动静。   站了很久,原本的安静渐渐有了动静,很浩荡的动静,不难感觉得出,有很多人。   现在外面,来了很多人,那些全是她没有接触过的人。   隐隐的,还有枪声,脚步声……   杂乱的声音很多,听得她心脏紊乱,浑身血液倒流,甚至有那么一股冲动,不管不顾的想要冲出去。   她知道,是他来了……   ☆、第130章 我腿残了   时间流逝。   客厅里,凌乱成一片,所有装饰物东倒西歪,不难看出这里刚刚被人洗劫一番。   左棠一手举着枪抵住男人的脑袋,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愤怒的嗓音厉声质问,“少夫人在哪?”   楚修狼狈的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靠着沙发,嘴角渗出了猩红鲜血,身上也有多处血迹,像是刚刚被人殴打过,此刻尽显不堪而血腥。   面对左棠怒火滔天的质问声,他却是扬扬眉,视线凝望向旁边的陆南笙,唇角得意勾起,“可能还在这个地方,可能早就离开了,你们猜,她到底在哪?”   “姓楚的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左棠显然被他的话刺激不小,抵在他脑袋上的枪用力往前一顶,帅气的面容是满满的阴沉,“再不说,我下一秒就崩了你!”   “那就杀掉我好了。”他无所谓的笑,“杀了我,你们就一辈子都不知道她在哪,这样正好遂了我的意。”   “你——”左棠着实被他这种不紧不慢甚至还得意的态度气得不轻,他发誓他是真的很想就这么一枪下去,直接解决掉这个男人。   “不敢杀?”楚修看透他的心思,伸手推开抵在他脑袋上冷硬的枪口,“那就把这玩意收起来。”   “不杀你,但我们有的事办法折磨你!”左棠一手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已经输了,不想在死之前受太多痛苦,就别再跟我们绕圈子!”   楚修嘴角牵起嘲弄之色,他确实是输了,输得完无体肤,惨烈至极!   陆南笙这一次从各个地方调来不少人,而他却根本没有让什么人前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调人来不是难事,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陆南笙这次铁了心要打压掉他的势力,自然他很多地方的手下也逐一被清理,所以他输了,这一次彻底把陆南笙惹火之后,他就这样输得彻底。   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有真输,至少他们现在不是没找到夏林,只单纯能打击到他而已?   他们还没找到夏林,就说明,他还是赢了。   但这一次,他也清晰感觉到,陆南笙变了。   没有夏林的陆南笙变了,变得狠戾,冷血,淡漠,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寒冰,隔着距离,他也能感觉到自陆南笙身上流泻出来的冷漠气息,冷得让人想要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楚修迟迟不多说一个字,左棠气急,不再客气一点,愤怒的抓起他衣服直接用力一扔。   霎时,他背部撞到墙壁上,碰的一声,重重的闷响声传来,又跌滚到地上,更多的鲜血顺着他的唇畔流淌而出。   左棠又几步走过去抡起他衣服,面目几近狰狞,“说!少夫人到底在哪!”   胸口好似是被撞碎了,能感觉得到,他背后的肋骨断了几根,身上几乎无一不处都在疼痛,他连续吐出几口血,适才有种嗜血的邪恶,笑着说,“有本事,自己找。”   “你——”   左棠刚想发火,一直站在原地沉默的陆南笙忽然转身,他一愣,扭头朝他望去,“陆少,你去哪?”   没有回答。   左棠清楚,语言已经成为他最奢侈的东西,除了在教堂说过两个字外,在夏林消失的这几天内,他没有再说过任何一个多余字眼。   连他也能感觉得到,陆南笙,确实是变了。   “呵呵……”楚修轻笑,空间里都是他轻笑的声音,凉凉的,又含着讥嘲的味道。   左棠凶狠的回头瞪他一眼,此刻却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再继续折磨下去,楚修的命就没了,在还没找到夏林之前,他还不能就这样死了。   不得已,左棠只得松开他,站到一边监视他,等陆南笙回来再说。   **   地下室。   夏林不清楚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胸口里好似堵了一口气,有几次冲动想要冲出去,但她不得不压制自己。   就这样冲出去,陆南笙会见到她,而她一定会禁不住跟他走。   那么,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离开的决心,会瞬间轰然倒塌……   外面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她等了很久,都不见外面有动静,正犹豫着推开木板走出去,却又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传进来。   莫名的,有一股熟悉到让她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袭来,让她心脏重重一颤。   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第一直觉,外面的那个人,是陆南笙……   木板上面有脚步声在走动,然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声顿住。   夏林一滞,像是能预感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她倏然转身,朝着阶梯下方奔跑而去,宛如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逃得急切而匆忙。   地下室里有关押人的地方,还有一间杂货室,专门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夏林瞥见杂货室后,想都没想就冲进去,在原地四处寻找一番可以藏身的地方,最终目光定格在较为暗处的五六个摆在角落边的箱子上。   外面木板被人拿开的声音灌入她耳里,她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义无反顾钻进去。   箱子的空间大小刚好容得下她,钻进去后,她把盖子合上,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   渐渐,沉重的脚步声从阶梯处缓缓靠近,越来越近,终于是走进了这间杂物室里。   箱子是用木条钉做而成,夏林小心翼翼的抬眸,透过中间的微小缝隙,还是看见了站在门口边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长款灰色大衣,身姿笔挺,除了他身上的那股冷漠冷血的气息外,全部都是她熟悉的五官。   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踱步进来,漆黑的眼眸扫视了一圈里面的事物,一点一点不留痕迹的认真看过每一个东西。   看完了,他收回视线,却没有退出去。   夏林窝在箱子里,凝视他消沉而沉默的模样,心尖上似是被千万根针狠狠扎过,脑海中有无数疯狂的声音在叫嚣。   遂不及防的,鼻子里涌出一股腥味,意识到了什么,她眼中惊骇。   怎么忘记了,现在是到病毒发作的时间?   这几天里病毒发作时,楚修都会给她注射那个能暂时镇压病毒的药物,可现在,她身上没有……   很快,液体就从她鼻子里汩汩而出,顺着鼻嘴淌下,身体里那种快要死掉一样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厉害,她浑身痉挛,难受得差点要嘶吼而出,眼皮发沉,视线渐渐模糊迷离……   夏林慌忙用手捂住鼻嘴,鲜血顺着她指缝中流下,目光不曾离开外面站着的男人,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无法抑制的眼泪决了堤,夺眶而出。   走开……   陆南笙,快走……求求你,快走……   不知是她内心的呼喊起到作用,又或许是因为没有找到想找的目标,等过良久,她快坚持不住时,他终于转身,朝外面走去。   沉重脚步声,朝着阶梯上面越走越远,声音慢慢的消失了。   确定他彻底离开后,她终究坚持不住,视线迷迷蒙蒙快看不清事物,眼皮重得似铅,溢满泪水的眼沉沉合上,失去了意识……   **   等夏林清醒过来时,她还在这个狭隘的箱子里,身体里那股疼痛没了,鼻嘴手指和衣服沾上的血迹凝固这,只有视线是模模糊糊的。   她推开盖子,从箱子里跨出脚步,灯光昏暗,视野里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用力揉了下眼睛摔了摔头,却还是没能完全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顾不得太多,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她不敢再停留,慌忙走出杂物室上了阶梯。   木板的门没有关上,她径直走出来,发觉外面已经是黑夜,黑夜让她视线更为低下,朦朦胧胧的像是被一层面纱覆盖。   客厅里打开着橘黄色的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眼望见的,便是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   眼瞳猛地收缩,她吸了口冷气,几步到他身边摇晃着他肩膀,“楚修!楚修!”   听到她的声音,楚修慢慢睁开眼,凝见她,笑了笑,无力说,“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待多久。”   他奄奄一息,好似经历了重创,脸色白得渗人。   夏林睨见他嘴角边凝固的血迹,身体冰冷了,喉咙被什么堵得难受,张了张嘴,“这些……都是陆南笙做的?”   “心疼了?”   “……”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惹到他了。”他眼神难得的轻柔,“看到我这样,你会不会恨他?会不会觉得他太残忍?”   “……不会。”艰难的,不懂是什么样的情绪,她说,“不会恨,你对我跟他都做了这么多事,折磨得我们这么痛苦,现在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别这么狠心。”他低低一笑,手伸到她面前,有气无力道,“扶我到沙发上坐着。”   夏林一愣,看着他虚弱唇色发白,整个人都浑然无力的模样,皱了皱眉,“你自己起不来?”   他淡笑,用再平常不过的口吻,轻描淡写,“我腿残了。”   “……”   “他没要我的命,却废了我一双腿,我走不了,想爬过去有些办不到,所以没能去地下室找你。”   ☆、第131章 就在他怀里一样   夏林先是震住,随即,胸口里好似堵了一口瘀血,眼眶渐渐乏了红。   他的腿……残了?   陆南笙把他的腿……废了?   呼吸渐渐不稳,脑袋里嗡嗡的响,她并不是不能理解陆南笙的所作所为,换做任何一个人,对待自己的敌人恐怕都不会太仁慈,楚修让他们都痛苦,陆南笙不过也是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感觉还是会很难受。   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虽然恶,但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下来,她发觉他也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人,甚至觉得他可怜。   而现在,他的腿也废了……   “你别这样。”楚修看出了她内心的悲凉,他无所谓的勾唇,眼神却饶有深意的凝视她,“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为什么?!”她突然激动的抓住他双眼,声音带了丝凄厉,“为什么明知道他会来,明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不肯早点离开?”   如果在这之前,或者是在这几天之内,他要离开,是绝对可以离开的,他甚至可以根本不用理会她而离开的。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离开?”楚修笑道,“我跟他之间迟早都是要出一个结果,只不过现在结果出来了,我输了,仅此而已。”   “……”   “没有什么值得悲伤后悔逃走的必要。”   虽然这一次是他是输了,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忽然也觉得没意思了。   原来跟陆南笙斗下去,他也会觉得没意思了……   所以输也是必然的吧。   “我带你去医院!”夏林用力深吸了口气,弯腰去扶他。   可勉勉强强的,她才能把他这个人撑起来一点,还没完全撑起来,他整个人又快倒在地上,幸而是她强撑才不至于跌倒。   “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是没有办法带我去医院的。”他很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指指沙发说,“带我去那里坐好就行。”   “你在说什么傻话!”夏林被他这种毫不在意的口吻气到了,用力瞪着他说,“不去医院难道要在这里等死?”   一双腿都没了,如果不去医院早点救治,后果是怎样的她不敢想象。   她几近愤怒控诉的声音让楚修不由得盯紧了她,她眼底的怒火太过浓郁,他忽视不了。   倏尔,他轻然一笑,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他说,“你这个样子,真的会让我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他一直都是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让人不懂真假,夏林自动把他这句话当成玩笑,并不在意,坚持说,“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别乱动。”   楚修看出她眼底的认真与坚持,眼中有一抹悸动,她对那个男人……也是如此?   他没有再动,夏林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是他把扶稳,他双脚没力,整个人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是在她身上,本来她身体就虚弱,现在光是扶着他站起来,她额头上就渗出了虚汗。   试着走了几步,每跨出一步都十分艰难。   看她咬牙坚持的模样,楚修很想就这么把她推开,但又见到她脸上的坚毅,忽然间又想……就这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第一次,有会人对他如此坚持,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陆南笙把他弄成这样她不恨陆南笙,可她却又见不得他这副快死的样子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夏林扶着楚修走得艰难,他一双腿几乎是拖在地上,身体的虚弱加上他的重量,终于,在还没走到门口,她浑身虚脱,脚下一软,两个人猛地重重栽倒在地。   楚修摔到在地时,夏林明显听见他的闷哼声,想来,一定痛到不能再痛。   夏林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扶住他肩膀,脸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心急如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好了。”他浑身无力,几乎是差点又一口血吐出来,强忍着四肢百骸的疼痛,手抚上她的眉梢,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目光是难得的柔和,“都说了你没有办法送我去医院,如果不想折腾我,还是先让我在这里躺一会。”   心有点疼,莫名的觉得有点疼,她重重吸了吸鼻音,抹掉眼眶里酸涩的泪水,起身说,“我找电话打给医院让人来。”   可她还没完全起身,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扯回来,“不能打电话给那些人。”   “为什么?”她回眸不解,眼眶还是红红的,眼底深处无法隐藏的关切无法阻挡,就那么呈现在他面前。   “如果有外人来看到这里的一切,事情就不妙了。”把她眼中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湖中荡开一抹从不曾有过的涟漪,他敛去心神,慢慢笑着说,“不但是对我不妙,对他也同样不妙,这里可是外国。”   夏林一愣,想想,事实似乎确实如此,倘若让外人看到现在这里的一切,必然就会报警,然后彻查……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会惹上一个很大的麻烦。   但是……   “现在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尽管知道会带来麻烦,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暴露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她也无法放任着他就这样,转而又说,“你那些手下呢?这里一定还有你认识的什么人吧?你告诉我电话,我把他们叫来。”   楚修幽幽叹了口气,对于她的坚持,他深感无奈,“你就不能让我就这样躺躺?”   她毫不客气的低声怒道,“躺着等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让他在这里躺躺?   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吧?   楚修对她的话也是想笑,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除了敌人外,她真是第一个。   虽然口气不怎么好……   在她坚持的目光下,最后不得已,他不得不告诉了她一个号码。   夏林在房间里找出他的手机拨下号码后没有多久,屋内就出现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看到她的瞬间,夏林震惊的愣住,适才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夏林一号。   这种感觉太奇怪,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明知道这是整容出来的,她内心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太过别扭了,就像看到穿着不同衣服的自己出现在镜子。   夏林一号也在看到她的瞬间,眉头深深的皱起,再凝见躺在地上即将垂死的男人,她眼神暗了下去。   这些狼藉的一片,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事情的发生经过。   没有过多停留,自夏林一号来了之后,她就弯腰扶起地上的楚修,夏林看着他们出了门,犹豫了下,即便是看出了夏林一号对自己有了一丝的敌视,还是禁不住跟了上去。   她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楚修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或许是脱离不了他的自作孽,可她内心底,还是觉得有太多原因是因为自己。   倘若没有她,是不是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是不是本就不该跟任何一个人牵扯?   是不是……不该来找楚修?   **   庄园外边,本是夜晚,停在漆黑暗处气息沉寂的车子更是让人容易忽略。   左棠望见从庄园内出来的三人,第一次他就凝视见了夏林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他心下重重一跳,喜悦的朝后座上的男人望去,“陆少,是少夫人!她真的在这里!”   本来,他们毁掉楚修的这个地方后是该撤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南笙却要求把车子停在这里,整整几个小时内,没有动过。   左棠原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现在看到夏林出来了,他瞬间就明白了陆南笙的意图。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一直都在里面?   当左棠欣喜的吼出那句话后,他才发现到,后座里的男人沉默的诡异。   陆南笙漆黑如渊的双眼偏执而狂乱的盯着那个渐渐离开的熟悉背影,英俊却又遍布消沉的脸庞却毫无情绪,他只是盯着她,用力的盯着她,好似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把她记在眼底深处,没有说一个字。   左棠察觉他不对劲,皱了皱眉,试探又凝重问,“陆少,我们……不追上去么?”   他们不是应该去把少夫人马上带回去么?   为什么,他现在却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渐渐离开?   良久,等那三人的背影上了一辆在外面准备好的车,车子缓缓驶出他们的视线后,后座里,被黑暗笼罩的男人才轻启薄唇,沙哑而低沉的两个字,“跟上。”   左棠拢紧了眉头,他实在不能理解现在的陆少是怎么了,为何他是选择跟上而不是把她带走?   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但想归想,左棠还是正色的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回过身子启动房车,慢慢跟上了那辆离开的车子。   陆南笙回身靠在背倚上,手指又从兜里摸出那张照片,车内没有开灯,根本看不清楚照片上的人,可他的手指却轻轻描绘过照片内那个女人的轮廓。   她好像……就在他眼前,就在他身边,在他的怀里一样……   心是撕扯的疼痛,他薄薄的唇畔边,却划开了一抹靓丽的弧度,黑如渊的眼眸倏尔也渐渐被温柔蔓延,柔得潋滟无双。   ☆、第132章 你发誓!   把楚修送进医院后,夏林一号就把夏林叫到了医院外面的墙角。   两个人刚刚站定住,夏林一号就毫不客气转身的开口,“这里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你可以消失在我们面前了。”   夏林愣了愣,其实对于她这句话也觉得理所当然,楚修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而现在他变成这样多少还是有她的原因在,离开也是正常的事。   知道他被送进去救治,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是多余,夏林点了点头,道了一句,“你照顾好他。”转身便走。   夏林一号侧眼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拢了紧,看到夏林她也是浑身不自在,想着如今自己还顶着她的样貌,心里更为不畅。   但她也深知夏林活不久了,于是也懒得再去说多余的话,待离开后,转身进了医院。   黑夜。   黑夜就像一个偌大的黑洞,吞噬了她前行的方向。   夏林走出了一些距离,忽然感到茫然无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离开了陆南笙身边,她原来……什么都没有。   茫然,深深的茫然,视线是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走着走着忽然觉得筋疲力尽,她就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来,握着双手放在腿上,目光怔怔的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而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停稳一辆轿车。   车内男人的视线紧紧凝视着她,就这么静静的,不上前,不打扰。   时间在悄然流逝,直到她体内的病毒再一次发作,她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修长笔挺的腿跨了出去,桀骜挺拔的身子踱步到椅子上女人的前面。   漆黑的眼眸望着她从鼻翼中流淌而下的鲜血,他垂了垂视线,弯腰,轻轻的把她抱起来……   **   夏林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快死时,有一个人男人把抱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暖人的胸膛间,摄取着他的温暖。   而不知道多久以后她再次睁开眼皮时,面前是一张男人英俊的脸庞。   鼻子,嘴巴,眼睛,眉毛,脸庞的棱廓,每一个都是她熟悉的五官,尽管视线很模糊,她却依旧能认清楚是他……   是梦吗?   她在梦里还没醒吗?   “陆南笙。”倏然,她紧紧把他抱住,声音黯哑哽咽得不成样子,胸口的呼吸一起一伏,“如果这是梦,抱抱你也没关系的吧?”   思念,深深的思念,在没有看到他的这些日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思念他在身边的感觉。   如果现在真是在做梦,梦里有他,让她贪婪一下也没事吧?   男人伸手,把她拥进怀里,低低哑哑的嗓音道,“想抱多久都可以。”   他沙哑的声音刚落,夏林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他有温度,他的声音很真实,这……不是梦。   她眼瞳骤然收缩,心脏凝滞了几秒,猛地倏然推开他,拼命的从床上挣扎起来想要逃离。   可由于挣扎得太过激烈,使她一个不稳,身子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幸而男人及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重新按回怀里。   紧紧,他大掌按住她的头,把她按在怀里,他下巴在她肩后,不顾她亢奋的挣扎拥紧了她,他低哑的嗓音问,“为什么要逃?”   “……”   “为什么要躲着我?”   “……”   “别逃了。”他靠在她耳边说,“你该知道,黄泉碧落,天涯海角,你逃到哪,我就会追到哪。”   “……”   “永远都别想撇下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此时就像一把致命的利器,狠狠戳在她的心口里,疼痛的感觉蔓延了全身,几乎让她丧失了力气。   眼眶红了,说好了要坚强,可最近,她的眼泪就像没有上阀关水龙头一样,止不住的流,想要控制,却变成了一件最难做到的事。   原来可以有这样的时候,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她浑身的力气会被抽离,会无力,会连动一下也觉得有心无力。   她眼帘下垂,不知道是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在他怀里安静下来,静静地问,“如果我死,你也要陪着我一块死吗?”   他连犹豫都没有,坚定而肯定的回了一个沉重的字,“是。”   “可我不要这样。”她靠在他肩膀上,任由泪水肆意染湿了他的衣服,轻轻的声音说,“我想要你好好活着,你别死。”   “如果信仰不见了,你要我怎么一个人活?”他提唇微笑,手箍着她肩膀紧了紧。   夏林滞了滞,缓缓问,“我就是信仰?”   他极轻的应,“嗯。”   她心脏重重一颤,窒息的感觉将她席卷,深刻在骨子里的钝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一字一句艰难哽咽道,“这个信仰没有了,还能有下一个……”   “我的信仰只有一个。”他斩钉截铁的说,“此生,就仅此一个。”   “不要陆南笙……”她不停在他怀里摇头,“求求你,不要这样……”   这样会让她很压抑,会让她没办法呼吸,他的每一个字,会轻易的让她窒息,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不能死。   陆南笙敛下眼眸,黯哑的道,“我也求你,别再丢我一个人。”   “……”   “一个人太煎熬,我会挺不过去。”   “能挺过去!”她倏地推开他,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身子往后缩了缩,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痛苦的摇晃着脑袋不断重复,“你一定能挺得过去,你能挺得过去……不要这样,不要死,陆南笙,我求你别死……”   他望着她的眼神暗淡,唇角蠕动了下,却没能说出什么。   她又猛地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像是害怕的孩子,拼命的说,“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对不对?”   “……”   “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离开!就算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他面庞冷峻,轻柔而受伤的眼眸凝视她,沙哑的道,“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这种不可能的选择,你明懂得一个会绝望……”   “绝望也要活下去!”她不容置疑道,“不一定会很绝望的,没试过你怎么会懂?或许到时候就能有新的希望了呢?”   她说的希望,他听得出来,是指他再爱上别的女人。   爱上别的女人……   他暗自失笑,如果真的还能爱上别的女人,他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   她远远都不知道,在他的生命里,她到底留下了怎样的烙印……   “好。”忽然的,他抬眸与她对视,温柔的视线带着宠溺的光泽,“我活下去,但这段时间,你必须在我身边,不准再逃走,不准再离开。”   对于他突然的答应,夏林不太相信,她咬着牙,坚定说,“你发誓!”   “……”   “你发誓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发誓我死以后你会爱上别人,发誓你会活得好好的,发誓以后一定会忘记我!”   “……”   “如果你没做到,不论天堂还是地狱,在阴间,我会惨遭酷刑折磨,下阿鼻地狱,永不轮回!”   她狠决而残忍的字眼让他心脏猛地收缩,几乎是瞬间,他全身就冰冷了。   冷得透彻,冷得入骨,骨头里已经分不清是怎样的疼痛,她的一字一句比鞭子抽打在他心口上还要让他疼痛窒息。   二十多年从未流过的第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她,黑眸涌起一片狂执和躁乱,翻云滚动像是要毁天灭地的一般的充满戾气,心脏停止了跳动,浑身颤栗着,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惶恐。   他倏地扳住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嘶吼,“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哪怕是那么一点,一点点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要他发这种誓,她根本就是在宣判他的无期徒刑,让他此生都会遭受时光痛苦的煎熬,永永远远都摆脱不掉没有她的那种痛苦。   怎么能这么狠心……   怎么能叫他发这种誓……   怎么能够如此残忍的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个牢笼中,做一只根本无法反抗的困兽……   他双手紧紧抠在她肩膀上,那样用力,不自觉的力道大得她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面朝着他,微笑重复,“发誓吧。”   “……”   “如果做不到,我们之间,会连这最后一点的时间都没有。”她微笑着,“这将会是我们最后的诀别,不管是我马上死了也好,还是从这里逃走,我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可笑又可怜的泪水从他黑眸里泛滥而出,他看着她的眼神很遒劲,死死的,极为偏执也极为狂躁,宛如是要将她的每个样子,用这样的眼神深刻到骨子里。   半响,两人注视着,他困难的开口,“就没有其他别的了?”   她不容商量,“没有。”   “……”   “做不到吗?”她笑,极轻的微笑,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挪开,滑到床边无情的说,“那我走了。”   然而刚刚迈出两步,她手腕被他从后面扯住。   身后,是他痛苦的声音,“我发誓。”   浅浅的,她垂眸笑了,两边的发丝散在两侧,尽管心跟滴血一样的疼痛,她依旧说,“说到做到。”   **   卧室的外面,温馨用力捂住了嘴,豆大的泪珠滚落出来,却不敢发出一个音。   旁边的柳越川跟左棠也红了眼……   ☆、第133章 别让我心痛   楚修清醒过来后,一眼望见旁边熟悉的人,刚想欣喜的叫出她名字,眼神却又冷下去,冷厉的两个字,“你不是他。”   声音,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斥责又或者是愤怒。   夏林一号站在病床边,咬着唇畔,内心不是滋味,“我一直都不是她。”   她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样貌,有自己的血统,她从来都不是夏林,也不是什么夏林一号。   当初不过是这个男人强行安排她去到陆南笙身边,才不得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命令,她一直都不敢违背。   “她人呢?”楚修眼神淡漠。   夏林一号如实说,“已经走了。”   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心好像空空落落了一块,可随即,他倏地盯向她,森沉低凉的问,“是你赶走的?”   “就算我不赶她走,她自己迟早也该走。”夏林一号说,“陆南笙在找她,肯定会把她接回去,你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还赖在你身边?”   楚修视线阴冷,危险的微眯起如蛇一般阴冷的眸光,“你在教我人际关系?”   “我没有。”夏林一号咬牙道,“我只是提醒你,她已经有陆南笙了。”   本来夏林就是一颗他的棋子,是他玩弄陆南笙的棋子,可偏偏因此,他却遭遇了这个下场。   双腿残疾了……仅仅因为一个夏林,他双腿残疾了。   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人的性格是怎样的,他一定是对夏林动了情,否则他绝不会这个样子!   “出去。”楚修妖冶的脸庞冷如冰霜,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闭上眼睛冷冷的命令。   夏林一号不甘心,郑重说,“她已经快死了。”   “出去!”阴冷而愤怒的眼如箭一般射过去。   夏林一号咬紧了唇,胸口跌宕起伏着,尽管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退出去。   她清楚,他发怒了。   她挑战到了他的底线,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可能会做出更为怒火的事情。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楚修闭上眼睛,努力抑制着心底的愤怒,没有人比他清楚,她快死了,而且是他下的手……   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他在后悔么?   后悔对那个女人下手了么?   想想,都觉得可笑,不想承认,可内心深处那股痛楚忽然让他无法忽视,他不想承认对她动了情,可她就是该死的能牵引到他的情绪,让他就这么后悔,对她注射了病毒这样的事情。   仔细算来,病毒现在应该是到了中期阶段了,按照她的身体,还能撑到几时?   “呵呵……”他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笑声低凉,充斥在了这个病房内,有股凄凉。   如果,没有对她注射病毒,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接近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现在,他到底是在折磨他们,还是,在折磨自己?   **   记不得到底过去了多少天了,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却又觉得很短暂,夏林的世界中,渐渐空洞。   眼睛被一层雾层覆盖,朦朦胧胧得使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耳朵也渐渐失去了外界的声音,还不至于完全听不见,只不过那种感觉,就像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世界纷乱的声音就渐渐跟她远离。   奇异的是,她竟然不觉得慌乱,反而还有点淡淡的心安。   感觉这样的静谧,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陆南笙扫荡过楚修的庄园,从而得到了可以暂时镇压她病毒发作的样子,但镇压得了鼻血跟疼痛,却无法阻挡她眼睛渐渐失去焦距,耳朵慢慢没了声音,甚至是逐渐开始变黄的皮肤,也没能镇压……   而这些日子内,陆南笙请了调养师,治疗师,病毒专家等等前来注意夏林的每天变化,不论是用餐还是休息又或者是吃药,只要是能用得上的,对她有点效果的,他几乎无其不用。   大家都很明白,这是在做垂死挣扎,这样做也始终改变不了病毒侵蚀了夏林身体每一处的事实,唯一有用的,不过是在拖延多那么一秒的时间而已,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她会丧命的事实。   别墅前的草坪上,陆南笙背着夏林走了一圈又一圈,好似不知疲倦。   柳越川跟温馨还有左棠站在别墅外边,凝望着他们,各自都是屏着呼吸,又或者说,压抑得难以呼吸。   女人或许天生就比较脆弱,温馨看得心底疼痛不止,终是抹掉眼泪,转身跑进屋内,不忍再去看他们。   左棠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旁边的柳越川道,“我去叫他们进来,她差不多该吃药了。”   这些天,不论是中药还是西药,她就像一个药罐子吃得没完没了。   谁都知道明明起不到多少作用,可见她乖巧听话的愿意吃,谁也安心不少,只不过,看她听话的样子,才更为让人不忍。   柳越川说完后就要迈开步伐朝草坪上的那对人走去,可左棠却猛地拉住他手臂,哽咽的说,“柳少爷,还是让他们多单独相处吧,其实那些药……吃不吃都无所谓了。”   确实是无所谓了,她已经熬到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现在,该是到极限了。   再吃下去,也不会再有多大的效果。   柳越川神色暗淡无光,垂下了视线,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握住,然后用力的拧,揪疼。   “那些病毒专家,还是没能研究出解药吗?”倏尔,他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问。   左棠低垂着头,摇了摇,更是艰难的说,“原本是说要两个月才能研究得出,但是现在……他们说,两个月的时间都不行,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研究,他们说病毒里参杂了的东西根本研究不出解药……除非有病毒原样本才能更好的进行更确切的研究……”   后面的话,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越说越绝望,走到绝路的绝望。   他们还能去哪里找病毒的原样本?   楚修根本不可能会留下这种奢侈的东西给他们,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有,但夏林也坚持不了。   那些病毒专家光是进行初步研究都要两个月,等好不容易得来样本再供他们研究,谁知道会是半年,一年,还是五年,或者更久?   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着夏林的命,可到了现在,很显然快拖不下去了,她身体里的病毒,已经尽数发挥作用,接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柳越川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眼神暗淡无光,缓缓转身,进入别墅内。   左棠望了眼草坪上的那堆人,默默收回视线,也暗淡失神的扭身进了屋……   草坪上,夏林趴在陆南笙宽厚的背部,他双手托着她几乎没什么肉的腿,在草坪上不停走动,来来回回的走动。   “累不累?”她下巴窝在他肩窝里,徐徐出声,声音细小轻棉。   “不累。”他轻柔提唇,微微的笑,“之前就跟你说过要多吃点,你好像怎么都养不胖的样子,陆太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双手勾在他脖子上,她靠着他的肩膀,语气有丝淡淡的慵懒,“又不是猪,养那么胖做什么,等你宰杀啊?”   他淡定的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这种想法?”   夏林,“……”   三秒钟后,怒声,“你骂我是猪?”   “别这样说你同类。”   “……”   感觉有一股血气涌到喉咙,她眼眸一转,突然松开他的脖子,双手拉住他耳朵,揉。   虽然没觉得耳朵有什么痛的,但他倒是配合她的举动,故意显得很疼的样子,痛苦的哀声求饶,“陆太太,下手轻点,好疼。”   后面两个字,甚至用了一种可怜兮兮的撒娇味道,几乎听得她一身恶寒。   夏林恶狠狠瞪着他侧脸,眯起朦胧的眼睛,危险警告,“还敢不敢说我是猪?”   他脚下的步伐没停,老神在在的,“难道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属性么?”   “你还说!”揉他耳朵更为肆意。   陆南笙嘶嘶的痛苦出声,柔了几分,“真的好疼,求手下留情。”   她哼了哼,挑眉得意,“那就给我向所有的猪朋友们道歉。”   陆先生,“……”   陆先生,“我对不起所有的猪,对不起猪朋友们,对不起猪太太,我发誓我将来一定会做一个爱猪爱猪太太的伟大人民,成为国家的栋才,发扬光大猪的属性,做一个全心全意爱猪太太的猪老公。”   “……”   夏林慢慢垂下眼帘,双手又揽在他的脖子上,轻声低喃,“我不要你的全心全意,别忘记跟我的约定。”   那个会下阿鼻地狱,饱受残酷刑法的约定……   他黑眸沉了下去,蚀骨的疼痛蔓延他的全身,没有回答她的话。   “陆南笙,”她趴在他背上,轻轻喃喃的呓语,“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他目光望着前面绿油油的草坪,声音柔柔浅浅的,夹带着淡淡的宠溺。   她唇畔边微微勾勒出幸福的笑意,勾着他颈脖的手紧了紧,缓声说,“我们其实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   “在十年前,”她微微的笑着,低低呓语,“我们就认识了。”   “……”   “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有一点事情。”她说,“如果你过得不好或者跟我一块死了,我会心痛。”   “……”   眼皮垂了垂,望着他的头上的每一根漆黑的短发,尽管视线模糊,她却也知道,他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   她声音淡淡的,把他的样子深刻在脑海里,缓缓说,“别让我心痛,别让我死了,都不得安宁。”   “……”   “你一定要做到,千万,不能再骗我。”   “……”   “否则下一世轮回,我绝不会遇到你,我说到做到。”   又是这么沉重而决绝的誓言,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   他抿紧了薄唇,没有说一个字,唇畔边漾过一抹苦涩。   她真的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在告诉他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后,偏偏又要用那么决绝的字眼,让他一个人残留独活。   明明懂得他根本做不到,却一次次的逼着他做出这么沉重的选择,让他身心备受煎熬……   真是过分狡猾又残忍的一个人……   ☆、第134章 陆南笙,让我快乐   浴室里,陆南笙拿着毛巾细心的给夏林擦拭身上的每一片肌肤,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件事情,从不让别人如此亲密的碰过她身体,哪怕是温馨,也不行。   对他来说,现在她的一切,由他全程负责。   夏林安静的躺在浴缸内,由着他细心擦拭自己的身体,忽而问,“我现在的皮肤是不是很难看?”   她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所以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南笙拿起她纤细的手臂,先拿过沐浴乳涂上去轻轻摩挲了一遍,揉出泡沫后又用温水清洗掉,再用毛巾擦干净水渍,柔声回答道,“不会,还是很好看,跟原来没有多大的区别,很滑嫩。”   她浑身上下的肌肤暗黄无光,就像是失去阳光失去水源而渐渐枯萎的花朵,颓靡凋谢。   可在他的眼底,她依旧跟原来没什么两样,皮肤依旧漂亮嫩滑。   夏林不多想也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也没多想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内心底都有数,不一定非要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洗好她身上最后一处,陆南笙把她从浴缸里抱起来,拿过旁边准备好的浴袍裹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出了浴室。   来到床沿边,他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刚想转身,手臂被她倏然抓住,“别走。”   淡淡的一句话却撩开了他心底的湖层,他唇角微提,回身做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额头,“我只是去收拾一下东西。”   “不要。”这一刻的她,有点小任性,小撒娇,脑袋枕着他手臂,说,“就这样陪着我吧,不要走开。”   现在,她连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分开。   同样,他也是如此。   陆南笙掀开被单,把她放平在床上,俯身亲吻了一记她眉心,“好,不走,我陪你一起睡。”   他在她身边躺下来,手搁到她的后脑勺,还没把她拥进怀里,她就先钻过来,依偎到他的胸膛间。   “陆南笙。”轻轻的,她唤了一声。   “嗯?”他的声音磁性而好听,如天籁,淡淡的一声却犹如最美妙最动听的旋律。   可惜在她的耳里,却像是从最遥远的天际边传来最弱小的声音。   其实现在很多时候,她都要十分的专注,用力的听,才能听见他的声音……   唇畔蠕动了下,她靠在他胸膛里说,“要我吧。”   “……”   “今晚,明晚,后晚……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我。”   本来一句难以启齿的话,更何况是作为一个女人,主动说出这种话,实在羞赧得难以开口,但不晓得为什么,她内心却是很平静的,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陆南笙被她这句话多少是有些惊到,随即不容商量,“不行。”   虽然经过她流产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按照她现在中了病毒,而且是病毒尽数发作的身体,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要了她?   他就算本性再禽兽,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不顾她的身体。   夏林却不怎么依他,轻声细语说,“我可以的。”   “……”   “我现在真的可以,不用为我想太多。”   他已经为她忍得太久,久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生理需求不可避免,可为了她着想,他已经忍了不知道多久。   没有人比她清楚,他的欲望有多强烈,每天就这样抱着她睡觉,帮她洗澡,他的欲望都到了爆发的边缘,可一次次的,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实在忍不住时,会半夜起身去冲冷水澡。   好多次他都是在里面一冲冷水澡就是一个小时以上,可见他到底有多煎熬。   好多时候她有动过让他去找别的女人的念头,但这种念头通常一上来,很快又被她压制下去,她见不得他再去碰别的女人,而他也未必会去碰别的女人。   至少她还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碰,她清楚这一点。   而这样未免太过自私,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迟迟不沾荤,这种煎熬连她都知道。   所以除了能自己补偿他一点外,她目前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死都要死了,还注意这么多做什么?   别人不都说,与其痛苦而无味的死去,不如在痛苦中寻找快乐而安眠……   陆南笙手指抚了扶她头发,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柔声宠溺道,“别想这些,乖乖睡觉,嗯?”   夏林抿着嘴坚持道,“我想你要我。”   “……”   “陆南笙,我真的可以了。”她的手顺着他的腰际线,顺着他的腹部慢慢下移,语气几乎是用了哀求,“别再忍着。”   她的手触碰到他,让他全身宛如是被电流击中,原本就因为她的语言就渐渐复苏的炙热此时更为如岩滚浆,燥热难耐。   感知到他迅速极快的变化,尽管以前就见识过了,此刻仍旧暗暗有些诧异,随即又绵长引诱,“你看,你也不是没有感觉,不是吗?”   他喉结滚动,心底仿佛有一只野兽在咆哮,细胞燥热得他几近失控,却还是沙哑着道,“别想这些,睡觉。”   说着,他把她的手挪开,尽管这个举动让他内心不愿,可一想到她的身体,他就不得不逼迫自己,用力的压制着心底那只即将咆哮而出的猛兽。   夏林不甘,轻声道,“就让我在生命终结之前,让我也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体验一下那种幸福感,可以吗?”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说服他,她真不想说出这句话。   果然这句话一出,男人眼瞳骤然收缩了,紧紧而狂躁的收缩。   夏林手捧住他的脸,仰头与他平视,朦胧的视线定定望着她看得并不清楚的五官,“陆南笙,你能帮我做到吗?”   “……”   “你会让我幸福吗?在这些最后的时间里。”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尽管谁也没说出这句话,但没有谁心底不清楚,特别是她,是他。   现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而言都极其珍贵,这些日子只能抱着她睡,看着她睡,确实枯燥,或许,是该调润色了。   在她坚持不懈的目光下,久久,他才低哑出声,“可以吗?在这种时候,真的可以吗?”   他怕自己一沾荤,一碰她,会把持不住,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忍,忍得他不像自己。   “可以。”夏林微微一笑,主动凑到他的面前,唇畔贴上他的薄唇,“陆南笙,我可以的,相信我。”   他眉宇间尽是挣扎,“如果不行……”   “不行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她压在他的唇畔上,令人舒服的嗓音道,“你放心,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真不行的时候,我会让你停下来。”   “……”   “陆南笙,让我快乐……”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控制不住的翻身,猛地把她压在身下,薄薄的唇畔炽热的贴上她的嘴唇,缱绻如火的含住她的香舌,舌尖贪婪的探了进去,随即大掌在她身上每一处开始游走……   夏林很配合他,主动回应他的狂热的吻,伸手褪掉他的衣服……   两个人午夜里犹如情迷意乱,而彼此寻找填满寂寞空虚的男女。   下腹的燥热感越来越浓烈,特别是亲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锁骨时,那种燥热的感觉几乎要折磨得他发疯,好像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直接沉沦进去。   可他不敢就这么轻易的闯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再经历过这种事,轻易的闯入会令她不适。   一直到他撩拨得她渐渐有了感觉,听到自她喉咙里发出诱人的轻哼声,他才抬头,燥热如火,盛满浓浓情欲的目光望向她迷人酡红的脸蛋。   他愈发黯哑嗓音有深深的辛苦,问,“现在可以了?”   夏林没有张嘴,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平躺在大床上,全身都是酥软无骨。   他无疑是一个调情高手,撩拨着她的敏感点,让她身体不自觉的有了反应,对于这种反应,她没有丝毫的排斥。   得到她的回应,他只感觉有只野兽在撞击他的胸膛,终于是没能控制住,在彼此都准备好的时候,他挺入……   太久的禁欲一旦碰了荤,就如潮水一般袭来不可收拾。   他发誓他真的有拼命的克制,可以碰上她,所有拼命克制的欲念兵败如山倒,瞬间崩塌,身体诚实得让他无法自控,愈是想要温柔一些,却在听见她溢出喉咙破碎的声音后,愈是想要更多,更深,更好……所有努力压制的欲望在她面前崩塌得彻底。   夏林绷紧了身子,手指插在他大汗淋漓的头发中,浑身的毛孔张了开,太久没经历过的事情让她痛苦之中又是欢愉,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悸动……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白天他们会去很多地方欣赏事物,尽管她的已经在渐渐看不见,听不见,却也配合这他们。   而晚上回去之后就是放纵,疯狂却又怜惜的放纵。   愈是感到压抑,放纵得才愈是彻底,仿佛必须都沉沦在了爱欲当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安静却又疯狂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直到,这一天终于到来……   ☆、第135章 允许你睡得久一点   夜,寂静无声。   已是半夜的世界,安静犹如世界停止。   沉睡中的陆南笙伸手习惯性的要搂着身边的人,可手伸过去,却没有触碰到那个身躯。   他瞬间猛地睁开双眼,视线往旁边凝视而去,身边的床上空空荡荡的,并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眼瞳骇然收紧,呼吸仿佛是凝滞了,心脏劈裂的声音那么清晰,没有见到她的他,突然间像是疯了也像是死了,眼眸狂乱了。   他倏地掀开被子,脚步凌乱的在木质地板上踉跄奔走,视线不停在漆黑的屋内搜索着她的身影,可无一收货的结果让他窒息。   好似有千万个声音在脑海中叫道,在哪里?   你在哪里?   阿林,你在哪里?   仿佛是听见他内心的叫唤,从被窗帘遮挡起来的落地窗处传来女人的嗓音,“陆南笙,我在这。”   午夜里,她的声音清清澈澈的,不小也不大,却能登时把他所有躁动不安的情绪安抚下去。   他几步走到落地窗边,大掌挥开窗帘,入目的是她静静坐在木质地板上,抱着双腿,面朝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到她确确实实坐在自己面前,这一刻终于心安。   他弯腰下,也同她坐在木质地板上,把她靠入自己怀里,失而复得却又带着压抑的嗓音问,“怎么会在这?”   “今晚好像有月亮,就想来看看。”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眼眸低垂,“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想看月亮跟我说一声。”不要轻易在他面前消失,他会禁不住打击,会恐惧。   她语气止不住的歉意,“对不起……”   他揉揉她脑袋,“别说对不起。”他不喜欢她说这三个字。   夏林视线调转,又望向窗外,眼眸是暗淡空洞的,扯扯嘴角问,“今晚有月亮吗?”   陆南笙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尽管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一点皎洁光亮,却依旧回答道,“有,月亮很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忽而一笑。   他抿紧薄唇,坚毅有型的轮廓版辨不清是什么情绪。   又沉默良久,她忽而又叫道,“陆南笙。”   “嗯?”   “别告诉我爸跟奶奶。”她说,“他们年纪大了,特别是我奶奶,她恐怕会受不了。”   “……”   “所以这些时间,先不要告诉他们,等时间过去后,你编一个好一点合理一点的借口,不要告诉他们实情。”   以前她都会跟奶奶通电话,但最近用了忙作为借口,电话一天天的少了,慢慢的让奶奶习惯没有她的电话。   但如果让奶奶跟夏建国知道她是因为病毒而死,他们遭遇的打击可能会很大,奶奶早就上了年纪,哪里经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还是病毒这么荒唐的事实。   她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的口吻,让陆南笙声音压抑而沙哑,须臾,才应了一个字,“好。”   “陆南笙。”她忽而又说,“原谅我的自私。”   “……”   “我爱你,所以想你好好的,有时候爱就是这么自私,你要原谅我。”   “……”   “没能为你做过什么,所以以后多爱自己一点,替我的那份,一起多爱自己一点……别让我不高兴。”   “……”   他薄唇抿得紧紧的,久久不回答她一个字,她却像是不甘心,重复道,“答应我。”   “……好。”他用力深吸了口气,才压抑的说出一个字。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终于是安慰的笑了,头窝在他的肩膀里,慢慢闭上眼睛,喃喃的道,“那我先睡一觉。”   他大掌按住她的头,淡淡的嗓音说,“别睡太沉,跟他们都约好了,明天要去划船,别让我明天叫不醒你。”   “嗯……”从喉咙里应了一个字后,她便再也没了声音,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无声,无息,飘渺得好似从不曾存在过……   陆南笙眼眸狂乱而变化莫测,却强忍着自己没有动一下,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凝视窗外并没有月亮的夜色。   **   清早,医生检查过躺在床上不曾苏醒过来的夏林,回身对站在后面的几个人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意思,很明显。   明显得让人不能接受。   柳越川凝滞了几秒钟,随即猛地扳住医生的肩膀,睁大的双眼满是恐惧,“不可能!她还没死!你再检查检查!她一定还没死!她还没死!”   “对不起,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医生叹息,然后推开他的手,伤感的道了句,“真的很抱歉。”   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复杂照料夏林的身体,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现在这个时刻的到来,已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庸医!你们都是庸医!一个人都救不活,你们还算什么医生!”   柳越川几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但幸而左棠眼疾手快,看出他的行动,忙一把抱住他,也是难受,“柳少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浪费力气了。”   一旁的温馨扑到床沿边握住夏林的手,可刚刚触碰到,她就惊讶又惊喜的道,“医生,她还有温度!她还没死!你再过来看看!”   “当然是还有温度。”医生无力说,“生命迹象还没完全消失,但你们应该清楚,这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再过几个小时就……唉,我们也回天乏术了,你们珍重吧。”   说完,他不愿意再在这个悲伤的气氛里待下去,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不可能!不该是这样!”柳越川失控的咆哮,可渐渐地,也像是没了力气,低低喃喃的道,“不应该是这样……”   左棠看他安静下来,慢慢松开了他,低垂着头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受得厉害,眼神又瞟了瞟一直定定站在床沿边的男人,张了张口,“陆少……”   他很安静,安静得诡异,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应该没有谁比他还难受,可是,他冷峻的面容却让人窥不出情绪,定定站在一旁,宛如一尊塑像。   “南笙。”柳越川也注意到他,忽然过去激动说,“我们送她去医院,现在就送她去医院!这里的医院设施完整,一定还有救她的办法!”   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办法,他们现在也不能放过。   可是,男人依旧没动,漆黑如渊的眼眸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半响也没动一下,沉默得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柳越川看他迟迟不动,咬了咬牙,干脆转过身,欲要抱起床上的女人去医院。   然而他还没碰到床上的女人,身后就传来低低的嗓音,“别碰她。”   “……”   “都出去。”男人凉薄而毫无情绪的嗓音命令道。   “南笙,现在应该是送她去医院!”柳越川哪里肯听他的话,激动的说,“现在就把她送医院去,一定还能争取一些时间!”   陆南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的道,“我说,出去。”   “南笙!”   “出去!”   声音提高了几分,有种寒戾的气息自他身上不自觉蔓延出来,冷冷的,让人禁不住要打寒颤。   温馨错愕的眼瞪向他,或许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都不解。   左棠眉心皱了紧,心底不是滋味,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现在最应该的就是送少夫人去医院的,说不定或许真能再争取一点时间呢?   可是看陆少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夏林是必死无疑的,不论再做任何挣扎,也避免不了她会死亡的事实,或许在陆南笙看来,已经没有了争取的必要。   何必一而再的争取后,又让她一次次的消失?   这种反复的折磨,谁能经受得了几次?   如果注定是死,倒不如,就此为止……   看众人都定在原地没动,陆南笙像是失去了耐心,他骤然不悦的上前,把温馨拉起来,一并推着柳越川跟左棠,神色凶狠而令人可怕,“全部都给我出去!别再来打扰我们!”   她不会喜欢的……   这个场面,这个众人都在她面前流露出伤感的场面,她不会喜欢的……   所以,他不会做出让她不喜欢的事,她还没有完全消失,她一定都还能听得见他们的话,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些人在她面前露出这副她死了的悲伤表情。   她还没死……   三个人被陆南笙轰到门外,他力气大得出奇,再加之除了柳越川会挣扎外,温馨跟左棠基本是放弃了反抗,于是就这么被他轰在外面。   房门“碰”地一声关上。   柳越川上前用力拍打门边,“南笙!你这个样子她真的会死!现在必须要送她去医院!南笙!陆南笙!!”   没有回应,不论他在外面如何呐喊,里面也依旧没有回应。   隔着一门的距离,外面疯狂叫嚣,里面却安静得诡异,世界似乎就这样被他隔离在了门外,空间内,只安安静静的剩下他们两个。   陆南笙踱步到床沿边,蹲下身,大掌捻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微笑着,“不吵了。”   “……”   “不会再有人来吵你,你可以安心的睡了。”他笑着,一手又抚上她的面庞,目光柔和缱绻,“允许你这一次睡得久一点。”   ☆、第136章 做一个交易,如何?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一个字,不晓得是否真的有听到。   空间沉寂了很久,他温柔望着她的眼神渐渐变了,从初时的温柔,到失落,到恐惧,再到疯狂。   “我还是做不到!”他猛地把她从床上抱起,紧紧拥住她,仿佛是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声音沙哑而哽咽,失去了方才的镇静,“我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他做不到她死后他一个人残存于世,做不到接下来没有她的日子能幸福,做不到她离开后还能娶别的女人,更是做不到不爱她……   为什么在告诉他,她就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后,又让他发那么残忍的誓?   明明懂得一个人会很煎熬,会痛不欲生,为什么她就是能这么残忍……   “求你……”他揉着她的脑袋,又哭又笑,又是失魂落魄,“别扔下我一个……别让我一个……”   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太孤独了。   孤独得他根本忍受不了。   他无法想象,她不在的日子,他要怎么熬……   他爱得那么深,那么沉,从十年前就爱上了这个女人,转辗十年过去,哪怕明他认错了人,却依旧还是会爱上她。   这样的爱,为什么她能这么残忍的对待?   为什么她就是能对他残忍……   十年前的一眼,她就深入心底,深入他的灵魂深处,他还没完全享受够她在身边的日子,她就要永永远远的抛下他……   一个十年过去了,还要多少个十年,又才能遇见?   还要多少个十年,才能相逢?   别说十年,一刻,哪怕是那么一刻,他都忍受不了她不在身边的感觉。   就只是这样望着安静不能回应的她,他都觉得自己要疯掉要死掉要奔溃掉,哪里还能度过没有她的一生?   没有她的世界,太枯燥了,在一堆废墟里生存,他根本做不到……   他移开她无力的肩膀,望着她低垂着的脸。   他凑过去亲吻了她眉,她的眼,她的鼻,再是她的唇,轻声低喃,带着微笑,“如果真的会下阿鼻地狱,如果真会永世不再轮回,我陪你一起,酷刑,由我来受。”   “……”   “道歉的话,等见了你之后再说,想打想骂,到时候,都随你好了。”   “……”   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夏林,确确实实能听见他的话,只是她睁不开眼睛,张不了嘴,好似灵魂不在身体里,飘飘忽忽的。   本来她耳朵就已经不怎么听得见,尽管他现在几乎就是在她耳畔轻声低喃,那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空际,宇宙的深层里传来。   飘渺,太过飘渺的声音却让她心脏紧紧的拧住,好想开口,却无力的张不开嘴。   很想去挣扎,但力气太过苍白,怎么用力也挣扎不了,渐渐地,连意识都开始在涣散,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飘忽不定,连唯一一点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声音,也消失了……   **   一门之隔的外边,柳越川疯狂拍打着门板,一遍一遍叫着陆南笙的名字,可里面,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回应。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温馨徒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口凉气,感觉自身的血液在冷却,呐呐的张了张口,“他会不会……陪着夏林……一块死了?”   这种事情,她不敢相信,而且之前夏林在私下对她嘱咐过,如果她生命到了尽头时,一定要让他们看好陆南笙,绝对不能让他做傻事。   由于之前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太过和睦,陆南笙甚至没有一点寻死的念头,大家都对他放下了戒心。   但到了这一刻,忽然止不住的想,陆南笙之前的一切,会不会是骗他们?   表面佯装的没事,但真到了这一刻,他是否真能熬得过去?   左棠当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心脏猛地收紧,脸色徒然大变,“我去拿钥匙!”   绝对不能放任现在的陆南笙不管,没有了夏林的陆南笙,会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忽然想到,陆南笙的身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把手枪!   那把手枪是陆南笙决定接管了陆家的势力之后,他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平时不会拿出来,也不会随便动用。   但这一刻……他不敢再想下去,生平第一次懊悔自己会交给他这种东西!   柳越川更是感到可怕,夏林生命在消逝已经让他无法接受,若是陆南笙也……   “南笙!!南笙!!!”当即,他拍着门板的手更加用力,那样急躁,那么恐惧。   陆南笙是他的亲生兄弟,他清楚,陪着夏林一块死这种事,陆南笙做得出来,因为他本身偏执而疯狂,认定的东西或者事情,黄泉碧落也会追到底!   左棠匆匆找来备用钥匙,二话不说插进缩孔里,可是,房门却依旧没能打开,门被人从里面锁死了,连钥匙都打不开。   左棠急红了眼,正在想其他的办法时,走廊那头忽然传来一道男人低凉的嗓音,“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   听到这个声音,左棠当即愤怒又愤恨的盯过去,眼神犀利如刀。   最厌恶的人也出现了。   这个时候,他还来这里做什么?找死吗?   温馨跟柳越川不认识对方,询问的视线朝左棠瞥去,左棠冷哼一声,并未解释。   楚修被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搀扶着上到二楼,然后有一个人在走廊上放好轮椅,他坐到轮椅中,由着保镖把他推过来。   可能因为腿的原因,尽管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他的脸色也见不怎么好。   “姓楚你来做什么?”左棠见他过来,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里不欢迎你!”   从那次扫荡了楚修的地方后,左棠很清楚,那一次他们并没有完全清扫掉楚修的所有,所有还有手下不足为奇,虽然他们之间不至于就那样算清了,但至少也该是消停一些时间了。   但他现在来这里算什么?还嫌弃两条腿不够,再需要他们卸掉两只手?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送他这种服务!   楚修像是没看见他的态度,视线扫了眼插在锁孔上的钥匙,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下巴朝身后的手下示意了下。   手下得令后,上前了几步,掏出了一把手枪走进柳越川等人。   一看到对方掏出手枪,柳越川即刻明白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善类,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温馨则没见过手枪,脸色白了白,却也没做出什么多大的惊讶反应。   而左棠就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立马上前两步,刚想有什么动作,熟料那上前来的人对准的枪头是门把锁,装着消音的手枪悄无声息的把锁打成废墟。   众人登时不明白他的意图。   看着另一个手下推着轮椅中的楚修过来,左棠控制不住的道,“姓楚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之所以是控制不住,那是因为他没有从现在的楚修身上感到往常的那股阴凉之气,甚至是连一点仇视的样子都没有。   他现在,更像是来看一位朋友。   看一位认识已久的朋友……   所以左棠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没有敌对意思的楚修,让他不习惯,虽然很想上前去给他两枪,报了他对少夫人下毒的仇,可现在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楚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轮椅旁若无人滑到门口边,身后的手下仿佛知晓他要干什么,上前用力撞开门。   用力撞了几下,门终于是被撞开了,里面顿时有一股寒意逼来,森沉入骨的寒意是对待闯入者的愤怒。   楚修抬眸,视线瞥到了床沿边的那对人。   男人怀里是靠着他肩膀的毫无生机的女人,女人肌肤蜡黄,有腐坏的迹象,闭紧了双眼,没有意识,一眼看上去,她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而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乏着冷色。   男人在望见他后,神情却没有什么多大变化,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淡漠至极。   楚修弯唇,笑了笑,不惊不扰的道,“或许,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如果再晚点来,说不定,现在陆南笙就倒在那里了。   陆南笙死活跟他无关,当然,死了对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左棠跟柳越川还有温馨也都注意到了里面的场景,左棠脸色大变,惊呼了一声,“陆少!!”   三个人都想冲进去,却不料楚修带来的两个手下忽然掏出手枪对准他们,“别乱动。”   楚修也适时的开口吩咐,“把他们都请出去。”   然后他自己滑动轮椅,进入了房间。   左棠跟柳越川哪里会把这些枪放在眼底,正又想冲进去,两个人保镖却阻挡了他们的路,站定在他们面前顺带关上房门。   “该死!!!”左棠怒了,不管不顾也掏出了手枪,毫不逊色的对准对方,“让开!!”   柳越川也有些身手,正想对对方出击时,有一个手下忽然说,“如果你们不想让那个女人死,最好还是放弃抵抗。”   “……”   一句简单的话,瞬间戳中他们心脏。   卧室内。   楚修滑动轮椅来到中央,视线先是定格在那个毫无生气的女人身上,望着她时,他目光有隐隐的柔和,淡淡的,不是那么明显。   陆南笙似乎没有看到他,也对外边的动静充耳不闻,神色淡漠得这个世界都跟他毫无干系。   楚修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忽然开口,挑眉说,“做一个交易,如何?”   陆南笙淡漠眼眸霎时如鹰隼,倏地射向他,有股肃杀之气!   ☆、第137章 大概是病了吧   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夏林感觉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脑袋浑浑噩噩的模糊不清,隐隐约约里,空间回荡着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灌入她耳里。   “这样做值得吗?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这个男人的声音略带了激动。   另一个声音则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可你想过下场是什么吗?!”   “我清楚。”男人声音有点虚弱,隐约还听见轻咳声。   男人粗哑的嗓音愤怒说,“也许当初就不该帮你提炼什么病毒,作为一个医生,我十分不能赞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变了!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楚修!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你居然能对自己下手,并且还那么残酷……”   “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别再跟我说这些。”打断前面男人的话,声音开始不耐,“看看她怎么样了。”   “我觉得现在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问题比较好,跟她比起来,你简直糟糕一万倍,不仅双腿废了,现在连……或许一个月多前我不听你的话。”   “够了。”声音有点危险,“不要让我重复。”   断断续续的字眼并不真切,飘飘渺渺的落入夏林的耳中。   她听不清到底是谁的声音,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很沉重,浑身乏力的感觉让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渐渐地,耳边的声音就那么消失了,但很快能感觉得到,有一双微冷的手,忽然轻轻握住她的。   这个握住她的手有点陌生,却也有点熟悉,凉凉的,好似曾经有触碰过。   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她应该是死了,可是为什么,能隐隐约约听到别人对话的声音?   难道是在做梦么?   可是……握住她的那双手,为何那么真实?   又是沉睡,思绪像是漫游在太空里,怎么也拉不回来的沉睡,眼皮重重的,断断续续的意识很快也消失了。   不知道又这样睡了多久,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的时间让她不懂得到底身在何处,只有一片深深的迷茫,身体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迷迷蒙蒙里,又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很温柔,他的掌心有温度,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专注的视线正牢牢盯着她。   很显然,这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似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缱绻,有种她贪恋的偏执与柔和,寂静的空间里,好似只有他们两人……   **   医院的走廊里,左棠望着病房里的人,一对帅气的眉毛皱了紧,扭头朝站在墙壁边的柳越川不安问道,“柳少爷,你说……那个姓楚的,真的会救少夫人?”   听闻,柳越川眉头紧蹙,这种事情,他也不懂。   在这些时间内,他大致是从左棠的口中得知那个叫楚修的男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并且也知道了,给夏林注射病毒的人就是他。   这样一个残忍的男人却突然出现说救夏林,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切实际。   可是陆南笙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所以他们只能是暂且相信那个叫楚修的男人吧。   坐在椅子上的温馨也是着急,一双手不安的握紧,“都已经过去两天了,夏林还是没什么动静,真是让人担心。”   这时,陆南笙从病房里出来,瞥了他们一眼,毫无情绪说,“你们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   柳越川望向他,艰难的张了张口,“她……还是没动静?”   “嗯。”淡淡应了一声,陆南笙不再多说什么,冷峻的面庞看不出表情。   柳越川眉宇间拧起复杂,倏尔,又问,“那个叫楚修的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倘若不是楚修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楚修?   楚修不是善类这一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有什么原因,楚修怎么会救夏林?   这怎么都觉得不简单,那天他们两个人在病房内,到底都谈了什么?   可显然的,陆南笙并不想跟他们谈论这个问题,深邃的眼眸轻阖了下,转身道,“别去打扰她,你们都回去。”   话语还未掷地,他又转身进入病房内,自动把他们隔绝在外。   “南笙!”柳越川双手攥了紧,偏偏,又不忍在这个时候逼迫他说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太不是滋味了,自从夏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陆南笙变得让他觉得越来越陌生,感觉距离越来越远。   左棠盯着关上的病房门,内心复杂无比,敛去心神,回头对柳越川跟温馨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留在这里也是徒劳,现在一天的时间内,他们都没办法见到夏林,反倒是楚修可以随意进入,这种感觉,有时候挺让人窝火的。   他们都不能见,而那个姓楚的却能随意去看,到底是他们跟夏林比较熟,还是那个姓楚的比较熟?   怎么想,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陆南笙这么做,定然也是有他的用意,他们现在能做的,恐怕,只有相信他了……   **   楚修坐在轮椅中,由身后穿着白衣大褂,戴着一副金色眼镜,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推进病房来。   望见陆南笙不离不弃的守在夏林身边,他眼眸毫无起伏,对身后的医生下巴示意了下。   医生脸上的神情很淡漠,但碍于他的命令,只能松开轮椅,上前去给沉睡中的夏林做检查。   陆南笙宛如是没有看到他们,依旧守在夏林身边,深邃如渊的眼底,柔和的情愫不曾消失,显得那么珍惜。   医生拿出小手电筒,翻开夏林的眼皮照了照,倏尔后站直身,如实说,“病毒在慢慢退散,再过些时间就该有意识了。”   之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病房内只有陆南笙跟楚修还有沉睡中的夏林三人,楚修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自己转动了轮椅,出了病房的门。   陆南笙握紧夏林的手,几天不曾阖过的眼,有淡淡的血丝充斥在里面,唇角微提着,那是对她的爱怜。   **   阳光,很温暖的阳光,明媚的光线穿透她薄薄的眼皮,她察觉到了一丝光明。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夏林从混沌中挣扎过来,终于打开了双眼时,眼前是一片暖色系的淡淡阳光。   视线是模糊的,虽没有了沉睡前的那种黑暗,但却是模糊朦胧的。   似乎是没能反应过来,她坐在轮椅中呆滞了很久很久,直到身边不远处灌来一个熟悉男人轻咳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她的思绪仿佛瞬间回笼,呆滞的脸总算有了一丝表情。   尽管是看不清,也还是下意识的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隐隐约约的,望见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轮椅中坐着一个男人,“楚……修?”   “这样都能感觉到是我?”对于她能清醒过来,他丝毫不敢到意外,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结果。   她勾唇,“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刚刚这样说完,霎时又发觉到了不对劲。   她原本是几乎听不见了,就算陆南笙当时在她耳边说话,她也要静心屏息的认真去听,才能听到他的每一个字。   但现在的感觉明显不同,楚修的声音很真切,隔着距离她也能听得见……   这不对,这种感觉明显不对,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死在陆南笙的怀里,她清楚记得那种意识消散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我是不是回光返照了?”她忽然笑着道,并不在意的口吻。   楚修轻轻笑了笑,“或许,比回光返照要好一点。”   得到他的回答,她一愣,倏尔又说,“那就是我们现在在阴曹地府,看来你被陆南笙杀了,我们碰巧在阴曹地府遇见了。”   楚修的声音饶有深意,又似是朋友间的玩笑,“原来你这么想我被杀他了,不过如果能在阴曹地府遇见,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   “……”   沉默了会,她皱了皱眉,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问,“我是不是……没死?”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太过温暖,她忽视不了。   他挑眉反问,“你觉得?”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问这个问题,身体是自己的,活不活着她自己最清楚。   坐在轮椅里,从模糊的眼珠里望着眼前的一切,如果没有猜错,这大概是在外面。   她低眸,若有似无的轻笑,扯扯嘴角,“你说过没有解药,现在是发生奇迹了吧?还是……或许真的只是我在做梦?”   一个她想,却不敢轻易去做的奢侈的梦。   “可能真的是奇迹。”楚修背靠着轮椅,刚说完,止不住的又是一阵轻咳,他忙用手帕捂住嘴,咳得没心没肺。   夏林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目光瞥向他,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依然看不清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凝重问,“你怎么了?”   连看也没看一眼,咳完了,他把手帕不着痕迹的握在掌心里,这才回答她,“大概是病了吧。”   “病了?”   “嗯。”   “什么病?”   ☆、第138章 都对他干了什么?   面对她的追问,他不紧不慢的扬起一侧唇角,“怎么?这么关心我,是对我有意思了?”   夏林哑语,只是平常的问候也能被当成有意思她只能无言,想了想,她决定转换话题,适才道,“现在是在哪里?”   他倒也不隐瞒,干脆利索的回答两个字,“医院。”   “谁送我来的医院?”她平静着情绪,抿了抿唇,秀眉拧着淡淡的皱褶,“时间过去多久了?”   她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楚修会在她身边,而不是陆南笙?   很多,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   既然是没死,那么就代表有人救了她,尽管觉得不太实际,但她似乎确实是重获新生了……   楚修伸手,抚了抚眉心,忽然有点疲倦,“你的问题很多,今天太阳晒够了,我叫人先送你回病房。”   “等等!”她蓦地出声,神情有一丝慌张,认真的盯着他,唇畔微微张合,“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修抬眸凝视她,仿佛是洞悉了她的心思,直言不讳,“如果是问他在哪里,那么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他不在这里。”   “……”   “现在先回病房里去休息,其余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他伸手招来不远处一直停守在一旁的护士,“送她回病房。”   夏林还想说什么,护士却已经先走过来,推着她的轮椅朝医院内走去。   楚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禁不住又咳嗽,咳得双肩抖动,苍白异常的脸色有青筋暴露出来。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戴着金色眼镜,穿着白衣大概的中年医生望着夏林离开的背影,低声问,“为什么不告诉她?”   止住了咳嗽,没有去看身后的人一眼,楚修声音淡淡的,“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论是她为什么会得救,还是陆南笙到底去了哪里,这些都是应该告诉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一个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管闲事?”楚修拧起了眉,表明了不悦,“把你叫来不是让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做好你的本分,别管多余的事情。”   医生眉头皱起,看着他背影,深深凝视一眼,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帮这个男人弄什么病毒出来,害人终归害己……   **   左棠、柳越川跟温馨接到医院的夏林已经清醒过来的通知后立马赶来医院,这一次去看望她倒是没受什么阻碍。   看到她背靠着背垫坐在病床上,温馨感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左棠也情不自禁红了眼,柳越川则走到她身边坐下,略带哽咽的声音似乎还不太相信,“真的是你吗?夏林,真的是你吗?”   好怕是梦,怕她坐在这里只是一场梦,所以都不敢肯定这是否是真实的。   夏林隐隐约约望见床沿边的三个影子,微微笑着勾唇,静静地说,“我也一度以为这不是真的,但事实是,我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禁不住的,柳越川忽然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温暖的怀抱无关乎感情,肩膀后面是他颤抖的声音,“以后都别再睡那么久,会让我们太担心,以后都要好好的,不要消失,不要再从我们眼前消失……”   夏林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很快就把他推了开,抬眸朝温馨在的方向凝视而去,笑着唤了她一声,“温馨。”   “夏林。”温馨倏然过来,满满的把她抱了个满怀,感动之色溢于言表,“没事就很好,醒过来就很好,你这丫头,快把我们心都操碎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坏,不许再睡那么久了。”   得到大家的关怀,每个人都是那么紧张自己,这种感觉幸福得似梦幻一般。   她微笑着应道,“好,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我保证。”   温馨不依的鼓鼓嘴,松开她后盯着她埋怨说,“保证有什么用,我要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再这样让我们担心,我绕不了你。”   夏林哭笑不得,点点头说,“好,我发誓。”   温馨瞪了瞪她,“哼,死丫头,勉强相信你一次。”   他们体验过夏林死去的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可怕,那种煎熬,真的是谁也受不起,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每个人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要看着一个自己越来越熟悉的人就这样死去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左棠站在一旁,见夏林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他张了张口,帅气的面容也是感动得眼睛红红的,“少夫人。”   夏林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模糊的目光在空间内扫视了一圈,病房内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就没有再有多余的人。   她神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倏尔,轻轻的问道,“陆南笙呢?”   “……”   原本被感动跟欣喜填满脑子的三个人脸色瞬间不对了,忽然都沉默下来,沉默得诡异。   “陆南笙他……”夏林抿了抿唇,垂下了视线没有去看他们,声音夹带了飘渺,“他没来吗?”   从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从她清醒过来后这么久,她都没有见到陆南笙。   醒来后的第一个想见的人,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他在做什么?   温馨跟左棠沉默着不懂该怎么接话,倒是柳越川似乎比较能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清隽的面容笑着说,“他最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所以就让我们过来看你了,等他忙完了,就会过来了。”   夏林抬眸凝视他,渐渐恢复红润的脸有一丝紧张的情愫,蠕动了下唇畔,适才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他在忙什么?”   “只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柳越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着痕迹的笑着说,“许浩一个人忙公司忙不过来,他这段时间又搁置了太多事情没能处理,等他忙完了一定会过来看你,不要想太多。”   真的,只是忙工作上的事情么?   真的只是没有空来看她么?   他知道她已经没事了,已经清醒过来了么?   这些问题,她很想去追问,可是见众人似乎都不愿怎么多说,而柳越川显然是在瞒着她什么。   她知道,就算再追问下去,结果也是徒劳,更不想逼他们什么,只好笑着点头道,“好,那就等他忙完吧。”   她等得起。   左棠跟温馨脸上的神情很不自然,关于陆南笙的事情,让他们觉得压抑,让温馨在病房里陪着夏林后,左棠跟柳越川一同走出病房。   病房门刚刚关上,左棠就控制不住的对柳越川道,“柳少爷,我们还能瞒到什么时候?按照少夫人对陆少的了解,她迟早肯定会察觉到什么,我们这样瞒着她真的有用吗?”   柳越川靠着白色墙壁,揉了揉眉心,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是深感疲惫,“那还能怎么办?她刚刚醒来,就要告诉她南笙不见了的事情?”   是的,陆南笙不见了,从前天开始,就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会不见,等到他们察觉到陆南笙莫名其妙消失时,早已寻觅不到他的踪迹。   明明在夏林这几天住院的时候,他都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然而昨天他们再来看夏林时,却不见了陆南笙的踪影。   刚不见他时倒没觉得有什么,以为他可能有什么要事去办,但是两天了,两天都不见他的人影后,他们才发觉到他真的不见了。   他消失得这么莫名,这么奇怪,连一句话也没留下,连一个招呼也没打,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不是没有找过,但能找的地方,能想得到的人,甚至是打电话回C市询问让C市的人帮忙去找,他们也没得到任何消息……   “肯定是那个楚修干的!”左棠愤怒的说,“只有那个姓楚的对陆少说了什么,陆少才会不见的,我去找他问清楚底都对陆少干了什么!”   陆南笙的性格虽说也让人捉摸不定,很多时候让人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夏林住院的时候突然凭空消失了,这肯定不简单,怎么想,都跟楚修脱不了干系。   左棠气冲冲的说完就要转身去找楚修,却还没走两步就被柳越川叫了住,“不用去找他。”   “……”   “如果他会告诉你,南笙也不至于会瞒着我们就这样不见了。”柳越川平静的声音说,“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找到南笙比较实际。”   按照楚修的为人,倘若他会轻易告诉他们,那才叫怪事,去找他,他未必就会搭理你。   但不论如何,陆南笙的消失肯定跟楚修脱不了干系这点毋庸置疑,因为楚修突然决定救夏林这点实在太过奇怪,倘若没有任何要求,按照他的性格铁定不会救夏林。   更何况,以他们知道的消息,那个病毒并没有研究出解药,对于楚修到底是怎么救的夏林,而陆南笙为何会消失,这两点无疑成为了一个他们解不开的迷。   左棠虽然很不想就这么放弃去找楚修,可认真想想,柳越川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恨恨的,他咬下牙不甘的说,“我去发动更多人的找陆少,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不然,陆南笙迟迟不出现,对于刚刚清醒过来的夏林,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一个解释也没有,一个信息也不留下就消失,这实在说不过去。   ☆、第139章 我活了,你死了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多星期都过去了,陆南笙还是没有出现。   柳越川跟左棠不论如何寻找陆南笙,都始终没有他的半点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夏林交代。   反倒是夏林,刚开始还会问几句,而到现在,她奇怪的不再提起关于陆南笙的只言片语。   她沉默的不闻不问,不吵不闹,安静得过份的态度才是叫人担心,因为谁也猜不透,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几次温馨都想旁敲侧击的套她话,可只要跟陆南笙扯上一点,夏林就会沉默,到了最后,他们都不好再说什么,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这些时间内,夏林的视线,耳里,皮肤等等逐渐恢复了正常,到了现在,几乎快跟没事的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依旧需要住院观察。   每天,温馨都会在病房内陪她,白天的时候会出去陪她晒晒太阳,让她坐在轮椅中到处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她本来就是护士,很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几乎是把夏林照顾得无微不至。   柳越川跟左棠也时而会往这里跑,只不过待的时间不久,一旦到他们都不在医院内后,楚修也偶尔会来看望她一次。   但这两天,楚修似乎不怎么来了,至少在夏林清醒着的时候,他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到了每晚的半夜时,她总是在迷迷糊糊间,感知到有一双眼注视她,有一个人在她病床边坐很久很久,等到她早上清醒过来时,身边却又什么都没有……   “陆太太,再修养一点时间,你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看着她愈渐恢复的样貌,由衷的笑道,“你的命真的很大,之前我们医院的医生都对你的病束手无策,现在看到你我都快不相信这是现实了。”   夏林躺在病床上,淡淡莞尔,“没有这么夸张。”   “我说的都是实话。”忽然想到什么,护士小姐又笑着说,“今天你朋友好像都还没来呢,外面的阳光很好,之前医生嘱咐过你得每天出去晒晒太阳驱散身体里原本凝聚的阴气,不如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这段时间跟这里的护士相处多了,大家也逐渐熟络起来,于是夏林也没拒绝什么,微微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护士把轮椅放到床沿边,正欲要扶她,夏林却摆了摆手,“我好几天没走路了,今天就走走吧,再坐轮椅估计骨头都要生锈了。”   护士被她这句话逗笑了,“那好吧,走走也是好事,对身体健康。”   夏林勾唇笑了笑,任由护士陪同,出了病房的门来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阳光很暖,春意盎然,花鸟芬芳,绿草幽幽。   不知不觉,已经是春天了。   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映入的清晰世界忽然让人迷恋,她坐在花园里的白色椅子上,怔怔望着清晰的画面,呆滞了很久很久,不晓得到底在想什么,直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拉回她的思绪。   她循着声音往后凝视而去,只见楚修坐在轮椅中,身后一个戴着金色眼镜的中年医生推着他正漫无边际的行走。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扭头朝她望来,见到她恢复的脸色,不再浑浊的眼珠,他怔了怔,随即勾唇,打招呼,“嗨。”   夏林扯扯嘴角,回了他一声,“嗨。”   很平常的招呼,像是陌生的朋友。   他愈发枯瘦的手指扬了扬,遣退下身后的医生,坐在原地望着她,划开苍白的唇,“出来晒太阳?”   “嗯。”她浅浅一笑,“你呢?”   “凑巧。”他淡笑着说,“我也是。”   “今天的太阳很好,合适出来晒晒。”   “我也是这么认为。”   不痛不痒,不着边际的对话宛如初时的人,而彼此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夏林深深凝视他一眼,他身着跟她一样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腿上盖着一张羊毛毯,放在腿上的双手乏白,淡淡的青筋显露出来,原本修长而好看的手指,几乎骨瘦如柴。   他脸庞也褪去了昔日的妖冶跟邪气,有种孱弱的苍白跟无力,阴冷的双眼现在是平静,平静得没什么情绪。   暖色系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忽然间觉得这一刻的他,不是邪恶的恶魔,倒像是光芒万丈的神祗……如果,他的脸不那么白的话。   看她视线久久都在自己身上,他挑起眉梢,略带了空灵的嗓音问,“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   “没什么。”她微笑着挽唇,“只是突然觉得你很沧桑,有点跟我记忆中你的不符,于是就想多看你两眼,以后有机会再看到你变回原来的模样,说不定可以取笑你,让你再也没办法在我面前嚣张。”   “那真是可惜。”他状若惋惜的失笑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迷恋上我了,所以就想多看看……咳咳……咳咳咳……”   整句话还未说完,蓦然止不住的猛烈咳嗽,他拿着手帕捂住嘴,咳得身心具惫,脖子上浮出青筋。   把他虚弱的模样纳入眼底,夏林眼神暗淡,“你怎么样?”   “咳咳,无碍……”   “可看上去似乎病得很重。”   “大概是吧。”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把白色手帕收入掌心中,扬头又朝她浅笑道,“似乎让你看笑话了,我的形象是不是又跌了一层?”   “你的形象在我眼里一直就没怎么好过,跌不跌都是一个样。”   “你很打击人。”   “一直都是这样。”   “……”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她笑了笑说,“你要在那边跟我这样说话多久?我脖子快酸了,这个椅子不短,可以过来坐坐?”   挑眉,他半开玩笑,“你在对我邀请?”   她并不在意,“随你怎么认为,可以过来?”   “不过了。”他浅声疲惫道,“我觉得这样挺好。”   “那我过你那里去。”   说着,她就要起身,却被他抢先止住,“别那么坚持,会让我不喜欢。”   她顿了顿,“我有让你喜欢过?”   “……大概吧。”   “那就过来坐。”她叹息了一声,“隔得太远,说话很浪费力气。”   “我走不过来。”他说,“双腿残了,不想动。”   她提议,“你可以滑动一下轮椅,这里没有石头也没有阻碍的东西,滑动一下轮椅就可以过来了,或者我过来推你?”   “但我想走到你面前,如果一定要过你那里去,我想用双腿走到你面前。”他无奈道,“只是这里不远处还有其他的病人,我怕等会摔到让他们看到笑话,你也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   她愣了愣,随即又是不经意的一笑,“坐轮椅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他深深的眼眸定格在她身上,“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   他想用双腿走到她面前,而不是坐在轮椅中这种不堪的样子……   她干脆问下最后一句,“那你到底是过还是不过?”   “……”   他犹豫了下,想了想,然后说,“你把头转过去。”   “理由?”   “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不知真假的道,“本来形象就不好,再让你看到我摔到的样子,我恐怕会懊悔今生。”   她皱了皱眉,并不怎么赞同,却看他坚持的模样,只好问,“你能行吗?不行真要坐在那边也没事。”   “你知道男人最讨厌的是什么?”   “……”   “是被女人小看。”他扬起一侧唇角,语气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把头转过去。”   挣扎了很久,她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把头转回来,背对着他问,“等会能不能过来扶你?”   他坚定的两个字,“不能。”   “……”   她抿着唇,不再多说一个字,他望着她坐在白色长椅中,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唇畔勾了勾,一抹愉悦的弧度溢出。   然后,他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双腿放到地面,用尽力气撑起身子,慢慢从轮椅中移开,一点一点站起来。   脚筋被废的双腿软软的,刚刚站起来一点,身后的轮椅因为撑得太过用力而往后一滑,瞬间没有支撑体的他猛地栽倒在地。   夏林清清楚楚的听见身体摔到在地上的重重闷响声,可她没有让自己开口去说话,抿紧了唇畔像是在等待一个走向她的朋友。   没有任何人上前来扶他一把,甚至不远处还传来了一阵窃笑声,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双手撑在地面上,再一次撑着自己站起来。   明明只有很短的距离,不过才十米之远而已,可他却用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勉勉强强的爬到她身边。   这一路,他不知道反复摔倒了多少次,又爬起来了多少次……   精疲力尽爬到她身边的长椅上,他扶着椅子,在长椅上距离她的位置有半米之隔的位置坐稳,额头上已被汗水遍布,有不断的喘息声,却笑着轻松的口吻跟她打招呼,“嗨,我来了。”   她眼睛有点湿,眼底却带着明媚笑意,“等了你很久。”   “偶尔等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又不急着去哪。”他轻笑着,胸腔因为喘息而一起一伏,“等我一会不会死。”   她忽而认真盯着他,“那你呢?你会不会死?”   “……”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人命可贵……”   “那是别人这样说。”他不这样认为,因为曾经断送在他手里,被他玩弄过的人命,他不懂得有多少条。   包括,本来她这条也是被他玩弄在掌心里,只不过中途,出了点他从未想过的意外……   夏林抬头望了望挂在蔚蓝空中的阳光,阳光有点刺眼,让她禁不住眯了眯眼,蠕动了下唇畔,笑了笑,“现在,我好像是一天天的好起来,可你好像要一天天的死了。”   ☆、第141章 一物降一物   当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重重的踹开,楚修正怡然自得的坐在窗口边欣赏外面的美丽事物,时而轻咳时而浑身难受,但对于扑面的寒意跟冷冽却似乎无动于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了一丝疲惫的沙哑,他话音刚刚落下,随之就把手中的东西抛向窗边的楚修,“这是送你的礼物。”   东西准确无误的扔到他坐在轮椅中的双腿上,东西被一个盒子装起来了,不晓得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不过盒子的边沿处,有干固过不易察觉的血迹。   楚修垂眸扫了眼双腿上的盒子,适才视线瞥向转身欲走的男人,倏尔开口,戏虐又嘲讽,“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如何?”   听闻他的话,转过身的男人身形一顿,不知道是僵硬住了还是自己故意停下。   楚修看了看他伟岸结实,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背部,逐渐失去色彩的眼眸有不能说清的深意加深,“我曾经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是恐惧,可怕,恶心,浑身冰冷发颤的,尽管如此,依然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适应,适应这种残忍。”   “……”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在那个地方,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我失去父母,失去兄弟姐妹,失去了原本所有的一切,然后被你继父带走……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七岁。”   “……”   “现在你的感觉呢?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体验过我曾经深处过的残酷世界,有寻找到刺激,还是让你原本正常的世界,渐渐变得扭曲?”   “……”   “一般能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残忍了,要么就是更强大了,你是属于哪一种?”   男人背对着他,不知道表情是怎样的,仿佛是被一股腐朽的死气笼罩着,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楚修勾唇,笃定轻笑道,“像你这种世界原本就是一片和平美好的人,在突然间经历那么残酷的事情后,也该是扭曲了吧?”   “……”   “或者疯了?”   “要死的人就不要再那么啰嗦。”门口的男人骤然开口,声音冷冽,缓缓侧头凝了他一眼,薄薄的唇畔微启,唇瓣边是一抹冷意与不屑,“另外再告诉你一个事实,我没有杀过一个人,恶劣的游戏到此为止。”   扔下这一句话,连多余的字眼都吝啬,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迈开了修长的腿,离开病房内。   楚修怔怔盯着早就没有人影的门口,倏尔失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就忍不住一阵阵的猛咳,咳出了一口的血,脸色没有了昔日的光泽。   他似乎确实恶劣,明明就算这个男人不去体验过他曾体验的,他也会救夏林的,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让他也去遭遇一次残酷的世界。   没想到的是,他答应去了,可回来了却给他一个如此轻蔑的态度。   呵呵,没有杀过人,那么这盒子里的东西,看来有点有趣。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论如何,这个男人,救赎了他这些年的不甘……   **   最后一天,夏林在医院等陆南笙的最后一天,原本她是可以出院了,但由于怕陆南笙回来找不到她,于是她多在医院住了几天。   而今天,是最后一天。   早早就准备好了所有这段时间内拿到医院的东西跟衣物,温馨陪着夏林从早上等到中午,甚至等到了最后该出院的那一刻,陆南笙仍旧没有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敏感的生物,明明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可偏偏就是想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或者某件事情上,总想跟自己深爱着的人一起进退,一起经历。   比如像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总是想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又比如是到了现在该出院的时候,仍旧是希望自己爱着的人能陪同自己一块出院。   明明是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不过是要靠自己的双腿回去,但偏偏,内心总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望跟希翼,想自己深爱着的人陪着自己。   而很多人总是到最后自己一个人默默走掉了,才算彻彻底底的清楚,这真正的……不怎么重要,平淡得轻易就能让人忘掉。   夏林显然还是幸运的,虽然没有等到陆南笙,但至少她的身边还有温馨,还有柳越川,还有左棠这么一群跟她非亲非故,却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为她担心的人。   所以……就算陆南笙最后一刻都没出现,这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左棠去办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灰头土脸却又带着高兴的情愫说,“少夫人,出院手续办好了,我们……现在该走了吗?”   “好。”夏林轻阖下眼眸,倒也干脆,站起身去提收拾好,放在一旁的东西,回身对柳越川跟温馨若无其事的笑道,“我们走吧。”   温馨皱着秀气的眉梢,眼中尽是不确定,小心翼翼试着商量道,“不如……我们再等等?”   都听得出她的意思是什么,柳越川看了看时间,又望向夏林,接话道,“现在时间还早,再等等也没事,大家都不忙,可以坐坐再走。”   从夏林清醒过来就没有再见过陆南笙,别说她当事人会怎么想,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失落,就他们这些看着的人,都对陆南笙感到生气了,而生气的同时,也对夏林更为心疼。   一个人才刚刚经历过生死,偏偏终于醒来后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不在自己身边,这种滋味……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   现在连到了出院的时间,陆南笙都还没出现,这种打击,让他们都快受不了,不禁暗暗想,倘若陆南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是不是应该每个人都过去,给他抽筋剥骨一条龙服务才对得起夏林的等待?   不过敢这样做的人……似乎没有几个。   听了柳越川跟温馨的话,左棠此刻又是一番恨不得撕了自己嘴的懊恼表情。   他怎么就不懂得再拖一拖,晚点再进来叫他们离开啊?   真是猪是猪啊啊啊!   懊恼完了,他又裂开嘴笑笑,摸摸脑袋憨厚说,“是啊少夫人,再等等吧,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医院那边还有点什么事情,你们再继续坐坐,等我办完了再过来一起离开?”   “不用了。”夏林很清楚他们的心思,并不在意的浅笑道,“现在就走吧,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而且我感觉有点饿了,我想回去吃点东西。”   说着,她眼神朝柳越川轻松揶揄的望去,“我记得你手艺一直都不错,等会可得好好做一个满汉全席慰劳慰劳我这个大病痊愈的病人,顺便……”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朝温馨投去一眼。   顺便之后是什么,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那示意的眼神,已经让温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自然的羞红了脸,走过去掰开她脑袋,“我脸上没花,你别看我。”   柳越川望着这俩女人,唇畔溢出了浅笑的弧度。   夏林呵呵的暧昧一笑,有些事情虽然没说出来,但她都看在眼底,如果猜得没错,柳越川应该是接受温馨了吧?   否则刚才在等陆南笙的时候,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坐在一起?   像温馨这么好又这么纯净,犹如新鲜而美好的花朵一般的女孩,柳越川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夏林由衷的高兴。   这些日子的相处,相信柳越川定然也是看到了温馨的好,所以终于敞开了心,她觉得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了,都走吧,这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我已经受够了!”不再打趣两人,夏林生机盎然,生龙活虎很有架势的提着东西带头就走。   柳越川摇头失笑,现在的夏林无疑脱胎换骨了,要不然,以前她哪里有这种风范?   招呼了左棠跟温馨一声,柳越川也站起来,三个人正要出门追上夏林一同回去,孰料,刚刚走出门口一身气势宏伟盎然的女人,蓦然一步一步僵硬的倒退回来。   三人一愣,正想开口问她怎么回事时,门口出现一位穿着意大利手工剪裁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五官英俊如刀削一般立挺而分明,每一处仿佛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宠儿,无一不写着精致二字。   而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更是熟悉得让三个人心下重重的一颤。   几乎是没能忍住也无法控制,左棠本能欣喜的咆哮惊叫出声,“陆少!!!”就差冲过去抱他大腿了。   柳越川也差点叫了一声,不过他毕竟是比较善于观察的人,当注意到陆南笙深邃却又燃着浓郁浴火的眼眸只专注于夏林一人,从而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似的模样,他随即就识趣的闭上嘴,拍了拍左棠跟温馨的肩膀,眼神朝门外示意了下。   左棠跟温馨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他的眼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尽管内心再欣喜再难控制,也是生生憋下一个奔腾的心,然后默默绕开一直不断后退的夏林,绕开步步逼近夏林的陆南笙,纷纷把自己当做透明一般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左棠贴心的顺带关上房门,空间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夏林被逼退到墙壁边,背部靠着墙壁,再也退无可退,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微眯着黑如渊的眼眸,轻启唇畔,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有蛊惑人心的魅力,两个令人无法抗拒,亦是带着绝对危险性的字眼,溢出他的薄唇,“去哪?”   ☆、第142章 坏他好事   男人好听的嗓音轻响在耳畔边,夏林心脏蓦然露了一拍,底气莫名小了下去,人生中第一次结巴,“出、出院……”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可是,她的心跳,现在居然在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这种事情,真让她难以理解,也不能理解。   现在她到底怎么了?只是被他注视着,竟然会觉得紧张?   “出院?”男人危险的眯起黑眸,盯着她紧张的小脸,似笑非笑的说,“我都还没来,你出什么院?”   “……”   逼她背部贴着墙壁,他低下头,大掌攫住了她的下巴,深如渊的眸子参杂了一丝危险的浴火,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难道是没打算等我?嗯?”   夏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一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张攥紧,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被这男人盯着,刚刚气势如虹的她,瞬间弱了几个层次。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像自己?简直觉得自己瞬间就被他看得弱下去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明明她没有什么错,她有等他,为什么现在他说出这种不可理喻的话,她竟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陆、陆南笙,我……”   脑海中的神经病莫名其妙的绷紧,紧张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解释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试图想要说什么,却又发觉,这么多日子不见后,在这一刻,似乎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或许那些什么想要控诉的话,此刻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没有什么,比他现在终归还是出现了,并且平安无事的站在她面前更好的事情了,不是么?   千言万语,或许还不足一个眼神的对视来得更为让人心动。   陆南笙炙热的黑眸牢牢的锁在她身上,把她紧张的情绪不留余地的纳入眼底,他眸色愈发深沉,深沉得满是让人无法忽略的浓郁浴火,倏尔,他说,“吻我。”   “……”   似乎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夏林愣了愣,待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时,男人似乎已经等不及,攫住她下颌,低头就凑了上去,“我吻你也行。”   “……”   没能开口说话,嘴唇上就已经先传来男人温热的薄唇,他的唇畔是她所熟悉的气息,一如既往霸道的撬开她的唇畔,舌尖卷入她的嘴唇中,贪婪吸允,索取,在她最终捣鼓。   鼻翼间都是他好闻的味道,似乎还有阵阵清香的感觉,他刚刚洗过澡?   夏林愣了会后,似乎也没打算矜持什么,也许是多日不见的念想,终于在这个男人靠近自己时,她双手情不自禁的勾到他后颈上,闭上眼睛,开始主动的回应他的吻,亦是贪恋他的吻。   所有思念的情愫仿佛瞬间都被她寄托在这个吻中,带着一种无言的感动跟眷念,如果吻能传递她对他的思念,那么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什么的吧。   她的主动,她的回应,她闭上眼睛带着淡淡微笑而感动的神情,令凝视着她的男人眸色愈发的深谙,越来越暗,越来越沉,浓浓的浴火几乎要从眼底深处奔腾而出,下腹的肿胀跟叫嚣几乎令他难以自控。   没有人知道,在不见她,在跟她分开,在那个残酷的世界里,他有多么念想着她的所有。   他知道她会醒来,就在她快要醒来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暂时消失在她面前。   但绝对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想,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   他没有想过自己去了那个地方还能不能再回来,甚至都没想过她可能醒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他只是知道,他必须要快点回来。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办法,回到她的身边。   这种信念太过强烈,抱着这样的信念,哪怕是好几次都在生死边沿徘徊,他终归还是强撑着回来了。   身体复苏的感觉几乎是让他本能的把她按到墙壁上,一手攫住她下颌,另一只不肯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贪婪的寻找让他满足的高峰,然后他移开她的唇,吻她下颌,再到她诱人细胞的颈脖,再是锁骨,又持续往下……   衣服被撩开,胸前传来啃噬一般的疼痛令她下意识轻吟一声,脸颊羞红。   动听的声音溢出她的唇畔,让男人的眼眸霎时狂乱,不满足,这一点点,根本远远都不能让他满足。   胸口里好似有一只积郁了太久而没有得到发泄的猛兽,即将是要撞破他的胸膛凶猛而出。   这种积压太久的浴火让他忽然直接把她扯到旁边的病床上,宛如是一刻都难以等待,他压在她身上,埋头动作粗鲁的撩开她的束缚,埋头啃噬着诱人的果实,像是急切需要发泄多日堆积在胸口里的思念。   夏林手指插在他发间,白皙的脸庞浮上层层不自然的绯红,身子不由自己的弓起,暧昧的气息流淌在空间内,轻轻喃喃不受控制的低吟了一声,“唔……陆南笙……”   她的声音似是一道催情的药,令男人呼吸猛地一滞,下腹的滚烫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浑身的细胞突然间活跃得四处流窜,一只疯狂的野兽填满了他整个脑海。   他抬起头,带着浓浓颜色的黑眸锁住她娇红的脸,出口的声音黯哑得不成样子,“陆太太,这么久没见,你现在是不是该慰劳慰劳我?”   听出他话语中夹带的意思,夏林整个脸蹭蹭蹭的涨红,如火烧一般的燥热,视线与他对视而上,他眼中的情愫望得她无处遁形,像是有一只野兽盘踞在那里,双腿被他下腹的炙热毫不客气的顶住,那种叫嚣而蓄力待发的姿态,让人心脏禁不住的碰碰狂跳。   全身酥酥软软的,他的气息让她迷恋得思绪紊乱,她憋着通红的小脸,憋出几个字,“你现在让我觉得你很禽兽。”   刚刚一回来就把她逼回到房间,什么话都没能多说什么就吻她,吻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在病房内做那种事……   事实证明,有人就是能恬不知耻,脸皮比树皮还厚。   他轻笑着,薄薄的唇畔微启,勾勒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笑意,手掌捏捏她下巴,磁声夹带了诱人的笑意,“对自己深爱的人不禽兽的男人,才叫真正的禽兽。”   “……”   “陆太太,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每日每夜,无时不刻,他脑海中不是她昏迷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没有人懂得他那个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哪怕自己身临险境,他脑海中的,依旧是她在他面前死掉过的那个画面。   不会有人懂得他现在有多么不敢相信,她现在是真真实实,安好无损的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身下……   如果不真真切切体会一次,不好好发泄一下心中堆积着的浴火,他觉得自己会疯,会狂,会乱,会走火入魔。   所以现在,想叫他不禽兽,未免太过困难……   夏林知道他现在想要做什么,尽管很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他的兴致,尽管自己也想好好发泄一次把自己交给他,可是,她还是不得不说出一个对他目前来说,算是最残忍的事实。   她捧着他的脸,笑得有点无害,眨眨漂亮的眼眸,用再平常不过的声音说,“可是,我怀孕了,怎么办?”   陆南笙,“……”   陆南笙走火入魔了。   什么叫做心中有千万只动物奔腾而过的心情他想他是彻彻底底的清楚了。   怀孕?又是怀孕?!!   他怎么就该死的一生都是在怀孕而几次想好好碰她一次的事情上梗住了呢?   此刻的陆南笙有种十分冲动的心思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揪出来狠狠抽打一顿!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又是在他控制不住的时候来,前面那个跟他作对,现在这个更是摆明了更加要让他不好受!   他的一生注定是要在这两个孩子的面前疯狂崩溃!   最终,陆南笙也算是臣服了,尽管很有冲动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揪出来抽打一顿,但谁叫它现在还没出来?   总之不论如何,他先记下了,以后出来了再好好报复,报他这种憋屈的忍耐之苦!   刚刚还活力十足模样的男人忽然身形一倒,似是全身的力气登时抽离了身体,遂不及防的趴在夏林身上。   他的脑袋重重倒在她的肩膀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夏林怔愣住,她伸手推了推他肩膀,“陆南笙?陆南笙?”   “别动。”他大掌握住她的手,倒在她身上好似很疲惫,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沙哑与疲惫,轻轻无力的说,“先让我睡一觉。”   他这个样子很明显的不对劲,夏林脸色褪去了潮红,心中有股不安,“你怎么了?”   “没事,就想睡一觉。”他忽然一个翻身,躺在病床上,顺手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闭着眼睛倦倦的说,“先我睡一觉。”   如果从一开始他的眼睛没有那么浓郁的情欲在,她或许能轻易的察觉到,他的眼珠有猩红的血丝,那是长久不能好好安眠所留下的症状。   他没有告诉她这段时间他到底去哪了,他没有告诉她,在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次。   因为很多时候,想着她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他会睡不着。   还有就是,不敢入睡,怕自己一睡就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看不到她。   只有现在,就这样抱着她,他才敢真正的,安心入眠一次……   ☆、第143章 就当做给自己的报应   从病房里出来把门带上后,柳越川就招呼着左棠跟温馨出去逛医院的后花园了,顺带还交代了左棠去医院那边沟通病房的问题,温馨可能不太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左棠是绝对的百分百知道。   就他们家陆少那人的性格,能这么快会跟少夫人走出病房那真是怪事,虽然不见得怀孕的夏林跟他能干得出什么,不过肯定会在病房里折腾一番。   于是搞定了病房的问题,三人就闲散的在后花园里逛起来,然而等他们逛了一圈又一圈看时间差不多时折回病房,病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左棠站在病房外面,好奇的朝柳越川投去一抹视线,八卦的问,“柳少爷,按照你对陆少的了解,你觉得他们还有多久的时间才会出来?”   这时间都快过去三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真叫人好奇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柳越川气定神闲,淡淡的回答他三个字,“不知道。”   温馨提议道,“要不,我们敲门叫叫?”   左棠后怕的接话,“随便打扰到陆少人的通常没什么好下场,我还没闲命活够~”   温馨听他这么说,倒也赞同的点了下头,陆南笙虽然她不怎么了解,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有时候眼神都能杀死人的人。   柳越川看了看时间,按捺着性子说,“再等等吧。”   其实他个人比谁都着急,他很想问陆南笙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不过目前来看,他能开口的几率很微小。   恰巧这样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从离开打开了,出现的是陆南笙一张英气逼人,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站在门口,视线随意的扫了眼众人,老神在在的走出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以为你们回去了。”   “……”   他们在这里老半天结果他却来一句,他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   随后夏林也从里面走出来,众人即刻视线就投到她身上,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潮,此刻见到他们,红潮更甚,也有些惊讶,刚想开口问他们怎么还在,却又觉得多余。   其实原本陆南笙睡着的时候,她有趁机出来找过他们,但在走廊上没见到,于是以为他们先回去了便没多说什么。   众人似乎都各自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温馨暧昧的视线扫过夏林,看得夏林很尴尬也很无地自容,忍不住解释道,“其实……只是在里面睡觉而已。”   刚刚这样说完就有点忍不住把自己的嘴捂住,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她这样。   他们都还什么都没说呢,她解释个什么?而且什么叫做……只是在里面睡觉而已?   就算原本别人觉得没什么,都会因为她这句“睡觉”而浮想联翩了。   温馨呵呵的暧昧一笑,“你不用说,我们都知道,只是睡觉而已嘛。”   左棠也掐媚笑道,“是啊,少夫人,你不用解释,都明白,明白~”   夏林,“……”   干脆还是什么都别说吧,越描越黑。   更何况……事实确实是睡觉,只不过等陆南笙睡醒了后,还是小小的折腾了她一次,虽然并没有很那什么,只不过耳边还是被他醒来的一句话,说得耳根现在还在红,心脏现在还在鼓鼓的跳。   陆南笙自然而然的把夏林扯到臂弯中,神情淡淡的对众人说,“走吧。”   像是发号施令的口吻。   左棠想起夏林的东西还在里面,忙憨厚笑着说,“我进去提东西。”   然后他进了病房内,鼻翼间怎么都有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睡了一觉后的陆南笙精神显然十分的好,至少较之之前要好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得到短暂的休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神采熠熠得让柳越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终归谁也还是什么都没问,一行几人出了医院。   在出医院上车前,夏林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医院的某个住院楼的窗口望去,准确无误的睨见窗口边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下去。   陆南笙发觉到她的异常,侧头也朝那个方向望去一眼,只是没多做停留,夏林就先扭回了头,对他挤出微笑,“我们走吧。”   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也不去问,甚至不需要去管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他揉揉她脑袋,深黑色的眼底满是宠溺与深深偏执的爱意倾泻。   然后两人上了车,左棠坐在驾驶座上,柳越川跟温馨也早早上了车,待他们两人进来后关上车门,车子就这般离开了医院,没有一丝留念……   “我跟我自己打了一个赌。”安静的病房内,他坐在轮椅中窗口边,视线盯着外面,望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车子,虚弱到苍白的声音,缓缓说,“如果她突然松开那个男人返回来,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多活一刻,就算她会怨恨或者别的什么,我都要她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放开她。”   “……”   “但结果,我赌输了。”他轻笑着,乏白的唇色是一种孱弱,“她没有回来。”   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转身回来,没有再来跟他多说一个字,她终究是选择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告诉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戴着金色眼镜的中年医生,低沉黯哑的嗓音问。   楚修的视线没有从外面收回来,虚弱的声音淡得毫无情绪,“告诉了之后?”   “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   按照夏林的心性,倘若知道了他为了她做了什么,她铁定不会轻易的离开,至少在他生命还没有完全消逝之前,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让我可怜我?”楚修手中握着一张白色丝巾的手帕,捂住嘴止不住的咳嗽,淡淡的说,“要让一个女人可怜自己,你觉得我像是这种人?”   他不需要一个可怜他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哪怕生命即将到了最后阶段,他也不需要,他从来就是这样,宁可自己去强抢豪夺,也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可怜他。   而且,她并非完全感知不到,她现在之所以活着的原因。   在前面那次对话中,他就隐约看出来,她大概是自己猜想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最终她没问,他没说,各自都不想去点破,留给了彼此一个可以想像的未来而已。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点破会让人为难,会让人绝望,会让人有太多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   他不想看到她那样,也不需要她那个样子,她大体也多少有些了解他一点的,所以不点破,就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脱,谁也不用去想太多,只好安稳现下就足够了。   医生没有回答他,楚修的眼底平静如湖水,适才淡声问,“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医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不得不告诉他一个现实的答案,“不出五天。”   不出五天,他就会死……   垂下眼眸,楚修勾唇淡笑,“居然还有五天……”   五天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很漫长的等待了,没有遗憾的世界,继续生存下去,似乎都没什么必要。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会亲手结束掉自己性命的人,还有五天,那就再等五天吧,有她带给的短暂回忆,五天,应该也不会太过煎熬。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会想起,跟她之间相处过的所有片段……   医生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此刻忽显沧桑而孤寂的背影,眼神沉了下去,又想到了前不久,刚断了双腿的楚修把他叫来,然后在他面前给自己注射了两倍剂量的病毒,让他不论什么药,什么东西,凡是有可能性解得了病毒的东西通通尝试了一次。   这个病毒本来就是楚修找他研制出来的,只有他清楚其中步骤与成份,比起那些病毒专家他更得心应手,但要这么快速弄出解药却是天方夜谭,一个月的短时间内,难如登天。   可楚修偏偏对自己下了手,自愿当了实验体,两倍的剂量,发作得比平常快得不知多少,中了病毒后难受得不知多少倍,这成功解决了他需要的试验素材,但因此楚修会遭遇各种不一样的折磨。   经过紧张跟痛苦的忍受,最终他终于是赶在了那个女人死去之前,试验出了可以治疗病毒的解救方式,可药物素来都是相生相克,他在楚修身上试了不懂多少种解毒方式,最终时化验出了病毒的解救药物,但楚修的身体却因为太过残酷的折腾而最终衰败了。   经过检查,楚修现在,还有最多五天的时间……   他不能理解楚修不惜这么做,因为这并不是楚修性格会做的事,就算要解药,楚修也有那个本事让别人做这种事情,可他没有这么做。   他问过原因,楚修当时回答他,“人生出现了意外,就当做是我给自己的报应,自食恶果。”   会说出这种话的楚修无疑是让他陌生的,这个男人有多残忍他见识过,所以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人会是楚修,会是那个残忍如斯的男人……   医生站在楚修的身后,楚修面朝着窗外,两个人丝毫没有感知到,身后人在逐步靠近。   直到身后传来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闷响声,楚修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倏地扭头朝身后望去,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狭长的眼霎时变得凌厉。   一个魁梧而面露凶煞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把装上消音的手枪收回去,朝着他露出残酷的笑容,“呵呵,楚修,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地上,是无声无息,倒在血泊里,明显死亡的医生……   ☆、第144章 建议流掉   众人回到别墅,柳越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晚餐。   他不愧是当之无愧的暖男,那种下厨优雅又带着贵气并且还温暖的模样,简直要把温馨迷晕,从来没有这样感谢过,感谢因为认识了夏林,从而接近了这个男人。   倘若没有夏林,她这辈子,估计跟这个男人毫无交集吧?   但真正让她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并不是他的外表跟他优渥的一切,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却又为他感到心疼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想靠近他,想多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哪怕最终他不会多看她一眼,只能要默默守在旁边,能望着他,她也甘之如饴。   坐在餐桌边,夏林跟陆南笙自然是坐在一起的,然后温馨是在夏林的左手边,温馨的另一边又是柳越川,望着好似一对一对的四个人,左棠突然萌生出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柳越川跟温馨还好,两个人相敬如宾,最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到,陆南笙跟夏林两个人似乎“偶然”的眉目传情!   特别是陆南笙那股子妻奴又偏偏嚣张的样子,简直让人没法忍,最终受不了这些画面的左棠,强忍着心中的愤懑,找了个借口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内心悲愤的狂啸,为什么只有他现在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为什么他也长得不差却没有女人看上他?这世道不对啊!不公平啊!   吃饭的中午,柳越川有意无意的询问陆南笙这些日子到底消失去了哪,可陆南笙对此决口不日,到最后他无奈只能放弃。   其实到底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而且他对夏林的感情愈发深厚了,那些他们担忧的事情已经不成立,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   吃过晚餐,陆南笙跟夏林上了楼,大家都清楚,这段时间他们都各自等待分开得太久,需要两个人单独相处,于是谁也没多说什么,就当看不到。   回到房间里,夏林拉着男人的手坐在床沿边,他刚坐下来她便径直问道,“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别人可以不在意这个问题,她却不能不在意,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她都想清清楚楚的知道彻底。   “去办了一些事情。”他唇角边漾过无所谓的弧度,仿佛对于这事不愿多谈,但又看出她寻求真相的表情,指腹攀沿到她白皙清秀的脸庞上,眉目专注而认真,“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我们的世界安宁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这就足够了。”   他始终还是不想说起这件事情,尽管内心很疑惑,最终却也愿意相信他的话。   她头靠上他的肩膀,眼眸微垂,有种贪恋的不舍,“真的安宁了么?”   他们的世界,真的就此安宁了么?不会再有其他未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么?   说真的,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累了,继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很疲惫。   从来她都觉得,一份感情平平淡淡的就好,可偏偏她跟他走的这一路,遍布荆刺,磕磕绊绊下来,浑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了。   这样,怎么会不疲惫?   陆南笙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富有磁性的嗓音给了她安稳的回答,“安宁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   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唯一能威胁到他们的人也快死了,确实是没什么人还能来打扰他们。   夏林勾唇笑了笑,刚想说什么,身边的男人忽然移开她的头,板正她身子盯着她腹部的位置,眉梢挑了起,略带不悦,“什么时候有的?”   看他不客气不待见的态度,她嘴角抽了抽,“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陆南笙深邃的眼眸摆明了性格歧视,“那得看他是男是女。”   夏林一怔,循着他的话接下去,“如果是女孩?”   “那么就什么事都忽略不计,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她身上。”   “……那男孩?”   “以后想想怎么收拾他。”   “……”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生物,妒忌起来可怕程度,不会比女人的妒忌心小多少,特别是他这种自动把夏林归类为他的所有物后,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十分不待见。   当然不待见的更多原因,还是因为阻碍了在医院里阻碍到了他的好事,不仅现在阻碍,到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内,会一直阻碍。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作为一个几次都被这种类似的事情而阻碍的正常男人,他没疯掉已然是他的定力跟素养不错。   如果是女孩阻碍了好事,能大方的原谅,谁叫女儿都是父亲的心头肉?   但如果是男孩……想想都会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这大概就是男性之间特有的霸占欲作祟。   更何况,他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阻碍到他好事的肚子里的位某似乎很得意……明知道这种想法太过荒唐甚至玄乎,可他偏偏就是有这么一直奇怪的感觉。   这样想想,他内心就更阴霾了,越想心情越不快。   夏林清楚他不是真的不待见,内心失笑,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忽然起身说,“我先去洗澡。”   男人也跟着站起来,“一起。”   夏林走了两步顿住,侧头瞥向他,郑重提醒,“我是孕妇。”   “所以我帮你。”   “……”   想要拒绝,可他却先越过她进了浴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内心十分纠结,之前她中病毒阶段,几乎都是陆南笙给她洗澡,那个时候因为看不见所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个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这一次……   情况不一样,她很难做到镇定自若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啊。   陆南笙进了浴室,慢条斯理的脱掉西装,衬衫,见她迟迟没有进来,倒也干脆的直接出去抓住她手腕带进来。   夏林吞了吞口水,试着商量道,“我看我还是自己洗?真的不用麻烦你。”   男人淡淡瞟她一眼,“我没觉得麻烦。”   “……”   摆明了就算她说什么他也不会离开。   彼此裸露相对,按照陆南笙的性格,洗澡会安分绝对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可想而知,夏林这个澡,洗得是有多纠结复杂跟脸红心跳。   但似乎,不能否认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甜蜜。   浴室里水光潋滟,旖旎一片,不时传出那么一些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的男女声音……   虽然不能把她吃了但他还是把她折腾累了,他抱着她出了浴室躺在床上后没多久,夏林就沉沉睡过去了。   陆南笙身上裹着浴袍,望着她安心熟睡的容颜,眼底是一片柔和的色彩。   这张脸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他的一切,深深刻印在他脑海里,似乎总是觉得,看不够,而终于,她又怀了他的孩子……   对于已经逝去的那个孩子,他心中的情愫说不清楚,那些过往的画面浮现出他脑海中时,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取代了他所有感官。   这一个,能弥补他们的遗憾吗?   在床沿边坐了很久,直到床上的女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脸色又才柔和起来,正想解开浴袍在她身边躺下,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   陆南笙眉梢拧了拧,先是下意识望了眼床上的女人,见她并没有被打扰到,这才安心起身,踱步到房门口,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的人是温馨。   看到他出来,温馨探头朝里面望了眼,“夏林睡着了吗?”   “嗯。”陆南笙没怎么跟温馨交谈过,不过她到底是夏林现在的朋友,态度也不是像对待别人那么冷淡。   得到他的回答,温馨抿了下唇,或许是迫于他天生就有种摄人心魄的威慑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让她下意识变得格外的小心谨慎,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说,“陆先生,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南笙漆黑的眼眸扫了她一眼,看她的模样就洞悉出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且还是跟他和夏林有关的,他剑眉轻蹙了下,终归还是踱步出来,顺带把房门关上。   来到书房,陆南笙站在窗口边眺望外面的夜色。   温馨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可终归还是在男人失去耐性前,试探问道,“夏林怀孕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陆南笙侧头睨她一眼,薄唇微抿,没有答话,但意思很明显。   温馨看着他,努力了几次,才不得已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说。”陆南笙简单的一个字,又回过头望着外面的夜色。   “你知道我是护士,对于医学方面比较了解……”温馨也不想再废话下去,直入主题道,“按照我以前在医院的经验,你们的这个孩子,可能……可能情况不容乐观。”   “……”   “我算过夏林怀孕的时间,那个时候……她身体里还有病毒,而且是最严重的时候,母体不健康会直接影响到孕育的孩子,所以这个孩子以后……”   孩子以后会怎样,她不用继续说下去,按照陆南笙的睿智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这种残酷的事实,在陆南笙跟夏林都经历过流产后,她实在也不想说出来,之前刚开始知道夏林怀孕了,她是很高兴,可高兴下来冷静想想,突然就是一阵可怕。   深深的可怕。   尽管很不想说,温馨还是咬牙道,“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来说,我建议把这个孩子流掉。”   “……”   ☆、第145章 先杀谁?   温馨之所以在前面用了“可能”这个词,是因为她不敢十分确定。   有些不懂的孕妇在怀孕期间因为吃错东西,或者错吃什么不能吃的东西而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轻一点的不会有太过影响的毛病,重的则会导致孩子生下发育不良,畸形,先天性各种严重等等问题。   她曾经在医院里有见过一位孕妇因为吃了不能吃的东西,从而导致了生下来的孩子是一个畸形,生下一个畸形的孩子对作为母亲的痛到底有多深她见到过。   所以她冷静下来后,开始觉得可怕。   别人是吃错东西就能导致孩子变成畸形,那么夏林从一开始就是让人束手无策的病毒,那么这个孩子生下来……后果让人不敢想象。   这是坏的一方面,好的一方面,也有可能孩子没有吸纳到她的病毒,或者是救了夏林的解药也有可能会驱散掉孩子吸收的部分,从而孩子没事也说不一定。   但好跟坏的比例,是坏的占据大部分。   所以站在理智的界线上,她认为打掉孩子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免得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更多感情后,他们会更加不能接受未知的结果。   而站在私人感情上,要夏林打掉这个孩子,不说陆南笙是怎样的心情,连她自己光说出来,就已经很难受。   这个孩子可是他们新的曙光,是夏林跟陆南笙体验过绝望后最美好的那一缕曙光啊,曙光倘若消失了,世界要怎样才能明亮起来?   特别是,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流产……   第二天,夏林很早就清醒过来了,一睁开眼睛,她遂不及防的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近在咫尺,她能清晰的望见每一根睫毛的长度,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她。   他这样看了她多久?   在清晨第一眼就被他这样盯着,夏林心底莫名咯腾一声,心脏快速跳动一次,“陆……”   刚想叫出他的名字,他的唇畔却先毫无预兆的压上来,封住她的嘴,堵住了她所有语言。   他薄薄的唇畔只是吸允着她的唇皮,带着某种情愫,反复在那里流连,没有探入舌尖。   或许没有想到一睁开眼就是这样的场面,夏林被他吻得太过突然,愣了住。   他是不是……太热情,太欲求不满了点?   仿佛是终于吻够了,他移开了唇畔,夹带笑意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早安,陆太太。”   因为隔得近,夏林清清楚楚的把他布满血丝猩红的眼窥觊了个真切,她怔忡,手捧住他英俊的脸,“你怎么了?”   昨晚,他没睡好吗?   要不然,为什么看着会这样疲惫,就跟之前他出现在医院的情况,几乎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来得更为沉重。   “没事。”他不着痕迹的勾唇微笑,又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只是想给你一个早安吻。”   如果只是想给她一个早安吻,那么未免参杂了太多感情在里面。   没有让夏林过多在他脸上捕捉什么,他起身下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洗漱一下,下去吃早餐。”   他大掌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洗手间内,夏林微拧着眉,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又好像回到了她中病毒的那段时间……   “陆南笙。”她停下来,转过身勾住他颈脖,在他询问的视线里,认真看着他说,“你看看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真真实实站在你面前,对吧?”   他抿着薄唇,没有答话,只是凝视她的视线,更为深切了。   “所以,”她努力镇定了下,笑了笑,这才撑着有点僵硬的笑脸说,“不要飘忽,不要再回想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   “暂时都忘记掉那些事情,只要是痛苦的,不好的,我们通通都忘记。”她清淡的面容勾勒出安抚的弧度,“我们只记住好的,幸福的,快乐的,一起甜蜜过的东西就可以了。”   “……”   “你昨晚也跟我说,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的世界安宁下来了……所以,别再痛苦了可以吗?”   看着他痛苦,她更加不好受,虽然现在不见得他的表情有什么痛苦的样子,但或许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仿佛有种心电感应,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内心在痛苦,在挣扎,在崩溃。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唯一清楚的是,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因为,痛苦的事情他们经历得太多,现在,不该再是痛苦,而是幸福。   他定定望着她,黑眸有很多她现在还看不懂的东西,久久,他才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别想太多,我很好。”   “真的?”因为被骗过,尽管全是为她好,她被他欺骗过,所以她不太敢相信,将信将疑。   “真的。”   “这一次,不会再骗我了吧?”   “不会。”   又一次的,口头上的不会,实际上他还是选择了欺骗。   理由,同样是不想让她难受,不想让她被残酷的事实打回原形,伤害得完无体肤。   他仍旧选择独揽一切,独自承受所有,尽管知道,可能每一次这样做的结果,会让她不能接受……   夏林尽管对他心存怀疑,可想到如今他们确实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事情,就算陆南笙心有余悸,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段时间的黑暗,不止只是他,她同样的感到后怕与恐惧。   恐惧跟后怕还有现在的幸福跟安逸,这样诸多的情绪加之到一起,最是让人忽略掉最致命的问题。   又或者说,那不是忽略,而是不愿去想,不愿去怀疑。   于是人就喜欢这样自我欺骗的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在经历过重创后总是对于危险避之不及,认为一切都是美好而美满的,自动的过滤任何最为致命的问题。   因为,不想幸福太短暂,不想刚刚拼凑起来的美好世界瞬间破碎……   陆南笙跟夏林一同下楼,温馨睨见他们下来,视线第一眼便被他们俩十指紧扣的手吸引住,然后内心复杂得不是滋味了。   她又想起了昨晚,当她告之陆南笙最好是打掉孩子后,陆南笙背对着她沉默很久很久,才对她说出一句话,“不要告诉她。”   不要告诉夏林那个孩子的问题,温馨能理解陆南笙这么做的原因,谁也不想好不容易踏过过一地的荆刺,踩出了一脚的伤痕跟血迹后,终于以为达到了幸福的天堂后,而被一个最残酷的事实瞬间打入地狱。   那种失去过一个孩子,再失去第二个,那种痛苦夏林承受不起,至少,现在满身伤痕的她,承受不起……   当时就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她不敢告诉夏林,只能找陆南笙做定夺,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只有他们能做出决定。   不过显然陆南笙的决定出来了,大家一同在吃早餐时,他忽然对他们说,“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准备准备,大概这两天就回C市。”   温馨听到这个回答,眼皮重重颤了一下,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应该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左棠则即刻欢呼的吹了一记愉快的口哨,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想离开这个地方。   柳越川也是十分赞同的点下头,“好。”   夏林没什么反应,因为在楼上时陆南笙就已经想告诉她这件事情,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想无关于陆南笙的事情,更不该挂念除了他之外多余的男人,可内心底,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个素来妖冶的男人,坐在轮椅中虚弱的样子。   他现在……还好吗?   虽然楚修残忍,后来她也有猜想到,那一次陆南笙被人捅了整整两刀会是楚修的杰作,不过陆南笙后面也废了他一双腿,这一点上,相比起来楚修更为严重得多,他没要了陆南笙的命,只是让他重伤到住院,但陆南笙却是剥夺了他自由,让他终身以轮椅为伴。   对于这个亦敌亦友,时好时坏,害过她也帮过她,让她跟陆南笙痛不欲生的男人,她发觉,她没有想象中的恨。   又或者因为恨得太过彻底,反而没有那种见面就一定需要仇视憎恶的心理,很多东西剪不断理还乱,不去多想就是最好的结果……   中午时陆南笙有事情要办所以带着左棠离开了,留下了其余三人径直来到医院,可当他们直奔那个病房时,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左棠打听了一番,回来后告诉他结果,“楚修昨天消失不见了,医院找不到他的人,那个楚修带来的医生,昨天死在这里了。”   听闻了这个事实,陆南笙黑如鹰隼的双眼,暗淡,英俊的脸庞,冷峻如霜,倏尔,又才吩咐,“去问清楚那个医生的实验室在哪。”   如果要留下孩子,孩子长成什么模样可以不在意,但他会带有病毒这点可能性,无法忽视。   虽然不见得能解得了夏林的那个东西,就一定能完全清除掉生下来就带有病毒的孩子,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会试一试。   而楚修所带来的这个医生,之前就是在这家医院进行的试验解除病毒的办法,现在医生死了,楚修不见了,只能依靠这点可能性。   可是,左棠很快就回答道,“医院里的人说,在少夫人的病好了之后,那个医生就把所有实验过的东西都销毁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   中午的阳光依旧很好,温馨怕夏林在屋子里闷坏了,叫上柳越川跟她来到别墅外面的草坪上晒晒太阳,这些日子晒太阳多见阳光成为一种习惯,更何况夏林怀孕,多晒点这并不烈焰,温温暖暖的阳光对她身心有益健康,于是夏林也没拒绝什么。   可三个人刚刚出了别墅门,温馨搀扶着夏林,正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有着跟夏林相同样貌的女人。   夏林认得她,她是夏林一号,只不过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没想到她还顶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样貌。   夏林一号冲过来后,二话不说直接扬起手腕,愤怒的一巴掌狠狠掴在夏林白皙的脸庞上。   “啪”的一声声响,在柳越川跟温馨见到她时还没弄清情况下,巴掌声就这么响亮的炸响。   一个巴掌声瞬间就打回柳越川的思绪,或许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他伸手攫住夏林一号的手腕直接愤怒的把她甩到一边,清眸有愤怒之火在燃烧,狠狠的瞪向夏林一号,“你想做什么?!”   夏林一号被他扯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她冷冷一笑,无视掉了他愤怒的语言,盯着夏林恶意的讥嘲,“你真的很有本事,每一个男人都是被你这样玩弄在股掌之间吗?看着别人心甘情愿为你去死,你是不是感到很愉快很有成就感啊?就算现在你死了也该死得瞑目了吧?”   温馨反应过来,听见她的话,愤怒得几步走过去怒声道,“你这个疯女人早上没漱口是不是?就算是疯狗乱犬你也不该打人!”   “我打的就是她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夏林一号冰冷而愤怒的眼神直抵夏林,控诉得胸口不断起伏不定,“你到底哪点好,竟然能让他为了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你知道你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跟五指鲜明的巴掌印,夏林却似乎感觉不到,她抬头望向夏林一号,忽然间觉得现在的阳光很刺眼。   刺眼得她快睁不开眼,然后她就听见夏林一号崩溃的声音道,“是因为他用了自己的身体去做实验!实验出可以救你的解药!因为你快死了所以他不得不对自己下了两倍剂量跟你同样的病毒!然后你就这么活过来了,可是他却快要死了!”   “……”   “他要死了你知道吗?他现在甚至不仅是要死,他还被别人带走了!”   “……”   “你知道他生前有多少敌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想要折磨他?现在他被人带走,恐怕连死都不得安宁要饱受折磨痛苦!”   “……”   “而你呢?为什么你能这么心安理得好好在这里?他都快死了你都没陪在他身边,像你这样女人凭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   在对面不远处的一栋别墅的楼顶,面相凶煞的男人一脚踩着躺在旁边地上虚弱男人的胸口上,手里拿着一把阻击枪,阻击的枪头对准的是夏林等人所在的方向。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咧嘴一笑,“你说,我到底是先杀了那个男人比较好,还是先杀了那个女人?”   ☆、第146章 破碎的裂痕   夏林耳膜嗡嗡的响,刺眼的阳光令她眯起了眼眸,眼眶莫名有点酸。   她淡淡的想,今天的太阳,真的好刺眼,早知道,就不出来晒了,这样就不至于,会被这阳光刺眼到想流泪了。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是!他虽然是害过你,但结果呢?结果不是你还好好站在这里,而他却要死了吗?!”夏林一号控诉的瞪着,见她居然是沉默不语,脸色平静得一点起伏都没有,更为愤怒,几若不是温馨挡着她,她几乎就是愤怒得冲过去了。   夏林忽而提唇微笑,目光凝视着夏林一号,淡淡笑了出来,声音再平常不过,甚至有种空灵,“所以呢?你想我现在怎么做?”   完全没预料到她开口会是这么一句话,夏林一号一滞,不敢置信得双肩颤抖,“你……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夏林垂下眼帘,微微笑着道,“对不起,因为我流过产,又差点死掉过,身体还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了,现在我又怀孕了,所以我不能有负面情绪,真的让你失望了。”   “……”   “你要说的我都听到了。”她的声音静静地,“很抱歉,我想先回房间了,你想进来坐坐还是想离开,都请自便,我先不奉陪了。”   说完,她一丝留念都没有,转身欲要进屋内。   夏林一号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态度,因为她怀孕了,不能有负面情绪所以就对楚修的生死置之不理?她居然能冷血到这种地步!   夏林一号还想冲夏林的背影说什么,温馨先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麻烦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夏林一号狠狠瞪着温馨。   柳越川的视线从夏林一号身上收回来,扭头朝转身离开的夏林望去,然而刚刚只是这么一眼,他睨见有一条红外线对准了她的脑袋,心脏猛地一滞。   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刹那间他迈开双腿朝夏林扑去,一声失声的叫声溢出喉咙,“小心!!!”   夏林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而柳越川也霎时冲到了她的身后,她还未能反应过来,便有一股浓稠而温热的液体溅到她脸上。   浓浓的液体还有腥味跟温度,她站在原地没动,双眼凝滞,眼睁睁看着挡住她的男人缓缓从她面前倒下。   轰的一声,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拉回温馨的注意力,她扭过头,望见地上有鲜血不断汩汩从男人的头部流淌而出,男人还在地上抽搐,猩红的血液也顺着他的嘴唇外冒。   一颗心,重重的坠入谷底。   世界好似就此暂停,夏林毫无感知的站在原地,身体凝固像是不懂得如何动弹,直到温馨失声尖叫,“啊——”   **   对面的楼顶,男人惊讶的咦了一声,回头望向旁边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略带失望的说,“我本来想先杀了那个女人,可惜,那个男人居然在最后关头救了她。”   随即,又是咧嘴残酷笑道,“不过也不妨,反正都是会死的,谁先死都一个样,我现在就帮你解决掉那个女人。”   “咳咳……住手……咳咳咳……”楚修浑身发冷,胸口被面相凶煞的男人狠狠踩住,想挣扎,却没什么力气。   “呵呵,住手?这不是你想要的么?”凶煞男人讥笑道,“那个男人不是你的死对头?你不是很早就想要他的命?”   “……”   楚修沉默,很明显,这个男人是把陆南笙跟柳越川认错了,他们两兄弟本来就长得神似,一个并不了解他们的人认错也是理所当然。   男人又笑道,“我这是在帮你,你得感激我,至于那个女人的话,留着也是祸害,你看她把你害得这么惨,我帮你解决掉他们不是很好?”   “混蛋!我叫你住手……咳咳……”剧烈的咳嗽参杂着鲜血从嘴里溢出,凶狠充血的眼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你敢动她一点……我杀了你……咳咳……”   “呵呵,杀我?”凶煞男人的脚恶劣的在他胸口用力碾了碾,“你以为你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嚣张,以为世界都任你主宰?”   “……”   “一个命都没几天的人,你哪里来的自信?”他略微黝黑的脸遍布讥嘲与轻蔑,“你真是得感谢我们肯废物利用,看在你以前种种聪明才智跟杰出布局能力上,决定让你在死之前为我们贡献最后一次,否则现在哪里还有你的什么事?”   “……”   男人说着,又举起阻击枪,眯起一只锐利的眼,不紧不慢的说,“早就知道你跟那个姓陆的斗得水深火热,我背后的人说,可以帮你解决掉他们,到时候让你走得安心没有遗憾,免得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会坐立难安……既然现在那个男人死了,就该轮到那个女人了。”   楚修眼神凛然,望着男人缓缓扣下手指,他呼吸一滞,不知道此时哪里来的力气,他趁着男人专心瞄准夏林没有注意到他时,猛地出手夺过男人撇在膝盖上的匕首。   男人被他这遂不及防的举动诧异住,垂下眼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楚修冷然,匕首搁在自己脖子上,眯眼冷笑,“你杀了她,我现在就死,你们连最后利用我的机会都没有,要不要试试?”   “啧啧,自杀?”男人讥笑着摇头,“楚修啊楚修啊,你还真是变得让我刮目相看了,要是你的那些敌人知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毁掉自己,现在甚至还为了那个女人要自杀,你说他们会怎么笑你?”   楚修不屑嗤嘲,“一群疯狗想怎么笑都是你们的事,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会马上就死,你们就什么都从我身上得不到,要打个赌吗?”   “……”   男人的脸,瞬间黑下去。   楚修轻蔑的勾唇,他就知道,他能赌赢。   放下匕首,他无力闭上眼睛,“走吧,如果想在我死之前好好利用我一次做你们的勾当,奉劝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比较好,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下一秒会不会死了。”   “……”   **   医院的走廊上,温馨眼泪泛滥的站在门口,旁边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的夏林。   陆南笙得到消息后赶来,看到急救室紧闭的门,一对黑眸沉得不能再沉,他什么也没问,转身就吩咐左棠把其他医院的脑科医生全部叫来。   左棠不敢怠慢,快速去办。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谁也没预料到,有一天柳越川会躺在急救室里被进行抢救,事情发生得这么意外也这么突然,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陆南笙扭头望了眼僵硬中的夏林,他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的产生裂痕,一个再稍微用力一碰,就会碎掉的裂痕……   有时候,幸福这种东西,真的太短暂,才刚刚重拾好的一切,瞬间就有了裂痕。   一个叫人措手不及的裂痕,让人恐惧,让人害怕,让人心惊胆战,而偏偏,想再怎么弥补掉这条裂痕,都是有心无力。   在刚刚以为幸福将至时,众多的东西集聚在一起,无法不将人打回原形,哪怕,这并不是他们之间自己所产生的……   **   陆南笙用尽一切钱财,能力,硬生生想把柳越川从死亡的边沿扯回来,可要把脑死亡的人扯回来绝非易事。   远在C市的柳宗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当下震怒不远千里来到伦敦,当他来到伦敦时,柳越川仍旧在抢救,时间都不知道过去多久。   “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老眼灌满了愤怒跟阴鸷,柳宗耀指着站在旁边的夏林愤怒得面红耳赤,“是不是因为你越川才会在里面躺着?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你!”   根本不是质问的话,而是笃定,他分明就笃定了是因为夏林。   夏林眼神黯淡,苍白的唇抿紧着,没有打算解释一个字。   还解释什么呢?事实不就是,柳越川为她裆下一枪而躺在这里?要不然,现在在里面躺着的人就该是她这个害人精了。   为什么……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她,而是柳越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每一次都因为你他一定会受到伤害!当初我就不该留下你!”柳宗耀愤怒得浑身发颤,最疼爱的儿子要死了,那种心情可想而知,此刻只恨不得夏林尽快消失在他面前。   陆南笙站在夏林的身边,黑眸微冷,盯向柳宗耀。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一边的温馨就控制不住的说,“老先生,你不了解情况请不要乱说,在当时的情况,谁都会那样做!”   如果是她发觉到有人想杀了夏林,说不定她也会冲过去。   而按照柳越川的性格,就算对方想杀的不是夏林而是她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相信柳越川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   柳宗耀愤怒得冷笑,气得几近晕厥过去,杵着拐杖用力蹬了瞪,“你现在是来告诉我,我儿子在里面躺着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温馨说不出话了,其实她内心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介怀,对于夏林的介怀,尽管明白这种想法不对,但人都是有私心的,看到自己深爱的人快死了,谁也无法保证完全的理智。   所以,内心里有那么一点的角落,她有点难以察觉的怨恨……   ☆、第147章 无法重来   夏林好似听见了全世界指责的声音,不愿再继续听下去,她蓦然转身,朝走廊的那头踱步而去。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是怎样,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只是感觉全身都没力了,连站着都觉得累。   温馨瞥见她离开,叫了一声,“夏林。”   声音有点担忧。   夏林好似没有听见,连脚步都没停下,就那般走掉了。   陆南笙漆黑的眼眸深深凝视她离开的背影,一颗心脏,宛如是被一双手紧紧的握住,此刻,亦是没人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左棠也是复杂的低垂着头,这无疑是很糟糕的状况,柳少爷为了救少夫人而进了急救室,几次都死了却又被强行抢救,到了目前为止仍旧没能离开急救室……   柳少爷是陆少的亲生兄弟,亦是他最亲的人,而少夫人是陆少最爱的女人,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女人,柳少爷救了少夫人而死了,陆少现在的滋味……   不论哪一个受伤,哪一个死了,对陆南笙来说,都是最致命也是无法接受的。   柳宗耀冷冷瞪着夏林离开的背影,从喉咙里发出冷哼声,或许他真的就该在以前的时候,就不管陆南笙的话,而铲除掉她,也不至于柳越川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了!   扭头,他朝着陆南笙愤恨道,“这就是你坚持让她留在身边,这就是你不管一切都要护着她的下车!越川是你弟弟,是你从小就最爱的人,现在看到他躺在里面你好受了!”   “……”   “说吧!发生现在这种事,你想怎么解决!”柳宗耀咄咄逼人而威胁道,“要跟她离婚彻底脱离关系,还是让我动手解决掉她?!”   从始至终都没发过一个音的陆南笙,剑眉终于是皱了起,盯向柳宗耀,毫无情绪说,“这是我跟她的事,你别管。”   “不可能!”他的忍耐在听到柳越川进了急救室时就到了极限,“既然你还是不想跟她脱离关系,那么我只好走别的方式!”   柳宗耀摆明了态度,任何伤害到柳越川,或者柳越川因为谁而被伤害到,他定不罢休!   陆南笙黑眸危险地眯起,他并不想跟柳宗耀作对,毕竟对方是他的亲生父亲,缓缓地,他才说,“原因不在她,这些都是我的责任,你可以把所有的愤怒跟恨发泄到我身上,别动她。”   只有夏林,是他的逆鳞。   可柳越川现在躺在这里,他无法理直气壮,所以,他只能包揽下所有的责任。   “你到现在都还护着她!”柳宗耀几乎要被他这句话气出心脏病,杵着拐杖的身子不稳的后退两步,摇头失望又愤怒,“她都已经把你弟弟快害死了,你到现在都还护着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越川有你这种哥哥简直是他的不幸!”   陆南笙眼眸轻阖,神情笼罩在一片阴霾中,抿着薄唇没有回答他这句话,算是默认。   旁边的温馨都快听不下去了,可这些都是他们的私事,尽管她再怎么觉得不值,却也无法开口说什么,他们没有立场开口,连左棠也是如此。   柳宗耀失去耐性,下最后通牒,“既然你这么护着她,那我只能让人马上把她解决掉!就算你阻止也没用!”   说着,他就要掏出电话吩咐。   “她怀孕了。”轻轻的,陆南笙扯扯嘴角,“是你的孙子,你真确定要杀她?”   握住电话的手凝滞住,柳宗耀不敢相信的望向他。   “就算你从来不把我当你的儿子,可如果你要杀掉她,杀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陆南笙轻笑着,笑声低凉如骨髓,悲悲凉凉的在走廊里蔓延,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狂妄与偏执。   这场父子之战,沉重得叫人悲伤……   **   抓不住,也握不住的时间在指缝中流逝。   夏林站在落地窗前,无神而空洞的双眼凝望着外面的景物,却没有一丝一物,真正映入她的眼底。   外面的阳光依旧很暖很明媚,让她不懂得为什么会这么暖。   身后有人在靠近,脚步声逐渐逼近她,然后,她被人从身后拥住,背部是男人温热而宽厚的胸膛。   “在看什么?”他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声音很轻,很磁性,也有淡淡的黯哑。   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她勾唇笑了笑,轻声细语的回道,“外面有只鸟一直在跳,跳来跳去怎么也没飞开,我在好奇它什么时候会飞走。”   陆南笙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恰巧,他刚刚抬眼过去时,那只她口中的鸟,宛如是被什么惊到,拍打着翅膀,惊飞了。   “飞走了。”他脸色暗淡,拥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箍着她说,“不过它一定还会再回来。”   “为什么?”她没有回头看他,神色辨不清是什么样的。   他微微勾唇,“既然它肯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他想要想看或者眷念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它还会回来。”   她低下眼帘,望着他紧紧箍住她的手臂,没有接话。   似乎不想她沉默,他倏尔又问道,“吃过东西了没有?”   “吃了。”因为是孕妇,因为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挨饿,所以她吃了,尽管入口的东西毫无味道,如嚼枯草一般。   他毫不吝啬的夸赞,“做得很好,不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这种心态,不能虐待孩子。”   “嗯。”   “你希望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视线同她一样望向外面,浅浅的声音问。   她的声音也很淡,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望着外边,“都好。”   “那你想他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像你吧,你长得比较好看。”   “我觉得像你比较好。”   “为什么?”   “如果是女孩,长得像你,一定会有人跟我一样想爱她。”他低眸,从上而下,可以睨见她光滑的额头,睫毛,鼻子,薄唇微启着,“如果是男孩,就长得像我,一定会有人跟你一样的爱我。”   她忽然不再接话,抿着唇凝视着落地窗外面的景物,眼神却是飘渺的。   他似乎也没打算再进行这个话题下去,松开她的腰肢,揉了揉她脑袋,“孕妇要多多说话,不要沉默,对孩子不好,温馨现在天天守在医院没空,我不在的时候,等左棠忙完了,我让他多跟你说说话,或者我去请别人来跟你交谈。”   “好。”   “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出去,晚点安排人过来陪你。”   “你去吧。”   陆南笙扳过她的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眷念的一吻,没有过多的誓言,只是说,“陆太太,我很爱你。”   她面朝着他,微微昂起头,挤出浅笑,“我知道。”   再交代了一些事情,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走出了房间,出了房门后,是刚刚来找他的左棠。   关上房门,陆南笙站在走廊上,眉头拧了起,有种与生俱来的主宰气场,淡淡的两个字却透着不容小觊的力量,“情况?”   左棠低垂着头复杂说,“在对面一栋别墅的楼顶找到线索,是有人在那里阻击了柳少爷的人,这附近的录像都被人调走了,但据附近一些居住的人口头描述,那个人应该是带走楚修的人,至于他们现在到底去了哪里……没有踪迹。”   所以,楚修跟那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寻觅不到了……   夏林靠着门板,尽管外面故意压低了字眼,她却还是清清楚楚的听了个真切,耳边又是夏林一号崩溃的字眼,“你知道他生前有多少敌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想要折磨他?现在他被人带走,恐怕连死都不得安宁要饱受折磨痛苦!”   连死都不得安宁要饱受折磨痛苦……   她勾唇,失笑出来,因为不能哭,所以只能笑。   可笑容再怎么完美,对话再怎么甜蜜,彼此多么亲昵,裂痕,始终存在着。   不提起,不探究,发生过的事情却依旧无法弥补重来……   **   经过长时间的抢救,经过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再是生……柳越川终于是险险被抢救回来了。   而这些时间内,医生不知道换了多少批,进进出出,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不知疲倦的抢救终于是把柳越川从生死边沿拉回来。   其实医生早就有告诉所有人放弃希望,奈何陆南笙顽固,挥金如土调来众多权威医生,药物用了不知道多少,才堪堪保住柳越川的命。   当医生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告诉了他们这个事实后,柳宗耀老眼昏花几乎是在瞬间栽倒,幸而他身后有跟来的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他,才没能让他被这个惊喜高兴得冲昏过去。   温馨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高兴得哭了出来。   得到消息的左棠悸动得当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夏林,听到这个消息时,夏林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中看育儿书。   之后,手僵硬了住,书从手指中脱落,再也没能去管似乎全世界都在指责她的这个问题,也不管有多少人不想见到自己,她起身猛地朝门口外面奔去。   ☆、第148章 爱在开始,爱在终结   几天后,重护病房内。   “子弹从后脑勺射入,伤及部分中枢系统神经,摩擦到海马区,能抢救回来而且还没有变成植物人,真该说是你命大,既然现在能清醒过来了,就多注意我之前告诫过的事项,另外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按呼叫铃,虽然是醒过来了,但你情况还没有乐观到可以放心下来。”医生郑重的交代着床上的人,扭头也朝其他的人道,“先病人好好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柳宗耀看着最疼爱的儿子终于是清醒过来,老脸和悦了不少,这会儿倒是听话的走出去,神情不似之前的那般愤怒。   温馨看了看柳越川,不放心的叮嘱,“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头部缠着纱布的柳越川朝她一笑,“好。”   陆南笙没多说什么,正要转身出去,身后柳越川忽然叫道,“南笙。”   他顿下脚步,回头看他。   柳越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背靠着背垫,清隽微笑,“过来坐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陆南笙想了想,终归没有拒绝他,留了下来。   外面,病房的门关上,柳宗耀跟温馨一同走出来,直到现在,柳宗耀才真正打量了温馨一眼,“你这些日子很照顾越川。”   温馨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愣,有点受宠若惊,“都是我应该做的。”   柳宗耀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一眼便窥出端倪,忽然道,“以后,你可以陪在他身边,有你这样尽心尽职照顾他,我很放心,只是可惜他现在……”   正说着话,眼角睨见走廊那头夏林跟左棠慢慢走过来,他就止住了后面的话,眼神顿然冷下去。   温馨也发现到了她,浅笑着跟她打招呼,“夏林。”   夏林知道柳宗耀有多恨自己,尽管如此,走过来还是礼貌的朝他点头示意了下,抿着唇,不卑不亢。   “你来看越川?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温馨很高兴,因为柳越川清醒过来,之前对夏林的介怀,总算消散了不少。   柳越川已经醒了,夏林心中动荡了下,有点迫不及待,“我进去看看他。”   柳宗耀皱着眉头,可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她,由着她推开房门进去了,而温馨刚想对她说什么,她却已经进入病房内,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进入病房内的只有夏林一个,左棠很识趣的站在外面。   房门推开后,里面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登时止住,视线不约而同的朝她望来。   夏林站在门口,凝视着病床上跟陆南笙说话的男人,眼眶有一点难以察觉的微红。   她刚想挤出微笑说声话,病床上的男人却先向旁边的人问道,“南笙,她是谁?”   刚刚要挤出的微笑,僵硬了,她定住身体,内心不知是何情绪。   陆南笙没有回答他,他视线投向门口边的夏林,“小姐,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她没有走错。”陆南笙从椅子中站起身,踱步到门口边,拉过夏林的手,带着僵硬的她返身回来,“还没有跟你介绍,她是我老婆,你嫂子。”   “嫂子?”柳越川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我?”   “以前告诉过你了,只不过你忘记了。”陆南笙带着夏林到病床边站定,他紧紧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之前医生不是说过,你这次受伤摩擦到海马体,没有成为植物人但你遗失了近期的记忆,那些记忆正好是你认识她的那段时间。”   “原来如此。”柳越川点了下头,忽然朝夏林伸出手,清隽的面庞勾着浅浅而疏离的弧度,“很抱歉,我叫柳越川,既然你是南笙的妻子,那么容许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吧。”   夏林僵硬的眼珠静静投到他伸出来的手指,身体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脑中一片嗡嗡的响,她伸不出自己的手。   倒是陆南笙上前把他的手收回去,戏虐道,“怎么?想吃她豆腐?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柳越川失笑,“虽然觉得以前你就是一个十分专制霸道的人,但我怎么不知道,连握手这一点你都不允许?”   “我一直都这样。”不想再继续多说下去,陆南笙搂着夏林的腰肢,对病床上的人撇下一记浅笑,“不打扰你了,医生说过你需要多休息,我们先回去,之后再过来看你。”   “好。”柳越川也不留人,微笑的眼迎送他们出门。   待他们出了门后,清隽的脸渐渐有些迷惑,怎么觉得,南笙妻子刚才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   柳宗耀已经不在外面走廊上了,只有温馨跟左棠。   看到陆南笙搂着夏林出来,温馨上前担忧的握住她的手,“夏林,越川他……”   “挺好的。”打断她的话,夏林笑着勾唇说,“他醒过来了,挺好的。”   在柳越川刚刚从急救室里出来时,夏林就来看过他,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却没有再来了,什么消息都是左棠带给她的。   本来也不想再出现在柳宗耀的面前,但在左棠告诉她,柳越川终于清醒过来后,她还是忍不住来了一趟。   只不过这一趟……   “夏林,”温馨抿了抿嘴,不确定的问,“越川他……他已经不记得我们这些后来出现的人了,因为我这几天都守在他身边,在他昏迷的时候说了很多话,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所以他又重新认识我,而你……”   而关于夏林,柳越川已经忘得彻彻底底,这些日子来,包括曾经他喜欢过夏林,甚至曾经带给过她温暖这些事情,他全部通通都忘记了。   左棠在旁边听到这个消息,完全震惊了住,虽然柳越川能醒过来这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他……遗失了近期的记忆?   也就是说,他忘记了所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左棠的视线先是朝沉默不语的陆南笙投去一眼,可他脸上并无多大情绪,又有些错愕的望向夏林。   然后他听见温馨对她说,“而你,他没有印象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夏林接话,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刘海,由衷的说,“以后好好在他身边照顾他,这么好的开始,要好好珍惜,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千万别错过。”   “你不难受吗?”温馨听着她的话,双眼酸涩得红了,“你没事吗?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从楚修,再是柳越川……   一个帮过她也害过她,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救她的男人死了,另一个帮过她,给过她短暂温暖的男人忘记她了,对她来说也算是很珍贵的一些人,通通都在离她远去,她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真的……是跟表面一样平静吗?一点打击,都没有吗?   夏林却不想多说这个问题,揉了揉她脑袋后,平静微笑着说,“至少他现在没事就很好了,你好好在这里陪他,我们想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温馨再继续多说什么,她挽着陆南笙的手腕,溢出一个浅笑,“我们走吧。”   陆南笙深深凝视她一眼,她最近很爱笑,很爱这样虚假的笑,她的眼底隐藏了太多太多,不是让人那么容易察觉,可他却懂得。   因为懂得,所以不再多说,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口吻宠溺而疼惜,“走吧。”   一行三人迈开了脚步,温馨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刻,很苍凉。   夏林强装镇定的背影,让她觉得苍凉。   一个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过在半个月时间都不到的日子,全部远离了她,得到的东西在刹那间全部失去的滋味……应该不会太好受。   她突然有点暗暗懊悔与自责,自责自己在柳越川出事时,竟然有那么一点憎恨过夏林,虽然表面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但她内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憎恨过。   有时候甚至会恶意的想,如果没有夏林,是不是柳越川就不会差点死去?   这样想过的自己,让她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   没几天后,柳越川被柳宗耀转送美国去医治,虽然他人清醒过来没有成为植物人,但留下的不良症状不可避免,一同前去的还有温馨。   夏林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中又是拿着一本孕育书籍在翻看,陆南笙走过来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她听完后,眼眸微垂,勾了勾嘴,不知是何情绪,“美国拥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跟条件,送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从那天在医院离开后,她没有再出现在柳越川的面前,很少会过问他的事情,有些东西,就这样在逐渐远离,不需要再去多问多提,这样就很好。   陆南笙在她身边坐下来后抽开她手里的书,温柔的目光凝视她的肚子,手情不自禁的轻抚着,“最近身体反应的感觉怎么样?”   夏林玩笑说,“你也怀孕一次你就知道了。”   他顿时哑语。   “陆南笙。”她头凑过来,依恋的搂住他肩膀,“我们回C市吧。”   他沉默很久,缓缓才说,“好。”   ☆、第149章 亲爱的,离婚吧   C市,得知陆南笙跟夏林两个人回来了,刘妈早早就来机场接机,甚至是夏建国也来了。   望见这些熟悉的人,夏林走过去跟刘妈拥抱了下,“刘妈,我很想你。”   “刘妈也很想你啊。”刘妈高兴得眼泪纵横,“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在伦敦玩得还高兴吗?都过去那么几个月才回来,一定是很高兴的吧?”   “是啊,很高兴。”夏林微笑着,松开了刘妈后,又朝夏建国走过去,“爸,我回来了。”   夏建国主动过去轻轻拥她在怀里,“回来就好。”   “这段时间很想你。”她由衷的说。   “丫头都会说哄我高兴的话了?”夏建国失笑着,看到她能回来,真的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他高兴的。   她没事,她没事就好……   夏林拍了拍他的背,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我说的都是实话。”   夏建国笑着摇了摇头,推开她后,目光朝她身后的陆南笙投去,眼神意味深长,“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一次,陆南笙却不似往常那样有点狂妄,只是走过来握住夏林的手指,对众人说,“都走吧。”   他这种深沉的模样忽然又让夏建国有点陌生了,不过看女儿没事,他们都回来了,倒也没多想什么。   从机场回到锦绣花园,陆南笙跟夏林都上楼去休息调时差,趁着这个时间,刘妈则出去买菜,回来后做了满满的一桌菜。   到了晚上饭菜做好后,夏林醒来后打了电话叫夏建国过来一起吃晚餐,夏建国没拒绝,很快就来到了锦绣花园。   吃晚餐的途中,刘妈好奇的朝陆南笙问道,“左棠那孩子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陆南笙举起一杯酒杯跟夏建国碰了碰,一头饮下后才回答道,“让他去办了一些事情,过些时间就回来了。”   刘妈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到底是去办什么事情。   **   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时间,左棠回来了,回来后沉重的告诉他,“楚修还是没能找到,关于病毒方面的事情……我到处咨询过专家,谁也不敢肯定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只有等孩子生下来才知道,他们的建议是,现在打掉孩子……”   “……”   “另外,柳老爷那边对少夫人还是不满,虽然现在没什么动作,但因为柳少爷这件事,柳老爷恐怕迟早会对少夫人不利,可能会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对少夫人做什么……”   陆南笙听完这些后,冷峻的面庞没有什么情绪,甚至是没有回答左棠半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   再过两个月,夏林的肚子凸显。   陆南笙陪着她去做产检,检查完了,陆南笙找了借口,让左棠带着夏林离开,自己则独自留下来问医生,“检查孩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看了检查报告,如实说,“现在除了发育没有其他正常胎儿一样好之外,倒没检查出其他什么,你所关心的会不会带病毒这种问题,还是得生下来后才知道。”   得生下来后才知道……   陆南笙走出医院,夏林跟左棠已经站在外面等了,见他出来,夏林上前浅笑询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孩子很好。”他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底满满的都是纵容,“今晚让刘妈多做一些好菜,让你补补身子。”   她也握住他的手,“好。”   **   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间,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陆南笙扶着夏林的手,让她在房间内来回走动,这段时间因为怀孕而变得格外小心,于是都不怎么出门,平常都是在花园里活动,或者是在房间里走走,两个人都只专注于孩子这件事,对于其余的事情,一概漠不关心。   柳越川从美国救治回来,虽然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不过已无大碍,偶尔会来看望他们一次,但每一次,只有陆南笙会见他,夏林几乎从不露面。   这让柳越川颇为疑惑,不过也没深究什么,想着可能是她性格问题,跟陆南笙聊过之后便会离开。   直到这一天,正在房间刚活动两步,夏林突然感觉有股液体从身体流出。   她下意识低头朝自己下身望去,因为已经是热天穿得单薄,顺着腿部流淌而出的水伴着一丝丝血迹滑下。   陆南笙注意到她的情况,眼瞳骤然紧紧收缩在一起。   “陆南笙……”她抓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握,呼吸变得困难,肚子传来了疼痛之感,“快……羊水破了……去医院……快……”   根本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陆南笙倏然抱起她冲出房门,左棠正在一楼的客厅里,见他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南笙急促甚至是疯狂的声音道,“去开车!”   看到夏林躺在他怀里,一看那个模样就知道是什么状况,左棠半点怠慢不得,抓起车钥匙追随他们冲出门。   妇科医院。   走廊上是一阵阵急促而匆忙的脚步声,夹带着阵阵喧嚣。   “不是还有一个月的预产期吗?孕妇之前保持的情绪跟营养那么好,怎么会早产一个月?”   “这个不清楚,都快点进去接生,孕妇要生了。”   夏林被推进产房里,陆南笙换上一身无菌服在她身边,她一手抓紧他,一声声痛苦的叫着他,“陆南笙……陆南笙……陆南笙……”   “我在这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因阵痛而满头大汗虚弱苍白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我在这里……”   “我怕……”她的手指冰冷,浑身颤抖着,强忍着几个月都不敢流下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陆南笙,我怕,别让我一个人,我怕……”   “别怕,你很勇敢,你很坚强……”他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努力的微笑,笑得却很苍白,一手抚掉她的眼泪,在她额头上揉了揉,“陆太太,你是最勇敢的,我会陪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可是,好痛……真的好痛……”她痛苦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反抓住他的手,抠出一道道的血痕,悲伤的泪水从两鬓流淌而下,,“陆南笙,对不起……其实我没有做到真的能对楚修的死不闻不问……我没有做到对柳越川差点死掉的事情没有一点心情,我很痛苦……我一直其实都很痛苦……”   “……”   “但是我不敢让我情绪不对,我不敢让我心情不好……我怕这个孩子又跟上一个一样,所以我一直在压抑……但其实我根本没有做到,我做不到对他们没有一点愧疚……陆南笙,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因为疼痛而脆弱,她几乎无意识的说出这么长时间积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   这些事情,她压抑在心底很久了,一直都不敢说出来,这么长的时间内,她不敢说,不敢哭,不敢情绪不好,每天都要微笑……可其实,这些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差点死掉了,这种事情,叫她怎么不在意?   她觉得柳宗耀恨她是对的,全部都是她的错,所以所有人恨她都是对的,就算陆南笙责怪她差点害死柳越川,她也是无话可说。   但为了这个孩子,她不得不去忍耐所有,压制着所有的负面情绪,然而事实是,她还是没能压制得住,至少很多个晚上她做梦时,都会梦见楚修被别人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样子,会梦见柳越川又一次次的倒在她面前的样子……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倘若一开始就没有坚持,很久之前她就彻底从陆南笙的世界消失,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怪你,这些都不怪你。”陆南笙心脏宛如是绞痛着,手指在她大汗淋漓的头上摩挲,“不是你的错,别想这么多……”   “可柳越川是你弟弟,是你最爱的弟弟……他帮过我那么多,可我却害了他……”她悲痛的双眼泪水无法阻挡,胸口剧烈起伏,“楚修是用自己生命救过我的人,我也没能陪他到最后……他甚至……甚至是死之前都被别人带走,不得安宁……我……我……”   突然,旁边的心电仪器发出急促滴滴声,医生脸色大变,“产妇昏迷过去,血压急降,上压89,下压60!”   “心率48!”   “快,采取急救措施!”   陆南笙怔然,双眼凝滞的望着病床上昏迷过去的虚弱女人,世界宛如是就此凝滞了一般。   空空洞洞的世界里,他听不见耳边吵杂的声音,直到身边一位医生把他拉起来,“陆先生,你先出去,不能再让孕妇受刺激。”   人就这么被医生轰到外面,陆南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尽管左棠在他身边叫了很多声,也没能拉回他的思绪。   一个小时后,产房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听到这个声音,左棠高兴得骤然欢呼出来,“陆少,生了!少夫人生了!!”   陆南笙听见,脸色先是一喜,可这样喜没能维持多久,紧接着,说道,“把孩子拿去检查。”   左棠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刚刚欣喜的脸,瞬间黯淡下去,沉默了很久,才痛苦的道出一个字,“是。”   检查结果出来后,左棠报了陆南笙一个沉重的事实……   **   夏林不懂得自己到底昏迷过去了多久,等她清醒过来时,大脑是一片空白,然后双眼才慢慢有了焦距,发觉到自己已经出了产房,现在是在病房里。   僵硬的眼珠望见身边坐着一个男人,她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虚弱叫了一声,“陆南笙……”   因为是夜晚,病房内没有开口,陆南笙背对着窗口的神情掩埋在一片黑暗当中,她努力几次,却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没有张口说话,她孱弱笑了笑,提唇问,“孩、孩子呢……?他怎么样?”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他坐在黑暗当中,声音黯哑而深沉。   “什、什么?”她很想努力的微笑,可微微上扬的弧度,僵硬得她自己都能感知得到。   明明知道接下来他肯定要说什么她不想听到的事情,却还是逼着自己去问。   “这个孩子身体带了之前的病毒,这件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你。”他冷静的声音说,“以前我以为能找到可以控制驱散的办法,也以为孩子不一定会带着病毒,但结果是,刚刚生下的孩子没有多久就死了。”   “……”   “简单的意思就是说,他生下来身体里带着那个病毒,因为没能承受得住,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不!!”夏林骤然间像是疯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抓住他肩膀,虚弱的双瞳红得嗜血,“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怎么可能会死?   刚刚生下来怎么可能会死?   明明之前产检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什么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生下来没多久就死?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也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还要她失去第二个吗?   她已经失去得够多了,还要让她孩子也失去吗?   不要……她不要这个结果……她不要这么残酷的事实……她会崩溃的……   “没骗你。”他忽然微笑,随着她紧紧抠住自己的肩膀,说,“其实现在失去也不是不好,总比以后看着他长大了点,然后再随时随地的失去的滋味要好很多。”   夏林倏然震住,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陆南笙,很陌生……   有些早在几个月前就埋下的裂痕瞬间就破碎得彻底了,连这么一点她跟他还能维持的平静与安然也消失了。   有些绝望的种子埋在身体里太久,现在就这么不受控制的生根发芽出来,压抑得太久,努力维持着太久,到了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她忽然不再激动,反而平静了下来倒在病床上,双眼空洞无神无光,像是失去了曙光而彻底陷入无底黑洞的绝望里,不知道该如何再去挣扎。   寂静的空间内,她盯着天花板,慢慢的,她说,“陆南笙,我累了。”   “……”   “好像……”笑了笑,静静的嗓音说,“好像是真正的累了……”   这段跟他走到这一步的爱情,她累了,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累。   因为楚修,因为柳越川的事,她其实早就疲惫了。   而现在,她连最后一点跟他牵扯让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的牵扯也没了,所以她真的累了,累到再也无法去挣扎,去勇敢,去努力……   倘若一开始就不要坚持,该多好?   她相信,不止是她累了,他肯定也早早就累了,这段爱情太紧太压抑,没有给过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怎么能不累?   “陆南笙,我真的有努力过,很努力很努力……”深吸了口气,她笑笑说,“但现在,我累了……真的,真的好累,好累……”   累得都想一觉不醒,干干脆脆的沉睡过去……   一句累了,真的不知道会破碎掉多少东西,不知道会轻易粉碎坚持不易的东西……   陆南笙没有说话,只是站起了身,转身出去打开了房门,踱步出去,然后脚步声渐渐远离。   夏林躺在病床上,勾唇笑了笑,笑容苍白而无力,缓缓又比上眼睛,任由两鬓滚烫的泪水肆意而下,悲伤逆流成河。   原来,一次次,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不管是多少次,依旧这么难受……   而这一次,再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再去坚持,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事,会一辈子都隔在那里,不禁是她很难再跨过去,恐怕连他也是如此……   她知道他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就算想再继续坚持,也是无力。   或许,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坚持,一开始就那么错过,多好……   过去了很久很久,病房内安静得诡异,夏林掀开被单,起身下了床。   因为虚弱跟无力,走几步路,腿都在打颤。   终于好不容易来到病房的门口,她苍白的手指握住门把手,把门打开正想走出去,却不想,外面不知何时早就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很明艳的女人,她星眸有笑意,也有疼惜。   “夏林,还记得我吗?”女人主动跟她打招呼,站着门口像是在跟一个熟悉已久的朋友很平常的打招呼。   夏林望见她,怔了怔,“蓝希……”   “你想离开?”她朝她伸出漂亮的手指,好听的女性嗓音有种悦耳的轻响,盯着狼狈的夏林,微笑道,“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夏林望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很久,没有过多的询问,迟疑着,她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抬眸凝视向蓝希,苍白的脸尽是感激,“谢谢……”   离开,她无法不离开,离开就是现在最好的选择,跟陆南笙之间那点唯一的羁绊消失了,单凭着无力和满目苍夷的爱,已经无法支撑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跌跌撞撞,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当陆南笙重回到病房时,病房里早已空空荡荡,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在的是一张留在病床上的一份沉重纸张。   他走过去,拿起纸张看了看,纸张上面印着诺达的几个字眼——“离婚协议书”   签名处,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夏林。   ☆、第150章 我都快嫌弃你了   泰戈尔有句这样的名言——上帝对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   夏林觉得,这句话或许跟她的遭遇有点相似,她原本一无所有,人生平淡而无味,然而自从认识陆南笙开始,她便渐渐收获了很多,其中有笑,有泪,有爱,有恨。   而这些得之不易的所有,却又全部离她远去,除了满身的伤痕,她最终又回到了原点,又到最开始,一无所有的起点。   就好似上帝先是医治了她,又来伤害她,爱了她,却又惩罚了她,她踩着荆刺得到的,最终全部失去了。   那些过去的记忆并非是忘记,那些爱过恨过的人们,也没有从她记忆中消失,突然间,她很羡慕那些能失忆就失忆的人,如果人失忆就能忘记所有的事情,她有时候也很想试一试。   但她没那个勇气,不管过去再如像一根锐利的刺扎在她心底,她想她始终还是不愿意忘记,就算物是人非,就算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就算内心遍布苍夷凄凉,到了最后才发现,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去忘记,不愿忘记每一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这大概,就是成长……   五年后,C市,墓地。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薄款长风衣,头上戴着一顶沿帽,及腰的青丝长发被徐徐萧瑟的风吹得飘散,脚上是一双黑色真皮靴。   她从头到脚,均是清一色的黑,有股凝重,也有股郑重,成熟的气息自她身上流泻而出,优雅,高贵,似是一只黑天鹅,较之于五年前,更为稳重而带着一股成熟女人的迷人味道。   清亮而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凝视着前面的墓碑,墓碑上刻印着两个偌大的字眼“陆念”。   望着这两个字眼,她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白皙而充满弹性而润滑的脸庞,没有其他什么过多的表情。   旁边不远处,有一位同样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缓缓踱步过来,女人一头曲卷的微红长发,长发流露出自然而靓丽的弧度,微红的唇轻轻张合,星眸仿若星辰,有种不一样的韵味,她走过来叫道,“夏林。”   夏林把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来,侧过头,白皙而愈发显得素净好看的脸朝她微笑,戴上微红的墨镜,有种洒脱的释然,迈开脚步,“我们走吧。”   “不多留一会么?”   “不用了,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今天刚回来,先回去补补时差,明天就该去公司报道了。”说着,夏林挽着她的手,清丽的微笑,一颦一动间,皆是一股迷人的风范,“走吧。”   蓝希朝墓碑瞥去一眼,终归是什么也没再继续多说下去,拉着她的手就走,朝她调皮的眨眨眼睛,发出邀请,“我今晚安排了节目,等会睡一觉起来去喝个通常,怎么样?”住夹丸扛。   夏林一笑,“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也好久没喝酒了,今晚不醉不归。”   “嘿嘿,最好你是明天都没办法去公司报道。”蓝希得意的点点头,“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上班能天天陪着我这个无业游民了。”   知道她在说笑,夏林娇嗔的瞥了她一眼,“那得看看谁的酒量更好。”   蓝希毫不谦虚的一挑眉,“自认为绝对比你好。”   夏林被她刺激得有点跃跃欲试,“那拭目以待了。”   两个同样穿着黑色系衣服的女人走到外边的马路上,马路上停着一辆红色跑车,夏林正要打开驾驶座的门,蓝希却把她推到副驾驶座那边,“今天我来当司机,你坐一边去。”   夏林乐得轻松,耸耸肩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跨上修长小腿,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后,摘开沿帽跟墨镜放到一边。   蓝希忙绕到驾驶座上,得意的冲她一挑眉,甩了甩一头洋洋洒洒的松散卷发,双手握到方向盘上,勾起红艳而美丽的唇,一笑,“坐稳了。”   话还没落下,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倏地冲出去。   夏林对于她这种爱刺激的疯狂完全没有感到不适,稳稳的坐在车内,闲适自稳。   红色跑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对面迎面而来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兰博基尼透出高贵而气势不凡的气场。   夏林没有去看车牌号,自然而然的把头扭向窗外,恰巧兰博基尼从她这边的马路驶过,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黑眸朝她这边迎视而来。   男人的黑眸依旧深邃,甚至于比五年前更为深沉似渊,里面仿佛参杂了太多太多的岁月,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却有点锐利,有点锋利,有股子的沉稳之气。   刹那间,四目相对,却也瞬间错过。   连熟悉的感觉都没来得及捕捉,两俩背道而驰的车子,各自背对着驶出不小的距离。   夏林坐在车上,被那那种一瞬间的熟悉感弄到愣了愣。   旁边驾驶这车子蓝希发觉到她的异常,侧头凝了她一眼,挑起柳眉,“怎么啦?”   夏林倏尔回神,无所谓的失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是看到熟人了吧。”   “熟人?”蓝希双手平稳的驱动着方向盘,柳眉挑得更高了,“什么样的熟人?”   “以前的熟人。”夏林并不在意的勾唇一笑,耸耸肩说,“可能我看错了也说不一定。”   蓝希意味深长的,“哦?”   “好好开你的车。”没让她继续探索,夏林摆正她脑袋,“刚回来第一天,我可不想出车祸。”   蓝希不以为意瞟她一眼,“既然把命交给我了,你就要相信我的技术。”   夏林失笑着,像是在哄一个跟她较真的孩子,“好,相信你可以了吧?”   蓝希哼了哼,摆正脑袋盯着前面的路,“这还差不多。”   夏林无奈莞尔摇头,对待蓝希,她是说不出的感激的,倘若五年前不是蓝希带她走,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懂,但她想,至少一定不会比现在好。   这五年来,倘若不是蓝希陪在她身边,若不是有这么一个性格跟她截然相反的人总会不停变着法子让她高兴,她真的猜不到她现在是什么样。   这样想想,该是多么感激,那一次蓝希主动要跟她做朋友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蓝希的主动跟自来熟,她或许永远都交不上这么一个难求的朋友。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吧。   而此时蓝希所想的,却是心疼夏林,当初她之所以会跟夏林做朋友,第一是看夏林顺眼,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第一先看着顺眼才会考虑交不交朋友。   第二是因为她的身份关系,她是身份不能允许她轻易跟别人交朋友,幸而夏林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对待她不想说的事,绝对不会深究到底。   当然刚开始她想跟夏林交朋友纯碎是因为,当时看到陆南笙那张臭臭的脸突然来的兴致,她就是想看那个男人一脸不爽的样子,而后面之所以会带走夏林,那是因为她心疼。   她心疼夏林,于是禁不住冲动就这么想要把她带走,带到自己身边好好保护,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会对一个女人感到心疼。   直到现在她都忘不掉,当时夏林出病房时那种狼狈的样子,还有后来夏林因为过大的打击而几乎是精神错乱,每晚都是依靠安眠药才能度过,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不少的心理医生……想到那些日子,她禁不住还是很心疼。   当时只有她陪在她身边,夏林煎熬痛苦的一切只有她看得到。   不过幸而的是,夏林已经好了,对于过去的事情,似乎总算是放下,放下心结后的夏林不再像刚开始那两年那么煎熬难忍,不再需要每晚都依赖安眠药……   **   墓地里。   红色跑车离开了,又迎来一辆黑色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停稳后,副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先推开,然后从上面滑过一个身姿娇小,大概四五岁的男孩。   入冬的天,小男孩穿着一身灰黑相间的三件套卫衣,小脸白白嫩嫩的,一对扑闪扑闪的眼睛又净又纯,碎短的头发柔柔的,模样可爱,却因为先天性营养不够,从而导致看起来略微娇小一些,骨架瘦小一点,瘦瘦小小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   男孩下车后甩上车门,拔开两只被裤子绷紧的小腿,蹦蹦跳跳的直奔目的地。   走出去老远,见身后男人迟迟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他回头不耐的催促,“爸爸你快点,慢慢腾腾的像个糟老头一样,慢死啦,我都快嫌弃你了。”   被说成糟老头的某人,“……”   一大一小站在刻着“陆念”两字的墓碑前,小的简直就是大的小时候的翻版。   两个人不苟言笑并排站在一起,特别是小的那位,神情十分认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低呢喃的严肃道,“哥哥我们又来看你了,这一次也是跟爸爸两个人噢,你看得见的吧?看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你肯定会知道的。”   听到他的碎碎念,旁边的男人懒懒瞥他一副郑重的模样,富有磁性的嗓音不冷不热道,“你怎么知道是哥哥?”   小家伙得意的冲他扬起小下巴,“昨晚他托梦给我了,我当然知道啦,你嫉妒啊?”   一个几岁大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做托梦?   男人一张棱廓分明的脸没什么情绪,却从喉咙发出轻蔑的冷哼声,对此表示不屑。   ☆、第151章 你从哪里看出我不爱你?   小家伙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他的轻蔑,回了一个“切”,又转过头,面朝墓碑双手合十郑重解释说,“哥哥你不要看我们这样,其实我还是很爱他的。”   男人在听到他这句话,内心颇为欣慰,想着这个儿子还算不错,于是英俊而沉稳的脸庞有了一丝和善跟愉悦的神色。   但这样的和善跟愉悦没能坚持三秒钟,又听见身边的小小人儿说,“虽然他平时臭屁了点,脾气差了点,人品坏了点,还时不时的爱跟我作对了点,甚至有时候还爱摆脸色给我了一点,但我发现我还是挺爱他的。”   “……”   “唉,哥哥你知道我这种心情吗?都是因为他害得我早熟这么多,连什么叫做又爱又恨我都知道了,你能理解我这种纠结的心情吗?”小家伙故作老成,稚嫩的嗓音又自答自话,“我想你一定是很理解的,没有人会比你更理解我的对不对?”   说完了,他还长长的再来一次惋惜的哀叹,“唉……”   身姿倨傲的男人有点忍俊不禁,额头狠狠的抽搐一番。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才能说出这些话?这种基因到底是遗传了谁?   反正绝对不会是他。   在墓地待了一会儿,身着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的男人抬手看了看腕表,低沉而富有迷人声响的音量说,“回去了。”   小家伙听了他的话,对墓碑又道了句,“哥哥,我们下次再来看你,我跟爸爸先回去了,拜拜。”   入冬的风轻轻的吹,吹起一大一小各自碎短的发,凉凉的,却也有一点暖暖的,仿佛是在回应他。   男人抿唇沉默,深邃的眼眸看了眼墓碑上的两个字。   今天,是他的忌日……住夹丸巴。   没有再过多停留,男人当先迈开修长的腿,转身朝外面走去,身后的小人儿当即也跟着迈开小腿,追随上他的脚步。   男人的步伐略大,小的追得有点吃力,干脆停下来控诉瞪着他宽厚的背影道,“爸爸,你就不能等我一下嘛!”   男人脚步一顿,侧头,斜了他一眼,“刚才是谁说我糟老头嫌弃我慢?”   “哎呀,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当真了。”   “……”   头痛,头真的很痛。   他十分确定,这绝对是一个怪胎,绝对的怪胎。   谁能想得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把他逼到哑口无言?说出去绝对没人会相信,别说别人不信,连他自己也不信。   看男人停下脚步后,小家伙赶紧又迈开腿,到他身边抓住他的长腿,昂起小脑袋,一对扑闪扑闪,晶晶亮亮的眼睛如天使一般的望着男人,“爸爸,我想骑大马。”   男人英俊的脸霎时冷下去,想都没想甩身走人。   看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冷淡模样,小家伙不悦的哼了一声,他就知道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人家就想骑下大马都不行,太伤他心了!   男人走了两步没见身后的人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结果是看到小家伙抱着双手,嘟着小嘴瞪着他说,“我走不动啦!”   男人眉梢挑起,“真的走不动?”   小家伙负气的道,“走不动!”   男人倒也干脆,返身回来拎起他衣服,转身就走。   被他拧得不舒服,小家伙双腿乱蹬,控诉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会跟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可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男人无视他的挣扎,脚步没有停下,“你从哪里看出我不爱你?”   “如果爱我为什么不给我骑大马?”   “让你许浩叔叔或者左棠叔叔给你骑。”   “可我就想骑你的!”   “没门。”   车门打开,男人毫不客气的把他扔进车内,随之关上车门,待他绕到另一边上车后,小男孩从副驾驶座上爬起来,一脸的不乐意,“我们幼儿园班里的同学爸爸都会给他骑大马,就你不行。”   他以为他这样说一定能多少撼动一下这个冷血男人的感情,可没想男人却是冷哼一声,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提醒道,“系上安全带。”   看他就这么华丽的无视自己希翼的要求,小家伙只感觉自己一颗幼小的心灵瞬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内心又气又愤,颇为受伤,他怎么会摊上这种爸爸呢?   系好安全带后,他哀怨的一对大眼睛瞅瞅身边的男人,“爸爸,其实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吧?”   车子猛地飙出去。   **   回到锦绣花园时,小家伙已经睡着了,陆南笙打开车门,把他从里面抱出来。   进屋后,客厅里的一只狗窜过来,摇晃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刘妈看到小男孩趴在他肩膀上,赶紧走过去,从他肩膀上把男孩接过,“少爷,小少爷睡着了啊?”   “嗯。”陆南笙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吩咐说,“把他抱到房间里去睡,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先去一趟公司。”   “好。”刘妈抱着怀里睡得不省人事的人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对还未离开的男人说,“小少爷打针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要我帮打吗?”   男人刚刚迈开的脚步滞了滞,随后,眼眸沉了沉,辨不清是怎样情绪的声音说,“别把他吵醒。”   “我明白了。”刘妈朝他点了下头,随着抱着怀里沉沉睡着的人上了楼。   待他们离开后,客厅里的男人适才迈开脚步,倨傲的身姿朝外面走去。   重新回到车上,他发动引擎,刚刚要驶出去,放在一旁的电话骤然响起。   冷眼瞟过,骨骼好看的手指才拿过来接听,那头,是许浩纠结的声音,“南笙,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陆南笙眼眸微阖,声音淡而无味,“什么?”   似乎不太敢确定,许浩沉默良久,尔后,慢慢凝重的说,“她回来了。”   “……”   “夏林,从美国回来了。”   握住电话的手倏地用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深黑色的眼瞳紧紧收缩在一起,在听到她回来后,心脏竟是猛地一颤。   一切都是本能下意识的反应,明明不该有这样的反应,但在听到她回来了的消息,终归还是没能做到他想象中的平静。   脑海中,遍布的全是,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倏尔,丢掉电话,他失笑了出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又或者,仅仅只是单纯的想笑而已。   五年了,她终究还是选择回来了,尽管知道,这里本来就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本该要回来的地方,然而心情却还是因为她要回来的消息,而震得彻底。   五年的时间,五年过去了,从在医院不多对他说一个字就消失了后,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   夜晚,酒吧。   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看着复杂扭动的人群,感受着糜烂的气息,夏林简直不敢相信,回头瞪向身边的女人,“你说的节目就是来这?”   酒吧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夏林一生进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第一是觉得自己跟这种地方实在不搭,第二是以前比较喜欢安静,所以对于酒吧这种地方,很少涉足,除非是被人邀请没法拒绝的情况下。   而这五年来,她跟蓝希一起在国外时,虽然也会进入一些娱乐场所,但酒吧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去一些比较安静雅致的地方。   “偶尔也要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嘛,都到了可不准打退堂鼓,跟我一块进去。”蓝希不容她拒绝,拉着她手腕就朝里面走去。   知道夏林不爱在那种显眼又杂乱的地方,她带着她在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很快有服务生上来,蓝希点了几瓶酒跟一些点心。   夏林对她这个举动实感无奈,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没想过就这样走了,她也不想扫了蓝希的兴。   等点的东西都上来后,夏林抿了抿唇,望着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身上,纠结的往对面的蓝希探了探头,“你不觉得,就我们两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很奇怪吗?”   蓝希正拿着一瓶启开,挑起柳眉,“那我再叫几个人来?只要你乐意,想叫多少人过来都不是问题。”   夏林好奇眨眨眼,“你第一次来C市,要怎么叫人?”   蓝希之所以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完全是陪着她一块回来的,以前从未到这个地方,这一点她之前有问过,所以知道。   蓝希不以为意,竖起一根食指轻摇,“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我想叫,别说你们这个城市,全国各地包括海外的众多地方,我一开口,就没几个人敢不过来。”   听着她土匪一般嚣张又夸张的口吻,夏林表示自己已经很淡定了,因为蓝希似乎确实有点本事,否则以前她们在美国被人挑事时,蓝希怎么一个电话就能全部搞定?   想着这肯定多少跟她的身份有关系,夏林也不再多提,提唇笑着道,“还是不用叫了,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也挺不错的。”   “你也就这副见不得大场面的德行了。”   “……”   蓝希开了酒后直接把一瓶递到夏林的面前,夏林清楚她就是这种豪放的性格,也没提议用什么酒杯了,接过来两个人干脆的碰了一下。   喝了几口后,蓝希忽然蹦出一句,“我总觉得,有人在用一双恨不得把你吞下去的眼睛盯着你。”   ☆、第152章 有些人,该见见了   夏林没有预料到她突然就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愣了愣,斜了她眼,“你在故意打趣我?”   “不是。”蓝希放下酒,目光在酒吧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有搜索到什么可疑人物,星眸染了些迷惑,“我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从我们进来这里不久,就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你,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看她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夏林却不以为意,“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蓝希倒也直接,“你神经大条啊。”   “……”   被一个性格大咧的人说自己神经大条,多少有点打击人心。   夏林沉默了会,摆摆手,“你可能是喝多了。”   蓝希不认为自己是喝多,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她也懒得去理会这种事情,端起酒瓶朝夏林大大咧咧的道,“来来来,继续,顶多也就是那些寂寞空虚的男人看上你了,这种事情不用理会,姐姐我见得多了。”   夏林,“……”   一个小自己一岁的人在她面前自称姐姐,这种事情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说起来夏林也感到颇为震惊,她从来没想过,蓝希会比自己小一岁,当从蓝希口中得知她的年龄时,着实震惊不小。   不过很快她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刚开始认识蓝希那会,她还以为蓝希是一个多么高挑多么高贵多么与众不同和不是那么好相处,但真正相处下来,发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很多时候她都会被蓝希那种率真又豪迈的性格惊到,跟她想象中的蓝希完全不符,但这样的蓝希,她喜欢,至少性格真实。   酒吧二楼的围栏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因为是在二楼,五彩斑驳的灯光投射不到,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个角落。   被称之为寂寞空虚的男人,居高临下犹如帝王一般站在围栏边,双眼紧紧的俯瞰着夏林所在的地方,漆黑的黑眸散发出偏执而狂乱的光芒。   一颗平静五年的心脏,终究还是在亲眼见到她的这一刻,瞬间紊乱如千万层巨浪荡过。   五彩缤纷的灯光下,褪去了青涩的她,显得愈发迷人了,相较之五年前,此刻的她多了一份女人的成熟味道,一举一动间都是吸引得人移不开视线的优雅。   但这样的成熟跟优雅并没有让她的容颜显老,反而像是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更显跟五年前的年轻几乎没差什么,但她确实变得更为赏心悦目这一点,不能抹灭。   他沉稳的眼眸忽然锐利的眯了起来,内心突然有点不快的想,她什么时候也爱来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   男人都是霸占欲跟征服欲很强烈的生物,一想到如今变得愈发迷人的她来到这种地方,被那些猎艳一般的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莫名的不快。   果然那个蓝希是一个会教坏人的女人!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下面的两个人坐了多久,他就在上面站了多久。   中间有些男人过去搭讪她们两个时,他几次都迈开步伐,可一见蓝希三下两下就把那些人打发走,他迈出的步伐又收回。   能把那些男人打发走的蓝希,没有让其他男人靠近夏林,这才让他看着蓝希觉得顺眼多了。   没有多久后,夏林跟蓝希喝得差不多,想着明天还要去公司报道,夏林没敢真正喝得烂醉,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结账招呼着蓝希离开了。   望着两个搀扶的女人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眼底,陆南笙黑眸微阖,却没有追上去。   **   夏林跟蓝希是住在一起,两个人在市中心的一处高级公寓楼租了房子,这是她们回国前就租住好的。   蓝希喝得比较多,打开门进屋后,踢开脚上是十寸高的高跟鞋,一头倒在沙发上,嘴里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睡去。   夏林喝得比较少,意识还很清晰,见蓝希倒在沙发上睡过去,她无奈摇了摇头,默默去把乱扔在地的鞋子收好。   然后进了房间拿出一张被子盖到蓝希身上,隐隐约约,她听见蓝希醉意低喃了声,“厉琛……”   厉琛?   夏林挑了挑眉,怎么听都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该不会是蓝希的心上人?   忽然的,她就想起了五年前,曾跟蓝希一起出现过在她面前一次的那个坐在轮椅中,犹如上帝宠儿一般的男人。   她只那一次见过那个男人,而这五年来她虽然跟蓝希在一起,却没再见到过那个男人。   想着这些都是蓝希的私事,既然蓝希没有跟她说起,她也不打算追问下去,摇了摇头,夏林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了个澡出来,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滴滴短信声。   夏林身上裹着浴袍,手中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踱步过去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上面是,“欢迎回来。”   凝视这几个字,心下微微颤抖,耳边忽然回响起五年前的一句话,“既然它肯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就说明这里一定有它想要想看或者眷念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它还会回来。”东序广血。   她不知道那只鸟最后有没有回去,但她或许就跟他嘴里说的一样,不论自己再回C市的原因是因在美国总公司的人事调动,还是这里有她眷念的东西或者人或者物,她终归还是回来了。   只不过,心境不同了而已。   次日蓝希起床时,夏林已经不在了,揉揉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她走到餐桌边拿起一张纸条,上面留了一句话,“记得吃早餐”。   蓝希瞥瞥餐桌上准备丰盛的早餐,扬起妖娆的唇畔,蕴满光辉的星眸满是甜蜜笑意,“臭丫头,算你有良心,没枉费这五年来我对你的爱。”   刚刚到星辉国际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报道的夏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暗暗想,今天早上怎么莫名有点冷呢?   “夏总监?”   上司杨天秦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夏林抱歉颔首,“不好意思,您继续。”   “呵呵,没事。”杨天秦从沙发里站起来,“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进修,是美国总公司推荐过来的优秀人员,想必能力定然不错,对于你担任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我很放心,这件事情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待会我带你熟悉下公司的坏境,之后你就可以正常上班了,想喝点什么?我让人去倒。”   “咖啡吧,谢谢。”   这五年来,刚开始的两年夏林几乎是在浑浑噩噩跟噩梦中度过,精神终于慢慢好转了以后,她便继续了她的本行职业,在蓝希的推荐下,进入了享受盛名的星辉服装公司。   曾经她有过污名,想要进入好一点的公司本是难事,但不知道蓝希用了什么办法,把她曾经人生中的污点洗清,进入星辉后意外的没有半点阻挠。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蓝希一定是上天派给她的福星贵人,有蓝希在,似乎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   熟悉过公司的环境,夏林便开始正常上班,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夏林按下免提,前台接待人说道,“夏总监,有位叫蓝希的小姐找你。”   就知道蓝希不会是一个在家坐得住的人,夏林眉梢一挑,“让她上来。”   没有多久,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性感低胸厚款衣,露出两条穿着丝袜的蓝希出现在总监办公室门口。   门打开,她甩甩一头松散的倦发,一对充满独特韵味的星眸不悦的瞥向夏林,“行啊,连我来都要报告一声才能见你,你混得还算不错嘛。”   “如果不混得好一点,将来要怎么养你?”夏林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与蓝希的性感似尤物一般的穿着不同,她身着一身的正式小白色西装。   蓝希嗔她一眼,大大咧咧根本不用招呼,直接在会客区坐下来,翘着双腿,“养我就免了,你还是先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再说。”   夏林倒了一杯咖啡过来递到她面前,“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没事干太无聊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蓝希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后打量了眼办公室,“这家公司好像还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夏林在她对面坐下来,“既然这么闲,不介意你过来一起,正好可以跟我做个伴。”   “免了。”蓝希二话不说就拒绝,竖起食指轻摇,“在家里跟你在一起,上班还要跟你在一起,天天都粘在一起,姐姐虽然对你有意思,但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况且上班这种不是人干的事,你觉得像我这种人做得到?”   夏林赞同点下头,“好像有点为难。”   “知道就好。”蓝希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忽然想到什么,身子往前倾了下,凑到夏林的面前,神秘的星眸眨了眨,“说起来,你回来都有几天了,有些人,你差不多也该见见了吧?”   知道她说的是谁,夏林一滞。   蓝希看她这模样,白了个眼给她,“难道你没想过会见到?”   夏林骤然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份文件甩到蓝希的手上,“这是合作案。”   蓝希拿起文件一眼,上面清楚写着寰宇跟星辉的合作项目条款,只瞄了一眼,她啧啧摇头出声,“看来有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嘛。”   夏林眼底没多少情绪,“这只是平常的合作而已。”   蓝希意味深长的勾唇,“呵呵,那可不一定~”   抿紧唇,夏林沉默着,既然回来了,有些人,确实总归是要见面的……   ☆、第153章 你儿子来了   寰宇国际,会议室。   当两道视线对视而上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一样的微妙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电光火石间几乎擦枪走火。   但还没擦枪走火,穿着干练小西装的女人就先把视线收回来,对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清丽而愈发好看的小脸上,扬着一抹熟悉却又陌生的微笑,悦耳的声音溢出唇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个词,饱含的意义过份沧桑,沧桑得恍隔如梦,一切像是在昨天,却又过去了漫长的岁月。   已经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着意大利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西装的尺寸大小合适,在他身上穿出一股沉稳而迷人的气质,虽然没看出五年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可他身上却透露出男人成熟而稳重的味道。   相比起五年前,如今的他,沉稳得更让人有种安全感,是真正许多年轻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   陆南笙一张轮廓分明的沉稳脸庞略带了冷硬,深邃似渊的眼眸淡淡瞥了眼她伸出来,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双手插在裤兜里,他没有去握的打算。   站在旁边的杨天秦看出了这气氛有点微妙,觉得陆南笙跟夏林看向彼此时的眼神有点不一般,怕这种气氛太过僵硬,赶紧打圆场笑道,“陆总,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后续合作的事?”   “嗯。”陆南笙轻阖下眼眸,转身在位置上坐下。   夏林垂下淡淡的眼帘,也在自己身后的位置上坐下来,两个人并无过多交谈。   杨天秦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感觉不对,可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看坐下来的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杨天秦尴尬轻咳了下,然后拿出一份合约说,“陆总,关于你们这次提出的合作,我跟夏总监之前已经看过内容了,里面的大部分条款都是对我们公司有利,而你们似乎要亏损很多,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提出的条款内容,需不需要修改……”   “不用修改。”陆南笙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打断他的话,他的视线牢牢定格在对面的夏林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意味深长,“我相信你们公司的实力,亏损一点不算什么。”   “这……”杨天秦实在不懂他的意图,合作都讲究共赢,可这次寰宇提出的合作条约,基本都是寰宇在亏损,这种做生意的手法,他实在有点不能接受。   更何况早之前他就听闻过陆南笙在商场上,是一个绝对不会吃亏的人,这种会让自己公司亏本的做法,怎么想都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陆南笙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疾不徐的道,“杨总经理就当做,是我们公司为下一次的合作而提出的诚意就好,这一次合作美满成功,相信我们会继续合作,到时候你们带给我的利益,相信足以弥补这次的亏损。”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定下了之后的纠缠不清。   沉默着的夏林听出他的故意,却并不多说什么,看杨天秦还是不敢确定,她忽而笑着道,“总经理,既然陆总都这么说了,就不需要再纠结这件事情了,既然还会有下一次的合作,就欣然接受这个条约,等到下一次合作时再补上就好。”   星辉合作时从来都讲究公平共赢,但杨天秦见她也这么说,想了想,还是不多说什么,转而道,“那我们就来谈谈后面合作的事情吧。”   看着这场面,旁边的许浩内心纠结无比,五年之后两个人再见,夏林很明显没有装作不认识陆南笙,但听她嘴里一口一个陆总的,怎么都觉得有点刺耳。   而陆南笙似乎也没把夏林当做陌生人,两个人就像是认识已久,却又因太久不见而陌生的朋友……   朋友?   这个词刚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要笑了,就夏林跟陆南笙的关系,怎么说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陆南笙用得找不惜亏损利益而把夏林逼出来,让她主动站到自己面前来?   而且现在看陆南笙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继续纠缠下去的样子……   怎么都感觉这种气氛实在诡异。   他不懂夏林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懂陆南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更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在五年前夏林不声不响离开了之后,陆南笙一个人带着娃,之后重新接管了寰宇。   真心觉得这两人的世界很复杂,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着交谈公事的问题。   现在不是最应该想谈私事的问题么?不是应该诉说这五年来各自的事情么?陆南笙不是应该控诉她为什么能抛夫弃子不声不响的消失么?   现在这么平淡的面对面谈着公事的问题算什么?他们真有这个心情!   **   谈完了公事,夏林让杨天秦在外面等一会,自己则在会客室里留了下来。东序杂才。   许浩看了眼仍旧坐在位置上的陆南笙,又瞥了瞥夏林,心想终于是到谈正事的时间了,内心有点小激动,赶紧招呼着杨天秦一同走出去,很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两人。   待会客室的门关上,坐在软椅中的男人,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从未在她身上收回来过,薄薄的唇畔微抿着。   夏林抿了抿唇,迎视上男人的目光,问,“你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觉得自己很虚伪,这种开场白,实在太烂。   果然,听闻她的话,陆南笙低声笑了,从位置中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她的背倚上,俯下身,目光与她近距离的对视,“你觉得?”   他的眼瞳很黑,很暗,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尽管内心狂乱,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看来应该是挺不错的。”她仿佛是在跟认识已久的朋友聊着天,口吻轻松,“我也过得很不错,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心情变得很好。”   “看得出来。”   “那你呢?”她盯着他的眼,眼底漾着淡淡笑意,“心情是不是也变得很好?”   他轻扯唇角,不答反问,“你希望?”   “……当然希望是好。”   他冷哼一声,“口是心非。”   “……”   听出他话语中的暗嘲,夏林垂下眼帘,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   犹豫了很久,终归还是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她推开椅子站起身,“对不起,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了。”   她想,她可能还是做不到跟他两个人单独相处,否则为什么现在,还是会有想逃的冲动?   可是,她刚刚站起身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去打开门,男人的手倏然从身后扯住她手腕,把她按到门板上困在双臂间,目光灼灼,“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他靠得这么近,周身都是她五年来也不曾忘记过的熟悉气息,或者说现在的更为深沉了些,让她迷恋的同时,也恐惧。   强迫着自己镇定,她唇畔扯了扯,“说得再多不过都是在浪费口舌,不是么?”   语言有时候是最苍白的东西,说得多了让人觉得你虚伪,不说又会显得太过冷情,而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能对他说这么多,已经很努力。   他目光暗下去,薄唇轻启,“那就用做的好了。”   话音未落,唇畔先压上来,遂不及防的吻堵住了她嘴,他的吻没有像五年前的霸道,更多的是一种眷念与贪恋,宛如面前的是他失而复得的隗宝。   嘴唇上他炙热的温度,紧接着牙关被他撬开,她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想逃,然而他的手掌却先扣住她的后脑勺,根本不允许她逃开这个吻。   夏林僵硬着,心跳得有点疼。   不敢再继续让他深入,不敢让熟悉的感觉继续扩散,更不敢让自己迷失在他的吻里,在他另一只大掌贪婪的攀沿到她胸前柔软时,她猛地推开他。   双肩有点颤颤巍巍,那是对于恐惧而感到的害怕,脸颊有点惨白,她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陆南笙,到此为止吧。”   他身形稳定的站在她面前,黑眸微微眯了起,“什么叫做,到此为止?”   “……”   “你害怕?你不敢?”他似是能洞悉她的内心,一字一句的说,“你怕暧昧?你怕纠缠不清?”   “……”   “你怕因为这个吻,会把你这五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围墙打碎?”   他的一字一句,几乎句句都敲在她的心尖上,事实是,他说的全对。   她有想过他们再见面的情形,也有想过他会对她说的话语,然而不论怎么想,到了现在真正面对面,只有彼此两个人时,她没有做到像想象中的平静。   五年,她以为五年的时间能洗去很多东西,包括对他的感情,然而事实是,要对他的感情完全淡去,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容易。   可既然选择了站在他面前,她就该站定好自己的位置,回不去的东西,就该来次彻底的解脱,不然以后见面,只会让彼此更尴尬而已。   “你有你现在的生活。”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她慢慢说,“我也有我现在的生活。”   “所以呢?”陆南笙勾唇,低笑了一声,一手撑到她身后的门板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你是在告诉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在提醒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必须得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了。”她静静笑了笑,笑得礼貌而大方,“怎么说曾经也爱过,就算现在没有什么关系,见面什么的,还是挺正常的吧,没有必要非弄得像陌生人一样。”   曾经?   曾经这个词,非常值得考究。   他挑起剑眉,似笑非笑的捏捏她下颌,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的对,确实没有必要弄得像陌生人一样,怎么说曾经也爱得要死要活过,真要做陌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她微笑着,轻轻拿开他的手,“以后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又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他双手抄进兜里,强忍着自己狂乱的心情,沉稳的转身踱了两步,冷冷淡淡的道,“我还有其他公事要忙,既然合作都谈过了,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多留在这里,夏总监可以出去了,慢走不送。”   “……”   对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她觉得还算是预料之中,轻轻吸了口气,她朝着他微微颔首一下,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陆南笙眼角睨见她毫无留念而转身离开的背影,剑眉不快的皱在一起,心情烦躁的扯扯领带。   不懂情况的许浩见夏林出去之后赶紧走进来,凑到他身边揶揄挑挑眉,“怎么样?都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跟她说你这五年想她想得茶饭不思?”   有人毫不自知自己正好撞到枪口上,陆南笙顿时冷眼朝他射过去,“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有茶饭不思?”   许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很淡定的陈述一个事实,“我基本天天看到。”   陆南笙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双手抄在裤兜里,冷冷淡淡的直接甩人走出会议室的门,双眼阴鸷暗沉,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许浩在望着他透着一身凛冽的背影,又是摸不着头脑了,这两人到底是谈了什么,才能把这个男人又惹成这样?   都五年没见,不该好好徐徐旧情?就算再怎么样,也能好好说话的吧?   看来夏林说了什么把他气得不轻啊。   不过就算夏林不气他,陆南笙这种成天绷着脸的脾气,他这五年来也算是习惯了,反正自从夏林离开后,他就没怎么见过这男人脸色有好过。   忽然,许浩猛地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追出去,冲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叫道,“忘记告诉你,你儿子景容来了,在一楼!”   男人听闻,脚步一顿。   ☆、第154章 母子见面   回来后跟陆南笙的照面就这样过去了,夏林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她承认,对于陆南笙的感情她并没有完全放下,她并没有做到面对他时心里真的一点涟漪都没有。   只不过不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这五年来,他有他的世界,有他认识的人,有他的生活方式,而她也有自己的人生,有她所认知到的一切。   他们之间从五年前开始就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不再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在五年内,他的世界里没有她,她的也没有他,他们从最亲密的两个人变成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她不知道陆南笙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她想,应该是有点恨的吧,恨她只留下一份离婚协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之间说不清的事情真的太多,或爱或恨其实已经没什么重要,经历过楚修的死,柳越川差点死掉后的失忆,再是两个孩子的失去,再加之那一路来根本没有什么喘息机会的磕磕碰碰,不仅仅是她再也难以维持那段感情,想必他同样也是如此。   爱情本该是一件快乐而幸福的事,倘若各自都充满压抑跟痛苦窒息到无法呼吸,何必继续假装甜蜜没事的在一起?   虽然有些压抑跟痛苦都不是他们本身导致而成,但始终都跟他们脱离不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况且,她其实很清楚,倘若她继续跟陆南笙在一起,柳宗耀也绝不会答应,经历过柳越川的事情,柳宗耀有多恨她,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倘若陆南笙跟柳宗耀因她而发生冲突,到时候,她将成为永远都无法洗脱的罪人,真正的罪人,比她没能陪楚修到最后,比她差点让柳越川为她而死,比她终归还是没能留住孩子,而更加无法饶恕的罪人……   她不怕自己成为罪人,她不怕全世界指责怨骂的声音,她怕的是,亲人间的反目成仇……   没有任何事情,是比亲人间反目成仇来得更叫人悲伤沉重奔溃,她体验过,所以她知道。   她曾经以为自己能为了孩子而继续待在他身边,为了孩子可以继续坚持从而不去在意这些所有的所有,而孩子失去了后,终于那一点点的坚持,也都没了。   爱,不该是沉重而压抑的,倘若爱沉重跟压抑得不能呼吸了,倘若爱叫人绝望了,连最后一点说服自己坚持的理由也没了,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放手,尽管痛苦,尽管觉得心像是撕扯一样的痛,却是最好的方式,就当做是放过他的同时,也放过自己吧。   而这五年来看过众多心理医生后,她终于得出,不把对方当做陌生人,也不过多的纠缠,除了这样,不会再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   夏林出来后没有看到上司杨天秦,想着他应该是在一楼等待了,她不再多做停留,快步入了电梯内。   然而电梯的门刚刚要合上,忽然又被人从外面按开。   电梯外面是一个怀里抱着一堆文件夹的女人。   女人容颜姣好,姿色艳丽,看上去跟她年纪相仿。   见到她后,女人朝她微笑点了下头,这才进入电梯内,按下要去的楼层。   夏林平静的站在电梯内,忽然身边站着的女人开了口,“你来找我们总裁?”   她没想到女人会开口对自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怔了怔,然后转头看向她,勾唇淡笑解释,“因为工作上一些合作的事情,上司带着我一起过来谈点事情。”   女人点了下头,微微得体一笑后,并不再多说什么。   看她沉默,夏林下意识朝她胸口上挂着的牌子瞥去一眼——总裁秘书,何曼。   她是陆南笙的秘书?   之前陆南笙是跟他们早有约好,由许浩直接安排,所以她没见过这位秘书。   夏林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自然而然的往前面看去,前面的电梯内倒影出女人的娇美的模样,她忽然怔了怔。   怎么突然有种……好像在哪见过的感觉?   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捕捉什么,电梯门打开了,女人抱着文件夹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她笑着道了句,“我叫何曼,记住我的名字,说不定以后还会经常碰到。”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语言,她便转身离开了。   夏林刚想问她什么意思,电梯门再次合上,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能问出来,电梯就开始持续下降。   她站在电梯内,秀眉皱了紧,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叫何曼的秘书,似乎话中有话?   须臾,电梯在一楼停下,尽管内心疑惑,却没空多细想那句意思代表什么,夏林迈开脚步出了电梯的门。   视线在一楼寻找着上司杨天秦的身影,然而却遂不及防的被坐在一楼会客沙发中的小小人儿吸引住眼球。   沙发中是一人一狗,人是小小的人,狗是大大的狗。   小人儿大概四五岁左右,穿着一身小西装小西裤,模样又白又嫩,娇小而可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成女孩的男孩。   他坐在沙发中,旁边是一只白色而雄伟的狗,狗的品种类似于藏獒,她对狗的品种不了解,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藏獒。   也不懂到底是这样的一对奇怪组合吸引了她的眼球,还是有种其他的什么牵引,她的目光在那个一人一狗的身上,失神着定格了很久很久。   旁边的狗忽然冲她“汪汪”叫了两声,小男孩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慢慢转过头,澄澈的大眼睛也朝她这里凝视而来。   霎时间,四目对视而上,空气里好似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流淌。住斤介亡。   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因为自己曾经失去过两个孩子,当小男孩又净又纯,水灵灵干净而剔透的眼睛望向自己时,夏林只感觉他的眼神望进了她的心底深处,有一层层的涟漪因为他的视线荡漾而开,然后心下重重的一颤。   小家伙盯着她,也愣了愣,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会这么盯着自己看,他粉粉嫩嫩的脸颊染上红晕,羞涩的抓抓脑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朝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仿佛是在跟她打招呼。   身体里有股奇怪的电流,夏林眼眶莫名的一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迈开脚步,忽然间很想走过去。   然而,她的脚步才刚刚跨出一步,肩膀被人从身后抓住,“夏总监。”   回头,是上司杨天秦的脸。   杨天秦看她表情有点僵硬,礼貌询问道,“你怎么了?”   “我……”她张了张口,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扭头朝那边是沙发里望去,小男孩的视线已经不在这里身上,心底徒然有一股失落的感觉,又佯装没事的笑了笑,回头对他道,“没什么。”   “那就走吧。”杨天秦看了看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不用再回公司,要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努力笑着,“既然快到下班时间,那我就自己先回去了,杨经理再见。”   杨天秦看她脸色仍旧有点僵硬,皱眉道,“你脸色不怎么对,自己回去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我没事,我没什么问题,再见。”心底忽然有点压抑,道了这句话,她匆忙转身朝外面走去,好似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杨天秦看着她着急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了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什么,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夏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方才望见那个陌生孩子时,她不受控制的又想起自己的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   两个她所失去的孩子……   这五年来,因为害怕自己想起关于孩子的事,她不敢去有孩子多的地方,不敢多看别的孩子一眼,她怕自己一看,多去关注那些小生命时,就会忍不住思念自己那两个死去的孩子……   虽然她是有看过很多心理医生,放下了不少心结,但是,孩子终归还是她心底最疼的那根刺,很痛很痛的刺。   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别人的孩子亲昵的叫着别人妈妈时,她的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   “陆景容。”   耳里灌来熟悉的男人低沉嗓音,坐在沙发里的陆景容猛地扭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看到身着黑色西装,身姿高大倨傲的男人朝自己正大步走来,他滑下沙发,冲他甜甜叫了声,“爸爸。”   他一滑下沙发,身边的狗也跟着跳下来,摇晃着尾巴走到男人身边,冲他昂起头“汪汪”叫了两声。   男人的脸色有点臭,冷硬冷硬的,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睥睨他,“谁送你来这里的?”   “我叫左棠叔叔送来的。”察觉到男人的不高兴,他脑袋微垂,耸拉着耳朵,撅撅小嘴说,“你是不是不高兴啦?”   从以前开始,他就不能来公司,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不让他来,今天难得哄了左棠叔叔送他来,没想到爸爸会这么不高兴。   陆南笙冷眼睨他,看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冷峻的面容不自觉柔和下来一点,但仍旧是冷声冷气的问,“刚才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小家伙想都没想回道,“有啊。”   ☆、第155章 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陆南笙黑眸一眯,磁声略带了僵硬,“碰见谁?”   陆景容又昂起小脑袋,天真而清澈得毫无杂质的漂亮眼睛荡着令人迷醉的笑意,诚实的回答道,“许浩叔叔啊。”   “……”   “刚才许浩叔叔下来看到我了,所以我就碰见他了。”看比自己搞出不止一截的男人脸色顿时黑沉下去,陆景容不解的眨眨大眼睛,“爸爸,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觉得自己没说错啊,他刚才就是碰见许浩叔叔的了嘛。   男人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拿眼角斜他一眼,“你左棠叔叔呢?”   小家伙从来都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撇撇嘴说,“送我来之后回去了啊。”   男人似乎是懒得再跟他多说,直接提起了他的衣服,长腿朝集团大门外面走去,“以后没什么事不要随便来这里,现在跟我回去。”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不能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真的让他很忧伤,他是那么爱他这个爸爸,为什么不能来他上班的地方?   于是陆景容嘟嘟小嘴,眼角瞅瞅男人,不悦的嘀咕道,“爸爸,其实我是你抱错的吧?”   回应他的是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关于陆景容的事情,在寰宇鲜少有人了解,从陆景容生下来,来过寰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而陆南笙当初跟夏林的结婚,也算是隐婚的关系,寰宇知晓的人也极为的少,在五年前陆南笙又有一段时间不在寰宇,把所有事宜全权交给许浩负责,所以对于陆景容的事,除了那么熟悉的几个,平常很少有人了解。   有人看到陆南笙跟陆景容时,要么怀疑是私生子,要么就是别人的孩子,但不论总之怎么怀疑,除了私下讨论过之外,谁也不敢不怕死的光明正大说出来。   据说曾经有一家媒体报社曾刊登过他的这点私人杂事,怀疑陆景容的身世,内心更甚至暗嘲陆景容来历不明,然后第二天那家报社不知道怎么的就宣布倒闭。   可想而知,对于这个四五岁大孩子的话题,是一件多么禁忌而不容提起的事。东乐讽扛。   **   蓝希趁着一个人没事无聊去商场购物,回来时两只手里提了满满的购物袋,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按照夏林那种不爱出门不爱逛街不爱热闹的人,现在肯定是回来了,她刚想叫她这个亲爱的宝贝出来帮帮她拿东西,然而刚刚一脚跨入门内,敏锐的鼻子嗅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她挑起漂亮柳眉,随意就把十寸高的鞋子踢到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扔到沙发上,赤脚踩着光滑干净的地板,打开夏林的房门。   一开房门,一种悲伤又凄凉的气氛扑面而来,看到抱着双腿坐在飘窗上独自面朝外面,手里拿着一拼易拉罐啤酒的女人,蓝希愣了愣。   “臭丫头。”她几步走过去,一把搂住夏林的胳膊,“学我一个人自斟自饮呢?”   夏林偏头,入目的是蓝希一张漂亮而精致到美艳的脸蛋,勾了勾唇,“偶尔自己喝喝好像也挺不错的。”   敏锐的蓝希当即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劲,也不多说什么,松开她的脖子,干脆的也坐到飘窗上,拿过一旁的一瓶啤酒,拉开盖子给自己灌了一口。   夏林被她这个举动弄得一怔,下意识问,“你干嘛?”   蓝希瞥她一眼,“陪你呗。”   内心又是一阵感动,蓝希从来都是这个的一个女人,她不会先过问你任何事情,但她会陪着你一起,以她的方式安慰人心。   夏林歪着头到她肩膀上,轻声细语,又充满感激,“遇见你,一定是老天安排给我最好的礼物。”   “好煽情啊你。”蓝希一身受不住的打了鸡皮疙瘩,“比我还肉麻。”   夏林戳戳她肩膀,“就是学你的嘛。”   蓝希眼角余光扫过她,仰头又灌下一口啤酒,整口吞下后才说,“发生什么事了?想说的话,我不介意当一个忠诚的听众,不说也随便。”   她看得出来,今天的夏林有点不对,至少这五年来,夏林再怎么难熬,她也没有过自己独自喝酒的习惯。   垂下眼帘,夏林脸上的神色暗淡下去,抿着唇沉默很久很久,这才轻轻的声音说,“我今天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感觉很可爱,差点冲动的过去跟他打招呼了。”   听闻,蓝希双眼一滞。   “那个孩子,真的好可爱……”可爱到让她看了一眼,他的模样就在她脑中驱之不散,明明知道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却不受控制的想着他的样子,“我都在想,如果我的那两个孩子还在,小的那个,也跟我见到的那个孩子差不多一样大吧。”   “……”   “我以为,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我应该多少也能接受得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会没什么事。”无声笑了笑,又轻声说道,“但今天看到那个孩子后,才发现,原来我还是没有做到自己想象中的好。”   “……”   “其实我没有我想象中的,过得真的很好。”眼眶酸酸红红的,她用力吸了口气,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我承认,今天见到陆南笙,还是会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   “那些事情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我的心口上。”失笑着,她摇了摇头,“面对他的时候,原来感觉还是有点疼,只不过看他现在过得不错,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样子,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   “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真的很自私,因为不敢再面对他的感情,所以我逃了五年。”深吸口气,她平复着刺痛的心脏,灌了自己一口酒,又才微微笑着说,“五年的时间,五年真的会错过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离开以后他会是什么样,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但我又不敢去打听他的消息,不敢去关注他的任何事情,我怕我一知道他的消息后,就忍不住冲动跑回来,会不顾一切又回到他的身边……我不要他想我,也不要他为那两个孩子心疼什么,只要他能每天好好的,就会觉得心满意足了。”   尽管是性格大咧豪迈的蓝希,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禁不住的鼻尖猛地一酸,她推开夏林,扳住她双肩,“既然还爱,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他?”   “现实有时候是很残忍的,想继续在一起,不是有爱就能行。”夏林摇了摇头,“我跟他之间,阻碍的东西太多,继续在一起只会徒增悲伤,何必呢,害人害已,倒不如干脆的放手,还彼此一个自由。”   “那他的感受你想过没有?”   “想过,刚开始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吧,但是今天看到他,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稳重迷人了,忽然就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下去,真的没什么不好,至少现在,至少我跟他分开的这五年内,谁也没再为我们受到伤害,不再跟一个差点害死他最爱的弟弟的人在一起,他也不会感到那么压抑,不跟一个自己父亲憎恨的人在一起,他也不会那么沉重。”她的脑袋又靠到她的肩膀上,静静笑着说,“突然又有点感谢那个孩子了,因为他的死,终于有了我离开的勇气,不然我不敢想,倘若继续跟陆南笙在一起,将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我这种女人就是这么自私,是不是有点讨厌?”   “虽然在我的世界观里,要嘛爱,要嘛不爱,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从来就没有什么因为爱才分开的道理。”蓝希揉揉她脑袋,与她头抵着头,无奈叹息说,“不过对于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姐姐都是能包容的,讨厌不讨厌什么的,完全说不上来,也没有想过这码事,这大概也是我们前世注定的孽缘啊。”   对于夏林的事,很多无奈的事情参杂在里面,她虽然并不赞同这种因为爱才分开的做法,但却也不会觉得有人什么,每一个人爱人的程度都不同,爱人的方式也不同,或许就是因为太爱,为了不再伤害,才不得不分开。   不过以她的性格,爱就死死在一起,管你什么伤不伤害,若是不爱,那就该滚的滚该留的留,干脆利落该干嘛干嘛。   但感情这码事,终究还是只有自己经历的人才明白中个冷暖,所以对待夏林,她无权说什么,如果换了身份,换了地位,换了经历跟人,说不定,她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又是孽缘。”夏林失笑,“很久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问题。”   蓝希得意一挑眉,“肯定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你又知道。”   “啧啧,用脚趾头想想都懂了,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能跟你纠缠到这个份上啊。”蓝希举起一瓶易拉罐放在面前晃了晃,“所以说,男人这种生物啊,有时候其实比女人还要来得让人头疼,但女人一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遇到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把你宠上天的男人。”   夏林也举起自己手里的易拉罐啤酒,“而女人一生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有一个一开始恨自己,厌自己,但后面又爱你护你疼你,让你也爱得要死要活的‘渣男’了。”   “没错。”蓝希一笑,举着酒瓶用力碰了下她的,“来来来,喝酒喝酒,男人什么的,通通随着酒吞下肚子里去。”   ☆、第156章 爸爸,你傻啦?   锦绣花园,吃过晚饭后,陆景容就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旁边是一只熟睡中的大狗。   动画片到了播放广告的时间,他正觉得无聊,眼角睨见身姿倨傲的男人倒了一杯咖啡后转身上楼的背影,一对乌黑的眼球转了转。   刚刚想干嘛时,门口骤然响起一道男人欢快的声音,“小少爷。”   陆景容又把头转想门口,见到来的人,眼神亮了亮,跳下沙发扑过去,“左棠叔叔。”   左棠帅气的脸庞逐渐也有了一丝成熟之色,比起五年前,看起来更为帅气有男人味了。   他蹲下身,一把将扑到面前来的小小人儿抱到怀里,疼爱的捏捏他小鼻子,“又在看动画片?”   “是啊。”陆景容撅撅嘴,“不然都没人陪我玩,我也不知道要干嘛。”   听着他有点失落的语气,左棠心下一悸,有点小心疼,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东乐讽血。   “你来找爸爸吗?”还没等他说话,怀里的小家伙便先乖巧的说,“爸爸去书房工作了。”   把他那点失落的神情看在眼底,左棠抱着他走进屋内,帅气的面容满是疼爱的笑意,“要不要我先陪你玩?”   “可以吗?”一听,陆景容的眼神就亮了,“你能陪我玩吗?”   左棠眉梢得意的挑得高高的,“当然可以啊,你是谁啊,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不陪你陪谁?”   陆景容顿时笑得跟幸福的花朵似的,但很快又焉了下去,嘟嘟小嘴说,“要是爸爸有你一半的爱我就好了。”   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从来都不会陪他玩,总是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所以除了看动画片,他都不知道能干嘛了。   左棠听着他的话,内心酸涩了,把他放到沙发上坐下,与他平视着说,“这个世界,一定没有人比你爸爸还要爱你。”   小家伙面上不以为意的哼了声,不过内心还是有点小开心,其实他也知道,爸爸是最爱他的人啦。   要不然以前他生病的时候,爸爸为什么急得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抱着他跑医院?   那个男人虽然平时脾气很臭,不过很多时候,他还是很爱他的。   刘妈刚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左棠拿着一个游戏机在教陆景容打小游戏,笑着打了声招呼,“左棠,又来找少爷了?”   “呵呵,是啊。”左棠回过头朝刘妈咧嘴笑了笑,再回头时,发觉自己游戏里的人物被陆景容干掉了,当下差点从沙发里激动跳起来,“小少爷,你不能趁人之危啊!”   由于噪声过大,旁边熟睡的狗顿然被他惊醒,看了看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后,又继续趴在沙发里闭上一对狗眼。   陆景容得意哼了哼,“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   望着这客厅的一大一小,刘妈失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有像左棠这样性格的人,才能跟小少爷打闹到一起了。   陪着陆景容玩了不短时间,看动画又到了,陆景容也没打游戏的心思,左棠让他在沙发里看动画片后,这才转身上了楼。   来到书房外面敲了敲,里面倏尔传来男人简单的字眼,“进。”   左棠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朝坐在书桌后正低头忙碌的男人道,“陆少。”   陆南笙视线没有从文件上面移开,“什么事?”   左棠站到书桌前说,“陆家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我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听闻,书桌后的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那边的事情现在都归你管,你自己拿主意。”   “呃……”话是这样说,可很多时候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啊。   不过看陆南笙根本就没有心思再管陆家那边的事,左棠也能沉默下去,站在书桌前微垂下头,内心叹息的想,自从五年前少夫人离开后,陆少把陆家那边的事彻彻底底交给他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进入一个不一样的高度了。   虽然不太明白陆少为什么会把那些事情交给他,转而重新接管了寰宇,既然接管了重任,那他就……好好干吧。   看面前站着的人一动没动,陆南笙头也不抬,“还有什么事?”   “我听说……少夫人,好像是回来了。”左棠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的神色,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听说,而是肯定,这件事在夏林一回来,他就知道了,只不过之前一直不太敢说。   久久,男人才回答他一个字,“嗯。”   很平淡很镇定的回答,却让左棠颇感意外,正想追问什么时,门口边传来微小的动静,侧过头看去,门口边是陆景容探头探脑的小小脑袋。   陆南笙显然也主意到了,从没抬起的头这才朝门口凝去一眼,陆景容朝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爸爸。”   “什么事?”尽管面无表情,可若细看,不难发觉男人的神色微微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陆景容小身子从门口边站出来,迈着两条小短腿,径直来到书桌后男人的身边,朝他递出手中的东西,笑眯眯的道,“你帮我打针好不好?”   “……”   “……”   空间瞬间凝滞住,不仅仅是陆南笙的脸色变了点,连左棠也僵硬了住。   尽管过去五年了,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每一次,每一次唯独面对这件事时,左棠发觉自己还是很难接受,心都要碎了。   内心很不是滋味,感觉又要压抑了。   他又想起了五年前,陆南笙让他把刚刚生下的陆景容带去检查后,所得知的事实。   检查后医生告诉他,陆景容的身体里确确实实带了病毒,这个病毒是随着他一块生下来的,相当于就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要驱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们还并没有把病毒从他身体里驱除掉的办法,于是带着病毒生下来的陆景容,比普通孩子要瘦小一些。   因为是先天带下来的病毒,而且之前在夏林的肚子里时,夏林体内的病毒被解过,多少也有一点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所以当时的状况不一定会马上就要了他的命,但是……随时随地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自从陆景容生下来后,陆南笙就到处带着他去做检查,想尽办法清除掉他体内的病毒,可结果是,没有病毒样本,没有真的知道这个病毒到底参杂了多少东西的专家们,根本研究不出清除的办法,而知道的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陆南笙不是没让他去搜查过楚修以及那个医生曾经所有待过的地方,但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可利的资料,唯一有用一点的是,当初楚修用来暂缓夏林病毒的那个药剂,被陆南笙不惜费用大量资源让专家们精心改良了一番后,勉勉强强暂时镇压了陆景容身体里的病毒。   这个效果比没有改良之前的要好很多,不是缓解病毒发作的疼痛,而是暂时镇压,阻止了病毒在陆景容身体里扩散的时间跟效率,五年来一直都是如此过来,于是陆景容直到现在,身体里的病毒也没有彻底发作。   但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目前是阻止了病毒在陆景容身体里快速生更发芽,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彻底侵蚀他的身体,何况人注射多了药剂,身体就会逐渐有种免疫力,久而久之,终有一天会连那个药剂也失去效果。   到失去效果的那一天,陆景容就会……   左棠真不敢再继续往这方面想下去,一想到那一天到来,他的心脏都在颤抖疼痛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陆南笙会让夏林就这么离开的最大原因。   夏林在那一段时间遭遇的打击跟压抑的东西太多,她曾经更是失去过一个孩子,根本接受不了再失去第二个,更是绝对无法接受当一个孩子跟自己感情深厚时,再失去的那种蚀骨噬心的痛。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残忍的事是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命慢慢消逝。   所以,与其不能接受与绝对无法接受,陆南笙显然选择了前者,他让夏林不能接受,让她跟这个孩子的感情到此结束。   否则,按照她一直堆积在心底那么多的压抑,等到这个跟她在日常中培养起深厚感情的孩子死去后,恐怕连死,也不能消除她的绝望,那种深深的绝望。   于是他就这么选择独自一个人来承受,痛苦的承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失去陆景容这种残酷的事情,要不然,按照陆南笙的性格,哪里会让夏林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五年?   若没有这一道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他也会把她拽出来,当初能做到愿意跟她一起去死的男人,这么一点点的疯狂,是绝对有的。   再加之,他从头到尾不是不懂这五年来夏林身在何处……   看着两个人都沉默不发一言的男人,陆景容推了推陆南笙的腿,眨了眨澄澈水汪汪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又开始父子间相爱相杀的模式,“爸爸,你傻啦?”   “……”   刚刚沉浸在伤感回忆里的左棠忍不住扑哧一声低笑出来,而另一个则脸色黑沉了,似把利刃的冷眼不动声色射过来,左棠立马正色站得笔直摆正姿态,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幻觉……   陆景容想让陆南笙给自己打针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深沉,他觉得由他最爱的爸爸给他打针会没觉得怎么痛,因为是他的爸爸给他打的。   而对于陆南笙来说,要给他打针,无疑是一件最为折磨的事……   ☆、第157章 你想不想要个妈妈?   陆南笙最终还是给陆景容打了针,左棠这五年来看这场面已经看得够心疼,不忍再去多看,当即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把针头从小家伙又细又白的手臂上抽出来时,陆南笙冷峻的脸庞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   针被他随手丢到垃圾桶里,看小家伙懂事的自己把袖子撸下来,他冷硬的口吻问,“痛不痛?”   难得这个冷酷的男人会问自己痛不痛,小家伙即刻得寸进尺,小小身子趴到他腿上,坐好后面朝男人的脸庞,嘟嘟小嘴说,“你给我吹吹?”   陆南笙直接冷脸给他。   跟他相处得太久,哪怕是只有几岁大的陆景容也知道他摆一个脸色代表什么意思,又是不快的哼了哼,白了他一眼,“那又问人家痛不痛。”   这五年来打这种针他都习惯了,虽然稍微还是觉得有点痛,但这一次,还有一点小小的幸福啦。   这时,书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敲响,随之响起女人的声音,“陆总,你要的资料我送来了。”   陆景容先朝门口投视而去,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容貌姣好的女人进来,他刚刚略带了撒娇的脸,立马没了什么表情。   何曼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书桌前递到一大一小的男人面前,“陆总,这是你要的资料。”   陆南笙没有看她,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而冷淡,“放在桌上吧。”   “好的。”把文件放到桌面上,何曼朝陆南笙怀里的陆景容亲切打招呼,“景容,还记得我吗?”   陆景容不怎么给她面子,佯装不懂的瞅瞅她,“你是哪个?”   看出他分明是在故意,何曼也丝毫不介意,笑着说提醒道,“我前面有来过几次啊,而且我都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是你爸爸的秘书,三个月前进的公司,你叫我何曼阿姨就好。”   陆景容当然知道她有来过几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是不喜欢她,小孩子天性比较率真,对于不喜欢的人通常都是直接表现在脸上,于是他撇撇嘴,根本不再理会何曼,干脆窝在男人怀里不答话。   “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回去了。”陆南笙似乎也没打算多留她下来,本来他这人这些年来就比较冷硬,说出来的话更是有种逐客令的味道。   何曼微微一笑,看得出这对父子都是一板一眼的一个样,她也并不打算过多纠缠,“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陆总还有其他什么需要,尽管电话吩咐就好。”   “嗯。”陆南笙冷淡应了一声。   颔首示意了下,跟并不怎么想理会自己的陆景容打了声招呼,她便转身离开了,然而刚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书桌后的男人说,“陆总你放心,关于景容的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外人。”   不晓得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特意用了“外人”这个词,其中含义,微妙得暧昧不清,又是合情合理。   整个寰宇的公司人员,鲜少有人知道陆景容是陆南笙的儿子,许浩是其中一个,而她,则是另外一个。   因为是秘书,避免不了有时总会来别墅一趟,不过她似乎倒也是一个识趣的人,知道陆景希是陆南笙的儿子,从未在公司其他人员面前八卦过这事,不然,也早就被开除了。   陆南笙没有回话,何曼也没指望他会回答一样,带着笑意的眼又看了他怀里的陆景容一眼,再次打了声招呼后才扭身离开。   待她一走,怀里的人很快扭动着不肯安分的小身子,憋红了小脸,难以启齿的道,“爸爸,我想尿尿。”   陆南笙俊脸不变,直接把他从腿上扯下来放到地上站好,指指外面,“去。”   小家伙羞涩的说,“可是我想你陪我一块去。”   “……”   连上厕所都叫他一块去,这是有多黏人的小屁孩?   特别是他谁也不爱黏,偏偏就黏他老子,别人都是黏妈妈……   陆南笙沉默了会,忽然深邃的目光看向他,越看越觉得那眼睛简直跟那女人的一个磨子刻出来的,然后冷不防的蹦出一句,“你想不想要个妈妈?”   小家伙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神情一松一惊,一没注意,尿了……   **   夏林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个合作,她就得天天要往寰宇跑,而且每次的理由都是一些皮毛蒜皮,根本不需要她出面的事情。   几次去找上司杨天秦,说自己没空不能去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时,杨天秦都是语重心长回答她说,“你的工作可以暂时交给别人,跟寰宇的接洽非你莫属,跟寰宇那边打好关系,以后对我们公司十分有利,到时候你的年终奖会提升很多倍,为我们公司谋福利时,也是为你自己谋福利,所以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刚开始或许不能明白,但现在看着对面的男人,她想她大体是明白了。   能让她天天往寰宇跑的人不是杨天秦,而是她对面沙发里的这位,只有他才会有这个闲心跟这个本事,硬是让她不得不往这里跑。   不由得,夏林看他的目光,微微眯了眯。住扔匠划。   仿佛是感知到女人的视线有点不太客气,正垂眸望着手中文件的男人抬起头,毫不避讳的迎视向她,挑眉,“怎么?夏总监这么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是想旧情复燃?”   万万没有预想他会来这句,而且那口气似乎怎么都有点欠扁的成份,夏林怔了怔,一时间也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陆总真是想太多了,要是想旧情复燃,现在也不会是光在这里跟你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这些天内,跟陆南笙的相处,她渐渐算是习惯也平静了,刚开始不是没想过找借口跟理解不来,但每一次,杨天秦都不给她说不时候,直说她若是不来,就是想气走合作方,到最后甚至还用,若是寰宇中途制止了合作,公司亏损的钱就由她来陪。   她现在虽然不穷,可要陪这种偌大损失,她还没有这个能力,无奈,她最后只能来了,更何况,不明不白就要赔偿一大笔钱,她就算有钱也不会这样烧。   陆南笙听了她的话,剑眉挑了起,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不明的反问,“夏总监是在提醒我,或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   “最好是有品调,有气氛,有感觉。”他一笑,目光灼灼暧昧非凡,“有酒店……”   “是不是最好再有张床?”   “这个提议不错。”   “……”   夏林的脸色顿时就冷了,怎么听着这男人都是在调戏她,赤裸裸的调戏,他是不是真的太闲?   要不是太闲,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待在他的办公室里,然后什么也不用干,就这么干坐着,而他就老神在在的她对面看文件?   如果没有记错,那次照面时各自都有把话说得算是清楚了,他当时也甩脸色给她了,很明显大家也算划清了一定的界线了。   那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陆总应该是挺忙的,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还是先走了。”不温不火的说出这句话,她站起身要离开,不离开,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这样平静多久下去。   然而,她才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手腕被人猛地一拽,下一瞬,她遂不及防的倒在沙发上。   男人完全不懂什么叫做客气疏离尊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压到她身上,大掌攫住她下颌,他英俊的脸庞凑到她面前,眼底漾着意味不明,又夹带着浓浓欲火的笑意,“夏总监,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这样走掉了会不会太不称职了一点?”   夏林气得脸一红,郑重提醒,“陆总还请自重,要是让别人看到我们这副模样,恐怕会对你我形象都不好,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对你形象有损。”   事实是,流言蜚语什么的,早在这两天她不正常的频繁出入这个公司后就有了。   她脸红的模样有点娇俏,令男人眸色不自觉的深谙起来,盯着她的眼,渐渐涌出一股不一样的色泽。   很快,夏林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隔着彼此的布料嚣张的顶着她的大腿,而且似乎是愈来愈肆无忌惮的有继续膨胀的迹象,她脸色一僵,什么话都憋在胸口发不出一个音。   男人就像是故意,用着自己愈发嚣张的家伙顶了顶她,笑得危险至极,“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盯着他,脸不受控制的红得愈发不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感觉,她双手猛地卵足了劲用力推开他,“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先走了,陆总要是想找人玩暧昧,请另找别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看都不敢再去看他,她匆匆迈开脚步打开门,而刚一急切跨步出来,差点就跟迎面而来的何曼撞上,夏林连连抱歉,“不好意思。”   之后也没去看对方一眼,落荒而逃了。   何曼睨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对漂亮的眼眸眯了眯,随后转身步入办公室内,沙发中的男人刚刚坐好身子,这种感觉,即便什么也没发生,也很容易让人误会浮想联翩。   何曼定了定神,之后迈开脚步,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刚想开口说什么,男人的私人电话就响了起。   陆南笙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那头是陆景容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你来幼儿园接我好不好?”   “刘妈呢?”   “我叫她别来了,就想让你来接。”   陆南笙这两天的心情都不错,特别是现在,看什么都顺眼,于是就这么答应下来,“等着,别乱跑。”   “爸爸爱你么么哒。”陆景容显然是一个很会讨巧的娃。   陆南笙现在的心情更不错了。   何曼站在一旁笑着说,“陆总,是景容小少爷吗?”   “嗯。”应了一声,他站起身理理西装,“我先下班了,有什么事去找许浩处理。”   “好的。”   **   夏林出了寰宇的大门,心情还有点跌宕起伏着,不明白陆南笙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蓝希的号码,脸色和悦不少,按下接听,“干嘛啦?”   “你下班了没?等会一起去吃大餐。”   “好,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现在在XX路,一家叫阳光幼儿园的地方。”   “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快点啊。”   挂断电话,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夏林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车子,打开车门上了车。   ☆、第158章 相见不相识   阳光幼儿园,夏林来到时,蓝希恰巧就在阳光幼儿园的外面,又恰巧,正好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望见这些鲜活的小生命各自蹦蹦跳跳欢乐的奔向各自父母怀里,或撒娇,或闹脾气……夏林心脏猛地一滞,一股疼痛的感觉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涌上心头,吞噬而来。   呼吸渐渐变得不稳,刚刚还和悦而微笑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浑身宛如是僵硬住了,一点点的冷意遍布全身。   她怎么忘记了,现在正好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点?   她怎么一时间忘记了,蓝希说的阳光幼儿园,就是孩子聚集的地方?   她怎么忘记了,看到这些孩子……她会受伤?住系何扛。   看着那些鲜活的小生命接着一个一个的被各自父母领走,夏林站在原地全身僵硬的,双肩有点颤颤巍巍的,眼神凝固得像是失了神。   旁边的蓝希凝视她的这个模样,心底微微叹息了口气,夏林果然是真的还不能接受见到这么多小孩子的画面,她内心始终都有这么一道深深的坎,怎么也过不去。   “丫头,对不起。”蓝希走过去,轻轻的把僵硬中的夏林拥了住,一手轻轻拍在她背上,难得自责的说,“或许我还不该让你来这里。”   来这里,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夏林心底的这道坎太深,她想帮夏林从这个深渊里带出来,让她渐渐习惯见到孩子,习惯这些小生命,习惯……但现在看到夏林这个模样,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多余了?   或许对于夏林来说,还需要更多的一些时间,才能从这个深渊里走出来,而不是现在。   她能放得下对于楚修的死,放得下对柳越川的内疚,但不论如何,孩子,始终都是一个永远都摆脱不掉的阴影。   也是,哪里有母亲,能接受得了自己两个孩子都死掉的事情?光是一个就已经让夏林遭受很大的打击,第二个又……   夏林僵硬了很久很久,双眼凝滞着无神,靠在蓝希的怀里也忘记了动弹,由着她温暖的体温包裹着自己,直至,视线里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儿。   很小的人儿比一般的孩子都要瘦小一些,他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小厚库,脚上是一双加绒运动鞋,脸蛋白白净净,又粉粉嫩嫩的,一头碎短的头发柔柔的,娇小得像个女孩子一般。   夏林望见他时,思绪猛地收回,怔怔的凝视着他,而他的视线,也恰巧是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睛又黑又圆,澄澈得毫无杂质,水灵灵的一瞬不瞬望着她,可能是觉得她很熟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忽然就想起了之前他们有见过一次,然后又朝她咧开一个笑脸。   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笑脸,一瞬间就入住到夏林的心脏里去了,她就觉得,当这个小男孩看着她对她笑时,她心底平静的湖面,就这么荡起了涟漪。   莫名的,夏林推开了蓝希,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站在幼儿园门口的陆景容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她朝着他微笑,“还记得我吗?”   “记得啊。”陆景容站在幼儿园的门口边,清澈的眼也对她微笑,说完之后,白皙的小脸蛋有点不自然的红晕。   其实之前只是见过一面,就这样上前来跟一个小孩子搭话,显得有点唐突了,而且他们之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彼此盯着彼此,可她就是忽然很想上前来跟他说说话。   站在后面的蓝希看到这幅场面,有点意外的挑起眉梢,星眸掠过一抹狡黠,看来,根本不需要她多做什么,他们早就认识了嘛。   当下,她也不多说什么,闲散的站在后面,环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因为陌生,因为不清楚,夏林尽管很想伸手捏捏他可爱的脸蛋,却不得不按捺着自己的动作,只能看着他说,“你在这里上学吗?”   “对啊。”陆景容也是因为陌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想了想又才问,“你也是来这里接孩子嘛?”   “不是,我只是路过这里。”夏林静静的浅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有不自觉的柔和,隐隐还有一丝类似于母爱的光泽溢出。   “哦。”陆景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跟她说什么,小脸红晕红晕的。   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他内心有点小泛滥,他觉得自己现在心底的感觉很奇怪,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但不懂为什么,他发觉自己不懂该跟这个第二次见面的女人说什么。   夏林也凝视着,盯着他的目光很柔和,望着望着她也忘记该继续说点别的什么,只有目光在他身上不曾离开过,看得小家伙越来越不好意思,越来越觉得羞涩。   他抓抓脑袋,正考虑着是不是再说点别的什么时候,身后响起了班主任老师的声音,“景容,你爸爸还没来吗?”   陆景容回头,对走过来的老师礼貌说,“我刚才打电话给他了,差不多快到了吧。”   戴着眼镜的老师走到他身边,揉揉他的小脑袋,“还是进去等吧,在外面等不好,老师陪你。”   “哦。”陆景容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跟着班主任老师走了两步,又想起了后面的女人,回过头朝她咧嘴笑了笑,那纯净的笑容,简直如天使一般。   夏林的心顿时就因为他的笑容更柔了,她敏感的捕捉到之前的字眼,笑着柔声问,“你叫景容?”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朝她挥挥手,“我先回教室了,拜拜。”   “拜拜。”夏林站起身,恋恋不舍的望着他小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目光又有了点莫名的失落。   蓝希这时才走过来,到她身边拍拍她肩膀,叫回她的思绪,“走吧,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海鲜城,我们去吃海鲜。”   夏林扭过头,朝她努力挤出笑容,扯扯嘴角,“好。”   目光下意识又往幼儿园里望去一眼,这才跟着蓝希离开幼儿园的门口前,蓝希在离开时,也朝幼儿园里面投去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的笑意,神秘得叫人捉摸不透。   陆景容跟着班主任老师回到教室里,老师拉着他的小手,弯下腰提醒道,“景容,你爸爸之前说过不能让你跟陌生人随便搭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跟不认识的人说话,知道吗?”   由于陆景容的身份不一般,对于他,班主任老师是格外的注重小心,若是他出了点什么事,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陆景容撇撇小嘴,下意识辩护,“我之前有见过她一次啦,不算是陌生人。”   而且,他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有点……小鹿乱撞……   小鹿乱撞这个词,是他之前跟大班里有一个同学玩的时候听说的,是比喻心跳的感觉,他也不知道那个同学是怎么知道这个词,他就觉得这个词,有点跟他现在的心情相同……   班主任老师刚想又继续说什么,教室门口骤然传来成熟男人低沉的嗓音,“陆景容。”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景容当下抽开老师握着的小手,朝走进来的男人奔过去,“爸爸。”   小家伙扑到男人的脚边,抱住他的双腿露出春天一般和美的笑脸,“我等你好久啦,你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堵车。”陆南笙拎起他的小衣服,提着他转身朝外面走去,“回去了。”   “哦。”陆景容已经习惯这个男人不会温柔对待自己,随便让他提着走了。   但刚走几步,身后班主任的声音叫道,“陆先生,等等。”   陆南笙停下脚步,侧头瞥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素来拥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慑力,尽管只是淡淡的看你一眼,也能看得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错觉。   班主任老师站在原地想了想,想罢,还是觉得算了,尴尬笑着说,“没什么事。”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有女人跟陆景容搭话的这件事说出来,以前陆南笙就郑重告诫过他们,绝对不能允许陆景容跟不认识的陌生人接触,不过刚才那个女人似乎也没对陆景容说什么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想想觉得还是不用说了,免得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会被他们巨大化就更麻烦了。   陆南笙淡淡点了下头,薄唇轻抿着,不多说一个字,冷峻的面庞没多少表情,提着陆景容走出幼儿园。   上了车,一大一小各自坐在位置上,待陆南笙正欲发动车子时,陆景容明媚的眼眸带着点小小的希翼光芒瞅着他,忽然说,“爸爸,我想吃海鲜。”   “不行。”男人想都没想就拒绝,发动车子离开。   对于他这种态度陆景容真的已经习惯了,低垂下头,抿了抿小嘴,声音小了几分,“我们班里的刘凯明说,他的爸爸妈妈经常会带他去吃海鲜吃大餐,今天也去了。”   车子慢慢远离幼儿园。   “他说每一次,他爸爸都是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爸爸也会去摘……”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见身边的男人有一点撼动的情绪,他泄了气。   ☆、第159章 爸爸要给他找后妈?   其实他早就该知道是这样的,不是吗?   长这么大,他爸爸就从来不会带他在外面吃什么,更别说海鲜了,他这辈子连海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索性,他也懒得说了,干脆负气的转过头,偏偏恰巧外面就是刘凯明说的那家海鲜城,当即他的视线就一喜,然后又是失落,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小孩子通常是这样,对于别人津津乐道,而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格外充满好奇心。   特别每次他见到刘凯明那种满足又得意的神情,他就觉得自己特别不甘心,好像没有去吃过一次海鲜,他就觉得他人生中还差了什么,很不满足。   可是,谁叫他有一个冷血又冷酷的爸爸呢?   唉,真觉得自己一定是投错胎了……   陆南笙眼角睨见车子往前,小家伙趴在车窗上视线逐渐往后移,眼神沉了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   本来不抱期望的陆景容见车子在往后移,他一愣,当即扭转过头,惊讶的瞪着驾驶座上的男人,“爸爸?”   男人冷着脸,郑重道,“只有这一次。”   知道他答应带自己去了,小家伙的脸立刻乐开了花,从来没有比现在还要幸福的时刻,要知道,这个男人,从来就很少答应自己的什么要求。住系何圾。   尽管很怀疑他的爸爸是不是一时间脑子进水了,陆景容还是很高兴的凑过去,抱着男人的脖子,吧唧一口重重亲在男人冷峻的脸庞上,就感觉全世界他最幸福了,“爸爸,我果然还是很爱你的。”   与小家伙高兴又美满又幸福到死的样子不同,男人的脸由冷转黑,因为,他英俊的脸上,现在全是口水……   **   海鲜城,蓝希在夏林来之前就订好了包间,两个女人进去后点好餐,夏林挂断电话后,蓝希瞟瞟她,“你奶奶?”   “嗯。”把手机放在一边,夏林双手放到桌面上,“打电话跟她报个平安。”   这五年内虽没有在这个城市,但夏林跟家人的电话从没断过,从有一段时间会打电话报平安,甚至也会久不久跟夏建国也通几个电话。   蓝希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的桌子上,随口问道,“既然你现在都回来了,干嘛不把她接到市里来?”   夏林拿起茶杯轻泯一口,“老人家不爱进城市,在乡下习惯了,在城市里住会不喜欢。”   由于曾经是在福利院长大,十二岁时被人收养,蓝希对于亲人这种事情没有多少概念,不再过多询问什么。   没有多久,点好的东西就上来了,蓝希立刻招呼她开动,“试试,我在网上看到这家海鲜城评论不错,味道好下次可以再来。”   夏林失笑,跟蓝希两个人相处习惯了,也不会扭捏什么,拿起筷子就开动。   吃到一半时,由于吃得还算欢乐,汤汁一不小心溅到衣服上,夏林拿过纸巾擦了擦胸前被溅到的汁液,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汁液渗入衣服里,无奈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蓝希摆摆手,对此事没多少在意。   拉开椅子,夏林站起身,转身朝包间外面走去。   **   另一个包间内,盯着满满一桌的海鲜,陆景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一旁正在拨虾的男人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面无表情的道,“有事?”   “爸爸。”陆景容扭头,望着他道,“我尿急,想去下洗手间。”   放下虾,陆南笙脱掉一次性塑胶手套,陆景容看出他要陪自己去,忙阻止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啦。”   陆南笙有点意外的挑眉,陆景容怕他怀疑什么,滑下椅子说,“我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去一下下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也没打算让男人回答他,小身板滑下椅子后快速转身朝外面冲出去。   就他那点小心思,陆南笙几乎全部看在眼底,不过却也由着他了。   小孩子好胜心强,得到一件东西并不是自己有多喜欢,而是纯粹的想炫耀给别人看而已,陆景容无疑也有这个特点,他真正想让陆南笙带他来吃海鲜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想吃海鲜,纯粹也只是想炫耀给别人看。   脑子还记得同班同学刘凯明说过,他们每次来这里吃海鲜都有一个特定的包间,而偏偏刘凯明还把那个包间号也告诉过他,于是陆景容出包间后,询问经过的服务员,来到了刘凯明一家所在的包间。   当他小身子挺得高高直直的出现在另一个包间后,另一个略微圆润的小男孩惊讶的瞪大眼睛,“陆景容?”   随即他从抱着他的母亲怀里挣扎下地,来到站在门口的陆景容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怎么啦?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啦?”陆景容现在颇有一种自豪的神色,说话时下巴都抬高了点。   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刘凯明上下瞅瞅他,不信的问,“你也来吃海鲜?”   “要不然我干嘛在这里?”陆景容得意的哼了哼,“还是我爸爸陪我一块来的。”   “你爸爸不是很忙嘛?会有空陪你来吃海鲜?”刘凯明对他十分怀疑,往他身后探了探头,“我怎么没看到你爸爸?”   “他在包间里呢,我是借着上洗手间的时候顺道过来看看你而已。”说出这番话,陆景容更加自豪了,想到以前刘凯明对自己那种炫耀劲,他觉得自己这句“顺道”特别神气,甚至还有种吃趾高气扬成就感。   “切。”刘凯明听出他话语中的轻蔑,不屑的说,“你也就只有爸爸能陪你来了,你妈妈怎么没陪你?”   陆景容愣了愣,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呆滞住了。   刘凯明哼哼唧唧的道,“我可是天天都有爸爸妈妈陪着来,你呢?好不容易来一次,才只有爸爸陪着一块来,得意什么啊?”   “……”   “我听说你好像是私生子呢。”刘凯明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的问,“以前就见过你爸爸去接你,从来都没见过你妈妈,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啊?”   陆景容被他的话弄得很懵懂,迷惑的挠挠后脑勺,“什么是私生子啊?”   “私生子就是没有妈妈的人啊,没有妈妈疼没有妈妈爱,是你爸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的孩子。”刘凯明一看他这样,白了个眼给他,“你竟然连这点都不懂?”   没有妈妈疼,没有妈妈爱,是爸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的孩子?   妈妈这个词在陆景容的世界是从不存在的,听到刘凯明的话,他先是怔忡了会,然后觉得无所谓,昂起小下巴,气场又恢复了自豪,“我有爸爸就够了,我爸爸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他,才不需要什么妈妈,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妈妈就能打击到我,那你就错了。”   在他的世界里,有没有妈妈,他都觉得很无所谓,因为他有全世界最爱他的爸爸。   刘凯明不屑冷哼,“等你爸爸给你找后妈,你就知道没亲妈的孩子多可怜了。”   陆景容又不解了,歪着小脑袋问,“后妈是什么?”   “后妈就是你爸爸重新给你找的妈妈。”刘凯明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你到底看不看电视剧啊?没看电视里那些后妈虐待孩子的吗?小心你就是被虐待的那个。”   “切。”虽然不是很明白后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定义,但陆景容多少还是听懂肯定不是多好的角色,肯定的说,“我爸爸才不会给我找什么后妈。”   刘凯明抱着双手冷笑道,“哼哼,等你有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   桌子边坐着的大人都忍受不了这两个小娃的对话了,妇女走过来一把将儿子抱过去,“别人的事情你说这么多做什么?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什么私生子后妈的?你才几岁啊?”   刘凯明委屈道,“这不是你们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说的嘛?”   没有理会里面的场景是怎样的,陆景容一个人转身,从包间门口默默离开。   神情恹恹的走在走廊上,脑海中满是刘凯明说的“后妈”这个词,如果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觉得完全不是什么事,连放在心上的必要都没有。   但他现在忽然又想起几天前,他爸爸对他说,“你想不想要个妈妈?”   难道爸爸真的打算给他找一个后妈?   那他会不会变成刘凯明说的那样,会被后妈虐待啊?   四五岁的孩子就这么有了与年纪不符的担忧,低垂着头苦思冥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拐过拐角,直到自己撞上人后猛地跌坐到地上“哎哟”一声,屁股上的疼痛这才让他的思绪回神。   由于他个头太小,上洗手间回来的夏林也没预料到,拐角会突如其来的走出一个小孩,一怔后下意识的蹲下身扶起孩子,可在眼珠里映入这张熟悉的小脸时,她一震,“是你?”   陆景容也刚想看看是谁撞得自己跌到,内心正从忧伤中转为愤怒,而在看到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后,愤怒又转为一种微妙的情绪。   很微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重重的一跳,一颗忧伤又愤怒的心,霎时间好似被抚平了。   ☆、第160章 他的春天来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夏林时,陆景容是害羞也没多少注意的,那么第二次见面,他是认识又羞涩还有点小鹿乱撞的,而现在第三次见面,同样被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女人用那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望着时,一种他不能明白的情愫登时包裹了他整颗幼小的心脏。   一天就见了两次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猿粪?   而且,还是在刘凯明打击他,说他爸爸会给他找后妈有点脆弱的时候……   现在他的心情,大概就像小船划啊划,春心荡啊荡,他的春天,好像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来了!!   虽很诧异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在这里还被自己撞到,夏林快速收回神,赶紧伸手扶起他,拍拍他的屁股,满是担忧盯着他,“你怎么样?摔到了疼不疼?”   陆景容白白净净的小脸莫名其妙羞涩的红了,连屁股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稚嫩的声音结结巴巴的,“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夏林眼神不自觉的关切,忍不住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哪里痛就告诉我,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大概是因为这五年来,他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过的孩子,对于这个孩子,她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不用了。”陆景容有点小紧张,越看着她,他就越紧张,浑身绷得紧紧的,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害羞得迈开小短腿越过她,落荒而逃,“我想起我还要上厕所,拜拜。”   扔下这么一句,他小身板就这么从她面前消失了。   夏林蹲在原地怔忡半响,回神后扭头过去看,小家伙已经不见人影跑进洗手间。   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逃得这么快,苦笑不得摇摇头,她站起身,正想回她们所在的包间时,一个身姿倨傲,穿着一身手工剪裁黑色西装,一手插在裤兜里急匆匆走过来的男人顷刻间撞入她眼底,再次怔住。   陆南笙看陆景容出来这么久也没见回去便出来找,却没想会碰到她,剑眉意外的挑起,有丝意味不明,“世界真小,难道夏总监碰巧也来吃海鲜?”   听出他语气中有点故意的成份,夏林微垂眼帘,没打算回应他,迈开脚步与他擦肩而过。   可是,刚刚越过他身边时,手腕被人猛地抓住,身侧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就算是合作关系见面好歹也懂得打声招呼,夏总监看到我故意当做不认识是什么意思?”   手腕上尽是他大掌炙热的温度,握住她手脉就像握住她心脏,温温暖暖的温度直逼她心底深处,又想到这些天他总是暧昧不清的纠缠,她内心在看到他这一刻又紊乱了。   平复着心绪,夏林不咸不淡的道,“现在是私人时间,打不打招呼都是我的私人问题,陆总应该没权过问。”   好一句没权过问,陆南笙顿时就无声的笑了,侧过头,深意的黑眸扫视她,薄薄的唇畔翘起,“怎么算没权过问?以你跟我的关系,我没权过问?”   夏林也转过头对视上他,“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他盯着她的眼神愈发深邃,“你说呢?”   “我想除了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应该没有其他。”夏林镇定着,意有所指说,“所以陆总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你这个举动让我很为难。”   意思明显是在叫他放开她的手。   陆南笙垂眸睨了眼他握住她的手,目光又落在她素净而美丽的脸庞上,扯唇轻笑,“怎样才能让你不为难?”   夏林看出他分明是在明知故问,皱了皱秀眉,选择直接了当,“别跟我暧昧,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个样子纠缠不清不仅会让你招来闲话,还会让我误以为,五年来你都没有放下。”   他深邃似渊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棱廓分明的脸庞有点危险性的冷,“意思也就是说,你放下了?”   “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不是也已经很明白了吗?”尽管呼吸有点难受,却依旧不冷不热的说,“既然各自的态度就摆好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做这些暧昧的事情,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还没有放下,还没有从五年前走出来。”   “如果我是说呢?”冰冷的,又感觉是炙热的,他忽然说,“如果我就是没有放下呢?”   夏林诧异瞪他,这句话或许是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两个人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说要真的放下,谈何容易?   别说是他,她自己不也是完全没有放下么?住系页扛。   只是,这种感觉,反而来得更叫人不好接受,更为压抑。   人都是自私的,对待深爱的人,就算分开了五年,只要自己心里有他,不论他是放下还是没放下,都是一种煎熬。   她想,或许是时间还不够多,过去还不够久,所以她没能保持一个完全平静而毫无涟漪的心。   看她不说话,他又溢出笑容,似玩笑,又似认真,不知真假,“你是不是在期待我这样回答?”   “……”   发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他玩弄了,夏林心底袭上愤怒,正想甩开他的手,他的大掌却抢先扣住她后脑勺,推过她脑袋移到自己面前,薄唇干脆的贴到她的唇畔上,带动着把她抵在走廊的墙壁上。   温热又熟悉的唇含住她的嘴,抵着她根本不容她逃脱,吻得紧而用力,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他就像在啃她的唇,用力的啃,宛如是用这种行动来发泄他心中堆积的情绪。   这个吻,只有他自己懂得有所思念,五年中没碰过一次,五年后回来碰过一次,然后天天见着她却不能再碰的感觉,让他几度恨不得不顾一切。   他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能平静的面对他,但他很清楚,当她重新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那颗他努力抑制了五年的心脏又一次重重的跳动,鲜活得不敢想象。   没有一刻,他没有不想过就这么压着她,狠狠发泄这些年来他所抑制的情欲,可是偏偏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要一次次跟他划清界线……   划清界线?这种事情,可能吗?   就算不能再继续在一起,就算不能如从前一般如胶似漆,他跟她之间的关系,也永远别想脱离彻底。   “唔……陆南笙……放开……”嘴里的呼吸被他彻底剥夺了,她一颗紊乱的心脏像是要窒息一般,害怕又恐惧的感觉让她浑身遍布冷意,双手用力试图去推搡他,挣扎着不肯安分,“陆南笙,你别这样……”   可这一次,他没有再放过她的打算,移开唇,他扯住她手腕连拉带拽,不顾她的挣扎,来势汹汹直接把她推入旁边的一间空着的包间内。   包间的门,“碰”地一声关上。   ☆、第161章 乖乖的,别乱动 加更   包间的门倏地关上,夏林被他推入包间内后身子趔趄了几步,刚稳下来还没能回头去控诉这个不懂温柔的男人,身子就被一只大掌猛然一带,下一刻她背部撞到墙壁上。   过快的行为让她背部撞得散架一样的疼,一对秀眉蹙到一起,“陆南笙,你这个……唔……”   话没能说出口,唇畔又被气场汹汹的男人封住,她刚刚张开的嘴顺势就被他贪婪的舌尖掠进去,薄薄的唇畔堵得她发不出一个音。   空气里尽是微妙又暧昧的气氛。   嘴中的呼吸被他尽情的掠夺,她的舌尖想要他抵出去,却偏偏有种在跟他彼此抵死亢奋的缠绵,每一次她想低开他时,他就顺势的卷着她的舌尖,摄取着属于她的甘甜芳香。   男人一贯凶猛霸道之势,在这一刻终于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既具有侵略的气息不容许她逃脱,满满占据着她的全部。   夏林的脸被他吻得难以自控的蔓延上潮红光泽,心跳频率怪异的加大,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她的胸脯,浑身的力量在慢慢抽离身体,酥酥软软的感觉充斥了她每一个细胞,却又不敢让自己这么放纵下去。   怕一放纵就会覆水难收,两个人都会坠入无边无际的空际里……   她开始剧烈晃动着脑袋,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断断续续的字眼溢出来,“陆南笙,别……你别这样……唔……”   可她的力气永远都无法跟男人的力道相提并论,他不让她,他就如同一道不可撼动的高山,岿然不动半点。   他非但没有离开她的唇,像是嫌弃她的手碍事,他干脆的抓过她两只手举到头顶固定住,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稳固住她摇晃的脑袋,充满占有性的吻不曾离开,吻得霸道而狂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水源,一发不可收拾的贪婪索取最为渴望的东西。   然后,带着一种惩罚性,他重重的在她唇畔上狠狠一口咬下。   “嘶……”他咬得狠,咬得恨,咬得十分用力,尽管没有破皮,但嘴唇上传来的刺痛,还是让夏林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一对眉头蹙得更紧,纠结在了一起。   “很痛?”像是很满意她这种表情,他挪开唇,心情很好的把她痛苦的样子纳入眼底,戏虐的声音十分欠扁。   夏林真是有想把他丢进马桶冲进下水道的心都有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恨恨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控诉,“你要不要也试试被咬的滋味?”   陆南笙很干脆,听了她的话后,他俯下头,把自己英俊的脸庞移到她面前,薄唇凑到她唇畔边,认命的闭上眼睛,英俊的脸庞有不易察觉的轻柔,简短两个字冷酷的道,“咬吧。”   夏林,“……”   她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维持平静,这一刻在他面前也快崩塌破碎完全了,这哪里像是离婚过的两个人?   分明更像在打情骂俏的小夫妻……   她内心快乱透了,倘若不是因为现在彼此尴尬的关系,她可能会一时冲动的真咬上去,但,她不能……   这一咬,就会更加牵扯不清,就会让她跟他的关系更乱更不能明。东丰序血。   说好了要摆脱关系换彼此一个自由,说好了不要再跟他有过多暧昧不清的纠缠,不要让彼此沉沦在罪恶里,所以,不能咬,不能跨出那一步。   否则,什么都将无法挽回,他们又会重演一幕幕悲伤的过往……   “陆南笙。”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复杂又疼痛而凌乱的心,她说,“别这样,这个样子下去,会让我们各自都为难而已,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世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陆南笙睁开了深邃的眼,眸色深谙,根本不着她的道走,似笑非笑的挑起唇角,“那就来发生点关系?”   夏林惊诧,哑语的瞪着他,望见他黑眸深处迸裂出浓浓情欲色彩,她整颗心莫名的慌乱了,“你……”   她对他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他的一个眼神,她通常都能看出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现在就想做……   “陆太太。”陆南笙捏住她下颌晃了晃,唇角边尽是意味不明的笑意,富有磁性的嗓音说,“我们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就算要彻底脱离关系,那也得先问问我有没有答应,这五年来我还没碰过其他一个女人,你不觉得先应该补偿我一次,再来跟我讨论我们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   他这句话其中意思有几个,但夏林偏偏被他五年没有碰过一个女人而弄得怔愣住。   五年没有碰过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而言,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甚至她也觉得不可能,可陆南笙在这种事情上,素来就不是一个需要说谎的男人。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上了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跟那种上了还要遮遮掩掩的男人就是这么不同,这也算是他的另一种独特魅力,这一点五年前她就见识过。   但,她知道他能忍,却也没能想过他能忍五年……要知道,对于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特别是他这种很多时候还欲求不满的男人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不可能的事!   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就很想知道,这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然后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她刚刚还有点镇静的气场就这么弱下去了,忽然就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失神间,男人眼底掠过得逞色泽,趁她没注意,大掌攀沿到她腰际间,动作轻缓解开她裤子……   双腿被人猛地抬起勾到男人结实的腰上,紧接着背部被用力抵在墙壁上,夏林下意识双手勾住男人的颈脖,倏然回神后就发觉到自己裤子被解开,她吸了口气去瞪他,随之就望见他迸裂着浓浓情欲的黑眸充斥着野兽一样危险的光泽。   那深渊无底的眼,倒影出她脸蛋潮红的模样,似要将她捕获,吞噬掉她的一切。   心脏漏掉一拍,她慌了,很慌很慌,五年没有再见过他这么模样,现在一时间看到,竟然感觉自己莫名的有点害怕,“陆南笙,你……”   “乖乖的,别乱动,让我进去。”他一手缓缓拉开自己的裤链,眸色愈发深沉而溢满斑驳色彩,磁声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牵引着她,带动着她,让她心甘情愿跟随着他的步伐,“陆太太,你知道的,我现在有多想要。”   想要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她,那种进入她的滋味太过美妙,以至于对于别的女人,他完全提不起兴致。   而现在她就这么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之前相处的每时每刻,他无不想一次次的把她摁在床上要了算了,可偏偏,他忍到了现在。   到了现在,他所有努力抑制的东西终于兵败如山倒,这一刻只想重温那种进入她的感觉,要她一次又一次……   夏林心跳如擂鼓,被他这么蛊惑的迷惑着,居然都忘记该怎么去挣扎,又或者,身体在这一刻,已经不懂得该怎么去挣扎。   他的眼神像是有种魔力,看得她一怔一愣,不自觉的酥软了身体。   陆南笙俯视着她毫无反应的模样,唇角边笑意加深,“很好,这样就很好,别乱动,我要进去了。”   情迷的气息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在空气里荡开,暧昧的语言太过迷醉,似酒一般低醇而迷人。   他拉开了裤链,肿胀的炙热如翻滚岩浆一般勃然兴起,疯狂地叫嚣着需要纾解发泄,双手握住她勾在他结实腰肢的腿,一切蓄势待发就差最后一步攻入堡垒,品尝这五年来他日夜所思的美妙……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引诱了她,即将挺身而入的时,包间的门被人敲响,随之,门被人从外面堂而皇之的打开——   当看到里面这旖旎暧昧的一幕,站在门口的蓝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也没有要主动退出去的自觉性,更是把男人射过来锐利的视线自动忽略。   “男人就算再禽兽也得考虑下这是公共场合吧?万一等会有人来这个包间怎么办?”双手环臂,她懒散倚着门,挑眉扬扬手里的手机,“要不要我帮你们订一个酒店房间?”   夏林现在想钻到地洞的心都有了,她跟陆南笙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居然在海鲜城的包间里……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越想越有钻地洞的冲动,趁着陆南笙不快的注意力蓝希身上时,她猛地推开他站稳在地,整理好衣物连头都不好意思再回,羞赧着脸冲出包间门。   陆南笙方才一颗天堂的心瞬间就跌入地狱里,脸色臭得不能再臭,活脱别人欠了他几千万,口吻冷硬,“你很会选时间。”   “呵呵,就是想来提醒你,有个小家伙等你等得快哭了。”蓝希转身,扬扬手,“再不回去,保准会不会被人诱拐走哦。”走了两步又一顿,回头冲他挑眉一笑,“特别,像我这种怪阿姨什么的,最爱他那种小可爱了。”   听出她话语中夹带的某种东西,陆南笙的脸色黑了。   ☆、第162章 可以考虑考虑他   陆景容去上了洗手间回来发觉他爸爸没在包间,他爬上椅子上坐着,刚开始还会吃一点剥好的虾,可吃着吃着爸爸还是没有回来,本来就对海鲜不是有很大兴趣,很快就没有心情再吃东西了,干脆晃动着两只小短腿等啊等。   又等了老半天他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又徒然想起刘凯明说的“后妈”这个词,一颗难得提上去的心情,慢慢的跌入谷底了,忽然失落又委屈的想,他是不是,被他爸爸抛弃了啊?   爸爸要给他找后妈,是不是就这样把他抛弃在这里了?   越是这么想着越是觉得委屈和没有安全感,耸拉着脑袋低垂下了头,等了老半天爸爸也没有回来,宽阔的包间里只有他一个小身板,一股孤独的情绪涌上来,眼眶渐渐地红了。   他果然是被他爸爸抛弃了,他爸爸是真的打算找后妈不要他了,他变成全世界最可怜的孩子了,他是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的人了,他就是别人口中经常唱的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了。   想着想着,因为没有安全感,小孩子的负面情绪就这么上来了,小鼻尖酸酸的,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然而刚刚想挤出两滴眼泪,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景容一愣,缓缓扭头朝门口望去,当见到走进来身姿笔直熟悉的男人后,他用力揉揉眼睛似乎不太敢确信,看到男人真真实实的走进来不是他的幻觉,灰暗的世界顿时明亮,他跳下椅子猛地扑过去,“爸爸!”   声音带着可怜的哭腔。   陆南笙一怔,垂眸凝了眼忽然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家伙,他还没有说话,小家伙就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使劲在他裤子上蹭,可怜兮兮的说,“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带我来吃海鲜了,你别丢我一个人。”   “……”   刚刚见他鼻涕眼泪的全抹在自己裤子上的男人正欲挥开他,没料听到这句话,冷硬的俊脸霎时一僵,倏尔,尽管脸色没柔和到哪里去,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轻了点,冷眼斜他,“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那你刚才消失去哪里了?”听出他没有不要自己的意思,陆景容吸了吸重重鼻音的小鼻子,昂起小脑袋仰视着男人的下巴,骤然想到什么,小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也去跟别人炫耀有儿子来陪你一块吃海鲜对不对?!”   “……”   **   出了海鲜城的门,陆景容率先自主的爬上车关上车门,陆南笙绕到另一边正欲上车时,夏林跟蓝希两个人走恰巧也从海鲜城内走出来。   “你说,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去救场,你会不会就跟他那什么了?”蓝希挽着她的手,暧昧的揶揄。   夏林脸色还有潮红余韵,尴尬得有点抬不起头,“刚才……谢谢你了。”   要不是蓝希及时赶到,她跟陆南笙恐怕就……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呵呵,还是先别谢我,我其实……”蓝希正想说什么,抬眼睨见外边停车区站在黑色兰博基尼的男人,当即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朝脸色黑沉的男人吹了记响亮的口哨,得意又胜利的姿态,“真巧啊。”   夏林听见,扬起头,身材笔挺西装革履的男人映入她眼底,心下没由来的一紧。   兰博基尼的车窗是黑色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又是隔着距离,更不晓得里面坐着一个小人儿。   陆景容整颗心还扑在“后妈”这个词上,也没心情理会外面,神情恹恹的坐在车内低垂着头,自动把外面的动静隔绝。   陆南笙的脸色在看到蓝希的时候又是一副冰霜脸,蓝希反而笑得开怀。   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脸色越难看,她的心情就越好,别问她为什么,她纯粹就是喜欢看这男人不爽的样子,会让她觉得很有趣。   夏林第一直觉,觉得蓝希上辈子一定是欠了陆南笙三吊钱,不然这两人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什么好脸色过?   陆南笙的视线连在蓝希身上多停留一刻都嫌弃,目光冰冷的转向夏林,夏林毫无保留的接收到他隐隐夹带怒火的情绪,一颗心又是乱得彻底。   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夏林扯着旁边一副幸灾乐祸的蓝希,“我们走吧。”   “不过去说几句话?”蓝希挑眉看向她,眼角睨了睨那边的男人,目光却直抵男人身后的车子,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小东西,应该就在里面吧?住池华技。   陆南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蓝希是故意,英俊的脸庞又冷了不止几个层次,森沉的气息不着痕迹蔓延出来,空间宛如是坠入了冰窖里,冷得让人莫名发抖。   夏林也没那个心思去跟陆南笙打招呼,扯着蓝希就走了开,“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现在就恨不得赶紧逃走,逃得远远的,最好是别再出现在陆南笙的面前,因为,实在觉得太尴尬了。   两个人不自觉情到浓时,正要沉沦情欲里而被人打断的羞赧,直到现在都还驱之不散深刻在她脑海中。   不过幸而是蓝希去打开门阻断他们,没有成功上演限制级画面,若是别人去开门……她会真的没脸做人。   蓝希无奈耸耸肩,意有所指说,“别说我没帮你。”   夏林自动把她这句话理解成为是帮她跟陆南笙复合,拉着她走得更快了。   陆南笙冷眼睨着两个人就这么慢慢远离自己的视线,他没有追上去的打算,待她们走远,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快的轻哼,转身打开车门,跨身进去后重重甩上车门。   陆景容独自坐在副驾驶座上,还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脸色阴沉的男人视而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黑色兰博基尼经过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女人时,车子猛地加快油门倏地冲过她们,顿时,蓝希跟夏林的头发和衣物就这么被飞驰出去的车子带起的劲风刮得狂乱。   蓝希本来就是一头又柔又卷的松散长卷发,被这一吹,吹得顿时一头凌乱,像个疯婆子一般,把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还盖到她脸上,霎时气血上涌,气得她瞪着风骚离开的兰博基尼恨得用力跺下脚,“姑奶奶算是跟你斗上了!你别栽我手上!”   好不到哪里去的夏林实在哭笑不得了,又暗暗想,都已经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了,怎么有时候还是这么幼稚?   车子消失在她们视野内,驶出去很远后,“报复”过她们的男人显得心情不很错,薄薄的唇角微微上翘了几分,心情愉快的伸手按下播放器,很快传出轻妙的英文歌曲。   悦耳的歌声在狭隘的空间内传开,陆南笙两手掌控着方向盘,眼角随意瞥了瞥,瞥到旁边坐着的小家伙,似乎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自从上了车后,小家伙安静得诡异了些。   按照陆景容的性格,平常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是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一天总是能没完没了的吵他不得安宁,这样难得的安静还真不像他性格。   于是男人斜他一眼,绷着脸,冷酷地声音问,“怎么了?”   还继续沉醉在“后妈”这个悲伤的词里,陆景容连头都没抬,闷声闷气的道,“爸爸你别吵,让我安静一会。”   陆南笙,“……”   **   次日夏林去了星辉找到上司杨天秦,直入主题冷静道,“总经理,我觉得寰宇那边你还是另外找人去接洽吧,去那边也没我多少事情,我实在也很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了。”   自从昨天海鲜城事件过后,她现在愈发不想面对陆南笙了,再这么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总觉得,她想跟他划清界线,她五年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破碎了。   理智告诉她,一定要尽快跟陆南笙摆清关系,否则后果越来越让人头痛,会跟她原本计划好想好的一切完全脱离,这不是她的目的,也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或许按照她跟他的关系,确实是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了,继续这样不停的想脱离他,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矫情了,事实证明,要跟陆南笙彻底脱离关系,还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   但她没得选,她只能想尽办法,只要跟他牵扯上的一点事情,她都要尽量远离,不然呢?真的要旧情复燃,重蹈覆辙?   他们彼此受的伤害还不够多?还要继续各自都被万千针刺穿过的滋味?   杨天秦手里端着咖啡,听了她决绝的话,无奈叹了口气,也算干脆直接,“果然你真的不想去,我觉得这件事你要去跟陆总沟通,你应该也知道,真正要你去的不是我,是陆总安排指名要你的,倘若我单方面说要换掉你让别人过去,如果他不高兴了,你知道会给我们公司带来多大损失,多大名誉受损吗?”   “可是……”   “夏总监,我看得出来,陆总对你有意思。”杨天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陆总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你刚回国又没有对象,像他那样优秀出众的男人,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了解,说不定,你一下就成为了寰宇总裁正牌夫人了呢?那可比你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好了不知多少倍,要不知道,那个位置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要珍惜这个机会才是。”   ☆、第163章 让我不快就是她的罪过   夏林脸色僵硬了,话语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天秦看她实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叹息一声,退了一步,“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那你自己去跟陆总好好谈一次吧,只要他肯开口答应,我这边就没什么问题,至于要怎么才能让他开口答应还不惹火他,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之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杨天秦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端着咖啡杯转身走开。   夏林一对眉头纠结皱在一起,要她去跟陆南笙说?   她要怎么说那个男人才会答应?看他那种想继续跟她暧昧不清的态度,她要说什么才能让他放她走?住池华弟。   以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怎么想,都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   可不说……就意味着,两个人继续纠缠……怎么想,都觉得好头疼!   夏林心灰意冷的走出星辉大门,走到路边正要拦下一辆车,蓝希就开着一辆火红的跑车稳稳停到她面前,甩甩一头松散卷发,星眸有股不一样的韵味,“上车。”   绕到一边上了车,宛如是看出夏林心中的忐忑,尽管什么也没问,蓝希都能猜出一个大概,冲她挑眉揶揄,“看来有人是想抓着你不放了,我看你倒不如接受现实算了,虽然那个男人人品略差,但勉勉强强还算一个不错的男人,更何况他……”   更何况他怎样,后面的话蓝希倏然止住了。   难得她竟然会帮陆南笙说话,夏林内心有点诧异,不过却没心情接着她的话下去,也没注意到她脸上有点异样的神情,无神着脸,“你别打趣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OK。”蓝希耸耸肩,发动车子,“我送你去寰宇。”   如果可以,夏林真不想再踏入这个地方,可现实总是这么让人身不由己,除非她想丢掉现在这份来之不易她努力拼搏而来的优渥工作……她没有这个勇气。   丢掉工作就意味着成为无业游民,蓝希本来就不是一个上班的人,虽不上班照样会有一大笔资金到蓝希账户从不缺钱花,但她觉得,女人,还是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工作比较好,金钱上的独立很多时候才让人有安全感,特别像她这样有过冷暖的人。   而且近两年来她习惯了工作,不工作就会胡乱去想过往很多事,工作已是麻痹她神经的一种方式,所以她不想丢掉。   寰宇国际电梯内,夏林进入后,蓝希很随意就跟进入自家大厅没什么区别的跟上来,这不禁让夏林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因为夏林出入这里几乎是无人不晓无人不识,她没有受到半点阻碍便轻易能进入寰宇,而蓝希跟着她,进来也不受半点阻拦,甚至很多年轻男人们在见到她的时双眼放直,尤物啊!   电梯门合上,蓝希撩了撩一头妩媚的卷发,笑意翩然搂住她脖子,星眸绽放着不一般的神秘光辉色彩,“正好没什么事,我来帮你观察观察,看看这里修炼成精的狐狸精有几只,好揪出来一起收拾收拾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夏林要败给她了,“怎么听着你都像是在撮合我跟陆南笙的样子。”   “大概。”蓝希耸耸肩,反正她就觉得,夏林这辈子注定是要吊死在那个男人身上,就算她再怎么想看那个男人不爽,却也不想耽误了夏林真正的幸福。   虽然很多事情她还不能说也不能提,不过不代表她不能旁敲侧击偶尔提点,至于局中的人能不能参透醒悟,那就是他们的事情,她只要夏林不再受委屈不再被伤害就足够了。   五年的相处让夏林很清楚蓝希是一个怎样的人,就算她说不要她乱做什么,按照蓝希的性子似乎不太会听她的话,只好低声无奈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弄得鸡飞狗跳我就谢天谢地了。”   “放心吧。”蓝希捏捏她清秀美丽的脸蛋,笑眯眯地说,“绝对给足你面子。”   夏林对于她的话没抱多大期望,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以前在美国被人挑衅,蓝希二话不说拿着酒瓶就去把对方脑袋开洞的那种彪悍劲,这样一个彪悍又嚣张的女人,你能期望她收敛什么?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在陆南笙的身边似乎也没见到有什么人对他放电勾引的,所以就算蓝希来了,应该也不会出多大问题吧?   这样想着更不是滋味了,怎么越来越有种,她跟陆南笙越走越近的错觉?   蓝希来这一遭,分明就像是她找人来赶走陆南笙身边的莺莺袅袅……   电梯门在总裁办公室楼停下。   蓝希像是比夏林还熟悉这里,搂着她肩膀径直走出去,一路直奔总裁办公室,对此夏林已经做到淡定自若。   只是,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灌来女人微笑的声音,“夏总监,你找总裁?”   回头,是何曼一张姣好而美丽的脸庞。   秘书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看到她们,何曼便从椅子中站起身。   夏林回之微笑,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今天有点要事想跟他谈谈,可以麻烦通报一声?”   “不好意思。”何曼歉意笑着说,“总裁现在在接见客人,暂时不方便见任何人,你们可以在外面等等。”   这句话让人有点意外,夏林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蓝希却很清楚,哪怕是上帝老子来了,陆南笙也绝对不会把夏林避之门外。   不由得,她星眸扫了眼何曼胸前的牌子,柳眉挑得老高,“总裁秘书?”   “是的。”对于蓝希明显的不客气,何曼宠辱不惊,“你们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倒?”   “不……”   “两杯咖啡,谢谢。”   夏林刚想说不用,蓝希拨了拨头发,漫不经心的打断她的话。   “好的。”何曼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转身朝外面的茶水间走去,只是一张刚刚还微笑得体的脸,在转身的那一刻,笑容便被收敛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冷意。   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不简单,至少看起来,要比夏林的道行高多了!   待何曼走开,夏林怀疑瞅瞅蓝希,“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跟她结仇了?”   蓝希也不否认,大方道,“刚刚。”   “……”   她不得不承认,凡是任何一个让蓝希不爽一点的人,都会是蓝希的仇人。   看夏林一副没戒心的样子,蓝希拍了拍她脑袋,“这个女人你小心点。”   “理由?”夏林瞟她。   “又是总裁秘书又是长得不错,一看就是一副狐狸精样,不想在阴沟里翻船,你小心点准没错。”蓝希微微眯起狡黠的星眸,意味深长说,“而且,我感觉她不简单,心计什么倒没什么,但她就是有股让我不快的感觉。”   夏林哑语,“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让你不快?”   蓝希恶作剧的抓抓她脑袋,“不会,至少你没有不是?”随即,又是认真的道,“听我的,要知道坏人都不是写在脸上的,最好呢,先发制人,立马让那个男人把她Fired!”   夏林拍开她的手,“毫无缘由开除一个人,公司迟早要倒闭。”   更何况这种事情应该是去跟陆南笙说吧?   蓝希耸耸肩,“那就找个理由咯。”   “……”夏林沉默了会,适才无奈的说,“她到底是哪点让你这么想把她赶走?”   “不知道,可能是眼缘。”蓝希无所谓的说,“你知道我这个人第一最讲究眼缘,她第一眼让我不快就是她的罪过。”   好吧,她沉默了,她也算是多少了解蓝希的,不应该再问这种多余又没营养的问题。   何曼倒了两杯咖啡回来,笑吟吟的递到她们面前,“你们的咖啡。”   夏林接过去,说了声谢谢,而蓝希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扬扬手,“我到处逛逛,咖啡你自己慢慢喝。”   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轻蔑,何曼脸色有微不可见的难看。   夏林知道她肯定到处去打听什么,摇摇头,又朝何曼挤出微笑,“不好意思,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何曼脸上又是得体到完美的笑容,“我明白。”   看她如此大度,夏林视线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刻,不知道是蓝希的话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那种让她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那种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见到过这张脸的错觉又一次的占据她脑海。   她是不是,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何曼,只不过被她遗忘了?   还是,自己真的想太多?   正在游神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两道身姿同样笔挺修长的男人。   一个男人一身气势凌厉而沉稳,冷峻的面庞不是那么冷酷,一手插在兜里,气场淡漠而稳重。   而另一个,浑身有种让人安心的温暖,温温和和的就像冬日里的一道明媚阳光,清隽的脸庞上是柔和而清俊的弧度。   当两个男人同样穿着黑色西装出现在一起时,通常很容易让人混乱分辨不清。   可还是一眼,只是一眼,夏林还是认出了他们谁是谁。   在视线不期然与那个温和的男人对视而上后,她浑身僵硬,血液凝固了住,脸色煞白如纸。   ☆、第164章 你能想的人只有我   陆南笙跟柳越川谈完事情出来,却没想到夏林会在办公室外面,当几人的视线对视而上,有种微妙的气息流淌而开。   说不清楚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气氛,很僵硬,也很诡异。   与夏林脸色煞白的样子不同,柳越川先是一怔,随之脑海中翻出有关她的信息,认出来她是谁后,上前一步,清隽的脸庞溢着浅笑,伸出大掌,“还记得我吗?”   很自然也很随意的开场白,可惜其中却透着疏离与陌生。   柳越川觉得自己或许是应该先跟陆南笙说什么的,但他脚步却下意识的先迈到夏林的面前。   陆南笙一手插在兜里,对于他这个举动,倒没什么介意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定在一旁,目光却是定格在夏林身上。   就像跟他一样,有些事情,尽管逃避五年,再回来,还有一些人,她也始终会再见一面。   尽管,见面会让她无比压抑而想逃,又会让她再次想起那血淋淋倒在地上的一幕……   夏林凝固的身体无法动弹,静静的眼珠僵硬的落在他伸出来的好看手指上,半响,都没动静。   柳越川似乎已经习惯她这个样子,伸出去的手却没有收回来的打算,浅笑着说,“我们五年前有见过一次的,我是南笙的弟弟,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跟陆南笙那么神似,应该没有人会不记得,哪怕只是见过“一次”。   很久很久,这么僵硬了很久,夏林才慢慢回神,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握上他的,努力的,挤出尽量自然的笑脸,尽管呼吸凝滞了,却依旧轻声说,“我还记得。”   他的手指很温,不似陆南笙那般让人觉得炙热,温温和和的如冬日里的旭阳,而她的则有些冰冷,冰冰冷冷的像是没有温度。   握上的手并没有过多的留念,刚刚碰上一会,各自便不着痕迹收回去。   “听说你跟南笙离婚了,没想到五年后还会再见到。”柳越川无心说,“你们复合了吗?”   “什么时候起你也这么八卦?”提到这个点,陆南笙跨出两步,不多说什么,却是到夏林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无声的行动即便不多说,也让人看出中个端倪,“事情都谈完了,回去好好看着你老婆跟孩子。”   柳越川扫了眼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笑了笑,倒也不多纠缠,越过陆南笙拍拍他肩膀,“那我走了,有时间回家一趟,一起回去聚聚,爸看到你,也一定会很高兴。”   他的“一起”里包含了夏林,甚至还有陆景容,这一点只有陆南笙听得出来。   但陆南笙没有回答他,只是握住夏林的手指紧了紧。   而此刻的夏林,也丝毫忘记去计较这些什么,对她来说,再见到柳越川无疑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有压抑也有愧意,还有一种震惊。   柳越川迈开脚步与他们背道而驰,微微笑着的清隽脸庞上,有丝遗憾与祝福。   虽然,他终究还是没能想起曾经他跟夏林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但其实,这些年来在公司内,他或多或少也听闻过一些流言。   那些流言有被柳宗耀压制过,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口风不紧的人,说起一些关于过去的冰山一角。   始终没能想起遗失的记忆让他有点遗憾,但看此时夏林跟陆南笙又走到了一起,他忽然就觉得,想不想得起,也无所谓了。   过去不论怎样,那都是过去,如今他有自己的家庭,而夏林跟陆南笙,才是真心相爱的那对。   所以,他祝福他们,诚心的祝福。   把一男一女十指紧扣的模样纳入眼底,站在一旁被忽略的何曼姣容略为冰冷,微微眯起的眼眸,有一丝别人看不到的锐利跟阴冷,宛如,那是她眼中的一根针。   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陆南笙把思绪漫游在空际里无意识般的夏林带进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特设的休息间,他带着走到并不宽大的床沿边,按下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看她还继续游神,他不快的忽然一口在她唇畔上咬下一记。   “嘶……”嘴唇上的疼痛使她即刻拉回思绪,抬头瞪向咬她的男人。   陆南笙看她终于回神,站直身,一手抄在裤兜里,冷睨她,“还没想够?”   “……”   夏林低垂下头,说不清心底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滋味,思绪万千,连嘴唇上的疼痛自动被忽略掉。   “他都已经有老婆了你还想他做什么?”尽管知道她想绝不是男女之间的想,而是愧疚,他还是很不快,语气都有种冷冷的味道,甚至还有莫名的醋意蔓延出来。   听到这个,夏林又抬头看向他,“是温馨吗?”   “不然?”   她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温馨当初那么照顾柳越川,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在柳越川身边,像她那样好的女孩,能跟柳越川结婚也算是理所当然,而且这些,当初都是她极力撮合的。   “那就好。”她静静笑了笑,由衷的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合该是这样的,不然,就真的太可惜了。”   “那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站定在她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夏林摇摇头,轻扯唇角,“什么也没想。”   “口是心非。”他弯下腰,骨骼好看的手指捏住她下颌晃了晃,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郑重道,“现在起,最好是你脑袋里装的那些东西全部清理干净,要是清理不干净,不介意我来帮你。”   “……”   “你能想的人只有我。”陆景容再次被过滤。   夏林怔怔望着他,彼此距离太近,她看得到他眼瞳里她自己的模样,脸色不怎么好,有点白。   不能否认,这一次这么毫无防备的再次见到柳越川,她放下的心结又一次涌上心头,说了放下,可真正再次面对时,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洒脱释然。   不过,却也没有当初的压抑了,不知道是时间过去得久,此时的心境不同,还是因为现在这个男人的轻松却又霸道的语言,她没有再那么难受。   这样想想,现在的一切真的挺不错,柳越川跟温馨在一起,刚才还听出陆南笙有说,他们已经有孩子了,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纠结放不下去,这样,真的很好。   看她脸上一点一点缓和过来的神色,陆南笙挑起剑眉,“想通了?”   夏林抿唇不答,陆南笙把她的模样尽收眼底,缓缓地,眸色加深,几乎是无意识,他干脆地伸手一推,在她毫无准备时,遂不及防的把她推倒在床上。   夏林背部跌到床上,双眼诧异他这个举动,刚想下意识起身,他高大身姿已然抢先压上来,紧接着,他钳住她的下巴,极具有危险性的挑眉,“那么现在,就该来想想我们的问题了。”   她怔忡,“我们的问题?”   “你跟我的问题。”他轻笑,深谙如渊的眼扫视着她的脸,“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情。”   才刚刚说完而已,他下腹顶着她的东西就在开始剧烈复苏,夏林感知到,脸一红,“你——”   “嘘!”他手指压在她唇畔上,肆意的浅笑,“现在不是该说话,而是该用做,身体的交流会比语言更诚实,你想说什么等会我就能全部知道。”   “……”   她知道这个男人禽兽起来不是一般的禽兽,却也没想过他能随时随地的就想做这种事,他现在的样子就让她联想到两个字——发情。   每次面对他,他好像都在发情的想……   陆南笙早就在说话的功夫,另一只大掌从她衣角下面滑进去,趁着她瞪着他的功夫,他撩开了她的衣服,另一只手也不肯安分揉捏。   “唔……”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他老练的挑逗使她身体里流淌过阵阵酥麻,这样的暧昧像是变成一种习惯,连推不推开他都变得迷茫,羞红了脸,不知所措。东司共号。   有句话反过来是这样说,上帝为你打开一扇窗,也会为你关上一扇门,陆南笙尽管再有一颗想要吃掉她的火热心,未必就能轻易如意。   他才刚沾上一点荤,休息间的门又被人敲响了,紧接着就是不懂情况,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许浩走进来,“南笙,会议时间到了,你该去会议……”   整句话还没说完,他站在门口僵化住,因为,陆南笙锐利又锋利的眼,似一把尖锐的刀正凌迟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割得他石化,手中的文件夹扑通一声落到地上。   望着这活生活色的一幕,老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吞了吞口水,“我……我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候?”   陆南笙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沉,低低的两个字危险溢出,“滚。”   许浩顿时有种,自己毁掉他一生性福的错觉,想努力的笑笑缓解一下气氛,却发现自己半天也笑不出来,于是用力吸了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向后转,迈步,走出去两步发觉门忘记带上,又匆匆跑回来,“碰”地一声关上休息间的房门。   ☆、第165章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夏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在许浩进来的瞬间她就把衣服挪下去,待休息间的门关上,扭头睨着陆南笙。   眼神,有一点无辜,还有一点……同情。   陆南笙烦躁起身,早在许浩进来的时候,他整个欲望都消失殆尽了,几次都被人打扰的滋味,再怎么沉稳的男人,这一刻也该是风中凌乱。   他只是碰她一下而已,到底有多难?   不过幸而五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练就处事不惊的性格,虽然表情冷得像冰块,却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咆哮。   夏林看他站起身后,也很识趣的从床上起来,正欲要夺门而出赶紧逃离这个罪恶之地,手腕却被男人猛地拽住,一把扯回来扔到床上。坑厅余号。   他明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这个举动让人疑惑。   陆南笙侧头,冷眼睨她,两个字,“等着。”   话音掷地,他迈开修长笔直的腿,西装革履走到休息间的门边,骨骼好看而透着沉稳的手指拧开门把手,走出去。   夏林在原地诧异的嘴角抽了抽,他叫她等着,是叫她等做什么?   不会……还想继续?   不管陆南笙那句“等着”饱含什么意思,夏林并没有听话的等着,原本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开金口别让让她再来寰宇,结果不想弄巧成拙又发生这些事情。   等陆南笙离开后没有多久,夏林便收拾好自己从休息间走出来,出来后陆南笙没有在办公室内,想来应该是去开会,像他这样忙碌的人,一开会的时间自然不短,她没有心情等,拉开办公室的门踱步而去。   出门后恰巧与过来拿文件的何曼撞上,何曼望见她直到这时才出来,脸色微冷,这一次是连招呼都不打,越过夏林就要进入办公室内。   可在她经过夏林身边时,夏林冷不防的盯着她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只是很平常很一般的询问,连一点敌意的意味都没有,然而在何曼的耳中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何曼停下脚步,侧头,面朝向她,皮笑肉不笑,“哦?夏总监以前认识我?”   “呃……”夏林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问,会换来对方有点讥嘲的口气,她尴尬扯唇,“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   “我也没有恶意。”何曼撇下一记冷笑,不再多看她一眼,扭头进入办公室内。   总有种现在的何曼有些故意的成份,夏林不由得望后看了看她背影,连她的背影都有种让她熟悉的感觉,可思来想去,怎么想也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见过她,最终只得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夏林边走边掏出电话,拨下蓝希的号码,“你在哪?我来找你。”   蓝希声音懒懒散散的透过来,“在家呢。”   夏林一怔,“你回去了?”   “不然呢?”蓝希深意的道,“真要我在那里等你们你侬我侬啊?姑奶奶可没这么闲。”   “这么说,你很忙咯?”夏林拿着手机进入电梯内,一边笑着开口,“有揪出几个?”   “一把,数都数不清。”蓝希轻哼说,“不过呢,那些都是小角色,看一眼就过去了,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位姓何的,我刚才顺便在公司偷查了下她资料,A大毕业,工作三年,三个月前进的寰宇,父母健在,没有案底,身家清白,没有男票。”   “你的本事真不容小觊。”连偷查别人资料这事都干得出来,真无法不让她无奈摇头失笑,转而漫不经心道,“既然人家身家清白,你还担心什么?”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这么清白的人才越是值得怀疑。”电话夹在耳朵跟肩部中,蓝希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一边说,“总之你给我小心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给我电话,你斗不过的姐姐来帮你。”   “说得你好像很厉害。”电梯在一楼停下,夏林拿着电话走出电梯。   好看的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蓝希星眸眯了眯,一抹不懂谦虚的笑容勾出,“那是自然,姐姐跟那些小贱人斗的时候,小贱们都还在五指山下压着,明的暗的,没一个能逃得出我的火眼金睛。”   夏林已经没法跟她继续扯了,到路边拦下一辆车,“我出公司门了,回去聊。”   蓝希也没空再继续跟她多说,“拜~”   电话各自挂断,夏林报出公寓的地址,计程车很快离开寰宇。   而这边,蓝希挂断电话后,笔记本电脑里弹出一个视频,接了后,里面是一个神情倨傲清隽的美男子,穿着一间针织衫,脸庞完美组合到无可挑剔,薄薄的唇畔有点殷红,大约三十多岁,有种与生俱来尊贵沉稳。   睨见她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多少情绪,声音从笔记本电脑里传出,“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玩够,暂时先不回。”蓝希双腿盘在沙发里,笔记本电脑摆在腿上,见到这个男人后,美艳的脸蛋有不易察觉的娇俏跟撒娇,“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的全部底细。”   他墨玉般的眼眸淡淡的,却有股收敛得恰到好处的犀利,“又是跟你那个朋友有关?”   蓝希撇撇嘴,“一句话,帮不帮?”   “这次过去后,回来。”男人的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你已经在外面待得太久。”   蓝希轻哼一声,瞟瞟他说,“你说你想我了,我就回去。”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其中,却暗藏了她的真心。   如同往常一样,男人不会回答她任何一次这种问题,直接关掉笔记本,连多余的字眼都吝啬。   看着黑下去笔记本电脑,蓝希坐着很久很久,眼眶,有点微不可视的红,吸气后,她慢慢把笔记本合上,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接着拿过手机拨下一个号码,简单交代,“帮我查叫何曼的女人。”   仅此一句,没有再过多语言,电话被她自己先挂断。   **   夏林乘坐的计程车恰巧经过阳光幼儿园,忽然想起那个可爱的小男孩被自己撞到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其实也知道不会有多大问题,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停车。   付款下车后,她来到幼儿园的大门口,正在平地上跟其他小孩子玩成一团的陆景容眼角刚好瞟到她,愣了一愣,随即小心脏有种甜蜜又欣喜的情绪蔓延上来。   心花怒放得抛开同伴们,他迈着两条小短腿来到大门口,站在夏林面前眨眨明亮澄澈的大眼睛,“你是来找人吗?”   “我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夏林蹲下身揉揉他小脑袋,望着这个小男孩,她莫名的喜欢,不知不觉,连见到孩子的那种恐惧心理全然消散,她柔和的目光盯着他白皙的小脸蛋,“你屁股怎么样?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陆景容被她揉得小心肝乱撞,脸蛋攀沿上淡淡的绯红,羞涩的低下头,“这么说,你就是专门来看我的咯?”   看他羞红的模样,夏林眼神更柔了,“是啊,会不会打扰你跟同学玩?”   “不会。”陆景容慌忙抬头解释,“他们都不用我陪,我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玩。”   夏林一滞,从他不在意的口气里,莫名听出一种孤独的感觉,“你跟其他小朋友的关系不好?”   “不是啊。”陆景容挠挠小脑袋,“我爸爸不让我跟别的人玩太多。”   “为什么?”夏林看了看他的小身板,声音柔柔的,“因为你身体不好吗?”   陆景容的身板比同龄人都娇小很多,一看肯定是身体原因造成的。   陆景容也不否认,点了下头,“嗯,我经常都要打很多针的,天天要打几次,爸爸怕我出事,就不让我怎么跟其他人玩。”   一听,夏林的心顿时就止不住的疼惜了,要打很多针,还是天天都打,才几岁大的孩子,怎么经受得住?   尽管这个孩子跟她没关系,但听到小家伙这么不在意的口吻说出这么残酷的事情,作为一个失去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她的情绪很容易被牵动。   她禁不住冲动,握住了陆景容的小手揉了揉,心疼的说,“你爸爸一定是很爱你才会这样对你。”   陆景容对她没什么戒心,她揉着他的手,他就觉得揉到他小心肝里去了,羞赧得小脸又红了些,不好意思说,“我知道。”   夏林对于他的脸红没什么多注意,又轻声问,“你妈妈呢?”   这么久,她也没听到他口中说出关于妈妈这个词,不由得有点好奇。   小家伙想也没想回道,“我没有妈妈。”   “……”   身体顿时僵硬,脸上渐渐失去颜色,夏林僵住了身体,心尖,在撕扯的痛。   “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妈妈。”陆景容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咧开小嘴自豪又满足,“不过我有爸爸就够了,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有爸爸就够了。”   他说得无所谓,可那一字一句,无一不钻进夏林的心坎里,对于失去过两个孩子的人,听到这样的字眼,很敏感。   陆景容觉得他们太有猿粪,明亮双眼盯着她,抓着她双手不好意思的说,“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   ☆、第166章 不能只爱你一个人了   陆景容想让夏林留下来陪他有很大的私心,这个私心只有他自己懂。   而夏林则因自己忽然不忍心拒绝,对于一个孩子的要求,拒绝的话实在难以开口,又想到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便痛快答应下来。   原本班主任老师就曾得到过陆南笙的告诫,不准陆景容跟任何陌生人接触,当看到陆景容跟她在一起时,想都没想就过去请夏林离开,奈何小家伙不依,拉着老师一旁好说歹说苦口婆心,又是撒娇又是请求又是闹脾气的,老师终于是忍受不了,却偏偏还是不放心。   夏林睨着这模样,也知道父母对孩子都是格外注重的,十分能理解。   但又看陆景容很想跟她在一起的样子,只好上前一步,把拿出来的身份交到班主任老师的手中,“你可以把我的身份证记下来,如果我有什么问题,立刻可以报警。”   班主任看了看她的身份证,见她都到这份上了,又瞧见陆景容满脸希翼恳求的光芒,她知道陆景容没有母亲,难得见这个孩子会跟一个女人走得这么近,有点不忍心拒绝他的小小要求,最后妥协道,“那你必须得在放学前离开,不然等接孩子的家人来了,看到你跟他在一起,肯定要闹出不小的事情,后果会很麻烦。”   “好,我明白。”   尽管是答应了让夏林跟陆景容在一起,班主任老师却没有放下戒心,时不时的就会偷瞄他们几眼,生怕夏林趁她不注意就把孩子拐走。   夏林明白他们担忧的事情,并不在意班主任警惕的眼神,专心跟陆景容玩在一块。   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孩子接触这么长时间,越是接触,她发觉自己就越是喜欢这个叫景容的孩子,望着他的目光,母爱泛滥。   而陆景容有她的陪伴,整个人都快乐上天了,早之前他就对夏林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她能留下来陪着他,想不高兴就难。   时间渐渐晚下去,班主任老师看时间差不多,一刻也不能多待,赶紧走到夏林身边提醒,“快要放学了,你赶紧走吧,免得等会接景容的家人来了不好。”   夏林虽然很不舍,但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垂下眼帘说,“好。”   “夏夏你要走了吗?”陆景容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奔过来。   夏夏是方才玩的时候,夏林告诉他她的名字,他觉得叫夏夏亲密就这么称呼了。   “是啊。”夏林蹲下身,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家人快来接你了。”   陆景容抿下小嘴,神情有点失落,“那你走吧。”   “……”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让人不忍心再走。   体验得到夏林的左右为难,班主任老师也蹲下来哄他,“景容小朋友,明天再让夏夏阿姨继续陪你玩好不好?”   夏林跟陆景容同样诧异瞥向班主任老师。   班主任老师侧头对夏林微笑说,“我是做妈妈的,看得出来你对孩子的感情。”   这些时间夏林跟陆景容的相处,分明让她看到同为母亲的爱意,虽然不太明白为何夏林会这样,但至少她看得出来,夏林对陆景容没有恶意,可以说半点恶意都没有。   “真的?”陆景容不太相信。   班主任老师给他一个肯定回答,“真真的。”   小家伙立马调头朝夏林,洞悉他想问什么,夏林笑得温和,“我明天再来?”   “嗯。”小家伙喜开颜笑,灿烂得用力点下头。   “那我回去了,拜拜。”   说着,夏林就要站起身,可随即,有一双小手抓住她的手,低头,是小家伙羞涩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可以亲你一个嘛?”   挑了挑眉,对于他这个要求,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她还是弯下腰,把脸凑到他面前,笑容满面,“来吧。”   扭扭捏捏的盯着她白皙干净的侧脸好半天,小家伙才鼓起勇气,猛地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亲完了,倏然转身往里面跑去,“夏夏,拜拜。”   那种样子,颇有种偷到什么东西后落荒而逃的急切样。   夏林愣愣望着他跑远的小身板,失笑了出来。   陆景容跑到教室门口紧张的靠着墙壁,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没有心理准备啊!!   待稍微平静点,他望外探了探头,看夏林转身离开的背影,小脸笑得十分满足,还有种傻兮兮的感觉。   夏林出了幼儿园的大门,转身朝右侧走去,刚刚买菜来接陆景容的刘妈看到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怔忡住,“是……少奶奶?”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少奶奶都消失五年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人,刘妈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幼儿园内。   **   回到市中心租住的公寓,夏林进门脱掉鞋子,换上拖鞋后走进客厅。   客厅里蓝希正在用笔记本打游戏,看她进来,挑眉,“这么久才回来,偷汉子去啦?”   夏林进入厨房内,一边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晚餐,一边无心道,“刚才路过幼儿园,跟一个小朋友玩了会。”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上次你应该也见到过的。”   是那个小家伙?   蓝希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笑意,这会儿打游戏的心思都没了,丢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走到厨房门边,环臂悠哉凝视忙碌的夏林,试探问,“你喜欢他?”   “喜欢。”说出这两个字,夏林停下来,垂眸浅笑,眼前浮现出小家伙的可爱样貌,“他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很讨人喜欢。”   蓝希笑了,“特别是讨你喜欢对不对?”   夏林拿出蔬菜,瞟她一眼,由衷地说,“你接触过你也会很喜欢他的。”   “呵呵。”蓝希意味深长的一笑,并不再多说什么,扬扬手转身出去,“做好晚饭叫我。”   两个人相处,不出去吃时,基本都是夏林做两个人的早晚餐,对此各自都已经习惯。   夏林没多想蓝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扭身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陆景容的样子,发觉到,她似乎对于孩子已经没有曾经那样的恐惧了。   **   锦绣花园的别墅,吃过晚餐,陆南笙又去书房开始忙碌工作,陆景容今天没有再看动画片的心思,刘妈给他打了针再给他洗好澡,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书房里的男人还没有出来,他的小身板忍不住还是悄悄来到书房门边。   男人眼角于梢瞥见他探头探脑一副做贼的样子,冷冷的两个字,“进来。”   看自己被发现了,陆景容收回抓在门框边的小手,穿着棉绒天蓝色睡衣,趿拉一对小毛鞋大方走进去,“爸爸。”   “什么事?”陆南笙目光不离手中的文件,棱廓深邃的俊脸微垂,深如渊的眸子没什么情绪。   陆景容小身子趴到对面的沙发里,一副有要事相谈的郑重模样,侧头凝向书桌后的男人,“你能不能过来坐?”   对于他这副大人一般郑重架势,陆南笙视若无睹,不疾不徐翻过一面纸张,“有什么屁话快点说。”坑厅役技。   陆景容实在太了解了他了,一眼就发觉到那男人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他开始有点犹豫,一对小手纠结握在一起。   迟迟不见那边有动静,陆南笙侧眼斜他一眼。   陆景容接收到他略微不快的目光,抿下小嘴,不确定的慢慢道,“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   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所谓的秘密,陆南笙表示没多大兴趣,放下文件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面的小人儿,随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陆景容知道他在等自己说下去,忽然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忧伤的说,“爸爸,我好像不能只爱你一个人了。”   “……”   “我好像跟刘凯明以前说他喜欢上我们班里一个女孩子一样,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   “我好像也跟刘凯明一样,像他以前经常说的早恋了。”面前又浮现夏林的模样,陆景容说着说着就有点甜蜜的笑了,“我大概就是喜欢上她了,每次看到她,我发现我的心跳得好快,感觉好开心好甜蜜啊。”   陆南笙一直都懂得自己的儿子很奇葩,所以对待他口中的早恋完全不以为意,表现得十分淡定,甚至是没怎么多注意陆景容的话,目光专注的盯着手中捻着的照片。   照片保存得很好,不算陈旧,里面是一男一女的模样,女人窝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表情平静,却不难发现,各自的眼底都有浅浅的温柔与爱意。   凝视着这张照片,他深邃如渊的黑眸,有一丝柔和倾泻而出。   这是五年前,她跟他的合照,没有人知道,这五年来,没有她的他,反反复复看过这张照片多少次……   “爸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早恋了?”陆景容晃动着两只小短腿,没注意到那边的男人神情,仍旧独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发现我真的好像是喜欢上她了,跟她分开后,她的样子就一直出现在我脑袋里,一想到她就觉得好甜蜜,刘凯明说他喜欢上我们班里的女生就是这样的,这是不是就是喜欢啊?我是不是真的像刘凯明说的那种早恋啊?”   ☆、第167章 陆景容离家出走了   书桌后的人仍旧没有回应他,陆景容浑然不觉,忧伤的垂下小脑袋,遗憾的说,“所以,我恐怕不能只爱你了爸爸,不过你也不会难过的吧,因为你都要给我找后妈了。”   “……”   “我不想像刘凯明说的那样被后妈虐待,所以等你跟那个何曼在一起后,我会搬出去住的。”陆景容耸拉着小耳朵,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何曼,但是你真喜欢她的话,我也不能不让你们在一起。”   他之所以认为自己爸爸喜欢何曼,全是因为那天爸爸在何曼来了之后就对他说想给他找个妈妈,于是小家伙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爸爸是对那个秘书何曼有意思,想找何曼做他后妈。   后妈这个词自从那天听说后,就一直深根蒂固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他原本认为爸爸要给他找后妈他很忧伤也很担心,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今天见到夏林后,他突然就觉得世界明亮了,也明白了自己做什么。   陆景容小大人的说,“所以等你跟那个何曼在一起后,我会搬出去住,跟我自己喜欢的人。”   “……”   “我不反对你跟何曼,所以,你也不会反对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的,对吧?”说完这句话,陆景容终于朝书桌后的男人望去。   可这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想咆哮,难怪这么久没吱一声,原来他的爸爸正在盯着一张相片出神!   “爸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景容声音高了几分,一对大眼睛愤怒的瞪着书桌后的男人。   陆南笙被他这一吼,总算吼回神,放下照片到抽屉里,漫不经心的黑眸扫过他,轻描淡写,“你说什么?”   “……”   陆景容小宇宙里顿时燃烧起熊熊火焰,愤怒得不能再愤怒,他说了这么多,结果爸爸却来问他说什么?   他好不容说服自己把心事想把秘密告诉这个男人,结果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分明就是一种不尊重,极度的不尊重!!   他为什么要把秘密告诉这个冷血的男人?他都要给他找后妈了,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感受到陆南笙的轻视,陆景容愤愤的“哼”了一声,懒得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滑下沙发气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陆南笙不明白他的奇葩儿子怎么了,盯着他离开的小身板,随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陆景容走到门边,听闻他的话,停下脚步,回头用力瞪了眼他,“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跟这个男人说什么秘密了!   凝视他恨恨离开的小身影,陆南笙有点意外,这貌似还是陆景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刚才说什么了?   不过怎么想,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屁孩所谓的秘密无非来来去去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没多在意什么,修长而好看的手指打开文件,继续忙碌工作。   陆景容很受伤也很愤怒,他觉得自己一颗幼小的心脏就被他爸爸这么打击死了,回到自己房间里,委屈又愤怒得快哭出来。   可半天没挤出一滴眼泪,想着明天见到夏夏,一定要告诉她,他有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老爸,然后带着这浓浓的伤感抱着玩具熊沉睡过去。   **   次日起床后,陆南笙想到陆景容昨晚愤怒样,在吃早餐时,淡淡的说,“等会我送你去幼儿园。”   坐在对面的陆景容一夜过去气都没消,想都不想的拒绝,“不用了!”   说完,快速吃掉早餐,招呼着刘妈送他去上学,看都不看那个坏男人一眼。   连接遭遇儿子冷淡,陆南笙感到有点意外,但想着小孩子记气也不会有多久,又一次没多想什么,吃过早餐后拿起外套出门上班去了。   **   陆景容以为,夏林真的如约会第二天来找他,他满心欢喜等了一天,却没有看到她的半个人影出现在幼儿园。   不仅约好的这一天没出现,接下来过去一天,两天,夏林还是没有出现。   刚开始陆景容在教室等,渐渐跑到教室门口,再之后是跑到外面的门口等,他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等待,始终换不来夏林一个影子,刚开始他还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她有什么事不能来,但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不见,那种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没有了,一颗心,从火热,再慢慢失落,然后绝望,现在就伤心。   他们都约好了,为什么她没有来?   现在他不仅是要被他爸爸抛弃,连刚刚发觉到有些心动的女人,也要抛弃他了吗?   难道她不喜欢他,所以他根本不重要是吗?   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觉得委屈,他的一颗小心肝,就被这些人伤害得完无体肤了!   放学后回到家里,刘妈去做晚饭,陆景容窝在沙发内,旁边是一只白色的大狗,他此时的表情就跟他旁边的够没多大区别,恹恹的,很无神。   只是这样没有多久,骤然,他失魂落魄的小脸上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决定了,既然她不来找他,那他就自己去找她!   他好不容易遇到刘凯明经常说的那种挚爱,虽然还不够深,甚至才刚刚认识没多久,但是机会总要自己去抓住,不然就真的溜走了!   所以,绝对不能就这样错过了,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而且,刘凯明也说过,女生都是害羞的,所以,男生就必须要主动,他现在就要去跟她表白,说他喜欢她,然后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情了!   这样坚定的想完,陆景容失落的心情渐渐好了一点,拿过一旁的小书包背在背上,神情有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跳下沙发后,傲然的走出门,连招呼都忘记跟刘妈打。   他一出去后,窝在沙发里的狗猛地跳下来,也追随着他出门。   而在厨房里忙碌晚餐的刘妈,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一人一狗,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门离开了。   陆景容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要去找夏林,但走到小区门口后,他整个人又焉下去了,刚才想去找她的心脏太过火热,现在来到小区的门口,望着外面的路跟车子,顿然迷茫起来。   他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要怎么去找?   而且,打车他又不太会,身上又没有钱,他又要怎么去找?   这一次,陆景容是彻底的焉了,一时冲动的后果最终还是血淋淋的事实把他打败,他不得不承认,尽管他有一颗再早熟火热的心,他的年纪也就才四五岁而已。   四五岁的孩子,能做得了什么?没有爸爸的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他就只能这样跟她错过了吗?   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他明明才发现自己难得喜欢上一个人了,居然就要这么错过了……   唉……   陆景容最终不得不认清事实,正悻悻然失落的想转身回家,身后骤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陆景容回头,诧异了住,“是你!”   **   夏林这两天算是被陆南笙彻底的缠上了,因为那天他叫她等着,她没等,于是这两天不论是办公还是去开会又或者中午吃饭还是下班之后,他都绝对会把她绑在身边,一刻也不准她离开视线。   而这些时间内,夏林几次开口叫他别再这样缠着她,让她回自己的公司好好上班,对此,陆南笙尽情的无视,开了几次口都被无视,夏林也是累了,想着也就这两天星辉跟寰宇的合作就要结束,她就不停催眠自己再忍耐,忍耐!坑厅扑血。   可陆南笙这样缠着她,连下班也要亲自送她回去,这让她没法再去幼儿园,倘若陆南笙跟着她一块去幼儿园,说不定,他也会想起那两个死去的孩子,她走出来了,却不想再在彼此相处时揭开这种伤疤,所以只要陆南笙在时候,她就不能去,而等到她终于摆脱他去到幼儿园,幼儿园已经放学没一个人影了。   她从来不想失约于人,特别是处在敏感期的小孩子,虽年纪小,却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   但她也有她顾虑的一切,只能期望着,景容忘记她吧,本来也是没关系的孩子,过多纠缠被对方父母知道了也不好,他们还不算熟,才见过几次面,想来,景容也会很快忘记她这个人的。   陆南笙兜兜转转到天黑,总算是把夏林送到市中心的公寓楼楼下。   夏林连多余的字眼都不想再跟他多说,拧开车门就要下车,然而,还没能跨出腿,手腕被人倏然攫住,脑袋也被人一扣掰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炙热的吻封在她唇畔上。   缠绵尽致的深吻结束后,男人移开英俊脸庞,拍拍她的脸蛋,施恩一般的口吻,“上去吧。”   “……”   夏林整张脸憋得通红,奈何敢怒不敢言,这两天,被亲,被吻,被摸……只要有点机会这个男人就会想着法子捉弄她,调戏她,她反抗一点他就用吻来惩罚她,她真的已经败了!   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好色!   瞪他一眼,夏林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下了车,用力甩上车门,快步上了公寓楼。   陆南笙心情不错,看她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后,他才启动车子,正欲离开时,放在前面的手机震动响起。   他随手拿过来按下接听,里面是刘妈着急的声音,“少爷,小少爷不见了!”   这两天都忽略了儿子的陆某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刚刚还有和善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168章 种下的因,该收果了   夏林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后还没来得及换鞋,视线一下子被沙发里的一人一狗吸引住。   半点也没预料到会在自己家里见到陆景容,夏林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景容?”   听到她的声音,刚刚还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的陆景容倏地转过头,睨见她,兴奋的直接跳下沙发朝她奔过来,“夏夏!”   “汪汪。”沙发的里狗跟着跳下来,来到她身边,摇晃着尾巴,围着这两人转了转。   “你……”夏林实在还不太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希从房间里出来,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一大一小,懒洋洋抚了下头发,“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发现他跟那只狗在楼下,顺便就把他们带上来了。”   夏林看了看她,“你说你在楼下看到他?”   跟前的陆景容纠结的拧着小眉头,“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找你啊?”   她低下头,心底软如水,揉揉他小脑袋,“不是,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不高兴。”   说着,她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起来,朝客厅沙发里踱步过去,眉目慈和的凝视他小脸,“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他地址,而且他一个孩子,在不知道她地址的情况下,怎么会找到她住的地方?   “我……”陆景容纠结的皱着小眉头,他要告诉她,是他爸爸的秘书送他来的嘛?   可是,他答应过那个何曼,她送他来夏夏这里,就要保密不准说是她送来的。   夏林抱着他在沙发上坐好,蓝希也踱步过来,在他们面前坐下,双腿交叠着瞟瞟陆景容,“小家伙,说,到底是谁送你来的?”   她都没出手,谁还会有这个好心?   “我……”面对两个女人的质问,陆景容内心更忐忑了,到底要说不说呢?如果说了,他不就是言而无信的人了吗?   看出他纠结挣扎不想说的样子,夏林又认真问,“你爸爸知道你来了吗?”   “他……”   “不知道,是不是?”蓝希微微眯起了星眸,锐利的眼直逼他,径直问道,“你爸爸不知道你来这里,你是被别人送来的?”   这句话,用的是疑问,而她内心是笃定。   她很清楚,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会送陆景容到夏林面前,他有他顾虑的东西,他不敢。   那么,没有得到他的允许,陆景容就出现在这里,谁会做这样“好心”的事情?   被她们连接不断的逼问,陆景容委屈得眼眶红了,不由得控诉道,“我只是想见见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问我这么多事情?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回去就行了吧!”   说着,也不去看夏林一眼,直接从她怀里用力挣扎下来。   本来这些天他就已经很委屈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见她,结果她们还一直不停的问他,而不是说想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十分委屈。   夏林看他小身子真要出门的样子,知道她跟蓝希问得太过,没有顾虑到孩子的心情,赶紧走过去拉住他小手,急切的解释,“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景容扭头瞪着她愤怒道,“明明那天说好了要去陪我,结果呢?我等你几天也没看到你,你根本是在骗我!”   盯着他满脸委屈又愤怒的模样,夏林一怔,“你等了我几天?”   “要不然呢?”陆景容这几天憋屈的情绪总算发泄出来,明亮的大眼睛蕴湿了开,“要不是你没有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最讨厌骗我的人了!”   他从小到大都还没离开过家,这会儿离开家,又遭遇到她们的问题炮轰,这种委屈跟孤独的感觉,无法言喻。   夏林终于明白,因为自己的失约给一个孩子造成了多大心理伤害,眼神是懊悔又自责,双手攀上他的小脸,抹掉他在眼眶边打转的泪水,情不自禁的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起来,“对不起,我这几天有事,所以才没能去,真的很对不起。”   “你真的有事?”陆景容不太相信她的话,“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是真的有事?”   “嗯。”夏林重重点下头,轻柔凝望他,“是真的有事。”   陆景容看她真诚没有半点马虎的模样,撅撅小嘴,红着眼睛,干脆说,“那你喜欢我嘛?”   夏林没预料到他突然这么问,甚至是沙发中的蓝希也暗暗诧异了下,这句话怎么都觉得情况不对啊,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夏林却没有想太多,微笑着柔声道,“喜欢啊。”   陆景容脸色一点一点和悦,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瞅瞅她,“有多喜欢?”   “这个……”这一次她是真的为难了,要用怎样的语言表达她现在的心情才好?   “好了,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   陆景容转过身,往沙发里像是跟自己家没什么区别的走过去,大老爷们的吩咐,“我现在饿了,做东西给我吃,我不能吃辣的,不能吃酸的,不能吃太甜的,你看着做吧。”   “……”   夏林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她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容易接受。   蓝希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视线瞟着爬上沙发的陆景容,唇角意味深长的勾起,“你去做饭,接下来交给我。”   夏林不放心,“可他爸爸还不知道他在这里,他家人现在肯定……”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蓝希打断她的话,“等会我去问小家伙要他爸爸的号码,跟他家人说一声,过不过来接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这样,不太好吧?”夏林纠结着侧头瞥她,“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样……”   “那还能怎么样?”蓝希白她一眼,“小家伙自己不想走,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又不是我们的问题,告诉他一声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   看她一副纠结样,蓝希忍不住弹了下她额头,“大不了,要是等会吃完饭,就把他送回去得了,人家辛辛苦苦来找你,你总不能马上把他送回去吧?你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就是因为考虑到小孩子的感受,她现在也不懂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道德上来说,把别人家的孩子在没有经过大人的同意下就擅自留在自己家里,这跟坑蒙拐骗绑架别人家的孩子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坑史贞号。   可偏偏,陆景容是为找她来的,就这样把他送回去,很容易伤害到小孩子的心。   “安心啦。”蓝希把她推入厨房里,“万事有我在呢,没什么是我搞不定的事情。”   “你确定吗?”夏林斜她一眼。   蓝希挑眉,“你以为我蓝希是谁?”   夏林无奈叹了口气,看来,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要不然,她自己还真不好解决这件事,若是她去跟小孩子说什么,更容易伤害到他,至于到底是谁送他来的,考虑到他心情,只能等之后再问了。   让夏林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蓝希踱步出来到沙发边,居高临下挑眉扫了眼沙发中的陆景容,抬起漂亮脚趾,毫不客气刨了刨他,“小家伙,跟我进房间。”   “你想干嘛?”陆景容警惕的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惹。   而且刚才他有拉长耳朵,把她们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直觉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多温柔对待自己,至少不会像夏夏一样温柔对待他!   他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蓝希,她环臂,挑眉,“如果你不想被马上送回去呢,就最好乖乖的听我话,现在,跟我进房间。”   陆景容也看出她的说到做到,试着商量,“可以不去嘛?”   蓝希似笑非笑,“你想被立马送回去?”   陆景容腾地一下跳下沙发,小身子也不用她招呼了,径直入了一个房间。   “还你还识趣。”蓝希勾唇一笑,也跟着进入了房间。   身后的狗正想跟上他们,却在蓝希进门后碰的一声关上房门,把它隔绝在门外,不快的叫了一声,还是乖乖又转回客厅里。   **   楼下,出租车内,司机不耐的扭头看向后座里的女人,“小姐,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何曼的视线从公寓的每个窗户收回来,一笑道,“很抱歉,现在可以离开了。”   司机无语摇摇头,从之前他们送一个孩子来后,这客人就一直要求把车子停在这里,从刚才有个男人送一个女人回来到现在,她也不让他离开,要不是他开口,还不知道这个客人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出租车缓缓离开了楼下,出了外面后,何曼随手就将一个用包装袋装起来的东西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坐稳了身子笑得意味不明的阴冷。   等了这么久,终于把那个女人等回来了!   如果不是他们,她当初不会有那么糟糕的回忆,不会被那个叫楚修的男人残酷对待那么多,让她此生都留下心理阴影,那些阴影几度让她差点真的疯掉,让她恐惧,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连做梦都是被楚修拿去折磨的场景?   这种仇恨,怎么能说忘就忘?   如今楚修死了,因果报应只能算起始人身上。   这么多年她总算明白,打蛇打七寸,什么是他们的弱点就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所以,别说她残忍,这都是因果报应,从十五年前,她决定取代夏林的身份在陆南笙身边,就种下的因,现在,是该慢慢收果的时候了。   而她相信,这个果,对她来说,不会太差……   ☆、第169章 五年前能离开的真相   吃过晚餐,夏林不知道蓝希到底跟小家伙聊了什么,小家伙吃晚饭的时候很高兴,偶尔还会亲切的唤蓝希几声“大婶”,对此,蓝希只有一个个的眼神警告过去,气得额头抽搐不停,夏林看着只能失笑。   吃晚饭时由于考虑到小家伙的心情,夏林没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直到小家伙吃完后跑去看动画片,夏林才拉过蓝希到一旁的角落,“你有没有问出他什么?”   蓝希懒洋洋的抚了扶头发,“问什么?”   “当然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林有点着急,“还有,有打电话跟他家人说了吗?”   “我先回答你前面的问题。”蓝希一手勾着她脖子,星眸溢着悠哉的笑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用管了,反正他现在就是在这里就对了,然后,我忘记跟他家人说了。”   “……”   突然就觉得额头很痛,做了几个深呼吸,夏林平复下心绪,刚想开口,蓝希笑意魅惑的松开她,转身扬扬手,“我这就去打电话说,至于对方怎么说等会就知道了。”   “你刚才有问过号码吗?”   “问过了。”   夏林哭笑不得,算她还稍微有点良心,真不知道景容的家人担心成什么样了。   “夏夏。”陆景容坐在沙发里,小脑袋突然冲她叫道,“你过来陪我看动画片好不好?”   夏林素净的脸顿时爬上笑容,几步走过去,“好。”   她刚刚在沙发坐下来,陆景容小身板好似很眷念她,移过小屁股,紧挨着她,窝在她怀里,只感觉自己幸福无比,满足的叹了口气,“全世界就你是最好的了。”   夏林柔和笑着揉揉他小脑袋,眼角余光瞥见他身边的那只大狗,前面她见过这只狗一次,还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现在这么近,忍不住就伸手去摸摸它白绒绒的毛。   恰巧,她的手从狗的鼻子上方一点掠过,这一摸下去没多久,那狗就像触电一般,刚刚还恹恹趴着的头猛地昂起盯向她,突然兴奋的冲她“汪汪”直叫。   夏林一愣,怔神间,狗站起来踱步到她身边,伸出鼻子贴着她的背用力的嗅,好似在寻找什么遗失很久并且不敢确定的味道。   夏林不清楚这狗怎么了,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陆景容也发觉自家的狗异常,从她怀里趴出来,坐直身子,眨着迷惑的大眼睛盯着自家的狗,“大白,你怎么了?”   夏林诧异挑眉,“它叫大白?”   “是啊。”陆景容鼓鼓腮帮子说,“因为它比我大,又是白色的,所以我都叫它大白。”   “汪汪汪汪汪!”闻了许久,徒然的,大白像是确定了什么,兴奋的冲夏林直叫,甚至是直接扑到夏林怀里,那种高兴样,活像是找到了遗失太久的主人。   夏林却不太懂得它怎么了,感觉好似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却又,不怎么想得起来。   不等大白在夏林怀里待多久,陆景容一把扯过它,警告的瞪它一眼,“不准跟我抢位置!”   “……”   睨着这一幕,夏林心底倏地窜过一抹电流,很熟悉很熟悉的电流,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她浑然一震,双眼呆滞了。   **   房间里,蓝希拿出电话后拨下一个号码,很快那边就接通了,不等对方开口,她率先笑着说,“就想通知你一声,你儿子在我们这里。”   “……”   “当然肯定不是我去把他绑来,是小家伙自己送上门的。”蓝希轻笑道,“所以,不算我多管闲事吧?”   “……”   “你说按照这剧情发展,他们还有多久知道他们的关系?老实说,连我都这么意外,你肯定比我还意外吧?”   “阻止他们。”那头,传来陆南笙紧绷低沉的嗓音,“不准他们发现。”   蓝希握住电话来到窗口边,刚刚笑着的脸淡了下去,“母子连心,你以为想阻止就能阻止?”   “……”   蓝希拿着电话,星眸微眯,倏尔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还不告诉她?”   “……”   “五年前,是你叫我来带她走的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她?”她说,“你既然都没有跟她彻底脱离关系的打算,现在甚至还对她纠缠,为什么又不肯告诉她,是你叫我来带她走的?”   她能理解陆南笙不让夏林知道孩子存在的原因,但她却不能明白,陆南笙还不告诉夏林,五年前是他叫来的她带走夏林这件事。   骤然想到什么,蓝希眸光掠过一抹光芒,“你难道其实根本不想让她再对你倾注过多的感情,让她真正重回过你身边,就这样保持现场?”   那头的人没有回答她,电话隔着距离沉默了很久,适才,他低沉的嗓音说,“别让她知道景容。”   说完,不等她再多说一个字,电话被扣断。   蓝希放下电话,柳眉皱在一起,她当然也知道不能让夏林知道陆景容的身份,至少,这么快,还不行。   原本,她只是打算让夏林走出心结,让她认识陆景容,可从始到终,不让夏林跟陆景容相认这一点,她跟陆南笙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因为,倘若让夏林知道了陆景容是她那个“死去”的儿子,夏林必然不管一切都会每时每刻受在他身边,而陆景容的身体里,相当于装着一颗不定时炸弹,到时候炸弹轰地一爆,那么,她又要如何接受,陆景容离开她的这个事实?   当初是见不得夏林为孩子这个问题一直有打不开的心结,她才让夏林跟陆景容有一点交集,让她多少能得到一点安慰,哪怕并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孩子,至少母子能见上一面,也算是弥补一点未满的遗憾。   但事实结果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夏林跟陆景容之间的发展,太过超出他们的计算范围,甚至是在她没打算让夏林认识陆景容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如果不定时炸弹轰然爆炸,夏林将会怎样粉身碎骨?   “啊啊啊!”猛地,蓝希烦躁的抓抓头发,真的是没有比这更让她纠结的事情了,看那对母子在一起不能相认的感觉,她这个看着的人,真的很抓狂!   要比难受,其实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吧?   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她这么糟心!   **   陆南笙放下电话,旁边左棠焦急道,“陆少,有小少爷消息了?”坑史岛划。   “嗯,让人不用找了。”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进入路边停着的房车内。   左棠看着他这模样,不好跟上去,只能站在原地,望着他驾驶车子离开,紧绷的心总算松下来一点。   车内,陆南笙双眼阴鸷的望着前方,却很难有什么东西映入他眼底,眸色深谙如渊。   不知道这样开着车多久,最终,车子在市中心的公寓楼停下,他没有打开车门下车,而是目光深沉的盯着上面的公寓楼。   他们母子,现在在一起,如果他打开车门出去,去到他们的面前,结果,会是怎样?   种种结果都告诉他,所有努力起来的东西,都会乱了……   **   夏林陪着陆景容在沙发里坐了很久蓝希才出来,望见她,夏林神情有点勉强的笑道,“他爸爸说了什么?”   蓝希耸耸肩,“他说,既然这个小家伙这么想在你身边,看今晚时间也不早,就让他留在这里一个晚上,明天让我把他送回去。”   这句话她没问过陆南笙,不过她想,让这母子相处一个晚上,要求也不算过份吧?   那个男人虽然不让夏林跟陆景容相认,但这么一点点的要求,他也无法拒绝的吧?要不然刚才怎么没直接说,叫她马上把陆景容带回去?   何况,或许这次见面后,夏林之后未必还能再见到陆景容了……   越是这么想着,蓝希就越是感到烦躁,内心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若初继续让夏林跟陆景容这么相处下去,发觉到陆景容就是她那个“死去”的儿子,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这个晚上,就当最后一次见面吧,为了不再次堕入深渊里,只能以后别让夏林再跟陆景容这么亲密的接触了,不然,后果不敢想象,这也跟她原本只是想让夏林见一面陆景容的心思不同了。   夏林此刻也是心事重重,没有发觉到蓝希面色有点不对,她望了眼正盯着动画片出神的陆景容,点下头,“好,那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陆景容耳根动了动,一听到她这话,视线猛地从电视上收回来,扭头朝她问,“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嗯。”夏林捏了捏他笑脸的,浅笑说,“你爸爸同意你今晚留在这里了。”   虽然很好奇他那个冷血的爸爸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陆景容还是很欢乐的双眼绽放着难以隐藏的光芒,“那我要跟你睡!”   蓝希想到陆景容的问题,刚想说不行,随即,还是忍了住,看着那一对母子,硬是没法开出口。   由于陆景容本来就是来找自己的,夏林只好微笑答应,“好。”   陆景容简直是要乐开花了,他怎么能这么幸福?之前亲完她,然后又得她抱,现在还能睡在一起了!   进展这么快,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第170章 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夏林给陆景容洗了澡,他没有睡衣,只好给他擦干净后让他光着身子钻入被窝里,陆景容对此羞涩得不行,一张脸蛋,从夏林给他洗澡就红通通的到现在也没消下去。   给他洗好后,夏林便又进浴室里给自己洗澡了。   蓝希走到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径直朝陆景容踱步过去,手里是他带来的小书包。   陆景容发觉到她进来,眨眨明亮的眼眸,“大婶,你又要干嘛?”   “给你打针。”蓝希到他身边坐下来,从他小书包里翻出用小瓶子装起来的液体跟针,一边用针抽出液体,一边挑挑眉梢,“你爸爸还不算赖嘛,知道让你不在的时候都背着这些玩意。”   陆景容嘟嘟嘴,“有时候在学校老师也给我打嘛,所以就要天天背着了。”   自从之前两个人在房间秘密交流过后,陆景容对她的戒心没了,而之前两个人交流的内容很简单,蓝希问了他打针的时间,他如实告诉了她,他当时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问了她后,她说他的事情她都知道,于是他觉得她很神奇,慢慢就放下了警惕。   然后他就觉得,他今天真是遇到了两个神奇的女人,一个是他爸爸的秘书,一个就是这个大婶了。   蓝希也不跟他废话什么,拿过他的小胳膊,一针扎在他小细胳膊上,陆景容有点吃痛,小眉头皱在一起。   她没有过多去看他的表情,推完药物后,把针头抽出来,最后看他一眼,伸手弹了下他额头,“乖乖睡觉,晚上不许乱来。”   “……”   夏林洗好澡出来,房间内早就没了蓝希的影子。   陆景容看到她穿着睡衣出来,脸蛋羞红羞红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除了跟爸爸之外的人睡觉,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睡觉,特别,还是一个女生!!   “怎么还没睡?”夏林在他身边躺下来,亲昵的抚了抚他头发。   “我现在就睡!”陆景容猛地扯起被子盖住头,总是觉得不好意思。   夏林望着他这个模样,禁不住又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内心思绪万千。   应该,不太可能的吧……   她一定是想自己的孩子想疯了,才会在刚才,那只狗跳到她怀里,景容吼出那句话时,有一瞬间的误以为,他是她的那个孩子……   甚至是,再次看他的时候,都有种觉得,他的鼻子跟嘴巴,都很陆南笙很像……   夏林闭上眼睛,心中苦笑连连,她可能真的想孩子想得疯了。   听到身边不久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夏林这才侧过身,把小家伙捂住脑袋的被子掀下来一些,随后,强迫自己入睡。   可不论怎么睡她终归还是不能睡得踏实,脑海中又是五年前她离开前跟陆南笙最后对话的画面,不能否认,那个画面,在她脑海里深根蒂固了很久,她当时一直觉得陆南笙那时的语言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半夜,没能熟睡过去的夏林骤然听见身边的小人儿传来一声声的动静,她侧头看了眼,忽而听见他低低呓语,“爸爸,我好难受……爸爸,爸爸……”   “景容?”夏林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爸爸……好难受……爸爸……”   感觉到了不对劲,夏林打开床头的灯,掰过他背对她的小身子,而这一看,她眼瞳猛地收缩到一起,身体一僵,双眼呈现出惊恐又害怕的凝滞。   血,是血……   是鼻血……   有鼻血,顺着他的小鼻子涌冒出来,染红了枕头跟床单。坑史贞才。   之前还活泼乱跳的孩子,突然就流了鼻血……   对于鼻血,她有着无比的后怕与恐惧,那就像是噩梦,一个深深像是凶兽一般可怕的噩梦,她身体发冷发颤,顷刻间血液倒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拿着被子包裹好他的小身子,抱起来倏然冲出房门,苍白的脸惊恐而后怕的叫道,“蓝希!蓝希!!”   蓝希听到她的声音,快速打开房门出来,什么都还没去问就看到她怀里的陆景容时,她倒吸了口凉气。   尽管没见过,她却也在之前听说过,陆景容现在的样子,就是病毒发作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之前才打过针,怎么会突然这个模样?更何况,为什么会这么毫无预兆的发作?   夏林脑袋的思维基本混乱,整个人都快陷入疯狂的边沿,全凭本能的叫道,“去医院!开你的车,马上去医院!”   说着,她就要抱着陆景容冲出门,连衣服都忘记换。   “等等!”蓝希倏然上前抓住她,急冲的说,“他的书包里药,可以镇压,我去拿!”   由于太过急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蓝希没能顾上什么就脱口而出的语言,再一次的让夏林心脏重重一颤。   在蓝希转身进房间里去拿陆景容书包时,夏林无限放大的双眼盯着怀里紧紧抱着,陷入昏迷中的人,那种僵硬,令她宛如是听不到其他传来的声音。   僵硬的眼珠再看了看沙发边同样被惊醒,此刻踱步来到他们身边的狗,有些事情尽管很难相信也很难去相信,一些疯狂的念头还是禁不住在她脑海里炸开。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脸色白了不止几个层次,脑海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着什么,让她全然凝固。   她能感受得到怀里闭着眼睛,鼻子里流出鲜血晕厥中的小人儿的温度,可是,她的身体,却在慢慢的冷了,呼吸,也像是要停滞了。   蓝希匆忙拿出陆景容的书包来到客厅,二话不说掏出针跟装着液体的瓶子,抽过液体后,拿出陆景容的手,对着小胳膊注射下去。   可是,液体注射完了须臾,夏林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半点动静。   蓝希脸色凝重,伸手拍了拍陆景容的小脸,“喂,醒醒?景容?醒醒?”   没有回应她。   “shit!!”   没有回应就代表没有效果,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蓝希当即转身拿出电话,拨下一个号码就是一记愤怒咆哮,“你们那个药到底是什么?你儿子出事了!”   吼过这句话,她直接把手机扔开,随之这才发觉到夏林僵硬的眼珠盯在她身上,蓝希倏地震住,“夏林……”   “去医院!”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夏林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抱着怀里的陆景容,打开门就要出去,然而……   开门的瞬间,是刚刚好要进来的陆南笙。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他眼眸深邃,身姿高大而倨傲,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彼此面对着面,空气中,满是凝滞的气氛。   如果说,之前还不敢相信,那么在蓝希拿出药的那一刻,就是该确信,而现在陆南笙的出现,毫无疑问的证实了她脑海中闪过的一切。   把很多事情,更多的事情,从陆景容跟她相识的第一个画面联系起,甚至是包括陆景容曾经对她说过的一言一句……很多,多到她都数不清,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事情全部联系在一起,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尽管,她觉得毫不真实,似梦一般虚假……   **   当欲盖弥彰的事实暴露出来,夏林并没有以为的那样先疯狂崩溃的求证,陆南笙也没有想象中的要去急切隐瞒,或者当即就从她手里抢过孩子。   两个人都极为有默契的不发一语,乘车来到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让陆景容先进了急救室后,陆南笙当即掏出电话吩咐,“把所有专家马上全部找过来!”   因为时时刻刻都很关注陆景容身体里的病毒状况,会经常带着陆景容去做检查,一些从五年前就被他固定好的权威专家,被他不惜费用大量资金专门负责陆景容的状况,让他们随时待命在C市里,当然他们可以继续他们自己的工作,只不过人必须都待在C市,不能随意离开。   左棠得到吩咐后,用了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专家们集聚起来,带到医院内。   站在一边,夏林空洞的眼望着那群穿着白衣大褂的专家门一个个进入急救室内,她忽然就想起了五年前,她也有过这样的对待……   突然间,胸口好疼,好疼,快要不能呼吸了……   蓝希跟左棠都站在一边,把她的模样纳入眼底,想要安慰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骤然的,蓝希心烦气躁的转身,见不得这么压抑的画面,直接转身就走,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能说的时候,所以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免得难受。   左棠也慢慢的跟着离开,谁都很清楚,这一刻,时间是属于那两人的。   急救室的外面,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一个稍远一点。   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夏林空灵到失去情绪的声音,缓缓问,“景容不姓景,姓陆,是不是?”   陆南笙抿着薄唇,一张轮廓分明沉稳而英俊的脸庞,也没有情绪,眼眸深谙,没有看她。   她僵硬的眼珠慢慢凝他,没有血色的唇畔微微艰难地张合,“五年前,孩子,根本就没死,是不是?”   “……”   “他一直都活着,只是你又骗了我,是不是?”   “……”   “你骗我孩子死了,你又一次的骗我……”   “……”   “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沉默让她再也无法自持,突然冲到他跟前拧住他衣领,双眼死死的盯住他,有嗜血的红。   之前的镇静跟僵硬在这一刻消失全无,滚烫的眼泪绝了提,颤抖着唇畔,她崩溃嘶吼,“为什么你不说话?景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根本就没死!你根本又在骗我!是不是!!!”   “……”   “你说话啊!!!”   ☆、第171章 还瞒着我多少事?   陆南笙一点一点的抬眸,漆黑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悲愤的脸,有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一滴滴的低落在地上,他却觉得,那泪,滴落在他的心尖上。   他抿着的薄唇没有动,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试图抚掉她的眼泪,然而却被夏林一把挥开。   她攥紧双手,溢满晶莹泪水的眼牢牢凝视他,哽咽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一个欺骗我的解释!”   如果,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是景容来找她,不是景容突发的状况,她到底还会被瞒多久?   她的孩子就在她身边,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景容是别人的孩子……   他到底,还欺骗了她什么?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他在瞒着她?坑讽坑巴。   以前不是说过,不会骗的吗?不是说过,什么事情,都不会再骗她的吗?   为什么他能一次次的欺骗?   一次次的让她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   他黑眸中闪烁着她所看不懂的情绪,高大伟岸的身姿定在她跟前,英俊的脸庞没多少情绪,沉稳得像是一尊塑像。   夏林看出他根本就不想解释,他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半个解释的字眼都没有,她觉得很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参杂着眼泪,她笑着摇头,后退了几步,一字一句凄凉的喃喃质问,“为什么不解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你在瞒着我?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懂的?”   “……”   “你告诉我!”她双肩颤抖,蕴着泪水的眼瞪着他,悲愤的控诉,“到底还有什么事,你还瞒着我?这些年,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你说啊!为什么你不说话?心虚?自责?懊悔?还是别的什么?”   “……”   “不论是什么,你开口说一个字可以吗!!!”   得不到回应的感觉,真的很差,就像自己嘶声歇地的控诉,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的,他瞒着她的原因她想或许她能明白的,景容刚才发生的状况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她一个鲜血淋漓的现实,就算脑子混乱,就算快要失去理智,但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明白的。   可尽管明白,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他什么话都不说的感觉,哪怕是一个字,一个字也好啊,只要他说一个字,她的感觉或许就不能这么糟了。   太压抑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压抑得疯了……   陆南笙薄唇依旧紧抿,散发着太多情愫的眼眸紧盯着她悲愤的模样,心尖上宛如是被万千跟针刺穿过,不是他不去解释什么,而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没什么好再去解释。   语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奢侈,再多的话语,也敌不过他的一个眼神注视。   有些东西对他来说就是这样,解释得再多也不如他的一个眼神,因为她能懂,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也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他。   他们刻骨相爱过,彼此的心灵就像是联系在一起,不多说一个字,她也能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又何况,他确实是骗了她,在答应过不会再骗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欺骗,明知道这是为她好,但对她来说,却一种最深的伤害……   夏林后退到墙壁边,靠着墙壁蹲下身,捂住脑袋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一颗颗的滚落,身体在颤抖着。   陆南笙凝视她这个模样,终于迈开了脚步,走过去,大掌攫住她手腕,刚一触碰上她,她倏然挣扎挥开,“别碰我!”   他却不理,猛地把她提起来,强势把挣扎中的她紧紧拥进怀里,只有轻轻的几个字,在她耳边道,“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其中却蕴含了他的所有。   眼泪更凶了,明明是想推开他的,却觉得这一瞬浑身的力气抽离身体里,她手指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头埋在他炙热的胸膛里,眼泪汹涌而出,愤怒又低喃道,“混蛋!”   她就觉得他是一个混蛋,彻头彻底的混蛋,骗了她这么多年,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现在却又说爱她……   任由她的眼泪染湿他的衣服,他大掌按住她的脑袋,紧紧拥在一起,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黑眸,柔了几分……   时间又是这样悄然流逝,等蓝希跟左棠回来时,陆南笙跟夏林都收拾好了情绪,褪去了愤怒与不知名的情绪后,两个人脸上神色十分凝重。   大家都很清楚,陆景容是他们的心头肉,这一刻可不是各自摆弄情绪的时候,陆景容没有好好从急救室里出来,哪怕内心有万千语言跟情绪,也不得不先抑制住。   蓝希瞥见他们这个模样,不多说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夏林的肩膀,站在一边等待。   天渐渐亮起来,中间有不少手里拿着各种医具的医生进进出出过,好几次夏林几乎就要冲进去,却又被蓝希拦下,摇头示意她只能等待。   陆南笙倒还好,虽不见得内心有多好受,但还能保持起码一点的镇定。   早上十点左右,急救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疲惫走出来。   左棠忙冲过去问,“怎么样?小少爷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慎重,看了看陆南笙,缓缓而艰难的说,“要告诉你们一个遗憾的消息,陆小少爷身体内的病毒被全面激发,这些年压制的病毒,开始在他身体里活跃起来了。”   听闻这个消息,夏林脸色一白,心底像是被什么重重的压住,耳膜嗡嗡嗡的作响,眼前黑了,踉跄后退了两步差点不稳栽倒,幸而蓝希眼疾手快扶住她。   陆南笙的脸色也霎时难看了。   “怎么会这样?”左棠不敢置信的抓住医生的肩膀,帅气的面庞咆哮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被全面激发?就算是病毒发作,那也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会全面激发啊!”   “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问题了。”医生皱紧了眉,盯向沉默中的陆南笙,凝重说,“我们拿血去化验,发现陆小少爷的血液里,有马钱子碱药物成份。”   “……”   “马钱子碱一种会破坏中枢神经的药物,中毒后会窒息,肌肉萎缩,痉挛,直到中毒者蜷缩成弓形……”医生缓缓沉重说,“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马钱子碱具刺激性,是曾用作医药中的兴奋剂,虽不会立马起效,陆小少爷的身体里马钱子碱成份也不多,还不具有生命危险,但沾上马钱子碱后却恰好刺激了他身体里这五年沉睡的病毒,现在病毒正以最快的速度,侵蚀他的细胞,血液……改良过后的镇压剂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他身体里的病毒又复苏得太过快速,现在镇压剂也失去效果,没有多久,陆小少爷整个身体都会被病毒蔓延,就会跟五年前……”   说到这里,他看了蓝希扶住的夏林一眼,从方才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夏林,他记得,五年前夏林就是中了这样的病毒,那时候,他恰巧也是那些医生中的其中一员。   后面的话,不用他多说下去,众人也明白其中意思,而他自己也不忍再继续说下去,这五年来,他们几乎也有不少时间跟陆景容相处在一起,时刻关注他的状况,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感情。   “没有办法了吗?”左棠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想起五年前夏林病发时的那种模样,就感到深深的后怕,禁不住抓住医生的肩膀用力问,“一定还有办法的!你们再想想办法啊!这五年来不是你们一直都在关注小少爷的状况吗?你们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啊!”   那么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他根本接受不了!   医生伤感的垂下头,“真的很抱歉,如果能有办法,这五年来我们也不会只是做到镇住他的病毒,但事实是……我们都很无能为力,试过种种的办法,还是没有想出能清楚他体内的病毒,要知道,那是从生下来就带来的,棘手程度远比当初陆夫人的状况,所以……”   左棠震住,这些年来陆景容的状况他不是不懂,现在,根本无话可说。   倏尔,医生又抬头朝陆南笙问,“至于陆小少爷为什么身体里会有马钱子碱,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平白无故就中了马钱子碱的毒,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按照陆南笙在意陆景容的程度,更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何况还是马钱子碱!   猛地,众人总算想起,陆景容是怎么会去到夏林跟蓝希所住的地方!   在陆南笙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敢随意带走陆景容,陆景容年纪那么小,在不知道夏林所住的地方就出现在他们楼下,这本就是一件怪异的事情。   之前因为考虑到孩子的心情,随意她们没能继续逼问,而夏林跟蓝希租住的地方,更不会有马钱子碱这种东西。   陆南笙跟夏林对视一眼,蓝希随手带出来的手机恰巧也在这时响起。   她不耐烦的拿出电话,看到来电号码后,先是一怔,皱眉看了眼陆南笙,随即把夏林推到他怀里,走到一边,按下接听。   对方的声音传来,“你要的资料都出来了……”   ☆、第172章 说不定,真有奇迹呢?   夏林靠在陆南笙怀里,当听了医生的话后,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猛地闪现的,是五年前的一张照片,楚修给她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女人姣好的容颜,女人的容颜,渐渐地,跟何曼的样貌,重合在一起……   她心下一紧,倏然紧紧揪住陆南笙的衣服,惊恐的眼像是终于把什么东西联系起来,“是她……会不会,就是她……”   记得当初楚修提醒过,让她小心照片里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现在陆南笙身边的秘书何曼,而能把陆景容带到她所住的地方,并且还让陆景容闭口不谈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陆南笙从她惊恐的眼底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眸色倏地冷下去,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蔓延而出,摄人心魄的黑眸尽是刀尖一样的锐利,绷紧的容颜冷酷开口,“左棠,去把何曼带来。”   左棠刚想回答,接了电话的蓝希走过来,冷声打断他,“不用了。”   夏林跟陆南笙的视线朝她瞟过去。   蓝希把电话收回,星眸尽是锐利的狠,“你们在这里等小家伙,贱人,先让我去招呼她。”   现在陆景容还在急救室里,刚刚才被告知那么残酷的事实,陆南笙跟夏林确实也没心情过多理会这些,没有什么比陆景容的状况更让他们在意。   陆南笙冷漠的眼瞥过蓝希,淡淡的两个字,却充满冷酷,“先交给你了。”   蓝希冷笑一声,“我会记得稍微仁慈一点,留她一条狗命,等你们最后来结果。”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迈着步伐,踩着鞋子往走廊那头踱步而去。   夏林清楚,蓝希这个人收拾人起来,不会有多心慈手软,更别提,这一次,蓝希像是真正的火了。   惹火蓝希的人,从来就没多好的下场,这一点,她见识过。   所以现在,尽管知道蓝希会对何曼不利,她也不想多说一个字,她不是圣母,不会为一个能对孩子下手的人有半点怜悯之心,又何况,还是她的孩子……   没有人,一定能比她还想亲自去杀了何曼,只不过,现在她没有这个奢侈的时间。   陆南笙侧过头,面朝医生,赤红了眼,低沉的嗓音有不自觉的黯哑,“大概,还有多久时间?”   医生知道他问的是陆景容剩余的生命时间,低头无奈道,“不出三天吧……”   不出三天……   不出三天,才刚刚知道是她孩子的小生命,就会死……   “不会!”猛地,夏林从陆南笙的怀里挣脱出,来到医生跟前,逆流成河的悲伤泪水凄然而下,“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你们一定还能救他的。”   “陆夫人,真的很对不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这个结果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是……原谅我们的无能为力……真的,很抱歉……”   陆南笙眼眸暗沉,内心狂乱,面上却还是强忍着镇定沉稳,“没有办法再用其他药物维持多一些时间了吗?”   “没有了。”医生叹息说,“被刺激后,病毒全面复苏,什么药物都没办法再继续维持了,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如果还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想告诉你们这个事实。”   听闻医生几近是在宣告陆景容的死亡消息,左棠站在一旁,低垂下头,又想起小家伙的可爱无邪样。   仿佛是听见他高兴欢乐,一声声的叫着他,“左棠叔叔。”   心底,更痛了。   要怎么去接受,陆景容不出三天就会死的这种事情?   要怎么接受,那个活泼乱跳的孩子,现在就躺在急救室里?   根本,完全重合不到一起,哪怕明知道,有一天这种事情或许早晚会来,可这一刻,还是深深的不能接受……   陆南笙上前来,再次把夏林拥进怀里,身为男人的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先比她倒下去,哪怕不见得,他好受到哪里去。 坑讽坑划。   夏林心口上宛如是被人剜去了一个洞,疼痛窒息的感觉,几乎让她晕厥在陆南笙怀里,呼吸逐渐变得稀薄,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冰冷了……   “不如……”医生看了眼众人,目光落在陆南笙身上,挣扎着说,“你看看能不能在世界各地都发布广告,告知众人这种消息,开出有利的条件,或许有什么奇人异士能有什么怪异的办法也说不一定。”   “……”   “老实说,站在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我觉得很荒缪,但不能否认的是,民间现实中确实有一些人是奇异的,比如苗疆的蛊,泰国南洋降头术等等。”医生不是滋味说,“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做最后的挣扎……只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抱有什么期望,据我所知,那类人怪异又难以接触,没有对他们有欲望的东西,他们绝不轻易出手……先不说能不能请得到这些人,时间还有三天不到,恐怕还没请来那些人,陆小少爷就会……”   “……”   “所以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先试试看,至于那些人能不能请得来,来了会不会有办法救得了陆小少爷现在的情况,又来不来得及,总之都先试试看吧,总比这样干等着束手无策好多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接受过正统教育的人,实在很难接受这种迷信的说法,医生自己说出这些话后,都认为自己的言语很荒唐,但平心而论,尽管荒唐,还是值得一试的。   夏林听着医生的话,眼中有了点希望的光芒,侧头看向沉默中男人,“陆南笙……”   陆南笙接收到她的视线,薄唇微抿,良久,才对左棠道出两个字,“去办。”   左棠眉头紧皱,点了下头,“是。”   其实,这些办法,这五年来,陆南笙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用过,曾经他们利用特殊通道请到过一个苗疆的巫师,也不知道到底那个巫师的能力不够还是其他什么,最后没有任何效果。   陆南笙现在叫他去做这件事,无疑是不想让夏林这么快绝望,不想让她眼中那点小小希望的光芒,这么快就消失殆尽。   所以只好,明知道没什么可能性,也不惜利用大量钱财去办的吧。   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奇迹呢?   **   寰宇集团,陆南笙没来上班,何曼盯着那张空着的总裁椅,唇畔勾出冷笑的弧度。   跟她所想的一样,陆景容身体里的病毒发作了,所以陆南笙无法来上班,甚至连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这里的夏林也没出现。   早在三个月前她来到陆南笙身边时,就摸清了陆景容现在身体状况的底细,她跟夏林不同,不会像夏林一样在五年内不关注陆南笙半点消息,尽管陆南笙把陆景容的存在消息封锁得很好,她也还是有她的办法知道。   他们生下的孩子,她怎么能当做不存在?   她曾经那么爱陆南笙,结果却换来他那样的对待,送进精神病院,还被楚修劫走……想想这些过往,她就冷笑。   现在想必陆景容出事,一定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打击陆南笙跟夏林这两个人,楚修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救现在的陆景容?   倏尔,何曼收回目光,抱着文件夹,走出总裁办公室的门,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   许浩恰巧从对面走过来,一见她就着急问道,“何秘书,南笙今天没有来上班,他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吗?等会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打去家里问刘妈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有跟你说吗?”   这样毫无理由消失的陆南笙,很少见,作为一个集团总裁,去哪就算不跟他打招呼,也会跟秘书知会一声。   可何曼敛下嘴角的冷笑,迷惑说,“总裁平常有事不是都会跟你说一声?我没有得到他什么通知。”   “这……”许浩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不解低声说,“南笙到底是去哪了?怎么会这么奇怪呢,昨天都跟他说会有紧急会议的……”   “许助理。”何曼抱着文件夹,姣好的容颜有一丝病态的样子,“我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先请假回家一趟,你看可以吗?”   陆南笙的查无音讯已经许浩很头痛,没作多想就摆摆手,“你回去吧,记得把今天的工作交接好就行。”   “好的。”何曼微微点了下头,“谢谢许助理。”   没有得到陆南笙的消息,许浩不再多待,转身便走。   何曼回到自己的秘书办公桌前,把文件扔到桌面上,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朝电梯方向走去。   现在陆景容出事了,按照陆南笙的精明督智,没有多久就能联想到她,现在确定过陆南笙没能来上班证实了心底的东西,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   否则,按照陆南笙那种性格暴戾的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她必须得趁着陆南笙发觉到她之前,尽快离开这个城市,而后路,她也早早就准备好了……   何曼出了寰宇大门,望着蔚蓝的天空,心中的怨气出了后,每一刻感到这么愉快过。   舒服笑了笑,她不多做停留,来到马路边欲要拦下车子离开。   然而,刚刚站在马路边伸出手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嗨。”   何曼下意识回头去看,映入眼底的,是蓝希一张笑着的脸,她眼瞳收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蓝希举着一根木棒,狠狠的砸在她肩膀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73章 你没有资格死   当何曼再次睁开双眼醒过来时,她发觉到,自己现在正是在她现在居住的家里,在客厅的沙发前躺着。   想动一下,却一点动弹不得,手脚都被绳子绑住,嘴巴也被封口胶封住。   这种现象,又让她猛地联想到五年前,她也被楚修这样对待过……   “唔——”她骤然惊恐了漂亮双眼,发出困兽一般的挣扎。   蓝希听见她的声音,从她房间里悠然慢慢踱步出来,瞥见她醒来,挑眉一笑,“醒了?”   “唔唔唔——”何曼张大的双眼死死瞪住她,不停的在地上挣扎。   蓝希不急不慢的拍拍她的脸,“你干得不错嘛,连东西都打包好了,准备跑路?”   她刚才进何曼的房间观察过,东西衣物已经收拾好,甚至连飞机票都准备好了,很明显,何曼要走。   “只不过很可惜。”蓝希状若惋惜的笑着说,“在我的眼皮下,你觉得你能跑出这个城市?就算你能跑得出这个城市,以为去到别的地方我就没办法找到你?”   “……”   “别太小看我蓝希。”她勾唇笑着,很无害,拍着何曼的脸,毫不客气加重力道,“管你跑到哪个角落,纵然你准备好一条再好的后路,我如果想找,就一定能揪出你。”   这一点,她说得毫不夸张,她自己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有人会有这个本事,而只要她开口,那个人,就一定能做到。   何曼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拼命的发出“唔唔”声,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蓝希。   “是不是很想说话?”蓝希似乎洞悉她内心在想什么,勾唇轻笑道,“那就让你说说。”   说着,她伸手一撕,直接撕开何曼嘴上的封口胶。   得到说话的机会,何曼愤怒瞪着她,一字一句的冷笑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敢绑架我,早就有人把你的举动看在眼底,马上就会有警察来这里,你别得意!”   她记得,她是在马路边打车的时候,被这个女人敲晕的,这么明目张胆,看来之前是她高看了这个女人。   但很快,蓝希听完她的话,笑了,蹲在何曼的面前,不紧不慢的拿过旁侧茶几上的一个医药箱,漫不经心的说,“这种事情,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警察来的时候,估计你也没气了。”   “……”   “顺便,我连报纸头条的标题都给你想好了。”她一个一个取出医药箱里的工具,侧眼看了何曼一眼,“你知道等你死了后,报纸的头条会怎么写?”   “……”   “就写,‘消失五年的著名设计师程晓晴因精神病而自残最终自杀于室内’。”蓝希挑眉询问,“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程晓晴脸色一僵,双瞳无限扩大,“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为了潜伏在陆南笙身边好下手,这五年来她改变身份,改变样子,整出一个跟自己原本迥异样貌,这么久连陆南笙都没察觉,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就你那点破身份,想知道有多难?”蓝希轻笑着说,“那个男人因为根本对你没意思,才懒得理会你是什么人,但是我不同,我这人,最爱专门惩治贱人,特别是你这种。”   “……”   把所有带来的工具一一摆好后,蓝希伸手捏住她的脸晃了晃,悠然勾唇,“老实说,我并不反感复仇的人,但你这种不懂涌泉之恩的人,另当别论,死了也不足为惜。”   程晓晴浑身渐冷,“你……”   “哦对了。”骤然想起什么,蓝希又笑着瞟瞟她说,“我忘记,我答应过他们,不先要你的命,等着他们来给你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说,你现在想死,也不行。”   程晓晴睨着她拿起一双手术专用的白胶手套戴在手上,脸色倏然变白了,内心下意识的恐惧,“你想干嘛?”   “没长眼睛?”蓝希挑眉,捻起地上摆好的一把明亮的手术刀,在她姣好的脸上比划了下,眸光流转,“当然是慢慢折磨你了,你说,我先从你哪个地方下手比较好?”   程晓晴简直不敢置信,还什么都没做,她都能感觉到,那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身上的疼痛,莫名颤栗,恐惧瞪着蓝希,“你疯了?”   “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跟杀人犯罪没什么区别?”她点点头,“那行,我们先换点别的,等会再用这些我从医院带来的东西慢慢伺候你。”   说完,她扔开手术刀,倏地拽住程晓晴的头发,拖着她往墙壁走去。   头皮发麻的痛,程晓晴愤怒挣扎,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神情痛苦的皱在一起,厉声讥骂道,“疯婆子!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犯!放开我!啊——”   “闭嘴!”蓝希揪住她头发把她拉起来,一个耳光朝着她脸上甩过去,十分不耐,“我最讨厌这个时候吵闹的女人了!杀人犯?你真说得出口,以为你的手段就很干净?连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都能下手,这么恶心的人,我连动你都嫌脏!”   程晓晴脸上是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她盯着面前的女人,没由来的感觉到恐惧,从蓝希眼底,她看到,什么才叫够狠。   这个女人,与夏林不同,夏林虽然有时狠,但很多时候还会心慈手软,特别在有过孩子后,更容易心软。   探知到这一切,程晓晴说不出话了,尽管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让她这么嚣张,眼前一切已然够她绝望。   怎么会这样?她什么都安排好了,连后路都铺好,连夏林跟陆南笙都还没来找她,现在却偏偏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不该是这样的啊,她什么都算计好,怎么可能会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蓝希也容不得她多说,拽着她头发猛地用力往墙壁上砸去,“以前你对夏林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动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遇到我就是你的不幸,敢对孩子下手就更加是你的过错,千不该万不该,你就是不该对孩子下手!”坑讽匠划。   “住手……住手……你这个疯子,贱人……”头一下一下撞到墙壁上,撞得她头晕眼花,脑袋钝痛一片,“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蓝希冷笑着,按住她头往墙上送的行为没有停下,“我不算什么东西,不过就一生来就被人抛弃的人而已,但对待像你这种根本没有人性没有一点慈悲的女人,我就算不算什么东西,惩治你也绰绰有余!要不然,都对不起我是夏林朋友这件事情!她现在母爱泛滥,可不代表我能做到视若无睹!”   “疯子,啊!住手!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住手!”   “你没有资格叫我住手!你敢对陆景容下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你应得的惩罚!”说着说着,蓝希的眼神就有点微不可见的红了,“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忍心,对一个才四五大的孩子下手?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就算要报复,你也该是报复在大人的身上,而不是孩子!你懂不懂?!”   “……”   “就因为你肮脏的手段,现在就要把一个才四五岁大的孩子逼到死亡线上!他才四五岁!才四五岁而已啊!你到底是有多毒的心肠才能对他下手?不懂当初报夏林放你一命的恩也就算了,现在还对他们的孩子下手!像你这种肮脏的女人,连畜生都不如!还好意思叫我住手?你有什么资格?嗯?”   程晓晴忽然不叫了,冷静下来,她笑了,“意思也就是说,他快死了?”   蓝希猛地僵硬住,倏地,眼凝视她,星眸满是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就这么杀了她。   “呵呵……”程晓晴也看向她,头上有大片鲜血冒出来,覆盖了她的脸,却笑着说,“说到底,终归还是我赢了,我很想知道,才刚刚知道儿子是自己的,她就要失去儿子的滋味是怎样的。”   “……”   “想必,一定不会太差吧?”   蓝希双手倏地攥紧,光洁的额头青筋愤怒直跳,一张明眼的脸,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弄死你?”   “那你就弄啊!”程晓晴阴冷笑着,“本来我就每天被噩梦煎熬,现在终于让他们也跟我一样痛不欲生了,死了我也舒坦。”   死了,对于被噩梦煎熬的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蓝希星眸冷漠的眯起,忽然,她轻笑出来,“想死?可惜,我不会做这么仁慈的事。”   看出她又有什么想法,程晓晴苍白的脸色又变了,颤抖着声音问,“你又想做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蓝希冷笑一声,拽着她被鲜血沁湿的头发,又回到沙发前扔开她,戴着手套在药箱里寻找着什么。   程晓晴被鲜血覆盖的脸惊恐的望着她,脸色白如纸,直觉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多好的事,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禁不住往后缩,颤抖着唇畔喃喃而可怕的说,“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如杀了我!”   “闭嘴!”蓝希冷眼投过去,锐利而冷漠,“在他们还没说话前,你还没资格死。”   ☆、第174章 我要跟他相认!   冷眼看过她后,蓝希又扭头寻找,终于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她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到手掌中。   程晓晴就算不问也知道那药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顾不上脑袋上鲜血不止的疼痛,拼命往后缩,“那是什么药?”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让你留下什么后遗症。”蓝希冷笑着走过来,一把攫住她的脸,“这种东西还是我刚才让人特意送来的,本来想留到最后才给你,不过我真心厌恶跟你同处一个空气的感觉,会让我觉得空气都在恶臭,至于这种东西有什么效果,等会你亲自体验就知道了。”   不容许程晓晴的挣扎反抗,她用力捏住她双颊,迫使她张开嘴,把药丸丢进去后,拿过旁边的一瓶矿泉水对着她灌下去。   程晓晴剧烈摇晃着脑袋,亢奋的挣扎,然而手脚被绑的她,蓝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把整颗药吞下。   确定她吞下后,蓝希适才送开她,站起身,微冷的眼扫视她最后一眼,“好好体验一下,那种万心啃噬的感觉,你让她绝望,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落地,她调转视线,跨过地上的程晓晴,冷冷走了出去。   门打开后又关上,空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程晓晴却骤然冷静异常,突然,她嗤笑了出来。   没过多久,大约半分钟左右,身体渐渐有了反应,有什么东西像是爬过她的身体里,一股股浑身从上到下都被什么动物用力撕咬的绞痛感传来,遍布了全身。   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心脏像是一点一点被什么东西啃噬了去,细胞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活跃攀爬,她痛苦的蜷缩起身子,一阵阵的冷汗参杂着鲜血冒出,脸纠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一刻全身好似绞痛得像是要死了一般,她却忽然不想让自己发出求饶跟痛呼声,死死的咬住唇畔不让自己多说一个字。   也不懂为何,在这一刻,她脑海里涌现的不是她最爱的人,也不是她最恨的人,而是那天她所看到的陆景容……   当她把他骗上车,让他喝下参杂了马钱子碱的水后,他朝扭头看向她,眨着天真而无邪的眼问,“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是,你是我爸爸我秘书,我能相信你吧?你真的会带我去找夏夏吧?”   那瓶水被她用塑料袋装起来丢进垃圾桶了,可他这句话,却没有像那瓶水一样被丢掉……   呵呵,相信她?   这种话,怎么听着都是一种讽刺,深深的讽刺。   **   蓝希从里面出来后,外面站着两个男人,她冷声吩咐道,“看好她,别让她轻易就死了。”   “是。”其中一个点头,又朝她递出手机,“另外,有您的电话。”   瞟了眼手机,她皱下眉头,拿过来放在耳边朝电梯走去,“什么事?”   那头是男人略带了愤怒的声音,“你要的东西,你要的人,都给你安排好了,该做的事你都做完了,还打算玩多久?”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说过,你说你想我,我就回去。”   “别再任性!”男人含着警告,“要我亲自来接你吗?”   “随便你,你想来我也不介意。”   “蓝希,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呵呵,你一不想我,二不爱我,要我回去做什么?”她轻笑,美艳的脸上却有一丝难得的落寞,“莫厉琛,如果你真的会来接我,说不定,我真会跟你回去。”   这句话刚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里传来的嘟嘟声,她停下脚步,垂眸,勾唇笑了笑,笑得有丝落寞。   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果决的男人,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   医院内。   昏迷中的陆景容被安排进重护病房,在他睁开眼睛后,身边是寸步不离守着他的夏林跟陆南笙。   他的视线很模糊,隐隐约约,才看清他们的模样,下意识的,喃喃而虚弱叫了声,“爸爸……”   夏林握住他小手,紧张得眼泪不止,“景容?”坑讽他才。   陆南笙也在她身边,大掌握住母子的手,轻声微笑着,试图安抚住孩子,“我在这里。”   “夏夏……爸爸……”他躺在病床上,想要揉揉眼睛看清他们,却又怎么都看不清,眯着眼睛迷惑问,“现在是不是都还没亮啊?我怎么看不清你们?”   “嗯,还没亮,才刚刚亮了一点。”陆南笙僵硬勾了勾唇,低低而沙哑的声音道。   “哦。”他应了一声,感觉身体很没力,无力的道,“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是在夏林的房间,跟她睡在一起的。   陆南笙大掌抚了抚他苍白的小脸,盯着他没什么焦距的眼,冷硬的眼眸柔和了几分,“我来找你的。”   陆景容抿抿乏白的唇,有点不轻易说,“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去了啊?”   “没有,这一次不带你回去,让你先在这里。”   “真的?”他虚弱的声音很小,很不确定,仿佛是怕爸爸马上就带他回去。   陆南笙揉揉儿子的脑袋,给他一个肯定回答,“真的。”   陆景容满意的笑了,“爸爸,我发现我真的还是很爱你的,你也很爱我的,对不对?”   艰难的,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黯哑的字,“嗯。”   每一个字,每一句,夏林听着,心像是撕扯的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病毒发作的那种感觉,听着这父子各自来回的一言一句,她终于是忍不住,松开了陆景容的手,起身冲出病房。   她不敢确定,再继续听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   注意到她,陆景容不解的皱起小眉头,“夏夏怎么了?”   “她没事,出去忙了。”陆南笙轻抚了下儿子的头,柔声安慰,“你先再睡一下,等会我们再进来陪你。”   “哦。”   在陆景容小脑袋上轻轻烙下一吻,陆南笙站直身,出门了后循着走廊,在尽头看到夏林蹲在墙角捂住头失声流泪的模样。   夏林心像刀割一样痛彻心扉,感知到面前站定一个,她猛地站起来抓住他肩膀,几近失去理智疯狂的道,“我不管了,我要跟景容相认!我现在就要跟他相认!”   ☆、第175章 你不是我妈妈   看她心急如焚,一刻也不能容忍的模样,陆南笙抓住她手腕,低眉,“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夏林悲痛交加,瞪着他,晶莹的眼泪不停的在她眼眶里打转,“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要跟他相认!我必须要跟他相认!”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正如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还是不由得箍住她的手说,“现在还不能,再等等。”   “等?”夏林好笑的摇摇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她真的在怕,怕她才刚刚知道的儿子就这样离开她……   连一声妈妈都没叫过,连她是他妈妈都不知道,就要离开她……   一想想这五年内她跟他错过的时间,她就心如刀割,现在又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一看着陆景容现在跟她当初病发,甚至比她还严重的模样,心像是滴血一样的疼痛。   她没法再继续隐忍了,再不相认,她真的要疯掉了……   陆南笙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背,低低而带着磁性黯哑的声音在她背后说,“再等等,嗯?”   陆景容在这五年内从未接触过妈妈这个词,而在他的生命里,甚至是根本没有妈妈这个定义,倘若突然间就冒出一个妈妈来,陆景容一定不好接受。   他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会考虑那么多,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就不喜欢,对他这个没有妈妈定义的人来说,急急相认无疑会让他反感。   所以,还不能那么快。   又何况,陆景容现在的情况,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   夏林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双肩颤抖失声痛哭,“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跟他错过五年,他就在我面前还不能让我跟他相认,怎么能这么残忍……如果这一次不相认,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还有没有机会告诉他这件事……陆南笙,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当初要瞒着我……”   陆南笙轻拍着她的背,“忍忍,忍忍就好了,我会想尽办法不让他有事,左棠不是已经去做了?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嗯?”   “骗子……”夏林泪水沁湿了他的衣服,“我还要怎么相信你,你这个骗子……”坑序叨血。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抱什么期望?   就像医生说的,三天不到的时间,未必还来得及,更何况还是一些根本没有把握的事,究竟能抱多大的期望?   或许不抱期望,也就不会失望,可无论如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景容慢慢在他们面前,生命一点点的消逝,她做不到……   “先不要想这么多,去陪着他。”他松开她,低眸凝视着她梨花带泪的脸,“我们一起。”   尽管内心是千万根针扎一样的疼,夏林现在也是不舍得跟陆景容分开,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想寸步不离,缓缓地,她点了下头,任由陆南笙拉着僵硬的她,又重回病房内。   陆景容又睡觉了,看着他闭着眼睛,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她真的怕他这么一睡就再不会醒来,就跟她当初差不多的模样……   **   三天时间,不论人力还是财力,左棠都用尽办法尽量把陆景容现在的状况发布到网上,以及各大杂志,电视新闻等等传媒上,但再大的能力也会有被限制的地方,并没有真正能做到世界各地都能看到这种消息,只能尽最大的力度做到最大的效果而已。   其实这种事情,真的没抱什么期望,陆南笙这五年来,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办法救治陆景容的状况,那是他的儿子,就算是邪门歪道,也会试着尝试。   可事实结果,根本没见有什么效果。   所以,还能抱什么期望?做该的努力曾经都尝试过了,都到了最后几天的时间,还能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   这三天内,蓝希无时不刻陪在夏林身边,夏林更是没日没夜的守在陆景容身边,整个人都憔悴不少,或许是男人天性本能,陆南笙的状况没夏林这般差,不至于让人看起来更加绝望。   仿佛望着他,就真的能有什么新的奇迹发生。   而陆景容也会时刻醒醒睡睡,醒过来就跟他们说上几句话,有时会问一些他不懂的问题,譬如他为什么一直躺在床上,为什么天会越来越黑,为什么会流鼻血,身体会很痛……夏林跟陆南笙都尽量编着谎,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他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只是每次看到他痛苦的样子,终归,心像是被剜去了一样的疼痛着。   **   而直到第三天,奇迹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医生走进来告诉他们说,“你们好好珍惜这最后时间吧,我想,陆小少爷可能是熬不过今晚了。”   熬不过今晚……   听闻这个消息,坐在床沿边的夏林眼前黑了黑,这几天内本来食欲不振什么都没吃,此时差点晕厥过去。   陆南笙及时扶住她肩膀,眉头皱了起,握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加紧。   蓝希在旁边听着也涌出不是滋味的感觉,烦躁得直接转身出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南笙,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夏林看了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陆景容,今悲痛交加,她紧紧抓住陆南笙的手,彷徨而无措,“不要这样子,救救景容,想办法救救他……”   她眼睛因这几天没能安睡而红红的,他的亦是遍布血丝,凝视她无措的样子,他绷紧的俊颜没有一点放松,这一刻,忽然回答不出她的话。   久久,他放开她,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掏出电话,“情况怎么样?”   那头是左棠沉重的声音,“没有多大效果。”   陆南笙脸色更沉了,扣断电话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真是该死!   过大的力道让他手骨血肉模糊,倏尔,他收敛住拳头,目光凛然大步走开。   不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他一定要想出办法,绝不能让景容就这么消失在他们面前!   **   待病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病床上的陆景容缓缓睁开了眼睛,喃喃而痛苦的低呼一声,“爸爸,我怕,好黑……”   他睁开眼睛,视线里确实一片黑暗的光泽,什么也看不到,摸不到,无尽的黑暗让他恐惧,幼小的心脏生出一股叫做没安全感的东西。   真的,好黑,他好怕……   夏林慌忙凑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小手,什么也顾不上了,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妈妈在这里,景容,妈妈在这里。”   细微的声音,很小很小,仿佛是来自遥远的空际,陆景容孱弱苍白的小脸有一丝不确定,“妈……妈妈?”   “嗯,是妈妈!”夏林心痛成灾,直接伸手把他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景容,是妈妈,妈妈在这里,不用害怕,不用怕,妈妈会在这里陪你,别怕……”   陆景容空洞的眼珠宛如像是木偶一般,呐呐的开口,“你……是我妈妈?”   “是啊,我是你妈妈。”重重吸了口气,她艰难哽咽着,眼泪肆无忌惮,“景容,我就是你妈妈……”   “可是,我没有妈妈……”陆景容无力而虚弱的说,“你不是我妈妈……”   他不懂,现在抱着他的人是谁,他听不出她的声音,因为声音太小了,像蚊子一样。   一个他不懂的人却说是他妈妈,怎么可能呢?   夏林心尖狠狠的一颤,像是要窒息一样的钝痛,紧紧抱着他的小身子,她死死要住唇畔,忽然说不出一个字。   陆景容脑袋浑浑噩噩的,对他来说,现在更像是在做梦,一个他或许以后都不会记起来的梦,所以对于现在抱着他的人是谁,他无力去问,他只能感觉得到,这个抱着他的女人,身心都在颤抖,他感觉自己没有力气推开她,只能由着她抱着。   不知道就这样沉默了多久,也不晓得时间过去多久,当蓝希走进病房,睨见的,还是夏林抱着陆景容的画面。   对于夏林以前的事情,她曾经查过一些,也在跟夏林在一起的时间里,多少听说过一点,凝望陆景容这副模样,无疑,就跟当初夏林快死的时候,一个模样……   星眸沉了下去,她站在门口很久,看里面悄无声息的一幕,终归还是走过去,把陆景容从夏林的怀里移开,放到床上躺好,给他盖上被子,转身拍了拍夏林的肩膀,“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吧。”   “蓝希,我是不是很没用?”夏林抬着晶莹的眸望着她,“我是不是最没用的妈妈?我现在甚至连代替他痛苦,为他去死都做不到……我真的,好没用……”   蓝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现在的夏林,就像一个易碎的瓷瓶,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瞬间支离破碎……   ☆、第176章 恭喜你,你解放了   这时,有护士走进来说,“陆太太,医生们叫你过去一趟,陆先生不在,说是有要事找你商量,是关于陆小少爷的。”   夏林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而空洞的陆景容,一刻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她不懂陆南笙去哪了,此刻医生有问题,她不得不起身出去。   蓝希凝视她一步三回头,随时随地就会倒下去的疲惫身子,禁不住上前说,“我陪你一起去。”   夏林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用,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景容。”   “你这个样子更让我担心。”蓝希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就走,“一起去听听看医生要说什么,赶紧回来就是了。”   夏林抿着苍白的唇,浑身也是无力,疲惫得她几乎支撑不住,想着外面还有护士在,也不拒绝她什么,由着蓝希陪她一起出去。   待她们离开后没有,病房门口出现一个穿着白衣大概,带着一副斯文眼镜框的男人。   男人身姿修长,身上的气质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阴凉感,脸庞尖削而俊美,微眯的双眼有股凉凉的味道。   他身边的护士道,“秦医生,陆太太已经去办公室了,您……”   男人的声音也是异常的好听,“我给她儿子再看看,你没事可以先离开去忙了。”   “这……”   看出她犹豫,男人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放心吧,我给他查看一下,等会你就过来。”   “好的。”护士点了下头,“那我先去忙别的事了。”   男人没有回应她,她转身离开。   只是走着走着,护士眉头愈发疑惑的蹙起,刚才这个秦医生叫她来把陆太太叫去办公室,可是,他们的医院,有叫秦寿的医生吗?   难道是陆先生带来的那批专家里的一员?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没见过呢?难道是又新请来的?   尽管疑惑,护士也没多做他想,像陆南笙这样的人,没几个敢在他的头上动土,所以她干脆也不多想的离开了。   病房的门在护士离开后就被关上,男人随手反锁住,阴凉的眸扫了眼病床上的小人儿,他薄唇噙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缓缓迈开修长的腿,来到病床边,深意而黑沉的凉眸凝视着床上毫无知觉的陆景容,不急不缓的勾唇轻笑,“奇人异士没有,但专治你的人有一个。”   “……”   “小东西,我还活着,是你的幸运。”   浑浑噩噩,沉沉迷迷中的陆景容好似听见了什么,慢慢睁开无神而空洞的眼睛,却又像是没什么力气,没撑过三秒,眼皮就重合到一起。   男人不再多说一个字,也不多浪费一刻,伸手,掀起被单包裹住他,随之直接把他的小身板毫不客气的抗到肩膀上。   唇畔上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转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在走廊上扫视一圈,确定没什么人关注到自己这里,这才悠哉的扛着昏厥中的陆景容,往楼梯间走去。   男人腿走得很慢,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脚下步伐稍微一快,还是不难看出,他的腿有隐疾,那是曾经被废过所留下来的痕迹……   **   还没走到办公室的门,夏林眼皮猛地一跳,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顿时僵硬住身子。   旁边蓝希察觉到她的状况,皱眉关切问,“怎么了?”   “不知道……”她恍然摇摇头,困惑不解,“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有点不安。”   “不安?”   “我……”夏林凝视向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中这种感觉。   恰巧这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位医生,望见她们站在门外,诧异了住,“陆太太,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希当即嗅到一股异常,脸色凝重下去,“不是你们叫我们来的?”   “没有啊。”医生懵懂道,“我们没有叫你们过来。”   倏然意识到什么,蓝希跟夏林两个人的脸色当即大变,心底咯腾一声,几乎什么也管不上,甚至都没去跟医生解释什么,两个人猛地转身朝病房奔去。   当两个女人冲回病房后,房间内,早就没了陆景容的小身影。   不止是夏林,连蓝希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夏林僵硬的站在门口,像是连魂都没了,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凝滞住身子。坑序叨才。   仿佛,她感觉了自己心脏停止跳动,眼前的世界,都变得灰暗而无光……   蓝希恨恨低咒一声,她们怎么会没有想到,这是调虎离山?   但是,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在他们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把陆景容带走?而且还偏偏是这种时候!!   蓝希当即掏出电话拨下陆南笙的号码,“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你儿子不见了!”   吼出这句话,她愤怒的把手机收回去。   护士刚刚好也过来查看,蓝希瞥见她,猛地抓住她的衣服,明艳的脸蛋满是愤怒,“刚才是谁让你叫我们离开?说!”   护士被她这莫名一吼,吼得怔愣,“是医生啊。”   “哪个医生?”   “呃……一个,叫秦寿的医生。”护士不解的问,“他不是你们请来的人么?”   “shit!!”蓝希一把松开她,心烦气躁,正欲又掏出电话时,夏林的手倏地抓住她,蓝希侧头朝她看去。   夏林灰暗的眼带了丝光芒,她盯着护士,宛如是不敢确定,呐呐的询问,“你刚才说……是秦寿?”   站在一旁的护士多少是看出了端倪,又瞧见病床上没有陆景容的身影,当下不敢带面,点了下头,“对,就是他,是他叫我来叫你们去办公室的。”   心下一颤,莫名,夏林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她摇摇头,脸上满是牵强的笑容,“是他?难道……是他?”   秦寿这个名字,虽然很久没有再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可不能抹灭的是,她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就如同对那个人一样……   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吗?   会是他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真的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经死了?他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   但会有几个人,会取出这样令人深刻的名字?除了那个人,又有谁,会在这种时候把景容带走?   “夏林?”蓝希盯着她一副怪异模样,伸手抓住她肩膀,满是担忧道,“你怎么了?夏林?”   夏林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丝毫感知不到,不懂是高兴还是悲伤的情绪爬上她的脸,让蓝希看得懵懂。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猛地想到什么,蓝希惊讶的扩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你认识那个带走景容的人?”   “我不清楚……”夏林摇头,一副纠结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他已经……”   他已经死了,死过的人,怎么会来带走景容?   死过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可除了那个行为举止从来都随心所欲的人之外,还会谁,会用“秦寿”这个名字,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   她内心很复杂,也很纠结,有一点想破涕为笑的高兴与欣喜,却又怕是南柯一梦,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跟误解。   听她这么说,又看她这幅样子,蓝希眼底掠过光芒,隐隐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但也跟夏林一样不太敢轻易相信,她眼神一凛,郑重说,“走,我们去调监控录像就是哪尊佛了。”   对!   夏林倏地抬起头,眼神明亮,犹如眼前是一道希望的光芒,医院里都有监控录像,他们可以去调录像!   陆南笙接到电话匆匆赶来,与正要去调录像的她们碰上。   他高大的身姿定在她们面前,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们,还没说什么,夏林抢先上前一步,双手死死扣住他肩膀,辨不清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她激动的说,“是他!我觉得是他!”   陆南笙眉心微皱,薄唇微抿。   夏林明亮的眼与他深邃的黑眸对视着,又是好笑又是挣扎,“他会不会没死?他会不会还活着?会不会就是他带走景容的?”   没有去问她口里说的那个人是谁,陆南笙现在大概也能猜得到,他眼底掠过一片锋芒,眼眸微微眯了起。   他没死?   这五年来,他用尽一切办法去找那个人,可不论什么办法都试过,也始终都没那个人的半点消息,甚至是连他的尸体都没看见半点。   一个消失得无迹可觅的人,甚至当初已经确定生命都没剩下多少的人,真的会没死?   蓝希挑挑眉,现在没了之前的那种压抑,“他死没死,去查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夏林冲她点头,抓住陆南笙的手臂,模样迫不及待,“我们去查监控吧?”   如果他真的没死,对她来说,毫无疑问的就是一种救赎,一种没能补过的救赎,而他还活着,也毫无疑问的,代表着景容有救……   陆南笙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刚想回答她,手机却在这时响起,他剑眉一蹙,面露不快,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摁下接听。   那头,是男人低凉的嗓音戏虐传来,“好久不见,准备去查监控?”   时隔五年再听到这个声音,尽管练就一身沉稳处事不惊,陆南笙仍旧还是冷下了脸,开口就问,“我儿子呢?”   “你们不都猜到了?”那头的男人低笑说,“真得感谢你们的那些铺天盖地的广告,要不然你儿子真就这样完了,你们做了一个很聪明的举动。”   陆南笙的心情可没他这么悠然惬意,“把他带哪里去了?”   “这个你不用管。”楚修笑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再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眼眸危险的眯起,陆南笙握着手机的不自觉的加紧,“你当初怎么没有彻底死干净?”   楚修不急不慢的轻笑着,“呵呵,我死了你儿子怎么办?”   陆南笙眸色沉得可怕,一股肃杀之气蔓延而出,低沉嗓音含着危险性,一字一句冷冷的道,“你在提醒我,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楚修颇为赞同,“所以现在算不算,把你折磨得五年没一天好日子过,最后我还是赢家?”   曾经他说过,他是赢家,真正的赢家……   陆南笙表情冷得像冰,“既然没死,怎么不出现,还故意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啧啧,如果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杀了我?”楚修慢悠悠的说,“就你那性格,没救你儿子前你可能不会怎样,但救了你儿子谁能保证我会怎样?当初送了你一双腿,我可没大度到再送你一条命,怎么说,也是我好不容易留下的,这一次没享受够前,我还没打算死。”   “……”   “哦对了,救你儿子可不是看在你的脸面上,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楚修故意充满挑衅的道,“我完全是因为,小东西是她的儿子,你听明白了?”   陆南笙的脸色黑沉了,握住手机的手有青筋突起,“如果没有救得了他,你就马上给我去死!”   扔出这句话,他倏地挂断电话,额头前是一片阴霾。   如果陆景容没被救好,他发誓,天涯海角,管这个男人是怎样活过来的,翻遍所有角落也会把这个男人揪出来,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痛苦又愤怒的滋味!   夏林跟蓝希凝视他这个模样,各自都清楚了什么,虽然陆南笙现在这副阴鸷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突然让人好奇电话里的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终归还是什么都没问,蓝希吹了一记口哨,世界顷刻间轻松,她又一次的走了开,绝不在这里当明亮的电灯泡。   待她一走,夏林猛地扑进陆南笙怀里,在他怀里喜极而泣,“他没死,他真的没死……陆南笙,他没死……”   五年来压抑她的一切,在这一刻,好似终于彻底消散,灰暗的世界,终于变得真正的轻松清明……   陆南笙拥住她肩膀,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唇角微微上提了几分,眸色加深,难得也有了丝笑意,“恭喜你,你解放了。”   有些东西放下不代表就没感觉,现在,才是真正从牢笼里解放的时候……   ☆、第177章 骗我的心是怎样   自陆景容消失后,可以确定陆景容有救,因为每天必然有一张陆景容现在状况的照片传到陆南笙跟夏林的手机里,每一天都是他在逐渐恢复中的样子。   只不过楚修跟陆景容现在到底在哪,以及楚修为什么会活着,还是个未解的迷。   不过,对于陆南笙来说,只要自己儿子没事,管他是怎么活过来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现在陆景容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连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夏林,开始无视他了!   寰宇总裁办公室内,陆南笙拿着电话拨下她号码,但刚一拨下,就被对方掐断,连接这样几次,他眸色沉了。   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之前还主动扑到他怀里的人,一确定陆景容没事后,转眼就对他冷冷淡淡视而不见,这样算什么意思?   被她莫名其妙的这样对待,陆南笙好起来的心瞬间又阴沉下去,阴霾遍布了他的双眼。   这时,许浩推门进来,“南笙,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去……”   话语顿时止住,因为他发觉到了陆南笙脸色不对,是那种,他这五年来所习惯的,看什么都不顺眼状态的陆南笙。   许浩吞了吞口水,抱着文件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探了眼,试探性的说,“我们之前有跟张总约好去吃午餐谈合作项目,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是不是该……”   “推了。”陆南笙看也没看他一眼,冷着脸,冰冷的两个字道。   许浩瞪大眼睛,“又推?”   从他突然消失了几天回来后,他到底推了多少合作了?他是打算让公司倒闭吗?   陆南笙视线专注于手中的手机,不紧不慢的说,“要不然,你去。”   “……”   看着他这副模样,许浩头痛揉揉脑袋,这些日子,不仅是陆景容消失,连夏林也没再踏入寰宇半步,真不知道在陆南笙消失的那几天,又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都有种,他被排斥在外,全世界就他什么都不懂的错觉?   许浩深吸了口气,直面盯向椅子中心不在焉的男人,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倏然推开,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陆少,你之前要的资料跟线索全部找齐了。”   一听这个声音,许浩额头就在胀痛,冷眼瞅过大大咧咧进来的左棠,毫不客气的开口,“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不是你家菜市场,进来要懂得敲门,懂?”   左棠走进来,看到他后,意外的挑起眉梢,随即不肯服输道,“就我跟陆少的关系,需要敲门?”   许浩冷笑一声,“你跟南笙什么关系?”   “有必要告诉你?”左棠站定到办公桌前,不屑嗤笑。   “就一打手下的。”   “至少关系比你好,要不然,为什么什么事都没你的份?”   自从两个人第一次结下仇恨后,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拔剑弩张,在语言上从未让过对方,这种习惯,五年来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如此。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彼此谁也不肯谦让的对话,终于,椅子中的男人不耐了,手机倏地被他收在掌心里,推开椅子站起身,冷着一张英俊的脸庞,直接转身走出办公室的门,连一句语言都懒得给后面的两个人。   左棠盯着陆南笙骤然起身离开的背影,“陆少!”   他刚想追出去,手腕被人猛地一拽,回头,是许浩戴着黑框眼镜的脸,“你还是别跟着上去凑热闹,他现在心情不好。”   左棠上下瞅瞅他,“你怎么知道?”   许浩斜他一眼,“不信你跟上去,看你死不死。”   左棠看了看陆南笙逐渐消失的背影,那背影简直浑身都透着一股冷厉,好似现在什么人碰到他,都没什么好下车。   头皮顿时有点发麻,虽然很想赞同许浩的话,不过转而捕捉到什么,他又回头,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许浩,笑了笑,“你这算关心我?”   “……”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左棠挨近他,朝他眨眨眼,“你该不会早就对我……”   “打住!”许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皮笑肉不笑,“对你有意思?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左棠视线往下瞟,盯在许浩抓住他手腕的地方,呵呵冷笑,“没意思抓着我手这么久不舍得放开?”   许浩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确实抓着他的手,倒吸一口冷气,眼睛倏然睁大,几乎是触电一般收回来,差点爆粗。   这是什么情况?   他居然抓着这个小跟班的手!!   左棠凑到他面前,笑眯眯的,“你看,你的行为比你的嘴更诚实,要是真对我有意思,你就直接承认嘛,说不定……”   自动联想到某个限制级画面,许浩脸色一变,一把张挥开他,“滚!”   他挥过来的手被左棠一把接住,顺便用力一带,直接把许浩压到办公桌上,像是调戏良家媳妇一般,捏捏许浩同样帅气的脸,“你矫情什么?不是对我有意思,干嘛从第一眼起就老纠缠我不放?”   自己的脸居然被一个男人捏,这一幕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许浩顿时被劈到石化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浩脚下用力一拌,本是想一脚踹开面前的男人,熟料左棠毫无准备,被他一脚踢在膝盖上后不但是没有退开,反而一个不稳直接栽到在许浩身上,好死不死的,偏偏是面朝着面,然后就……   空气霎时凝滞了,脸颊上传来唇畔温温的触感,许浩的脸色倏然僵硬住。   左棠也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他错愕睁大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彼此都僵硬三秒钟后,倏地一个推,一个退,各自转身狂吐起来……   “卧槽,你就算真对我有意思你也不用这样啊!”   “滚!”   “擦,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居然真对我有意思!”   “滚!”   “老子居然亲了一个男人!擦,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我叫你滚!”   “滚屁啊滚!恶心死我了,呕……”   之后,办公室传出夹带着各种呕吐不止再加对骂声……   **   出了寰宇,陆南笙径直驱车来到星辉集团,阴鸷无比的脸色是一种狂风暴雨要刮起的前奏。   既然那个女人不主动出现也不接他电话,那很好,他就亲自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监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夏林盯着手机里陆景容逐渐恢复过来的照片,眼神柔和似水。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也不懂他确切的状况怎么样,甚至现在有一颗想立马飞到陆景容身边的心,却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   楚修肯发这些照片过来,就已经很不像他性格会做的事,她不能再奢求过多,尽管相认的心情每日煎熬着她,但现在没有什么,是比景容身体更重要的事。   所以,她还能再等,等到景容彻底恢复过来……   “叩叩。”骤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思绪被拉回,夏林收回手机,清淡两个字,“进来。”   门打开,先出现的是上司杨天秦笑着的脸,“呵呵,夏总监,陆总找你呢。”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随之是一个身姿笔挺,身着手工剪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夏林睨见他,像是意料之中,起身挑眉,“稀客。”   本来就脸色不好的陆南笙听见她不痛不痒的两个字,瞬间就更臭了,有股不快跟阴鸷从他身上流泻而出。   当陆南笙迈开修长的腿进来后,后面的杨天秦马上上前被门带上,识趣的把空间两个人,转身离开后暗暗摸了把汗,怎么都觉得今天的陆总脸色很难看啊。   夏林从办公后踱步出来,“要不要喝水?”   喝水?   她有心情问他喝水?   陆南笙冷峻的脸庞更难看了,薄唇紧抿,深邃而阴鸷的黑眸牢牢锁在她身上。   夏林看他这副恨不得吞下自己的样子,不急不慢的一笑,“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阵广序划。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饮水机走去,然而还没能跨出步子,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他一把将她扯回来,阴沉的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不需要,我不渴。”   “哦,那你来有什么事?”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与他阴沉的视线对视着,微笑,“谈公事应该是去找我上司。”   他口吻冷硬,“私事呢?”   夏林笑吟吟的道,“私事我没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   “现在已经到中午下班时间了。”陆南笙眼眸微眯,“可以谈私事了?”   夏林侧头瞥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看时间确实到了中午时间,她又回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脸依旧在微笑着,赞同的点点头,“那好,现在既然有时间,什么事都过去了,有些事情我也想问问你,我们去坐着慢慢聊。”   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伸手抓住他领带,强势扯着他带到沙发边推倒他坐在沙发上。   对于她这个举动,陆南笙眼底掠过诧异,抬眸,挑眉望向她。   夏林双手撑在他两侧,俯身凑到他面前,她白净的脸满是笑意,黑白分明的眼珠对对视他的眼,“来跟我说说,这五年来你是怎么瞒着我景容的这事,还有解释解释,你又一次次骗我的心是怎样的,想好了再说,我不赶时间,可以慢慢等着你回答。”   ☆、第178章 离别   看着她笑容满面的白净脸蛋,听着她像是无害,语气里却带着愤怒的质问,陆南笙更为意外了,原来她故意不接他电话,故意当他不存在,就是因为他骗了她,然后瞒着景容这事?   陆南笙探寻的眼一一扫过她的脸,半响也没说一句话,夏林微笑着的脸,渐渐就淡了下去,凝视着他,眼眸眯了眯,“怎么不说?解释不出来?”   “你想我怎么解释?”陆南笙阴鸷的脸满满染上笑意,仿佛之前的阴沉就是错觉,“你想听那种方式的解释?只要你说,我也不介意解释一下。”   “我——”刚刚还主导一切的夏林瞬间就弱下来。   她想要他怎么解释?如果她知道想要他怎么解释,就不需要问他了。   明明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可现在,确定了他们儿子没事,她就开始想知道,他骗她这么多年,瞒着她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景容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儿子,就算他是为她着想,却也不能让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妈。   想想景容那可爱的样子,想想这五年来她跟他所错失的时间,夏林就一腔的怒火。   之前因为孩子危在旦夕,她没能真正去问陆南笙什么,也无法在那个时候问他什么,但现在静下来,确定了景容在一天天好转,她就几次都想跑到这个男人面前质问。   不过,比起自己跑去他面前,倒不如,让他自己没法忍受跑到自己面前,这样至少显得她有底气些。   可现在……   看她纠结的脸,陆南笙唇畔边漾过一抹笑意,忽然伸手一扯,在夏林错愕不及的眼神下,他直接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翻身到她身上,轻佻的捏捏她下巴,“不是要我解释?怎么不说?嗯?”   “……”   “你想看看我的心怎样的?”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眸色加深的眼底尽是她的模样,“现在感觉到了?”   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从掌心中传来,一下一下,遒劲而有力,仿佛能传递到她的心尖里。   夏林想抽回手,他却死死抓住她,硬是不让她抽开,她憋着脸,“松手。”   他翘唇,两个字,“别想。”   “……”   “说你感觉到了,说你都知道了,说你明白了,就可以松开,不然……”他握住她的手,慢慢让他下腹送去,深谙的眼满是光彩斑驳的色泽,“你应该知道的。”   想到这里是办公室,而且还是她的办公室,夏林哪里敢让他乱来,倏然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猛地推开他站起来,“没空陪你疯。”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就朝外面走去,陆南笙挑眉,起身跟上她,“去哪?”   夏林头也不回,“这是我的事。”   陆南笙紧跟其后,“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我的事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事?”   “一直都是我的事。”   两个人一起出了办公室门后,一路上陆南笙都跟在夏林身后,导致于其他同事看见他们,要么是指指点点,要么就是暧昧不清的眼神投过来,许多人在看到陆南笙后,自动绕道。   夏林来这个公司还不够久,之前又是被杨天秦调去寰宇,都没能好好跟同事们接触,现在见众人都绕着自己走的感觉,只感觉一阵头痛。   看后面的人不停跟着自己,夏林快步进入电梯内,她一进去,陆南笙自然也没落下。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门一合上,夏林面朝着他问,“你这么闲?”   直接扔下所有事情跑来这里的陆南笙,双手抄在兜里,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现在有点。”   夏林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了,冷冷的站在一旁,侧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陆南笙双手抄在裤兜里,倨傲的身姿站在笔直,眼角余光扫了扫她,真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记仇。   她分明是还在气他骗她的事。   不过她气就证明她在意,越是生气不想理,就越是证明她很在意,意思也就是,她现在摆脸给他,也就是在意他?   这样想着,这几天阴霾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陆南笙脸色愈发的好,然而刚想说什么时,电梯突然停下。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他一眼瞥见夏林,即刻微笑道,“夏总监。”   夏林认得他,是在公司的同事,好几次中午去员工餐厅时碰到过他,便礼貌微笑道,“小宋,要进来?”   小宋刚想说话,却又立马望见站在夏林身边的陆南笙,暗暗诧异了住。   尽管不认得这个男人是谁,但看他一身不错的气质,再加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小宋就有些不确定的道,“我现在方便进来吗?会不会……”   夏林刚想说不会,旁边的陆南笙锐利的眼先扫过他,完全不需要他接下来说什么,冷冷的一个字,“会。”   “……”   话音未落,他直接伸手,啪的一下按下电梯,毫不客气的把人隔绝在外。   看着合上门的电梯,夏林额头胀痛,手抚上额头揉了揉,“陆南笙,你这样会不会不可理喻了点?”   她知道这个男人霸占性很强,但刚才的,纯粹只是同事啊!   陆南笙眼角扫她一眼,“什么叫做不可理喻?”   突然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夏林干脆站到一边,选择直接无视掉身边的男人。   陆南笙双手又抄回口袋里,她不说话,他也沉默着,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电梯直达一楼,门再次打开后,夏林迈步走出电梯,直到走出集团大门,身后的男人依旧紧跟,终于,她忍受不了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陆南笙点下头,“告诉我你要去哪,我过去等你也一样。”   “……”   能用这么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她发现她现在没法跟他交流,再跟他多说一点,她一定会疯!   陆南笙看她二话不说就扭身离开,挑挑眉梢,这女人还真是意外的记仇,骗了她,就这么让她生气?   陆南笙停留间,夏林已经站在路边打车上车离开了,看到她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的他眸光眯了眯,唇角微提,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溢出,转身就去取了车子。   **   夏林回到市中心租住的公寓,刚到公寓楼下下了车,她一眼望见停在楼下惹眼的房车。阵杂斤划。   而真正吸引住她视线的不是那辆她不知道名字的车子,是蓝希。   车子旁边,蓝希正面无表情的跟一个坐在轮椅中的男人说着什么,在男人的身后,站着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模样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夏林,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她五年前,第一次她认识蓝希时跟蓝希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吧?   因为他坐着轮椅,夏林记忆尤为深刻,犹然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他坐着轮椅那种得天独厚之感,他的模样简直像上帝的宠儿,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坐着轮椅双腿不便了……   蓝希刚在跟男人争执着什么,脸色不怎么好,冷冷撇开头时,徒然睨见站在另一边的夏林。   她一怔,夏林也看见她望见自己,正想跟她说什么,蓝希低头跟男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迈步朝她走过来。   “他是……?”夏林下巴朝她后面坐着轮椅中的男人扬了扬。   到了这个份上,蓝希也不打算隐瞒什么,眼神四处瞟了瞟,漫不经心的说,“以前你见过一次的,收养我的人,叫莫厉琛。”   莫厉琛?   夏林骤然想起有一次,蓝希喝醉了,又叫过“厉琛”两个字,原来他叫莫厉琛……   探出蓝希脸上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她试探着问道,“那他来这里是为了……?”   “接我回去。”蓝希撇撇嘴说。   夏林怔了怔,早就想过蓝希不会在这里陪她一辈子,却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那就回去吧。”她握住蓝希肩膀,身子前倾到她面前,笑着道,“我好像回来得很及时呢。”   蓝希顿时不乐意了,伸手捶了下她,“你这死丫头,能不能有点良心?没见到我现在满脸的不情不愿?”   夏林声音轻柔,眨眨眼睛,“为什么不情愿?”   说到这里,蓝希眉心一皱,突然不说话了。   夏林揉揉她脑袋,目光温和凝视着她,“回去吧,你不是说过,喜欢就要在一起?”   尽管很想把蓝希留在身边,但是,她知道,蓝希心底一定是很在意那个叫莫厉琛的男人的。   要不然,怎么会在喝醉的时候会叫出他的名字?   那一定也是很在乎的……   蓝希皱眉瞪她,娇嗔道,“怎么现在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了?而且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喜欢他了?”   看她一副较真样,夏林失笑着,又握住她的双手放在掌心中,语重心长的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现在也算一个过来人,明白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你帮了我已经很多了,现在就按照自己内心想的去做吧,不要再为了陪我耽误自己。”   ☆、第179章 半夜来敲门   “还过来人呢,你的事情真的都解决了?”听她一副妈妈家闺女的语气,蓝希忍不住白她一眼,“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彻底解决清楚了?我不在你确定你能搞定全部?”   按照她的了解,根本什么都还没清楚吧?至少娃都还没认呢。   夏林拍拍她手背,肯定的说,“这些事情我能自己解决,不用你继续帮着操心了,你还是赶紧确定好对象嫁了吧,都二十五六岁,不小了。”   蓝希挑挑眉,“这个你也不用操心了,姐姐天生丽质,想娶我的人都排着队呢。”   “那也得是你喜欢的才行。”   “……”   蓝希滞了滞,美艳的脸上,是微不可见的落寞,内心,乏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她喜欢的人……不会喜欢她,不会爱她,就算这次他真的来接她,也不是因为想她,纯粹,只是不准她继续在外面任性罢了……   “好啦。”不想让夏林看出什么,蓝希从她手中抽出手,捏捏她素净的脸,星眸满是无所谓的笑意,“回去就回去,我都被人惯出这一身臭毛病,天底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我,干脆就回去一头磕到底,我就不信那男人的心是金刚打的。”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正因为有人这样惯着她无法无天,将来,她势必会摔得最惨……   夏林忽然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不管回去后怎么样,累了就告诉我一声,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那里。”   人总归都得有自己的归宿,蓝希的归宿从始至终都不在这里,所以哪怕不舍,她也只能让她离开,她不懂蓝希未来的路会怎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她需要的时候,赶到她身边。   她这么一说,鼻尖莫名的一酸,蓝希低声咕哝一句,“当妈的人就是爱啰嗦。”   夏林刚想说什么,这时,她们的身边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可以走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夏林下意识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几乎就震惊住了,“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两个紧紧拥抱住的女人身边,是一个身姿挺拔而伟岸的男人,男人脸庞毫无死角,完美组合到无可挑剔,眼神淡而凌厉,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像居于高位的王者,浑身透着一股不一样的神秘气质。 阵杂斤号。   蓝希松开她肩膀,瞅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弹了下她脑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他残疾好不好?”   “那还坐轮椅?”不仅是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坐着轮椅,刚才也还是坐着轮椅啊。   “他爱装。”   “……”   夏林嘴角狠狠抽搐,千万不要告诉她这是事实,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接受。   莫厉琛站在一边,似乎没打算解释什么,对夏林微微点了下头后,朝蓝希说,“我在车上等你。”   他的声音异常的好听,虽跟陆南笙的感觉不同,却是一股别致而好听的味道。   如果说以前就觉得这个男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腿,那么在夏林目前的眼中看来,他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是上品中的极品。   这让她联想到贵族,真正的贵族。   就算不是贵族,那也一定是什么大人物,直觉认为这个男人来头一定不小。   蓝希扳过夏林的脸,美艳的脸庞有一丝丝的不舍,星眸满是不舍的笑意,“我真的要走了。”   真正要分开,而且是分开得这么突然,夏林内心里也涌出一股子的伤感,“别忘记到时候把地址告诉我。”   “你也别忘记把小家伙康复的消息给我。”尽管相处得不多,但对于陆景容,蓝希也是很喜欢的,她心疼的揉揉夏林的脸,“相认了也要告诉我,至于那个男人……你自己看着办,适当教训教训就好。”   该告诉她的,她都已经说了,现在怎么选择,都是夏林自己的事了。   离别,总是叫人不舍,夏林最终还是没忍住,又一次将她拥入怀中,眼眶乏着酸,想说的太多,忽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不敢继续多贪恋这个怀抱,更不喜欢渲染悲伤,蓝希推开她,佯装轻松道,“别婆婆妈妈的,又不是最后一次见,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你上楼去吧。”   夏林也不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会更加让人不舍这分离,她耸耸鼻子,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她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只是转身的瞬间,忍不住还是红了眼。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真正分开,想做到潇潇洒洒的,还是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容易。   蓝希睨着她的背影,也不愿多看,正转身离开时,徒然一辆车子停在她不远处。   刚刚还被悲伤洋溢的脸瞬间又换上一副轻佻模样,她迈开腿,走到兰博基尼边,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里面是陆南笙一张没多少情绪的英俊脸庞。   “给你的。”不懂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她直接扔到他手中,柳眉挑了起,勾起红唇笑道,“离开前最后做一件大善事,你负责把她收了,再把小家伙接回来,然后再给我好好惩治一下那个贱人。”   明显被小看的陆南笙脸色冷了,“该做什么,我很清楚。”   说归这样说,还是毫不客气的把钥匙收起。   蓝希吹了一记口哨,转身,潇洒扬扬手,就当告别。   陆南笙瞟了眼她离开的背影,深邃如渊的眼底,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感激。   蓝希上车后,那辆黑色的房车驶出来,在经过陆南笙这个车身时,车内莫厉琛朝他微微颔首一致意,陆南笙也同样回之颔首,紧接着,各自的车子错身而过……   蓝希离开后,夏林白天没有心情再去上班,于是干脆请假在家,可这突显空空落落,再也没有蓝希大大咧咧的屋子内,尽是一室的落寞。   到了晚上睡觉时,她也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算到了半夜有了一丝困意袭来,刚刚陷入迷迷糊糊的沉睡,隐约间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房间内灯没有开,听到脚步声在靠近,她刚想睁开眼睛,身上忽然被男人高大的身体压住,随即,一个炙热的唇堵在她唇畔上。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温柔而紧密的唇,让她下意识低语出声,“唔,陆南笙……”   ☆、第180章 不辜负这爱一场 六千字   男人捧住她的脸,亲吻着她的唇,他的唇是她所熟悉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仅仅只是被他吻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酥软下去。   在被孤独填满的时间内,突然接触到男人温热的身体,心底的孤凉好似瞬间被他抚平。   他移开她的唇,手掌顺着她腰肢曲线,探入她睡衣衣襟内,抚上柔软,暧昧的气息淌过,轻轻咬了下她耳垂,“孤男寡女的,陆太太,我们是不是该来做点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夏林轻声不解的问,尽管周身都被他好闻的气息包裹着,脑袋感觉浑浑噩噩的,但她清楚的记得,公寓的门被她反锁了。   “这个你别管。”陆南笙咬着她耳垂,在她耳边暧昧的轻呐吐气,撩人而充满蛊惑性的嗓音道,“你只要告诉我,我们要不要来做点什么?嗯?”   他所谓的做点什么,不用完全说出来,夏林也清楚其中意思。   可是尽管明白,也懂得按照陆南笙那兽欲,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就算离婚了他照样也能连来,但她现在没有准备。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节骨眼上,景容还没有回到她身边,还没有完全摆脱掉病毒,她每天想景容想得发疯,一刻看不到他的感觉备受煎熬,现在连蓝希也走了,她更是没多少心情想这种事情。   夏林摇了摇头,“陆南笙,我现在……”   “最好别拒绝。”他的手开始从她身上下移,指尖掠过她平坦的小腹,引诱着她,撩拨着她的敏感,“拒绝的话不是我想听到的,你知道我忍了多久。”   他确实忍得太久,久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或许都不知道原来他也这么能忍。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心他的身体都会被这个女人牵引得这么久这么紧,如果问她哪里好,他回答不上来,或许什么地方也好,或许很多地方都不好,但他的思维就是被她占据得牢牢的,每时每刻,无时无刻,他想的人,都是她。   甚至,他可以为了她,一次次的打破自己的底线……   “唔……陆南笙……”随着他的抚弄,好似有无数的电流贯穿了身体,夏林娇吟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弓起,空虚的感觉因为他的抚弄而愈发在她身体里扩散,尽管并不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触碰,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红晕了脸。   “想不想要?”他就像一个捕捉猎物的猎人,不急于一时的占有,而是等待着她自己慢慢上钩,那一声声低魅的嗓音灌入她的耳里,就像是一道道撩拨心湖荡漾的那层舒服的风,诱得人不禁想跟随上他的脚步,“告诉我,想不想?”   她咬着唇,想要拒绝,然而身体在他的抚弄下,却愈发的诚实,让人根本做不到忽略,“唔,陆南笙,我……”   “想不想?”他只专注于这一个问题,询问间,拨弄着她的敏感点更深。   她难以启齿,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较为暗沉的房间内,尽管看不见,她都能听出感知到,自己的脸此时就像火烧一般的惹。   都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怎么还是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一次次的红了脸?   她迟迟不语,他更为深入,咬了咬她耳垂,语调更轻更魅,“回答我,想不想?嗯?”   “……想。”半响,她才回答了一个字,可刚一说完,就有种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的懊悔。   天啊,她居然会说想?她居然没能抵抗住他的诱惑,居然说想?   她应该是直接把他推开的才对啊!   夏林已经恨不得马上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了……如果不是身上被男人压着的话。   引诱成功,黑暗中,陆南笙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狡黠弧度,继续得寸进尺的道,“帮我脱掉衣服。”   “……”   “还有裤子,解开皮带。”   “……”   他还能再得寸进尺一点么?   夏林忍住想奔腾的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就当做是他忍了五年,她给他的一点补过,就当做是他辛苦这么久,她给他的一点点补偿,强迫着自己去脱掉他的衣服,褪掉他的裤子……   一切准备就绪,他把她的双手放到肩膀上,看不见彼此的黑暗中,他抬起她的腿,挺身而入……   “唔……”   五年来不止是他没有尝过荤,她也亦是没有体验过别的男人,当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浑身颤栗着,隐隐的痛楚传来。   陆南笙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尽管恨不得马上就吃掉她,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占有她的美好,但同样五年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不得不慢慢诱导着彼此。   因为隐忍,因为在努力的控制着心底那只疯狂的野兽,他额前有密汗渗出,青筋隐隐跳动着。   尝试了几次缓慢,终归还是无法克制心底的那股迫不及待的欲火,他大掌握住她的腰肢,低低喘息着道,“这一次,不能让你先适应了,就当我欠着你,下一次,随便怎么来。”   话音掷地,不顾她的疼痛,也无法等待她的适应,他猛地动作开来。   他的占有粗鲁而原始,带着一种狂野之势,一遍又一边的掠夺她的所有,就像尽情的发泄着堆积在心底的那股凶猛欲火,毫不懂的怜惜。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深深浅浅的溢出她的喉咙,被迫的承受着男人狂野的行动,他的张狂之势完全让她忽略了那句,“下一次,随便怎么来”……   充满弹性的单人床发出咯吱咯吱声,还有男人粗喘跟女人破碎的吟哦,还有隐约还有冲撞而发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刺激的声……   从初时的疼痛到后面是取而代之的欢愉,身体被填满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失控的揪住被单,慢慢开始迎合着他的动作……   禁欲得太久的男人,要么不发泄,一旦发泄出来就覆水难收,特别还像陆南笙这种本来就禽兽十足的男人,一旦真正碰上荤,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节制,可想而知,这一晚,她注定无法轻松度过……   清晨,第一缕光亮折射进屋。   房间内是旖旎一片,木质地板上散落着男人的衣物,女人的睡意,凌乱的单人床告示着昨晚激烈的战况。   春光荡漾,暧昧得不言而喻。   当夏林浑身酸痛,迷迷糊糊睁开一对纤长睫毛时,对上的是陆南笙一张英俊而遍布熠熠光彩照人的脸庞。   似乎还没能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愣。   陆南笙一手撑着侧脸,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陆太太,早安。”   看着他裸露结实的胸膛,脑袋里猛地窜过昨晚刺激性的一幕,夏林倒吸了口冷气,震惊长大嘴,形成一个0。   真的做了?   他们昨晚真的做了?   在她的感觉更像是梦,因为当时没有开灯,她真的可以当成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但现在看他老神在在,狭长的眼眸漾着愉悦笑意,躺在她身边的样子,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夏林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跳起身,却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抓住按在床上,紧接着,他高大的身子再一次的压过来,捏捏她下巴无害笑道,“大清早就这么活跃,再来一次?嗯?”   感知到他抵在她腿上的炙热居然在剧烈的苏醒,她眼角抽了抽,本能的想要拒绝,“陆南笙,我们昨晚才做了那么多……”   “多?”他挑起眉梢,英俊的脸庞在她面上三尺之地,“昨晚有很多?”   难道不多?   她都快被他折磨死了,现在腿都是酥酥软软的,他居然还不嫌多?   夏林试着商量道,“陆南笙,我觉得男人太过纵欲不好,还是适当一点比较好,过度的纵欲会导致你……”阵东亩技。   这不说还好,说了就感觉在挑战他男人的威严,后面的话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男人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   陆南笙似笑非笑的捏捏她下颌,深谙的眸光微眯着,“你不觉得,你担心得多余了?”   “……”   “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照样能满足你。”   夏林脸色僵了僵,怎么说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陆南笙从她身上推开一点,不容置疑的口吻,“起来,转身。”   “干嘛?”   “运动。”   “……现在是早上。”   “早上才更应该运动,有利健康。”   “……”   看她迟迟不动憋红着脸瞪他,陆南笙倒也干脆,大掌直接翻过她的身体,托起她的翘臀,再次毫无前戏的融入,彼此交叠紧密的叠和到一起……   辨不清这一番的男女之战又进行了多久,等夏林软着双腿在厨房准备早餐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钟的事情了。   一想想自己好似对陆南笙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自己无能的样子,做早餐时她都懊悔无限啊懊悔无限,就算是要补偿他五年来没动过别的女人,也不需要完全折腾成这个样子吧?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啊!   离婚了,他有没有碰别的女人,关她什么事?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深坑里的感觉。   夏林心中滋味惆怅,终于做好早餐出来,一一摆到桌上后,早就坐在餐桌边,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看着报纸的男人都不需要她招呼什么,放下报纸,拿起摆到面前的牛奶,轻啜一口。   夏林在他对面坐下来,喝了几口粥,踌躇了下,还是禁不住探眼过去,问道,“你今天不上班?”   问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她自己也不是没去上班么?   陆南笙把报纸推到她面前,“看日期,星期六。”   夏林没有真的去看日期,手中握着勺子,又纠结着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陆南笙凉凉扫她一眼,理所当然的口吻,“我为什么要走?”   她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你住的地方不在这里。”   他不以为意,“有什么区别?”   对现在的他来说,她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他该在的地方,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况且,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感觉,还不赖,至少再也没有那些不识趣的来打扰他。   夏林眉头纠结着皱得更紧了,她还没打算原谅他,他欺骗她这么久的事呢!   可是现在……算什么?   越想越觉得纠结,咬了咬唇,握住勺子犹豫了半天,她又忍不住朝对面慢条斯理正用早餐的男人道,“那别的都不说,我们现在来谈谈景容的这件事。”   陆南笙动作一顿,懒洋洋的抬起黑眸,挑眉凝视向她,“谈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鼓足了勇气,她清秀的脸满是认真的道,“等景容好了回来后,我会想办法让他在能接受我的情况下跟他相认,到时候,孩子我们换着带,一个月我带他二十天,你带他十天,怎么样?”   听闻,陆南笙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薄薄的唇畔微抿着,他讳莫如深的黑眸定在她身上,看得她心虚无比。   咬咬牙,她又试着商量,“那我十五天,你十五天?”   他仍旧盯着她,不发一语,那模样看得人内心更没底。   “你十六天,我十四天,这样总可以了吧?”到了这里,他还是不肯说话,夏林就气了,白净的脸蛋上尽是不肯退步的坚韧,松开勺子盯着对面的男人说,“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你最多只能带十六天,还有十四天景容必须得跟着我!”   一想到自己五年都没能跟孩子相处,母子错失了五年的时间,再这么让下去,她肯定不干!   陆南笙忽然就笑了,他背靠着背影,双手环臂,唇角提起,不急不慢的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实,“床也上了,爱也做了,现在来跟我谈判孩子的问题?”   夏林没了多少底气,“那只是男女之间各求所需而已,完全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当做没发生过?”他不慌不忙的拿过旁边的手机晃了晃,朝她魅惑一笑,“可是怎么办?证据都留下了,要怎么当做没发生过?”   就知道她事后肯定会说这种话,不等她问,他快速调出一个录音播放,手机里顿时传来女人跟男人低低喘息,暧昧得浮想联翩的声音,特别是那句,她说的“想”字。   夏林倒吸了口冷气,脸顷刻间红得像滴血一样,倏地起身过去抢手机,“你变态啊,居然录下这种东西!”   “如果不留下证据,万一你继续抛夫弃子怎么办?”她刚伸手过来抢,陆南笙顺势抓住她手腕,把她用力一带,直接带进怀里,笑得深意的眼直盯她,“陆太太,如果你再敢抛夫弃子,我不介意把这个录音放到你们公司的广播里去。”   “无赖!流氓!”夏林憋红了脸瞪他,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得出这事!难怪昨晚一直引诱她,逼着她说出那种话!   内心懊悔啊!   陆南笙笑得无害,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光彩夺目的色泽,薄薄的唇畔微启,“流不流氓,你都已经好好体验过,不需要我多说。”   “……”   没法跟他继续在这种话题上沟通,夏林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却紧紧按住她的腰,硬是不让她离开半点,她通红着脸咬牙道,“放开,我要起来。”   陆南笙挑了挑眉,捏捏她腰肢危险道,“先说,还要不要继续谈判孩子的问题?”   夏林抓住他手臂羞红着脸,咬牙切齿愤恨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陆南笙眉头挑得更高了,笑意悠然,“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们离婚了?”   “……”   在夏林诧异而询问的目光下,陆南笙轻飘飘的说出事实,“我们从来就没离过婚。”   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夏林几乎不敢置信,震惊得脱口问出,“你没签?”   当初,就是为了不那么压抑,不让彼此都难以喘息,她选择放手,让各自恢复到最开始的位置,所以她让蓝希帮她准备了离婚协议书,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离开了。   她想,按照当时他们各自的状况,陆南笙会签,因为在压抑的婚姻里,只有解脱才会让彼此都好受。   陆南笙沉吟了下,想了想,不想再继续欺骗她任何事情,只好老实回答,“原本是想签的,但是犹豫了很久放在书房,后面忘记了,有一次我们儿子去书房玩,不知道怎么找到离婚协议书,他撕了。”   夏林忽然有点想笑,但是半天也笑不出来,到了最后,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别忽悠我。”   “我说真的。”他抱着她在怀里,摆正好她的姿势,让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捧着她的脸面朝自己,“所以,陆太太,我们这辈子看来是注定没法脱离关系了,儿子,以后一起带,嗯?”   “可你骗我这么多怎么算?”夏林瞪着他说,“要不然蓝希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是你叫她把我带走的,骗了我这么多事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全世界就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算?”   陆南笙意有所指,“那就,以后尽量在体力方面补偿你?”   明确知晓他在说什么,夏林捶了下他肩膀,带着小女孩般的娇嗔,“你怎么这么没个正经?”   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对你,一直都是这样。”   夏林眼圈红了,如果说之前还在纠结她已经跟他离婚这事,那么现在,她连这点的纠结都没有了,突然而来的幸福,有时候,真叫人感到飘渺,如今,儿子有了,婚没离,压抑她的东西也终于得到解脱,似乎再也没有理由,从这个男人身边离开了……   轻轻的,她依偎进他的怀里,喃喃的说,“陆南笙,以后不管怎样,好的坏的,都别再骗我,别再瞒我,让我跟你一起承受,我们一起承担。”   他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轻而诚恳的应道,“好。”   “现在起,你是的我,不准多看别的女人,我会吃醋。”   “好。”   “秘书也不准用女人。”   “好。”   “陆南笙。”她又从他怀里坐直身,双手勾住他颈脖,溢着浅浅而幸福笑意的眼,认真说,“我不求海誓山盟,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我们都不辜负这爱一场。”   这爱,来之不易,五年的时间太长,长到日日夜夜思念的滋味都是那么煎熬,五年的时间太短,短到彼此的笑还在昨天,他们爱过,恨过,哭过,笑过,那些曾经过往美好的不美好的,都变成了过去,海誓山盟的誓言太过沉重,天长地久的约定太过长久,只有现在,想好好都抓住彼此,不再分开,不再被任何东西打败,在他们还能爱的时候,不辜负这爱一场。   陆南笙凝视着她,眼底是柔和而宠溺的色泽,捧住她的脸,带着无比的珍惜,压上她唇畔轻轻的吻,“陆太太,我爱你。”   她眼眶里的泪水,因他的话,情不自禁的倏然而下,情不自禁主动回吻着他,“我也一样……”   **   周末的这两天时间里,两人尽情享受着二人世界,但终归还是太过挂念着儿子,没有能完全无所顾忌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也不知道该说楚修这个人到底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每天必然会传过来一张陆景容闭着眼睛沉睡中的照片外,根本不给他们更深入的探究,甚至是连跟陆景容通话的机会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他们仍旧查询不到楚修到底把陆景容带去了哪里,不是没想过根据手机去探索地理位置,也不是没想过利用其它渠道寻找,但楚修显然是一个很善于隐藏的人,不论他们利用任何手段,始终也寻觅不到半点可利消息,唯一能清楚的是,陆景容恢复得不错,这从他每天红润起来的小脸可以看得出来。   尽管两个人都十分挂念也异常担忧,但也清楚,除了等待,他们别无他法,至于楚修会不会伤害到陆景容这点,倒是不需要多担心。   五年时间一路走来,变的不只是他们,有些人,也在逐渐改变,至于那个也同样改变的人到底变成什么样,又遭遇过什么,这一点陆南笙漠不关心。   只要能把他儿子救过来,楚修是变得更加丧心病狂,还是改良从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若是敢伤害到他儿子半点,用左棠的话来说,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各自都褪去了仇恨,当初是楚修中的因,就该由他来收果……   带着这样的等待,直到这一天,夏林跟陆南笙正在吃晚餐时,陆南笙的电话响起来,接听后,那头是刘妈的声音,“少爷,小少爷回来了!”   ☆、第181章 我做你妈妈好不好?   接到刘妈的电话,陆南笙跟夏林一刻也没停留,用了最快的速度驱车回到锦绣花园。   之前因为两个人比较喜欢二人世界,一直在市中心的公寓住,从未回来过一趟,这会儿刘妈看到夏林跟陆南笙出现在这里,惊讶的张大老眼,“你……少奶奶?你是少奶奶?”   回到这个城市有不短时间了,但夏林却从未想刘妈面前露过面,一是因为本没打算再踏入这个地方,二是因为她也没刘妈的联系方式告知她一声。   这会儿见到曾经就像母亲一样对待自己的人,心底感动的情绪又上来了,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简单跟刘妈拥抱一个后问道,“景容在哪?”   刘妈自然也是知道,陆景容就是夏林儿子的这件事的,只不过当初陆南笙说过不准提,所以才一直瞒着陆景容关于他母亲的事。   “小少爷在房间,这会儿正在睡觉呢。”刘妈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暗暗想着,终于是圆满了,总算是圆满了。   她不知道陆南笙跟夏林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得陆景容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消失,陆南笙从未不是一个会对他们解释什么的人,但不论如何,现在大家都回来了,总算,都圆满了。   陆南笙跟夏林急匆匆来到陆景容的房间,发现小家伙确实是在睡觉,而且睡得很甘甜,帮塞子红红的,小脸白白净净的,可爱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夏林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他熟睡中满足的样子,晶莹而感动的泪水不自觉又在眼眶里打转。   来到床沿边,夏林坐下来,差点禁不住冲动把陆景容紧紧抱住,但看他现在美满幸福,嫩嫩的唇角带着浅浅笑意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心底这股冲动,舍不得打扰他,只好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暖暖的小手,目光柔和如水。   陆南笙站在门口,自主的把空间跟时间都留给这对相处得并不多的母子,转身到外面后带上门,朝刘妈轻声问,“他是怎么回来的?”   在这之前,他们半点消息也没有受到陆景容要回来的事情。   “这个……”刘妈愁眉说,“我也不知道小少爷是怎么回来的,我刚才路过他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里面躺着了。”   陆南笙眼眸微眯,一丝讳莫如深的光泽溢出,陆景容会回来,肯定跟楚修脱不了干系,现在陆景容回来了,也代表着他体内的病毒被清楚了,既然如此,那个男人为什么还是不肯现身,要做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遣退刘妈,又一次的,陆南笙掏出电话,朝着那个自从打过来一次电话后,就没有再拨通过的电话拨下去。   本没有抱多大期望,这次意外的,电话接通了。   陆南笙开口就问,声音低沉,“你什么意思?”   知道他在问什么,楚修不答反说,“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再做一个交易?”   陆南笙神情黯淡下去,刚想问也不问就直接挂断电话,那头又传来楚修低凉嗓音,“女人,我不会跟你抢。”   陆南笙冷嗤一声,“你没这个本事抢。”   “所以抢你儿子怎么样?”   “……”   “我发现我对那小东西有点意思,不如……你们把他送给我?”楚修低凉笑着说,“你们想必现在也想多过一点二人世界,我帮你们带儿子,不亏。”   “要是想儿子想得发疯,就去找几个女人给你生一堆。”   “你知道,我身体被我弄残了,生不了。”那头,楚修慢悠悠的不紧不慢道,“本来就已经很残了,后来又弄得更残,活是活了,不过感觉跟死没什么两样。”   “……”阵东妖划。   “而且就算要生,我也想跟那个女人生,你要是大方我也不介意。”   陆南笙刚刚还有点深意的眼瞬间又冷了,楚修仿佛是能感知到他要马上挂断电话,又笑着说,“既然我都把他送回去让你们团圆了,不如公平点,让他自己选择?”   陆南笙低声笃定,“他不会跟你走。”   “呵呵,那可未必。”   想都没再想,懒得再听他多说一个字,陆南笙直接扣断电话,表情冷冷的,须臾,他打开房门,又踱步进房间内,来到母子身旁。   这一次,看着睡得甘甜陆景容的目光,深邃不少,他相处五年的儿子……会跟另外一个男人走么?   夏林看他定定站在一旁不动声响,抬头朝他睨去,“怎么了?”   “没什么。”陆南笙敛下目光,适才又转身出去,“你们好好相处,我出去忙。”   夏林没做多想,点了下头,“好。”   待陆南笙出去后,她目光又回到躺在床上的小家伙脸上,伸手给他理了理被子,熟料这个时候,一道脆生生的稚嫩童音灌入耳力,“夏夏……”   夏林的手猛的一顿,僵硬的眼珠凝望向床上的小人儿。   陆景容睁着一对扑闪扑闪,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景容!”望见他醒来,夏林没有把持住,一把将他抱入怀里,手掌按住他的脑袋,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又一次涌出来,言语带着不自觉的柔和跟感动,“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小家伙好像也很眷念着她的味道,也伸出小手把她紧紧抱住,靠在她的肩膀上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好幸福哦,一个怪叔叔跟我说,我一觉醒来就可以看到你跟爸爸,没想到是真的。”   夏林眼眶染湿了些,陆景容好似发觉到什么,从她怀里缩出来,四处望了望,看到是自己的屋子,他好奇眨眨眼,“我爸爸呢?”   夏林手掌抚着他的小脸蛋,满是认真道,“他在忙,我去叫他来好不好?”   “那先让他忙吧。”陆景容嘟嘟小嘴说,“不然他来,我们肯定没法两个人相处了。”   夏林微笑着,声音柔柔的,“那你感觉现在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事啊。”陆景容眨眨天真无邪的眼,“夏夏我告诉你,那个怪叔叔真的好奇怪,他竟然说你是我妈妈,你说他是不是很怪?”   一听,夏林眼眸亮了亮,“他怎么跟你说的?”   陆景容没做多想,如实回答说,“我发烧醒过来后,跟他说起你的事情,然后他就拍我脑袋说你是我妈妈,说我……”   说到这里,陆景容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夏林盯这陆景容羞红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笑了开,她明白陆景容所说的发烧那肯定是楚修糊弄他的,不过这也好,小孩子不懂得什么叫做病毒,发烧反而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不知道景容醒过来后,楚修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他的情绪安抚住的,那么小一个孩子,睡了那么久醒来,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肯定很没安全感……   不再继续追问他,她转而问道,“那你跟那个怪叔叔相处得好吗?”   其实她更想问,楚修有没有虐待她儿子,就楚修那性格,她真的很担心这一点。   “还好吧。”虽然陆景容想说那个怪蜀黍很多时候对他都不怎么客气,但不想夏夏担心,他耸拉着小耳朵,笑眯眯的道,“虽然是性格差了点,也不怎么好相处,不过对我还算不错的啦。”   “那就好。”能让陆景容说不错的人,那一定是“不错”的吧?   “夏夏。”陆景容眨了眨眼睛,忽然紧张不安,认真的口吻问,“我治病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啊?”   “想啊。”夏林心底跟裹了蜂蜜似的,想都没想的回道,“我想得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那就好。”陆景容倏然松了口气,他一直都怕他喜欢的夏夏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移情别恋了,粉粉嫩嫩的脸蛋儿笑容满面,“我想得最多的人也是你了,哦,还有我爸爸我也想。”   听着他纯真无邪的口吻,夏林禁不住握住他的一双小手,抿了抿唇,异常认真道,“景容,我做你妈妈好不好?”   “……”   陆景容小脸一愣,像是被什么震住了似的,眼睛登时紧紧凝着她。   **   得知陆景容回来的消息,左棠马不停蹄地赶到锦绣花园,刚来到时恰巧碰见许浩也来了。   两个人一见面,先是各自瞪着对方三秒钟时间,然后又想到那天在办公室的画面,禁不住,又是各自转身背对着对方狂呕不止。   左棠一边干呕一边愤怒直吼,“你丫的成心出来跟我作对是不是?老子每天漱口漱不下十遍,好不容易才舒服一点,你还成心出现在我面前,简直是……呕……”   许浩捂住嘴,扶着开来的车子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分明就是你想跟我作对!恶心死了,我脸搓掉一层皮怎么都搓不掉你那种恶心的感觉?想想都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呕……”   左棠蹲在地上,狠狠侧头剜他一眼,“擦,恶心?还不知道是谁踢我的一脚!老子一生的名誉都毁在你手里了!真是对我极大侮辱,莫大的恶心!”   “还敢说!要不是你神经病的把我按到办公桌上,弄出那些恶心的动作,我会踢你?”   夏林刚巧牵着陆景容小手出来,望着门前外面两个人,陆景容不解眨了眨眼睛,无邪的问,“左棠叔叔,许浩叔叔,你们都怀孕了吗?”   “……”   两个人顿时止住呕吐。   ☆、第182章 他会认你的,相信我   夏林被陆景容这遂不及防的一句逗笑了,怀孕倒不是真的,不过看左棠跟许浩居然这么默契……怎么都觉得有点猫腻呢?   “你们都来了。”不去打趣两人,夏林拉着陆景容的手上前,“左棠,你来得正好,送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一看许浩也在这里,左棠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立马站直身昂首道,“少夫人要去哪?”   “先上车。”   “好。”左棠转身打开了自己开来的车,夏林拉着陆景容坐了上去,关上车门后,他狠狠一眼朝许浩瞪过去,这才转身上了副驾驶座。   许浩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待他们车子离开后,无语的转身进屋,去找陆南笙谈事情去了。   车内,一路上左棠都不停询问着陆景容的状况,陆景容乖巧的全部回答他,左棠看着他现在确实一点事都没有,总算安心下来,又询问了夏林要去的目的地,车子径直朝目的地开去。   **   屋内,程晓晴不懂得自己这样被绑着,被他们软禁了多久,刚开始的那几天,那个叫蓝希的女人每天必然来“问候”她一次,而最近,那个叫蓝希的女人没有再出现了,她一直被搁置在这里,除了每天有人会来灌她吃一些东西不让她轻易死掉外,她就好似被全世界的人都遗忘了。   对此,她不哭,不闹,安静得异常。   缓缓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手脚被束,躺在沙发里,看见门被打开,她眯了眯眼睛,从沙发中坐起来。   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对母子时,她眼瞳倏然收缩,诧异又震惊住了。   夏林拉着陆景容的小手,清淡的目光与沙发中狼狈的女人对视而上,看到她头上干固过的血块,乱糟糟的头发和显然很久没有换洗过的衣服,夏林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   她知道,这些都是蓝希做的,蓝希之前告诉过她这些事。   夏林拉着陆景容的小手,缓缓踱步进去。   程晓晴视线凝在陆景容身上,嗤笑了一声,“居然没死,真是命大。”随后,又看向夏林,讥嘲勾唇,“怎么?现在是来炫耀吗?”   夏林带着陆景容站在距离她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眼神毫无情绪,冷淡得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我没想到还会见到你。”   当初放程晓晴离开后,她以为,她们此生不会再见。   “那是你太天真。”程晓晴无神而灰暗的眼笑得讥嘲,“当初让我离开,你们就该想到我会还再出现。”   “是的,我以前确实还太天真,不懂什么叫做斩草不除根。”夏林清清淡淡的眼望着她,“不过最后你还是输了。”   程晓晴瞟过陆景容,他很安静,不似以往的吵吵闹闹,静静而明媚的眼珠也看在她身上,她看着他的那双眼,发觉他的眼跟夏林简直相似的厉害。   慢慢的,她又讥笑了出来,她知道夏林带着陆景容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告诉她,陆景容没事,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白费一场。   她确实是输了,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彻底底……   夏林凝视她几秒钟,忽而转头对陆景容轻声说道,“你去外面跟左棠叔叔在一起好不好?”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陆景容乖巧的点了下头,从她手里抽出小手,本来他也不知道夏林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老老实实转身,迈着两只小短腿走出去,只不过时而会回头看一眼程晓晴,爸爸的秘书怎么啦?   待陆景容走出去,夏林的目光收回来,深意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皱了皱眉头,问,“我想起来十五年前,在我妈死去的那家医院,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个人,是不是你?”   程晓晴目光呆滞住,不可置信的扩大双眼,盯着她。   夏林垂眸说,“一定是你,是不是?”   这件事,她遗忘很久了,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当蓝希告诉她何曼就是程晓晴后,她才反反复复想的,程晓晴这么针对她的原因是什么。   然后她才想起被她遗忘了很多年的事情,当年她妈妈入住的那家医院,有一位小女孩不知道患了什么病入院住在他们对面,有一次偶然她听见医生说小女孩跟她是同样的血型。   那么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当初她被找陆南笙寻仇的人错手打晕昏死过去急需输血时,应该是医生让有跟她一样血型的程晓晴去输血给她的吧?   不然按照她的那种血型,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醒过来?   程晓晴眉头皱了起,冷笑了一声,“现在还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   “很抱歉,是我多此一问。”得到她这样的回答,夏林深知内心猜测的东西被得到证实,她收敛回目光,“我先出去了。”   看她转身就走,程晓晴倏然瞪着她背影问道,“你们想怎么对我?”   夏林身形一顿,没有回头,“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我们之间早就扯平,以前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不过……”   “……”   她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你对景容做的事情,很抱歉,我不是圣母,所以不会原谅你,你作案的证据陆南笙已经让左棠找齐,很快就会有你该有的结局,你好自为之。”   意思也就是说,要把她送进监狱?   盯着夏林离开的背影,程晓晴一点一点冷笑出来,笑着笑着就有一点悲凉了,人的私欲有时候真的可怕,倘若十五年前她没有看到陆南笙不离不弃守在夏林身边,没有看到他温柔注视夏林的目光,她会不会……不会有想取代夏林的心?   可是每当一想到,陆南笙跟夏林就好似上辈子都认识的那种牵绊,她就觉得,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阵引司亡。   从屋内出来后,陆景容忙从左棠身边凑到夏林面前,“夏夏。”   夏林一把抱起他,捏捏他的小鼻子,“我们回去吧。”   “哦。”   站在一边的左棠忙说,“少夫人,陆少过来接你们了,你跟小少爷下去吧。”   夏林点点头,抱着陆景容转身走了开,待他们母子一走,左棠冷冷勾唇,倏尔转身进了屋。   程晓晴一看夏林才刚出去,左棠又进来,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她眼神冷了,“你想做什么?”   左棠从角落里拿过一个医药箱,那是蓝希留下的,勾着帅气的面容踱步到程晓晴面前,把医药箱放到茶几上,“那位大姐人还挺不错的嘛,帮我留下这么些好玩的玩意。”   看他帅气的脸上那种恶意的笑,程晓晴就看出他想做什么,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左棠打开医药箱,取出一枚细针,挑眉望向程晓晴恐惧的模样,尽是无害的笑容,“陆少跟少夫人是决定让你进监狱度过下半生,但小少爷的仇我还没报呢,就这样便宜你进了监狱,叫我这个当叔叔的多不好意思?”   程晓晴脸色惨白,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左棠一步一步冷笑着逼近她,“听说刺人的某些穴位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我还没试过,不如就在你身上试试好了。”   “疯子!”程晓晴颤栗着身体,死死瞪住他。   左棠挑眉,帅气的一笑,“现在说疯子还太早了,光在你身上试这么一点怎么可能会满足我的好奇心?那位大姐留下的药箱里还有不少东西呢,等会都一一在你身上试验一下有什么效果,这样正好让我也涨点见识。”   “……”   “哦对了。”他恍然想起什么,“你要进监狱了,不能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不然就不太好办了。”自顾自的又点点头,“那成,我会尽量选一些不留痕迹的东西在你身上试试。”   程晓晴胸口一起一伏,苍白的脸上森冷异常,身形渐冷。   前面是一个女疯子,现在又来一个男疯子,这些人简直都是神经病!   连进监狱前都不能让她好过一点!   **   夏林抱着陆景容来到楼下,陆南笙恰好开着车来了。   看到他打开车门下车,陆景容忙从夏林怀里挣扎下来,冲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长腿,“爸爸。”   陆南笙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夏林走到父子面前,“我们回去吧。”   他眸光轻阖,俊脸有点不快,“没有什么先表示表示?”   “表示?”夏林一愣。   陆南笙凑过侧脸,她随即就明白了什么,却有点犹豫的看了下抱住他的陆景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之前她对陆景容说做他妈妈,陆景容半天也没回答她,她知道是自己太过急切了,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再继续说下去,她很怕陆景容对她反感。   陆南笙窥探出她在犹豫什么,剑眉顿时皱起,低眸凝视了抱住他的儿子一眼,又抬眸看了看夏林,内心怎么想都是怎么不快。   怎么现在想跟老婆亲密一点还得考虑儿子的意思?   烦躁的扯开陆景容,陆南笙提着他的小衣服转身上车,“回去了。”   上了车,陆景容跟夏林坐在后座,陆南笙在驾驶座上驱动着车子。   对于还没能相认这一点,夏林内心很惆怅,都到了现在还不相认真的很煎熬,可自从前面一次询问过陆景容后,她不知道该再怎么开口,才能让陆景容接受她是他妈妈这个事实。   没有亲口听见他叫她一声妈妈,她总觉得还缺少了一点什么。   看了看坐在身边正望着窗外的陆景容,夏林回头看向前面,刚好与陆南笙从后视镜里投过来的视线接触而上。   他正在用眼神示意她,把事实说出来,夏林纠结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懂怎么开口。   陆南笙一边驱车,一边眼神跟她交流,而趴在车窗边陆景容眼角斜了那两个“眉目传情”的人,不屑撇了撇嘴,忽然就觉得很忧伤。   他感觉自己失恋了。   是真的失恋了。   之前那个怪蜀黍不停的说夏夏是他妈妈,说他有恋母情节,虽然不懂恋母情节是什么,但夏夏是他妈妈这件事,他原本一点都不相信的,可没想到回来后,夏夏居然会说要做他的妈妈。   难道,她真的是他妈妈?   而现在那两个不停眉来眼去的人,分明就像是在调情,这更让他忧伤也让他有点愤怒,怎么都觉得自己一颗小小而火热的心脏,被他们彻底伤害了,越想越觉得好烦躁。   “陆景容。”跟夏林一番眼神交流过后,陆南笙终于决定还是由他亲自来解释这件事,把车子在路边停下,转过头来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听他一副谈判的口吻,夏林忽然不安,视线朝他望过去,示意他别太严肃。   陆景容头也不回,闷闷的口吻道,“什么事?”   陆南笙瞟着他的小后背,不容置疑道,“转过头来看着我。”   陆景容很不耐,“要说什么你就说了。”   看小孩子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夏林忐忑着,也不懂现在到底该不该说,可不说,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林纠结着,望了望陆景容背对着他们的小身板,又睨了眼陆南笙,忐忑道,“要不然,还是等下次吧。”   “不行。”陆南笙想都没想的就拒绝,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说清楚,要不然拖到什么时候?   陆南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向陆景容道,“快点转过头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陆景容抠在车窗上的小手紧了紧,很是不想面对他的样子,瞟着窗外的景物,情绪一点一点失落下去,抿着小嘴硬是不肯回答陆南笙半个字。   陆南笙见他半天也不回应自己,眉头蹙起,磁声渐渐低沉,“陆景容。”   “……”   “陆景容!”他有点不耐了,“别再让我继续重复。”   听着他逐渐威严的口气,夏林顿时内心更不是滋味了,尽管想认儿子的心很迫切,但看陆景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终归还是心软下去,伸手按住他肩膀,低声道,“算了,还是下一次再说吧,我们这样……”   她话音还未落下,熟料陆景容突然红着眼眶,倏地扭头过来瞪着他们,稚嫩的声音吼道,“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你们就是想说夏夏是我妈妈是不是?你们这些大人一个个的都这么坏,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吼出这句完全把陆南笙跟夏林震住的话,陆景容拧开车门推开,小身子倏然滑下去,不管不顾一边抹泪一边朝着马路跑开。   夏林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睨见陆景容打开车门跑下去,她心底一紧,一看他是往马路中间冲过去,倒吸了口凉气,几乎是本能的打开车门忙追上去,“景容!景容别乱跑!”   陆景容感觉自己真的受到太大伤害了,不要以为他是一个孩子就什么都感觉不到,特别是他这种早熟的,妈妈这个词他想都没想过,之前还担忧爸爸要给他找后妈,现在好了,连亲妈都冒出来了。   别人家的孩子认妈都认得那么高兴,为什么当他听到夏夏是他妈妈的时候,他却一点也没觉得高兴?反而还觉得很失落……   陆景容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连他爸爸都要跟他抢夏夏?   要是爸爸真想去给他找后妈那就去找好了啊,为什么他才刚刚喜欢上一个人,他爸爸就冒出来跟他抢?   沉醉在自己忧伤又愤怒思维中的陆景容一路窜过马路,窜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他连看也没看就大步冲冲的走过去,然而刚刚迈出两步,身侧骤然响起一阵滴滴喇叭声。   声音太近又太吵杂,把他思绪拉回现实中来,扭头朝旁边看去时,发觉一辆车子几乎就要冲到他面前。   这一瞬,他听见自己幼小的心脏咯腾了一声,身体僵硬住,全世界的声音仿佛远离了他耳膜,安静下来……   “滴——”   当车子猛地冲过他面前刮起一阵风时,陆景容怔怔的小脸蛋上是久久的呆滞神色,半响也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   “景容,景容你怎么样?”夏林蹲在他面前,惊慌失措的上下检查着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景容,告诉我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刚才要不是她冲过来把他带回来,真不敢想象现在的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里,内心愈发懊悔自责。   他们真的太急了,孩子都还没完全能接受她,他们不该在这种时候逼着孩子接受这种事情的,毕竟他五年来都不知道妈妈是什么……   “夏……夏夏……”陆景容呆滞的眼瞳渐渐有一丝焦距,呆呆的样子望着这个满是着急的女人,她担心得快流出眼泪的样子让他心脏一悸,有种被惊吓过度后又得到温柔抚平的暖暖又安心的感觉,他猛地扑进夏林怀里,终于眼泪飙出来,“夏夏,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我刚才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像电视里人的被车撞一样,呜呜……”   方才看着他冲进红灯区,夏林心脏几乎也是停止跳动了,现在看着孩子痛哭在自己怀里,她的心软得跟水一般,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呢……”   陆景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她身上,呜咽着说,“我刚才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跟爸爸了,呜呜……”   夏林丝毫不介意他鼻涕眼泪,柔柔的拍着他的小后背,“不会,不会看不到我跟爸爸的,别怕,没事了……”   陆南笙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对母子相拥画面,他没动,但看刚才还气冲冲的小家伙现在能扑到夏林怀里痛哭流鼻涕……看来小家伙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反感……   **   回到锦绣花园的别墅,陆景容因为受惊过度哭得太久,在回来的车上睡了过去,夏林一边抱着他上楼,一边叫刘妈给做一些压惊汤。   来到他的房间内,夏林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后坐在旁边轻抚他的小脸,心疼得不行,刚才一定是把他吓坏了。   陆南笙踱步进来,夏林察觉到他,轻声说,“他睡着了。”   “嗯。”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握住她肩膀,俯身,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刘妈做好了压惊汤,你也下去喝一点,嗯?”   夏林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   “怎么会没事?听话,下去喝一点。”他拉起她的手,把她带起身,“你这样守着他也没用,先下去喝一点汤。”   面对着面,她抬眸凝视他,抿了抿唇,纠结说,“陆南笙,要不然,我们还是等以后合适的时候再跟景容解释吧,这样太急了,他恐怕真的不好接受。”   陆南笙眉心皱了皱,侧头凝了眼躺在床上的陆景容,目光尽是复杂神色。   “陆南笙……”夏林苦涩勾了勾嘴,“我不想让他讨厌我,如果会让他不喜欢,我情愿就这样一直下去……”   “不会这样一直下去。”陆南笙一手拥她进怀里,“你没问过他的意思,怎么会知道他不能接受?”   夏林头靠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里,不是滋味的说,“可他刚才差点就……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他拉回来,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满是不安的道,“陆南笙,我很怕,好不容易他才没事回来了,我不能因为想要认他,就逼着他去接受我……如果他不想认,那也没什么的,现在只要能看到他我就很满足了……”   比起刚才那种危险,她更能接受他不认他这种事情。   如果景容真的不能接受她这个母亲,她强求不来,孩子还小,以后也可以慢慢来的不是吗?   何必急于一时逼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去接受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陆南笙听着她的话,低眉凝视着她,尔后,把她移出怀里,双手扳在她肩膀上,微微低头凑到她面前,口吻笃定,“他会认你的,相信我。”   夏林对视上他,他眼眸是让人深信的光泽,坚定不移得让她难以不相信,她缓缓笑了开,“就算是安慰我,你这句话也起码让我心理舒服了点。”   陆南笙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不是安慰,相信他,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的话还没落下,床上,忽然传来稚嫩的嗓音,“爸爸,夏……妈……妈妈……”   语言里,尽是别扭又生涩。   夏林错愕睁大眼睛,倏然扭头朝床上望去。   儿童床上,是陆景容睁着眼睛,一副纠结的模样……   ☆、第183章 怪蜀黍诱小孩了!   转眼,平安夜。   望着从C市最大游乐园出来的一家三口,左棠忙去打开车门,“陆少,少夫人,小少爷,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要去哪里?”   陆南笙跟夏林手里各自牵着陆景容一左一右的小手,把陆景容先送上车,再让夏林也上了车,他才吩咐道,“回去了。”   “好叻。”左棠兴高采烈的扭身进驾驶座上,睨了睨后座上的一家三口,眉开眼笑,转身发动车子。   这段时间内,为了弥补陆景容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体验过的乐趣,夏林跟陆南笙带着他去了动物园,游乐园等等合适小孩的娱乐场所。   而陆景容一颗受伤的心,这才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   靠在夏林怀里,陆景容舔着手里的糖葫芦,舔了一把口水后递到夏林面前,尽管是接受了夏林,还是不怎么习惯叫她妈妈,干脆嘟着小嘴说,“你吃。”   看出小家伙还在试探自己的样子,夏林内心失笑着,正想要咬下去时,旁边的陆南笙不冷不热道,“口水太多,太脏了。”   陆景容顿时就不乐意了,转过头瞪他,“你嫌弃我脏了啊?”   “别理他,我吃。”夏林一口咬下他舔过的地方,然后捏捏他小脸笑道,“很好吃哦。”   陆景容又看向她,“真的?”   夏林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真真的。”   小家伙这才满意的靠在她怀里,小小年纪却叹了口气,低声咕哝道,“怎么都还是你最好呢……”   陆南笙横他一眼,“在嘀咕什么呢?”   陆景容看也不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   前面左棠架势着车子,差点笑出来,他们家的小少爷现在是开始在摆脸给他爸爸了吗?   不久,车子在锦绣花园的别墅前停下。   别墅里早就集聚了一群人,看到他们的车子停下,许浩当先站起来激动说,“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阵匠长技。   之后,从别墅里走出来一群人。   夏林带着陆景容跟陆南笙下了车,一眼瞟见这么多人集聚在这里,一时间毫无准备的她愣了住。   在她的面前,站着她在乡下的奶奶,父亲夏建国,还有……刘妈,许浩,柳越川,温馨,以及温馨怀里抱着的一个一两岁左右小女孩。   这些全是她所熟悉的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夏林,几乎忘记了如何反应,僵硬的站在原地,感觉似梦一般。   奶奶作为最老的人,当先走过来慈善的说,“傻丫头,怎么愣在这里了?”   “奶……奶奶……”尽管前不久才跟老人家通过电话,这会儿看到了,她神色有点僵硬,内心是无比的欣喜,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奶奶,你怎么会……”   老人家撩了撩她耳边的发,目光慈和,“这么多年没有看到你,奶奶想你了,就来了。”   如今老人家的白发更多了,听她的话,夏林内心自责无比,禁不住,她冲动的把老人家抱住,语言哽咽了些,“奶奶,对不起,一直都没能去看你……”   老人家拍拍她的后背,“傻丫头,说什么呢,你能经常跟我通电话就很不错了。”   “奶奶……”   温馨抱着孩子走到她面前,笑着揶揄说,“夏林,好久不见,没有忘记我吧?”   从老人家怀里出来,夏林扭头看向她,望见她怀里的小女孩,视线柔了柔,“当然没有忘记,这是你们女儿?”   柳越川来到她们旁边,清隽笑着接话问道,“像吗?”   夏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温馨,目光再定格到孩子身上,孩子拿着奶瓶,她点下头,“像,很像。”   后面的夏建国没有动,夏林望见他,说不出的一股情愫涌上心头,几步走过去,将他轻轻拥住,靠在他怀里,哽咽着道,“这些年,你还好吗?回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去看你,你会怪我吗?”   夏建国抚了抚她脑袋,“什么怪不怪的,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鼻尖一阵乏酸,她轻轻道,“爸,我很想你。”   “我都知道。”夏间国把她移出怀里,抹掉她眼眶边的泪珠,温和的视线看着她说,“只要以后都别再让我担心就可以了。”   对于陆南笙跟夏林之间的事,他始终愿意相信着陆南笙,所以对于夏林当初的离开,他什么也没去过问,什么也不说,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很好。   “好,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夏林吸了吸气,微笑着保证,而随即,发觉到似乎还少了什么,她疑惑问,“杜……”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问出的名字被她止住,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阿姨跟姐没和你一起来吗?”   看出她已经放下对杜美月跟夏柔的仇视,夏建国内心柔了不少,“你姐嫁人怀孕了,你阿姨过去陪她,我没有叫她们。”   夏林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把身后的陆景容带到大家面前,先从奶奶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然后是夏建国……都逐一把陆景容介绍到大家面前。   陆景容的嘴很甜,夏林说叫什么他就叫什么,甚至还会上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香吻,乐得大家轰然而笑。   待几乎都介绍完了后,刘妈在这时上前热情招呼着众人道,“大家都进去吧,这平安夜的老站在外面怎么成?快进来,晚餐都准备好了。”   奶奶也招呼着众人,“对,都进去了,老站在外面做什么呢,快都进去吧。”   说着,老人家就带着拉着陆景容的小手走进去,陆景容也怕生,知道她是夏林的奶奶,很亲昵着跟着她一块走,嘴中时而还在叨念着什么。   看年纪最大的人都发话了,众人也都各自笑着走进屋内。   外面只剩下夏林跟陆南笙两个人,待众人都进了屋后,陆南笙迈步到她身边,夏林侧头凝视向他,眉宇间是说不出的感动,“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只有他才会做这种事,只有他才会想给她一个圆满的时刻,把所有她在意的人都请来……   “要是太感动了……”他指指自己的嘴,“陆太太,不介意你来个湿吻。”   湿吻没有,却有一个充满感动的拥抱,她搂着他的腰,哽咽的说,“最近我好像很喜欢流泪,都是你害的,不管了,你得负责到底!”   他剑眉扬了扬,“现在退掉还来得及?”   她想都没想,“来不及了!”   “来不及那就负责到底吧。”他用力将她拥住,“谁叫我那么爱你……”   煽情的话不用太多,千言万语,也不及那三个字来得更暖人心……   相识的不相识的,见面过的没见面过的能在平安夜相聚一堂,夏林说不出的感激跟感动,大家肯在这里,就说明对她的在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能收获到这么多……   众人各自进屋后,左棠跟许浩又一次好死不死的被安排坐到一起,相见两相厌的两人一见面就止不住想要呕吐,奈何有陆景容这尊大佛在,为了避免陆景容再次爆出他们“怀孕”这种震惊的话语,各自都强忍着内心翻滚的呕吐欲。   在众人其乐融融围着一张大桌吃火锅的中途,许浩起身去上了一个洗手间,出了洗手间的门时,外面左棠不止何时站着这里。   一看到他,许浩脸色瞬间如冰霜,“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棠呵呵一笑,一副哥两好的揽住他肩膀,朝他挤眉弄眼,“我好好想过了,既然你非得对我这么有意思,那我们就干脆来发展一下长期友谊吧。”   对于他口中所谓的“长期友谊”,许浩面色更沉了,视线如利刃一般射到左棠笑眯眯的脸上,冷冷的一个字,“滚!”   “……”   隐隐约约间,正在跟众人吃火锅夏林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二楼处传来许浩跟左棠对骂声,对于这对冤家似的人,她失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发现刚才说出去干嘛的陆景容还没回来,起身对众人道,“我出去看一下景容。”   坐在首位的奶奶对她笑着挥挥手道,“赶紧去把他带回来。”   “好。”应了一声,她拉开椅子走出去。   来到外面,没有在别墅的门口看到陆景容,夏林迷惑走出来一些距离,在拐角时凝见他的小身子,“景容。”   听到她的声音,正站在一辆轿车边的陆景容回过头,冲她甜甜叫道,“夏夏。”   看到他站在黑色轿车边,夏林大步走近时,才发觉到车内的人。   柳宗耀……   脸色有微不可见的一变,她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有急于去把陆景容拉回来,却站在车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宗耀自然也看到她了,绷着一张老脸坐在车内,也始终不打算对她说一句话。   “夏夏。”陆景容当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缩到夏林的腿边,抬起小脑袋望着她说,“你怎么啦?”   “我没事。”夏林蹲下来,揉揉他的小脸,目光看向车内的老人,“快叫爷爷。”   “我刚才已经叫过了。”陆景容是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爷爷在的,曾经私底下柳宗耀也有出现过在他面前,告诉过他,他是他的爷爷。   不知道这些的夏林显得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微笑着朝车内的人道,“柳越川跟温馨都在里面,您也一起进去吧?”   “不用了。”柳宗耀冷冷拒绝。   夏林垂下眼帘,对他的回答没有感到一点意外,抿着唇踌躇了一会,她还是说,“对于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以前年轻不懂事,有对您说话不当的地方,很对不起。”   柳宗耀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老眸有丝意外。   夏林由衷的道,“或许您这辈子都没办法接受我,但您能接受景容的存在,真的很感谢。”   他能接受景容,想必,对陆南笙来说,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吧……   “其实,”柳宗耀淡淡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差。”   夏林诧异抬头看向他,柳宗耀没理会她目光中的诧异,绷着老脸淡淡的说,“只有你以后有任何事情别再牵扯到越川,对于过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   “南笙也是我儿子,你们孩子都有了,我不会再多说什么。”   他也不想真的跟陆南笙反目成仇,再怎么没有多少感情,毕竟也还是父子,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人反思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对陆南笙的不公……   柳宗耀不愿再多说,面朝前面吩咐道,“就这样吧,司机,开车。”   司机点了下头,“是。”   凝视着车子从面前缓缓开走,夏林不可置信的双眼,渐渐的笑了,笑得美满而幸福,喜极而泣。   走出来寻找他们的陆南笙睨见刚刚离开的车子,眸光阖了阖,之后没多说什么,带着夏林跟陆景容返身回去。   夜。   送走了欢聚一堂的众人,开始下起了雪。   陆景容欢快的声音在外面叫道,“爸爸,夏夏,下雪了,你们快出来!”   陆南笙牵着夏林的手来到门口,发觉到黑暗的空际里,确实缓缓飘下白茫茫的大雪,偏偏雪花覆盖到大地,增添了一缕梦幻光彩。   陆景容正在不远处雪地里跟那只叫大白的狗玩成一团。   睨着这一幕幕温馨而曼妙的一切,陆南笙收回视线,侧过身,凝视着心爱的女人,他双手搂住她的腰肢,黑眸轻柔,“陆太太,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高兴。”夏林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脸笑得美满,发自内心的感动,“真的很高兴。”   陆南笙刀削般的英俊脸庞温和无限,扬眉,“还有?”   “快乐。”   “还有?”   “幸福。”   “还有?”   “感动。”   “还有?”   “爱你。”在陆南笙柔情似水的英俊脸庞上,她亲吻了下,“很爱你。”   温温的吻还没扩散开,她就要缩回头,陆南笙却不容许,大掌抢先扣住她脑袋,紧接着,他炙热的唇压上她的,“足够了。”   他舌尖贪婪的撬开她的牙关,夏林没有拒绝他,搂住他的颈脖,主动回应,与他唇齿相缠。   这个唇,彼此都不知道亲密接触过多少次,而这一次,她却是无比的珍惜,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他为她所做的事情而感动的情愫。   她所有的一切总算美满,寻寻觅觅,煎煎熬熬,渡过长河,在这一刻终于摆脱一身沉重纠葛,达到彼岸。   彼岸,是她从未想过的梦幻幸福,像是梦……   倘若还有一点未满的人跟事,或许就是没能把这一刻的心情,跟那个五年来给她无尽帮助与关怀的挚友蓝希分享,也没有再见过楚修一次,确定他现在安好无事。   现在,他们都还好吗?   另一边,陆景容手里抓住着一个雪球,正转过身兴冲冲的要说什么,然而一转身遂不及防看到站在门前檐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羞红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雪球从手中掉落到地上碎成一团,双手慌忙捂住眼睛愤愤的想,他们怎么不懂羞羞?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接吻?   就算他放弃了夏夏接受她做他的妈妈,但是他们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接吻?   刘凯明说得对,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她上一秒可以把你当宝似的拱在手心里,转眼就能跟别的男人接吻!   真的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又一次的,陆景容一颗幼小的心脏稀里哗啦碎得一地,恨恨转过身,正想跟他最好的朋友大白诉说衷肠,却发现大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一些距离,正在一处墙角边。   “大白。”他迈着两只小短腿,在刚刚覆盖住地面的薄薄雪层里行走出去。   “汪汪。”大白发觉到他过来,摇晃着尾巴冲他叫了两声。   陆景容走到它身边时停下,不解的问,“你在这里干嘛?”   大白转过头朝前面又叫了声,“汪汪。”   相处得久了,陆景容大约是能明白他家的狗是什么意思,不由抬头朝前面较为黑暗的墙角里望去。   只见,慢慢的,从没有光线照到的墙角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   男人脸庞俊美,眼中是像蛇一般捕捉猎物时而阴凉的色泽。   他在他面前蹲下身,戏虐勾唇,“小东西。”   “怪叔叔,是你?”陆景容惊讶的睁大双眼,他记得这个人,不,应该说印象非常之深刻,因为前段时间,他醒过来后有跟这个怪蜀黍相处过几天。   男人朝他伸出漂亮手指,淳淳善诱,“我带你去旅游,去看美丽的景物,去看不一样的东西跟人,还帮你找老婆……有很多好处,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做到,要不要跟我走?”   陆景容眨眨眼睛,并不太相信他的话,试探着问道,“我想要什么你都帮我做到?”   “对。”男人笃定,张开双手,宛如是世界都在他的怀臂中,“不论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能帮你做到,包括你喜欢的女人……”   一顿,他倏尔又是一笑,眼神凝视向他,挑眉道,“当然,除了你那个夏夏之外。”   陆景容纠结的皱着小眉头,怀疑的视线瞟瞟他,抿着小嘴没有答话。   “相信我,除了你那个夏夏,一定还会有让你更心动的女人。”男人像是能洞悉他内心在想什么,又朝他伸出手,诱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第1章 为什么你不爱我?   安城,夜晚。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台上几个穿着性感的妖娆女人搔首弄姿,随着音乐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头顶上方五彩灯光璀璨打在人身上,糜烂的气息腐蚀着整个空间领域。   靠在角落边的位置沙发里,几个女人团团围着中间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举着酒杯,“来蓝希,听说你昨天刚回来,姐妹们可都想给你好好接风洗尘庆祝一下,我敬你一杯!”   “是啊,五年没见了,怎么说今晚都得喝嘅痛快,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其他连接不断的举着酒杯凑到蓝希面前。   蓝希的心情奇差,本来她的酒量也算不错,想都没想就干脆应下了,一个换着一个的喝,明艳而白皙的脸蛋上,是一层浮浮绯红色光晕,为她本就美得让人心悸的脸,增添了一缕更为惊艳的色彩。   看她喝了也不少被大家围着,这时,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人接过她刚刚喝到一滴不剩的酒杯,笑着掐媚道,“我给你倒。”   蓝希随着她,略略有点迷离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像是醉了,可只有她自己很清楚,她没醉,她勾唇一笑,双手环臂靠着沙发,挑起朝着众人道,“你们这些妖精,今晚都转性了?居然叫我出来给我接风洗尘,呵呵,该不会是在算盘着什么吧?”   给她倒酒的那位不着痕迹的把一粒白色药丸丢到她杯中,待药化开后,她移过来凑到蓝希身边嗔怪道,“看你说的,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小误会,这一次看你回来了,就都想过来跟你赔礼道理,在安城谁不知道你蓝希有人护着,我们也要在社会上生存的,可不想被你一回来就打压,为了生存,聪明的人都会选择过来跟你赔礼道歉,化解以前在学校的那点不愉快嘛。”   蓝希挑起眉梢,璀璨明艳,仿若星辰一般的眸子扫过她,似笑非笑的勾唇道,“你们会有这个心思?”   “那是当然了。”女人把酒杯递到她面前,豪爽道,“来,喝了这一杯,以前的愉快都一笔勾销了!过去的事情通通都让它过去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你说是不是?”   蓝希接过酒杯,却迟迟不动,女人怕她怀疑什么,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她的,“先干为敬!”   看着她把整杯酒尽数喝下,蓝希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不过还是仰头,把杯中的酒吞入腹中。   之后,围在她旁边的女人们又开始纷纷跟她敬酒,看这架势,蓝希只是笑了笑,一点讥嘲意味溢出。   她们要灌醉她的意图这么明显,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真当她是第一天出来,轻轻松松就能灌醉的?   对于自己的酒量,她还是有些起码自信的。   又喝了几杯,感觉差不多了,蓝希借着上洗手间的名号,打算摆脱这些女人打道回府,然而刚刚站起来,脑袋里一阵遂不及防的眩晕传来。   她抚着额头,高挑的身子晃了晃,旁边一个挨着她最近的女人眼疾手快扶住她,笑语嫣然的问道,“蓝希,你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   不可能,她掂量好了自己的酒量,感觉差不多就想开溜,怎么可能会喝醉?   可是,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景物,却是有无数的人影在叠和,迷迷幻幻的视线让她眼眸愈发迷离而看不清楚,这分明比她喝醉了还要来得更猛烈一点。   “蓝希?蓝希?蓝希……”   耳边的声音在渐渐远里,蓝希头晕目眩,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她,奈何身体里力量像是被抽离了,没有半分力气回答她们。   想要迈开脚步,脚也跟灌了铅似的一样沉重,也有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似是踩在云朵里,稍微迈出一步好似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终于,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她无力的倒在那个扶住她的女人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在隐隐约约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好似看到了门口,有一个熟悉的男人挺拔伟岸的身姿出现在那里,男人身形晃动着,她看不真切就闭上了眼,陷入昏厥……   女人们看她昏迷过去,各自得意的看了彼此一眼,其中有一个道,“事办妥了,我打电话通知南宫小姐,你们把人送走,记住之前说过的地……”   一个“点”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语言倏然止住,目光盯着正从酒吧门口进来的几个男人,眼孔徒然收缩到一起,脸色霎时僵硬惨白下去,刚刚拿起电话的手,抖了抖。   其余人察觉到她的异常,循着她的视线朝门口望去,然而当看到身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冷硬如刀削般的面庞后,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也难看下去。   “是莫厉琛……”有一个脸色刷刷惨白的女人不敢相信说,“不是说他去跟人谈事情这个时间点会没空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南宫小姐给的消息是错误的?”   “死了!我们都要玩完了!在安城谁不知道蓝希这个女人是他精心呵护的宝贝,现在我们这样对蓝希,肯定死定了!”   在安城,谁不知谁人不晓,蓝希就是莫厉琛的掌中宝,谁动她半点,他能要了对方一条命,尽管他人淡漠如冰,做事风格却凌厉而狠戾。   或许她们的下场不会是去一条命,但敢对蓝希下药,结局定然不会轻松。   前面的众人面如死灰,殊不知最靠后的一个女人悄悄退离了她们,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远离了这几个女人……   站在门口边令人畏惧的男人没有移开步子,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朝她们这边投来,倒是他身后的几个男人快步进来后,二话不说带走了昏迷中的蓝希……   当那辆高级轿车离开酒店门前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她掏出电话拨下一个号码道,“南宫小姐,莫厉琛来把蓝希带走了,事情……”   “我都已经知道了。”只有这么一句,电话被扣断。   **   车内,后座中。   蓝希身体涌出一股股燥热之气,浑身炙热难耐,昏迷中的她靠着身边的男人,无意识的扭动了下身子,低低不耐咕哝了句,“好热……”   听闻,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侧头扫了她一眼,望见她精致美艳的脸庞上尽是酡红的光晕后,一对好看的眉隐隐皱了起,淡漠的嗓音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去酒店。”   司机恭敬应了一声,“是。”   驱车来到就近酒店,酒店房间内。   浑身透着尊贵气质的男人扶着醉意熏染女人进来后,房门重重关上,他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她扔到柔软的大床上。   “唔……”蓝希一头栽倒在床上,尽管大床柔软无比,仍旧还是被这遂不及防的一摔而弄得下意识痛呼出声。   男人站在床沿边,身姿伟岸而挺拔,居高临下盯着她朦胧睡意脸颊绯红的模样,有种帝王俯瞰的淡漠之感。   他脸庞微冷,正想转身离开时,一对小手突如其来拉着他的大掌,女人梦呓般的嗓音灌来,“厉琛……”   男人身形一顿,刚刚涌出一点色彩的眸子,却又因她下一句而冷却下去,“我好热……厉琛……”   他缓缓侧头,冷淡的眸睨了她一眼,只见她不知何时从床上爬起来,双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眼眸微眯,迷离得像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凭本着她本能的知觉,感知着周身的一切。   “厉琛,很热……”她浑身燥热难耐,仿佛有一股野火在燎原,热得她恨不得脱掉身上的衣物,可却又舍不得放开他的手,脸蛋难受的纠结到一起,低低的语言难受道,“真的,好热……”   她是否太过相信他,连难受的时候都会叫出他的名字?   况且,她真的知道,现在她所抓住的人,是他?   还是,这也是凭本能,完全无意识的举动……   莫厉琛深邃如海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眸色从未和悦过一点,淡漠得像是不近人情,看不到她脸上的难受。   蓝希迷蒙着眼,本能的循着他的手一点一点靠近,直至靠到他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朝他醉意迷惑的一笑,“厉琛……”   他仍旧不动声色望着近在咫尺的她,视线却如刀子一般凌迟在她身上,很明显,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她脸颊酡红,浑身力量全无,整个身体的重要几乎都靠在他身上,在他紧紧而冷淡的眼神注视着她时,她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也是她从不敢真正做过的举动。   在他冷淡的眼神下,毫无意识的她,忽然踮起脚尖,炙热而有点干涩的唇畔,吻上他的……   然而却不过是刚刚触碰到的瞬间,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扯开了她,冷冽的眸直抵她溢着偏偏绯红光晕的脸,“就算没有意识,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对于她又去酒吧,还弄出现在这种事,他很愤怒。阵呆丰技。   他说过多少次,别再去那种龙鱼混杂的地方?甚至现在还被人……   几乎想都没想,男人扯住她纤细手臂拉进浴室里,把她放到浴缸中,打开花洒,用不温不热的水冲着她的身子,试图让她身体里的燥热退散。   蓝希躺在浴缸中,忽而低低自嘲出来,“为什么?”   男人拿住花洒的手一顿。   然后,他听见她无意识的说,“为什么你不爱我……”   ☆、第2章 我得负责是不是?   清晨的光线从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折射进来,刺痛了躺在洁白柔软大床上女人的眼。   女人一头海藻般微卷长发自由铺散在大床上,标致典型的鹅蛋脸有种让人叹服的美,洁白嫩滑的肌肤像是刚刚从牛奶里侵泡出来。   她缓缓睁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打开一对犹如星辰一般璀璨美丽的星眸,下意识坐起身揉揉脑袋,脑袋是宿醉过后的疼痛,一对好看的柳眉皱了起。   唔,怎么回事?头这么痛……   “醒了?”深色沙发边背对着她的软椅转过来,露出一张男人英俊面孔。   男人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立体深邃,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组合,像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得意杰作,微抿的唇畔有点殷红之色,一对墨玉般的眸子似是深海漩涡,静静端坐在软椅中像是一朵不可触及的孤傲腊梅。   睨见他,蓝希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所熟悉深刻到骨子里,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有权有势呼风唤雨的商业之王莫厉琛又是谁?   莫厉琛如钻石般精致的脸庞毫无情绪,淡漠的视线投在她身上,微冷的嗓音有种与生俱来的淡漠,“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希怔忡住,大脑的思绪这才慢慢回笼,脑海里如走马灯似的快速窜过一幕幕画面,断断续续的画面轰地一下在她脑中炸开。阵呆丰号。   这才后知后觉发觉到身体有点凉,她掀开被子一看,看到自己身上居然一丝不挂,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目光诧异盯向软椅中的男人,“昨晚我们是不是……”   后面的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要怎么去跟一个收养自己的养父开口询问,他们昨晚是不是上床了?不……也不能说是养父吧?   他不过才大她八岁,十二岁那年被他收养至今,除了叫他名字之外,她也从未用过其他称呼过他,而他自己也是要她叫他名字。   所以,不是什么养父跟养女。   这样想着,没让软椅中的男人开口,蓝希笑了笑,盯着男人挑唇道,“昨晚,我们上床了,是不是?”   听闻她这种轻佻的口吻,加毫不修饰的话语,莫厉琛眉心一皱,淡而凌厉的目光直抵她面颊,“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蓝希歪头想了想,“大概应该是想听到你说,是,这种回答吧。”   “……”   “我一直都想知道跟你上床的感觉是怎样的。”她正视着他,挑眉,眯着星眸笑了开,“不觉得会很刺激?”   相处在一个屋檐下十余年,他宠她,疼她,把她当掌心里的瑰宝,凡事她要的,他就没有不给的,全世界几乎都捧上来送给她,唯独,不会爱她。   所以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她跟他上床后,那种滋味是怎样的,而他又会是怎样的感想?   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十余年,关系却不是养父不是养女,也不是情侣眷偶,当这种暧昧不清晦涩迷离的关系发生了男女之事,那种感觉,不觉得很刺激吗?   至少她觉得还蛮刺激的。   她的直白让他眉头皱得更深,眸光渐冷,“五年过去,你越来越放肆了,是我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这么不懂珍惜自己。”   五年过去……   是五年过去了,她离开了他五年,在外面疯了五年,直到前天刚被他接回来,因为是他收养了她,他不容许她继续在外面疯了,就把她接回这个,对她来说像牢笼一般的地方继续困住她。   “怎么?你不高兴了?”蓝希垂眸一笑,“你在生气?我不珍惜自己难得你珍惜?”   “……”   他薄唇微抿,没有回答她这句话。   蓝希也没期望过他会回答,因为从始至终,从她开始试探起类似于他在不在意她的这种话题,他通常不会给予回应,对此她也早就习以为常。   倏尔,她又扬起星眸凝视向他,眼底溢着盈盈笑意,“你只要告诉我,我们昨晚到底有没有上床就可以了。”   他嗓音透着不耐,冷冷淡淡宛如对待陌生人一般,“有没有你自己不是很清楚?”   “很抱歉我昨晚喝多了,脑子对于后面的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她笑着说,“所以你麻烦你来告诉我,我们到底有没有上床?我有没有把你三十多年的第一次拿走了?”   三十多年的第一次……   男人俊美如俦,完美迷人的脸色有点微不可视黑沉,深邃如嗨的墨眸是他与生俱来的冷色基调,宠辱不惊的沉稳尊贵气质敛去他太多锋芒,定定而坐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伫立高山。   看他一贯如此冷淡,即便是挑战到如此不可触及的问题也仍旧没能撼动他的一点情绪,蓝希又笑着,胳膊肘搁在腿上,托着下巴轻佻的朝男人眨眨眼暧昧道,“要是我真把你三十年来第一次拿走了,我怎么也得负责是不是?要不然若是被人知道得说我多不负责啊,堂堂莫少的初次被人夺走还不被对方负责,这种事情说出去多难听,你说是不是?”   男人优美凉薄的唇抿在一起,英俊的脸庞哪怕是被她故意这样挑战也仍旧不见一丝情绪,只有那对墨玉般深邃眼眸看着她愈发的冷,愈发悠远。   他就像是一座冰川,真正永远都化不开的冰川,哪怕她如何挑战他的男性尊严,他也岿然不动半点。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蓝希无所谓的耸耸肩,“或者是,我跟别的男人有没有上床?”   他刀削般的面庞异常冷硬,冷冷瞥了她一眼,终于发话,“既然这么在意有没有跟男人上床,就时时刻刻懂得收敛自己一点。”   “我收不收敛自己你不是很清楚?”   “时间已经不早了。”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语,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透着尊贵的瑞士名表,深邃立体的五官仍旧淡漠如水,倏尔站起身,朝她嘱咐道,“等会阿诺会送你的衣服过来。”   说完,不再多说一个字,他身穿着灰色厚款大衣的挺拔踱步到房门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凝视他决绝转身离开的背影,坐在洁白大床上的蓝希缓缓自嘲勾了勾嘴。   在他的眼里,她的价值又跌落了几分?   她不在意有没有跟男人上床,她只是在意跟她上床的男人是谁而已,不过……她似乎真的想多了,有没有跟人上床,难道她自己感觉不出来?   除了身上一丝不挂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碰过她……她都赤裸裸的在他面前,他都从头到尾不肯碰她半点?   自认为她的身材还不算差,这样都没碰她,到底是他定力太好,还是他压根是性无能?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绝对是她的死穴,是她不论脱光站在他面前还是用尽其他办法勾引他,他也能稳如泰山,尽管五年过去,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   当房门重新自动关上后,蓝希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迈着白皙细腿走向洗手间,果不意外的看到了她昨天所穿的衣物。   那些衣物全部沁湿了水,仍在盥洗台上。   看着这副场面,就算不问,稍加猜测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莫厉琛知道她跟人喝酒,被人灌醉带到酒店来,然后他出现解救了她的危机……哦不对,应该不只是灌醉吧?   对于自己的酒量,她还是敢打包票的,喝了那么一点酒,怎么可能会醉?   她记得昨晚有几个五年没见的大学女同学知道她回来,热情殷切的非要拉着她出去说要给她接风洗尘,她因为回来无聊就去了,结果她们一杯一杯的酒不停灌她……她不是没长心眼,却没想到结果自己还是阴沟里翻船。   蓝希勾唇,挑眉一笑,看来,她昨晚那些所谓的大学同学们热情殷切招待她的酒里面有点小把戏……   不久后,房门被敲响,打开一条缝隙后有一套整洁衣物递进来,“蓝希小姐,这是你的衣服。”   蓝希知道门外的人是莫厉琛的私人助理阿诺,走过去把衣服拿进来快速换上,再次打开门后,外面站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看到她出来,阿诺公事公办的说,“蓝希小姐,莫少吩咐我要把你带回……”   “等等。”蓝希一手扬起,阻止了他的话,对他笑眯眯的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等会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恐怕不妥,莫少说……”   “打住!”蓝希双手交叉,皮笑肉笑,“别一口一个莫少说行不行?我不是孩子,懂得路回去。”   “可是……”   “乖乖的。”蓝希拍拍他肩膀,笑容无害,口吻却强势不容商量,“你先回去,你们不是很忙么?别再跟我浪费时间,OK?”   阿诺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知道这位大小姐脾气是说一不二,可就这样放任她自己也不好交差……   他皱眉踌躇了会,蓝希没给他空隙的机会,直接转身潇洒扬扬手,“我有私事要解决,先走了,你记得快点回去啊。”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阿诺简直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五年来你这自我随性的脾气怎么还是没有改掉呢?   ☆、第3章 蓝希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走出酒店大门,蓝希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拨下一个久违的号码。   嘟嘟响了几声,待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男人兴奋咆哮的声音,“蓝希?!”   声音震耳欲聋得早有所准备,把手机挪得老远的蓝希都还能感受得到他的热切,啧啧,这小子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蓝希,是不是你?”男人激动的声音传来,“说话啊!”   “吼什么吼,是我呢。”把手机贴到耳边,她走到马路边说,“有事找你。”   一听,电话里从以前就认识的唯一死党凌肖火热的热情就焉了,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悻悻道,“大姐,你一声不响消失五年,一回来就说找我有事,诚意太明显了吧?”   “少废话,我问你,是不是姐妹?”   “是兄弟!”凌肖正言维护自己男性尊严到底,潜意识里,蓝希没把他当男人,他也没把她当女人。   蓝希无所谓耸耸肩,也不啰嗦,“那好,帮我找几个人出来,资料等会发你邮箱,我去吃东西等你。”   “呵呵,亲爱的,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电话里凌肖笑了,“你要找人,可以去叫那位把你捧在掌心里的莫少啊,他财大势大,只要你动动嘴,什么事不能替你做到?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阳说不定他都能给你摘下来,跟他比起来,我都被甩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认识蓝希的人众所周知,那个收养她的男人,从收养她的那刻起,就纵容得她无法无天。   要问莫厉琛纵容她到什么程度的话,就算她惹事挑起仇恨值,莫厉琛也能轻轻松松出面替她摆平,还不拖泥带水,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对于死党的话,蓝希鄙夷了一声,懒得解释什么,干脆道,“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凌肖欲哭无泪,“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三吊钱,所以这辈子你就尽情来坑死我吧!栽在你手里我认了!”   蓝希笑了,收掉电话后,星眸满是得意笑意,她不傻,那几个大学同学既然是想要把她弄昏,肯定不会想对她干出多好的事情,要不是莫厉琛及时把她带走,她现在恐怕不会这么安好无损。   以前她就跟那些人有过一些过节,但这种过节还至于她们敢随便对她下手,她们也没这个胆量,所以她很想知道刚回来两天,谁又在费尽心思想整她?   不得不承认,这个在安城唯一的死党兼好友凌肖办事足够可靠,效率一等一的好,蓝希才在一个西餐厅点了东西吃了不到一会,凌肖就带着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放下刀叉,蓝希扬眉看向对面鼻青脸肿的女人,有点诧异,“啧啧,珍妮,你昨晚梦游了吗?撞得这么出彩,看看那鼻子嘴巴,活脱像是被人揍了似的。”   珍妮站在她对面,又惧怕又是愤恨,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知故问!   她变成这样到底是拜谁所赐,蓝希会不清楚?   蓝希挑眉,不快的目光望向刚刚凑到她对面位置坐下来的凌肖脸上,“我不是让你把几个都找出来,怎么才带了一个?”   凌肖不用她招呼就拿起叉子开始扫荡她面前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其余人都搬出安城了,这个原本也要走的,但是被我及时赶到逮住,好不容易就凑来这么一个,你就将就一下吧。”   搬出安城了?   蓝希诧异了下,她知道莫厉琛可能会让人教训一下这些算计她的人,却也没想过他会直接把人赶出安城啊,按照他的做事风格。   倘若真惹到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人凭空消失,她们虽然算计她,但倒也没到该消失的地步,而让人搬出安城有点不太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不过也懒得去想这些,蓝希背靠着背倚,双手环臂,扬起下巴,冲珍妮问道,“说吧,谁叫你们干的。”   珍妮狼狈的脸上快速掠过一抹惊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呵呵。”蓝希笑了,不急不慢拿起桌上的刀叉细细打量着,十足一副恶魔样的盯向珍妮,“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人最讨厌啰嗦了,最好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清楚毁容什么的恶劣手段是我最喜欢用的,你想让你的可爱脸蛋被刀叉划花么?”   蓝希这个人性格有多蛮横,认识她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典型的说得出做得到,没人会质疑她的话,深知这一点的珍妮顿时都觉得脸蛋有了些疼痛。   “给你最后一次。”蓝希脸上染上不耐,“说吧。”   “是……”珍妮咬咬牙,蓝希有莫厉琛罩着,惹了她都没好下场,而另一边……犹豫了下,她才咬牙说,“是南宫小姐叫我们做的。”   “南宫小姐?”蓝希挑眉,“哪个南宫小姐?”   南宫家有两个小姐,大小姐南宫蔷,二小姐南宫飞飞,她都认识。   珍妮抿下唇,瑟瑟说,“是、是南宫二小姐……”   蓝希目光一眯,声音冷了几分,“没有骗我?”   “没、没有……”说着,珍妮心虚的抓住衣角,表现出来的却是有些惧怕的模样。   不懂有没有相信她的话,蓝希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珍妮讶异的盯向她,仿佛不怎么相信,“你就这样让我走了?”   “还真想我毁你容?”   “不不不、我现在就走!”生怕她反悔似的,珍妮连忙摆手,慌忙逃窜而开,一刻也不敢停留。   蓝希悠哉环着双臂坐在椅子中,唇角上扬了几分,不管到底是南宫家哪个小姐做的,反正没一个对她眼就对了。   倏尔,她拉开椅子站起身,冲还在埋头吃东西的凌肖拍了下他脑袋,“你饿死鬼投胎吧?还在吃。”   “大姐,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呢。”凌肖不满抗议道,“要不是你我现在都还在跟周公约会,起来就帮你办事,犒劳犒劳我也是天经地义!”   蓝希点点头,“那好,等会记得把账结了,我先回去。”   看她转身既走的高挑身影,凌肖不敢相信,“喂!到底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啊?五年没见,第一面你就这样不公平对待我,我要抗议!”   蓝希回头,冲他妖娆勾唇一笑,“抗议无效。”随即,转身,扬扬手,“BAE!”   凌肖简直要气得心扉爆炸,默默无泪哭泣,他现在真的确定,这丫头绝对是上帝派到他身边的克星!   虽然他不缺这几个钱,但好歹五年没见了是不是?刚一见就这样坑他……不过,这大概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蓝希,让他死心塌地成为她死党即便被抗也毫无怨言的蓝希。   接着,凌肖就笑了,笑着摇了摇头,五年没见,这丫头一点没变,之前他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呢,看来真是他想太多了。   不能否认,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不拘小格的丫头,跟她做死党,毫无压力啊!   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在餐厅的另一边位置里,有一双黑如罂粟蛊惑迷人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蓝希的身上。   他唇畔微翘,一抹意味不明饶有深意的笑意溢出,呵呵,她就是蓝希吗?   蓝希……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   西餐厅外面,珍妮出来后,走到一边掏出手机低声道,“南宫小姐,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那头,是女人动听的嗓音,“知道了,这件事从此当做没发生过,以后别再联系我,钱都给你准备好了,尽快离开安城。”   “是,我明白。”   电话挂断,珍妮收回手机,刚想走到马路边打车,熟料身后骤然响起一个戏虐的女性嗓音,“珍妮,在跟谁打电话呢?”   珍妮诧异回头,望见的,是从西餐厅门口朝她走来笑眯眯的蓝希。   她脸色白了白,急切心虚否认,“你、你看错了,我没打电话……”   “哦?”蓝希眉梢挑得高高的,似笑非笑的眼瞟过她手中的手机。   蓝希这个人不傻,珍妮怕她看出端倪,挤出僵硬的笑脸说,“我、我还有事要去忙,不跟你多说了,再见。”   说完,快步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车子,逃得匆忙。   蓝希饶有深意的星眸凝视着车子离开,红唇勾了勾,没有去猜想珍妮刚才到底给谁打了电话,她也来到路边,拦下一辆车子离开。   其实猜不猜,都始终觉得,有些答案,早心知肚明了。   南宫家那两位小姐谁的道行比较深,谁的斤两比较重,她一眼就能端倪出来,所以根本不用再去想那么多,该是怎样的,就继续怎样。   **   安城最为名贵的地段,伫立在郊区半山腰的别墅,占地极宽,仿欧式的宽阔建筑物似是一头华丽而最尊的雄狮,傲然而无可比拟。   回来后吃过晚餐,莫厉琛也没回来,内心乏起一阵失落,她又佯装无所谓的耸耸肩,自主上楼睡觉。   直至第二天睡得口干舌燥,蓝希睡意惺忪的丝滑柔软的大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的下楼去倒水喝。   她这人自我随性习惯了,起床时间从来都是早上九点以后,刚开始莫厉琛还会说她,现在却也由着她,于是,随性习惯的她顶着一头又松又乱的卷发下楼时,连身上的丝质高贵的睡衣也忘记换掉。阵夹乐血。   而当她出现在一楼时,大厅里响起一个不冷不热,不留余地嘲讽的声音,“呵呵,我们蓝大小姐真是不怕天寒地冻,大冷天的你怎么不玩裸奔呢?”   、   ☆、第4章 我们不熟   一听这个久违的女性声音,蓝希一怔,浑身一激,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身体里沉睡的细胞被激活,所有困顿的睡意霎时间消失殆尽。   她缓缓侧过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大厅,正端坐着一身时尚打扮的女人,女人面容娇丽,浑身透着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娇俏气质。   南宫飞飞?   好不死不死偏偏在她起床就看到这个女人,心情顿时就没那么好了。   蓝希停下急冲的脚步,环臂,挑眉,悠哉踱着细长美腿过来,习惯性的强势回归,“姐姐起码有点可露还能迷晕人,不像某人连露点都没人看,怎么?南宫二小姐一见面就嚼舌根,嘴巴这么臭,是不是早上起来没漱口?”   南宫飞飞娇美的脸色铁青,“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别把自己当盘菜,你想吵我还懒得奉陪呢,起床看到你就倒胃口。”蓝希不屑轻嘲,青葱玉指伸手一指,“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南宫飞飞坐在沙发中不急不慢的冷笑勾唇,讥嘲意味的眼直抵她,“就一被收养圈养起来的宠物狗,真正的主人都还没发话呢,这样乱吠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么?”   蓝希美丽的眉梢当即一皱,对于“被收养圈养起来的宠物狗”这个句话,异常敏感。   可怜虫,宠物狗,是那些看不惯她嚣张跋扈行为的人,背地里暗暗给她取的名号。   明里除了这个南宫集团的二千金南宫飞飞外,没人敢这样当面说她,也无人敢光明正大对她有半点不敬,因为所有人都惧怕着收养她的男人——莫厉琛。   尽管敏感,也有捕捉到南宫飞飞后面字眼的意思,蓝希星眸微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跟你有什么关系?”南宫飞飞抚了抚发尾,倩丽悠然,漫不经心,口吻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跟轻蔑,“我没有必要跟你报备。”   听出她话语中的厌恶,蓝希挑眉,真是仗着自己是南宫集团二千金,就以为她不敢动她是不是?   自动送上门的人,焉有不毙之?   她笑了笑,慢悠悠的踱步到南宫飞飞面前,用脚刨了刨她,“喂。”   对于她这种不懂客气尊重的行为,南宫飞飞厌恶之色溢于言表,挪开屁股坐开了些,恼怒的说,“要说什么你就说,别动不动就碰到我,降低我的身份!”   “是你说的。”蓝希勾唇一笑,倒也干脆,一手抄起茶几上装满咖啡的咖啡杯,直接二话不说泼到她头上,“赏你的。”   “啊——”丝毫没预料到她竟会做这等不雅又低俗之事,南宫飞飞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一边用手拍掉精心盘过的头发,一边愤怒又惊讶的瞪着她,“蓝希你什么意思?!”   蓝希放下咖啡杯,环臂挑眉,笑得无害,“还不明显?当然是请你离开咯。”   南宫飞飞气得俏脸一红,“你——”   “你们在坐什么?”   骤然传来的男人淡淡嗓音打断她们。   南宫飞飞侧头,朝门口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凝视而去,男人的身后还有一位长相脱俗的女人。   一改之前的嚣张不屑,她委屈得几步走过去,“姐,厉琛哥,我不管,你们要给我做主!”手指直指蓝希,愤恨道,“她用咖啡泼我!”   莫厉琛淡漠的视线扫过她狼狈还滴着咖啡渍的头发,再扫过那边不当一回事的蓝希,眼神淡漠之中,又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凌厉,优美的唇畔微抿。   他身后推着轮椅的女人,接过身后跟随着他们的仆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南宫飞飞头上的咖啡渍,属于亲人爱怜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都不是跟你说过,蓝希是你厉琛哥最亲的人,不要再跟蓝希闹什么矛盾吗?怎么还是不听话?”   她的声音极为好听,像优美的一曲天籁旋律,不管是看还是听,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似是一道美丽而难以触及的风景线。   她站在那里,犹如一朵出尘水莲,翩翩而华贵,充满了圣洁与高贵的气质,跟蓝希明艳而狂放的姿态迥异,但她的美,毋庸置疑。   就像天生不会有交际点两个人,偏偏命运的轨道硬是把她们纠葛在一起。   蓝希静静地把她的话纳入耳里,若有似无的挑唇,真是好一个“你厉琛哥最亲的人”,一句话就把她跟他的关系撇到禁忌点,让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南宫飞飞气恼又委屈的蹬下脚,控诉道,“姐,你怎么还帮着这个外人说话?我根本就没多说什么,分明是她的错!”   蓝希忽而笑着接话,懒洋洋的手指插过发间,柳眉微挑,姿态显得漫不经心,“说说我错在哪了?”   “你用咖啡泼我就是你的错!”再怎么样,她也不该做出这种不雅的事情,她怎么说也是南宫集团二千金,被人毫不客气的这样对待,怎么想都咽不下去这口气!   蓝希不急不慢的一笑,徐徐而悠然道,“有人没长脑子,我就是给她洗洗脑,有什么不对?”   南宫飞飞双手愤怒的攥紧,“你说谁没长脑子?”   “谁接话当然说谁。”   “你——”南宫飞飞怒不可遏,气得差点冲过去。   宽阔而豪华的大厅内,宛如是擦过无数愤怒的火花,硝烟弥漫的战场叫那些站在一边的仆人都能感受得到,不过这也算是习惯了,素来这个南宫集团的二千金只要一来这个地方,就少不了会跟他们的蓝希小姐一番争斗,只不过他们的蓝希小姐向来彪悍一些,南宫集团的二千金无疑次次败下阵来。   倒是这一家之主莫厉琛,从始至终漠不关心,缄默得宛如是没看到一般。   可能男人都懒得在意这些事情吧,特别像是他这样天性冷淡漠然的男人,更是对这些女人之间的战争,毫无兴趣。   要不然,他怎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   望着这僵硬而遍布硝烟的气氛,终于,有人发话了。   “蓝希不是外人。”南宫蔷略带责怪的语气,拉住妹妹的手,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会让你厉琛哥不高兴的。”   蓝希听闻她这句话,讥嘲的扯了扯唇,她是不是外人不是很明显吗?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而她这边,只有她自己。   这样的战线,还不够明显?   不过她也懒得再继续说下去,跟南宫飞飞过多争执,也纯碎只是浪费口舌而已,因为,她从来就不是她的菜。   南宫飞飞显然也是有些惧怕莫厉琛的,试探的看了他一眼,他始终讳莫如深,墨玉般的眼瞳不带任何情愫,半响不曾说过一个字。   然而尽管如此,每当看这个男人多一眼,她内心的畏惧就多一分。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不论是说话还是不说话,站着还是坐着,都有种摄人心魂的气势,不够凌厉,却偏偏让你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个不恭字眼,哪怕,她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这种感觉却从未淡去过。阵夹乐巴。   又或者,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那种气质愈甚,越是成熟稳重,年少轻狂的锋芒被敛去的男人,越是叫人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因为这样的男人,你永远洞悉不了他内心在想什么,你甚至无法猜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得天独厚的宛如被上帝偏爱的气质,是谁也触及不到的顶点。   谁都知道蓝希是莫厉琛的逆鳞,是任何人都不可撼动的存在,他给她无数宠溺,把她当成掌心里的至宝。   可越是这么想着,她内心愈是感动不公,凭什么蓝希会被他当成掌中宝精心呵护?明明怎么看都是她姐南宫蔷和他更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论是气质还是身份,再也找不出比她姐更合适这个高贵男人的,但偏偏,他们的中间横插着一个阻碍他们蓝希!   倘若没有蓝希,现在她姐跟这个高贵而尊贵的男人,早就是一对了!   她真想不通莫厉琛这么护着蓝希到底是为什么,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能触及的身份,她早就体她姐姐把这个蓝希弄消失了,哪里还会让她不上不下偏偏阻碍着他们的未来?   南宫飞飞越想越气愤,也为他们感到不公,南宫蔷揉揉她的脸,偏头对轮椅中的男人道,“琛,不介意让飞飞在这里梳洗一下吧?她这个样子回去,我也不好跟爸交代。”   “琛”这个字,听在蓝希的耳里,有点刺,呵,真是亲密的称呼啊。   终于,轮椅中的男人眼眸阖了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发话道,“来人,带她下去梳洗。”   “是。”从他身后进来一个仆人,恭敬朝南宫飞飞颔首示意,“南宫二小姐,请跟我走。”   南宫飞飞恨恨剜了眼蓝希,不得已跟着仆人离开。   以前跟蓝希见面彼此都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但敢这样明目张胆让她丢尽脸面,这个仇,她记下了!   待南宫飞飞离开,南宫蔷上前来到蓝希面前,歉意道,“飞飞比你小,还不够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蓝希不想跟她说什么,转身欲走,然而,步子还没迈开,南宫蔷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美丽的面庞尽是真诚的笑容,“蓝希,欢迎你回来。”   说着,她就要跟她来个亲昵拥抱,蓝希却抢先低开她,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笑眯眯的,一字一句道,“我们不熟。”   无视掉南宫蔷顷刻间尴尬下去的脸色,她扬唇,尽显胜利姿态的转身,上楼。   可是,刚走到楼梯口边,身后蓦然传来男人低低命令声,“站住!”   充满危险!   ☆、第5章 他不会绽放的温柔   男人低冷的口吻让蓝希倏然止住脚步,弹指可破的脸蛋有了一丝不可寻视的僵硬,很好的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她缓缓侧过头,朝轮椅中的男人望去,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无辜的问,“有事?”   或许她永远也没想过的两个字,终于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在他说出那两个字后,她脸上的笑容再难维持住。   他说,“道歉。”   他用了最平淡最冷漠的声音说,“道歉”这两个字。   道歉?   在安城谁不知道莫厉琛从不舍得蓝希有任何委屈,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更是绝对不会让她对别人低声下气,这也是为什么她如今的脾气变成这样的原因。   而现在,他却说,道歉……   他不止是说了道歉,还叫她给别人道歉,给那个蓝希今生都不会喜欢上的女人道歉……   蓝希脸上的色泽僵硬住,脑袋里有瞬间不能适应的空白,那么简单的两个字,而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疼,发痛。   她还没说什么,反倒是南宫蔷有些震惊的盯向他,“琛……”   很明显一副要为蓝希说话的模样,然而莫厉琛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墨玉般的眸子微冷,不容置疑几个字从他优美好看的薄唇轻泻而出,“我叫你道歉。”   明明白白的感知到男人的不快,南宫蔷几步走到他身边,善解人意的笑着安慰道,“琛,这只是很小的事情,不需要这么严肃,我没放在心上的。”   莫厉琛却没理会她,甚至是没看她一眼,黑而沉的眸子,专注盯在蓝希身上,那淡而凌厉的视线,凌迟着她的身,她的心。   仿佛,她不道歉,他的眼神就能随时随地的把她刺得骨头都不剩。   蓝希清楚的接收到他的警告,他的冷漠,他根本不容她逃脱的冷硬。   她读懂了,明白了,心痛了,却也溢出一个完美的浅笑,真的朝缓缓南宫蔷弯下腰。   完美的九十度,低微到尘埃里,她的自尊跟高傲,在这一刻,全然尽失,可她却仍旧在笑,她笑着说,“对不起。”阵夹乐才。   “蓝希……”虽然,虽然并没有感到她的道歉里有任何歉意,但这个素来高傲而美艳得令人叹服的女人,破天荒的会真的对自己道歉,这已然是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不论如何,她也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此刻内心想笑的冲动。   她得压制住,她必须得拼命压制住现在那种愉快的冲动,要更加表现得不忍心和懊恼的表情才对,不然,莫厉琛会不喜欢她。   但是怎么办?真的有点止不住的想笑出来了。   要知道,蓝希从一开始就被莫厉琛纵容宠溺出了一身的臭脾气,虽然蓝希曾经摆过脸色给她,她可以完全不放在眼底,甚至连介意的必要都没有,可现在看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居然会对自己道歉,甚至还用了最诚恳而低微的九十度,那股想笑的冲动几乎是蔓延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要得多么艰难的抑制,才能止住这种想笑的冲动?   倘若现在有其他外人在,看到这幅场面,该是何等哄然大笑?又或者震撼无比?   谁能想得到,那个不可一世,刁蛮任性,嚣张得不把所有人放在眼底,安城出了名的蓝希,会也有跟别人弯腰道歉的时候?   不可置否,很多时候,蓝希还是会碍到她的眼,因为,她阻碍到她想要的一切。   而现在这种时刻,连她都快不相信这是事实了……   没让南宫蔷多说什么,蓝希抬起头,再次挺直的背脊,唇角边还是那抹不曾消散的笑意,盈盈而明媚,方才的低微在此刻忽然又像是一个错觉,她带着笑意的星眸望着轮椅中的男人,问,“现在,我可以回房了吗?”   男人优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回答她。   蓝希也清楚他不会回答,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上了楼。   然而,刚刚转身的刹那,她眼眸低垂下去,讥嘲又苦涩的扯扯唇。   别人可能都没办法理解她刚才的行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收养了她,对于他的命令,她没有真正说“不”的权利。   可笑的是,她真正去弯腰道歉,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撼动……   他的心,是有多冷?   凝望着蓝希转身离开上楼后消失的背影,南宫蔷收回视线,低眉望着旁边轮椅中的男人,不安的道,“琛,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点?蓝希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她一定……”   “无碍。”莫厉琛双手滑动着轮椅到客厅内,淡漠的嗓音说,“她的脾气太过放纵,现在连你也不放在眼底,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放肆,是时候该磨砺她的尖锐,不然将来只会为她惹下更大祸端。”   南宫蔷跟上他,愁眉不安,轻声劝解说,“可你这样也太严厉了点,她毕竟……”   “她已经不小了,该懂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后果。”莫厉琛滑动轮椅的手停下,目光倏尔深邃,“没有人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倘若现在还不懂得收敛一点,将来要怎么在社会上生存?怎么与人相处?”   这个社会,太过骄纵的脾气,注定不会有什么朋友,甚至会寸步难行,现在是他的羽翼护着她,倘若没有他的时候呢?   她这个样子,要怎么生存?   活在现实社会中,就必须懂得收敛一些自己的锋芒,收敛并不代表全部褪去,要懂得改收时收,该张时张,那才叫真正的成熟。   否则,当因一时的冲动跟任性而惹下你无法想象的祸端时,再去后悔,已然覆水难收……   相识多年,南宫蔷也算他的半个红颜,知晓他现在的脾性,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了曾经,他也年少轻狂过……   **   蓝希回到房间里这才想起,原本自己是要打算下楼喝水的,可结果是喝水没成反而惹了一身腥,她特么就是自虐啊。   现在就算嘴巴干固死,她也没那个心情下去喝水了,免得看见某些人长针眼,于是她干脆扑到大床上,催眠着自己补个回笼觉。   不知道这样昏昏睡睡过去了多久,房间响起敲门声,别墅里仆人的声音细细小小的传来,“蓝希小姐,该下去吃晚餐了。”   “哦……”蓝希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却又是翻了一个身,抱着枕头再次睡过去。   外面的仆人像是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出来,又来敲门,“蓝希小姐,晚餐都准备好了,该下去吃晚餐了。”   这一次蓝希是连应都没应了一声。   仆人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又连续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后,内心生出不安,却又不敢随意进去,犹豫了下,还是转身离了开。   须臾,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房间橘黄色的灯也随之亮开,身材伟岸而挺拔穿着大衣的男人缓缓踱步进来。   他手中端着为她准备的晚餐,来到床沿边坐下,把托盘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不算柔和也没那么冷硬的声音唤道,“起来吃晚餐。”   窝在被子里背对着他的女人没有回答他。   他偏头朝她的背影凝望而去,“该吃晚餐了,你原本胃就不好,再不吃,又该胃痛了。”   “……”   “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他迷人好看的眉梢微拧,低醇的声音稍微放柔了些,像是在哄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气到现在也该消了。”   他永远不会解释那是为她好,甚至不会对她说,她本不该用那样的口气对待曾经也照顾过她的南宫蔷那般说话。   这一刻,他墨玉瞳仁里,是只有面对她时,才会绽放的那一点不一样的纵容与宠溺,虽然,这样的色彩,很淡,几乎难以搜寻……   “不管怎么样,先起来吃东西,如何?”莫厉琛仍旧在逐渐放柔了点语气,那是他很久不曾再有过的那么一点点的温柔,也是她,一度不会再有,也认为不会再对她绽放的温柔。   可她仍旧一动不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半天连一点动静始终都没有。   他的眉越拧越紧,轻声安慰过后,语调又开始带了些冷意,“身体是你自己的,别再跟自己过不去,胃疼的时候没人能代替你。”   “……”   “就算是要闹你的小姐脾气,也该有个限度。”他不耐了,尽管再好的耐性在她彻底无视下,也渐渐失去了他的忍耐,他伸出大掌,扳过她的肩膀,英俊而立体的五官又恢复他一贯的冷意与淡漠,口吻充满命令,“起来吃东西。”   然而,刚刚覆盖上冰霜的脸,在看到她干涩的唇微微乏着红晕的脸时,僵了僵,从他抓住她肩膀的手心里,传来她炙热的温度。   眼眸一暗,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修长而好看,无处不写着精致二字的手探上她的脑门。   她脑门上滚烫的燥热感传递过来,他眉头皱得更深了,骤然就想起,今天早上她穿着真丝睡衣站在大厅里的模样……   很明显,在这样的季节里,穿着睡衣久久站在客厅里的她,回到房间后,发烧了。   她果然就是这么不懂爱惜自己!   莫厉琛心情烦躁,有条不紊的朝门口的方向,低沉开口,“把药箱拿进来。”   ☆、第6章 不会觉得腻吗?   吃过药,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蓝希嘴中含着温度计醒来。   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下意识揉揉脑袋,正欲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时,却遂不及防的望见她的床沿边有个男人正拿着几份文件细细端看着。   他的头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投出一篇剪影,脸庞的轮廓分明,眉毛恰到好处不厚不薄,墨玉般的眼眸深邃如海,鼻子高挺,微薄的嘴唇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宛如神祗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蓝希视线瞟过墙壁上挂着的欧式时钟,时钟的指针指向午夜两点一刻。   她有些惺忪的星眸微眯,一抹狡黠的光芒掠过眼底,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察觉到床上的人醒来,莫厉琛放下文件,扭头看向她,“发烧……”   后面的字眼根本没能说出来,因为床上的女人在他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猛地伸出一对小手抓住他双臂用力一带,她再一个翻身——   下一瞬的画面是,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按到床上,她翻身跨坐在他的双腿上,抽掉嘴里的温度计扔到一边,她俯身凑到他面前,星眸笑意迷惑,“都已经半夜你也没去睡,在这里陪我多久了?”   她素来就是一贯如此强势的态度,他本应该习惯,可习惯却不代表他能接受。   他皱眉,冷声,两个字,“让开。”   她不但不让,反而更靠近了些,她凑近他五官立体的面部,青葱玉指轻抚着他的面庞,笑得蛊惑而撩人,“为什么要让开?大半夜孤男孤女的,不是更应该做点什么来应了这情调么?”   暧昧的气息流淌而开,她言语中的挑逗足够令大多数男人为之动容,但这个世界上,偏偏,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买她的账,纵使,她的话够明显。   莫厉琛深邃的眸盯着她,眸色却一点一点冷下去,淡淡的两个字,溢出他的薄唇,“别闹。”   惜字如金。   对待这类事,他显然是习惯了,足够做到不惊不扰。   对他眼中的冷视而不见,蓝希无辜眨眨眼,“我哪里在闹?我分明就说得很认真。”   只不过,是他永远都认为她在闹而已。   “莫厉琛,别告诉我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你没有看到我的身体,别跟我说你没有碰到我皮肤一点点。”她抓起他的手,嘴角边,是撩人又夹带着认真试探的笑意,“你摸也摸过了,看也看过了,现在不过就差最后一步没做而已,趁今晚孤男寡女基调刚好,不如今晚就来……”   男人脸色顿时冷如冰霜。   几乎根本没让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徒然用力,倏地把她从身上推开,冷冷的站起身。   蓝希整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到一边,仿佛是早就习惯了,她扬起下巴,挑眉看向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莫厉琛侧过头,冰冷的视线直抵她,“周而复始的做这种事,不会觉得腻吗?”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已然不是第一次。   记得曾经年轻更小一些时,她还幼稚的把自己脱得精光,在半夜里偷爬上他的床;每一次趁着他不注意偷亲他;经常找准机会就凑到他身边……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蓝希笑得无谓,撩了撩一头松散的卷发,漫不经心的说,“别再把我当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我现在是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需要。”   “……”   她荡漾着盈盈笑意的眼回视他,“而你,恰好就在身边,可以解决我的空虚,仅此而已。”   听闻着她轻佻又直接的语言,莫厉琛的眼眸更冷了,什么时候起,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种话?   甚至还能说得面色不改。   这比那个半夜偷爬上他床,红着脸说她冷的蓝希更为放肆。   莫厉琛收回视线,转回头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冰冷道,“蓝希,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起。”   “到底是谁玩不起?”   身后骤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刚刚迈出的脚步一顿。   蓝希紧盯着他宽厚的背部,星眸微眯,一丝认真的光芒流泻而出,微微扬起唇瓣,“明明就是你不敢玩,是你玩不起!”   “……”   “要不然,为什么你总不碰我?”相处在一个屋檐下十余年,说出去别说别人不信,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他们之间会这么清清白白。   莫厉琛头也不回,冷冷淡淡的提醒道,“我是你养父。”   蓝希夸张的大笑两声,“一个只大我八岁的养父?”   “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养父。”   “既然如此,要我叫你一声爸爸吗?”   莫厉琛身形微不可见的倏然一震,爹地这个词……怎么都是一种刺耳的称呼。   勾唇勾起讥嘲的弧度,蓝希盯着他的背部,冷笑着说,“你从来没承认过我是你养女,我也没承认过你是我养父,你就算要逃避也该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这一次突然搬出“养父”这个词,下一次,他打算又搬出什么?   他明明看得到她的心,明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偏偏却无动于衷,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把她的热情不留余地的浇灭。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金刚心,才能做到对她这么多年的热情视而不见?   莫厉眸光微阖,永远的,不会回应她,英挺的五官面无表情,直接迈开了修长的步伐,走了两步骤然想起什么,忽而又低声道,“通知你一件事,南宫家的少爷南宫西泽前两天从达拉斯回来了,我安排了你们明天见面,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话音掷地,他不再多吝啬一个字眼,打开房门走出去。   “该死,莫厉琛——”阵木记亡。   蓝希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跌下床,冲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大叫了一声。   可回应她的,是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她赤裸着脚站在地上,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失笑了出来。   他没有回应她之前的问题也就算了,现在还安排了她跟南宫家的少爷见面?   南宫西泽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据说是南宫家唯一的少爷,是南宫蔷的弟弟,南宫飞飞的哥哥,年纪跟她相仿没差多少。   但由于这位少爷常年居住国外,从她被莫厉琛收养到现在,也未曾见过那位叫南宫西泽的男人。   南宫家跟莫家是世交,交情匪浅,这也是为什么,南宫蔷跟莫厉琛的关系不太一般,他们不止在年龄上匹配,更是外界公认的天作之合,在安城,人人都说除了南宫家的大小姐,恐怕再也难以寻找到更配得上莫厉琛的男人。   所以呢?现在算什么?   不用想她也知道,建议安排她跟那位南宫家的少爷见面这种“好心”事,铁定是今天南宫蔷来跟莫厉琛商量的,但这所谓的“见面”,说好听是见面,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相亲吧?   要不然,一回来就特意安排见面做什么?她跟那个南宫少爷很熟?   他们还真是急着把她踢走呢……哦也对,她年纪也不小,是该考虑嫁人这种事情。   而那位南宫家的大小姐年纪也不小,所以着急着现在要把她撵走,等之后顺理成章的入住进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吧?   蓝希回身,重新躺在床上,笑着自嘲的勾了勾唇,既然都这么急着把她推出去,那他还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干脆让她一辈子在外面飘荡不就好了?   蓝希一个翻身,手指触上一个冰冷物体,她眼光扫过去,旁边是被她扔开的温度计。   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脑袋还浑浑噩噩的。   她随手拿过温度计一看,38°7。   38°7……璀璨的星眸流转过精光,她微微眯起笑意的眸子,虽然身体还没恢复正常,但也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   第二天清晨,光线还没亮开,不过才清晨六七点左右,位于市区的单身公寓里传来一阵阵门铃声。   凌肖睡得迷迷糊糊,硬生生的被这夺目连环催给彻底催醒过来。   他光着身子,下身只穿了一条碎花四角裤,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神情不耐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口就是一阵美梦被打扰过后的烦躁跟愤怒,看也没看门外的人一眼囔囔咆哮道,“谁他妈大清早的来打扰爷!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迎接他的,是一记暴栗。   蓝希狠狠敲了下他的头,“你个猪!赶紧去给我洗漱起床!”   听到她的声音,凌肖一愣,这才抬眸看了眼她,“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清早我居然会看到你?确定不是我幻觉?”   蓝希不客气的又拍了下他脑袋,“先给我进去再说!”   说完,直接推开他,迈着脚步赶紧窜进屋。   凌肖随手关上门,回身发觉到她身后拖着的小箱子,诧异瞪大眼睛,“喂喂喂,蓝大小姐你这是干嘛?”   蓝希停下脚步,回头,冲他魅惑眨眼,冷不防的扔出一个重磅级炸弹,“我要跟你私奔!”   “……”   ☆、第7章 扔你到马路中间   呆愣了三秒钟后,凌肖才迅速接受了她的信息,倏地夸张大叫出来,“你要跟我私奔?!”   声音震耳欲聋得让地面都跟震了三震。   蓝希受不住似的敲了下他的脑袋,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又不是刨你家祖坟。”   “呵呵……”凌肖拍开她的手, 皮笑肉不笑,“大姐,你刚才那句话比刨我家祖坟严重得多了!”   “哪里严重了?”一手勾住他脖子,她笑眯眯的道,“我跟你私奔你不乐意?”   “我性取向正常,干嘛要跟你私奔?”内心里忍不住补充一句,跟你私奔,我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蓝希冷眼睨他,“不私是不是?”点点头,松开他肩膀转身去提带出来的小箱子,“那好,我去找别人私去。”   说着就是一副要走的架势,她这个模样还真让凌肖不习惯。   “喂喂喂,大小姐你这是干嘛啊?”他慌忙上前抢过她的箱子放到一边,回头瞪着她说,“你就算要私奔也好歹让我知道个理由吧?说吧,到底又怎么了?”   蓝希别开头不看他,“没事。”   从她被接到这个城市后就认识的人,凌肖摆明不相信她,“你有没有事我会看不出来?别跟我墨迹,墨迹不合适你、”   知道自己不说这小子肯定没完没了,蓝希上下瞅他一眼,“你确定要穿着四角裤听我说?”   这么说,凌肖顿时感到一身寒气入体,冷不防打了几个冷战,抱着双臂搓了搓,抽搐着嘴角说道,“在这里等着,我去换衣服。”   等凌肖匆匆跑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蓝希正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中,双腿随意搭在茶几上。   他坐到她对面听了她漫不经心的说出,莫厉琛跟南宫蔷给她安排要跟南宫西泽见面相亲的事,他差点没从沙发里跳起来,“你说相亲?跟那个南宫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宫少爷?!!”   蓝希郑重提醒,“声音太噪了。”   凌肖忙噤声,从对面凑到她的身边,挤眉弄眼道,“喂,你真的没开玩笑吧?”   蓝希白他一眼,心情奇差,“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凌肖诚实摇头,“不像。”   他太了解蓝希了,可那位宠她上天的莫少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都跟你说了,说吧,要不要跟我私奔?”靠着沙发背影,她双手环臂,挑眉睨他。   凌肖犹豫了下,思忖了片刻,试探着睨睨她说,“要不……你去见见那位南宫西泽得了,说不定,你家莫少也不是让你真的跟他相亲,纯粹只是让你认识认识而已呢?我听说那位南宫少爷长得不错,就当……”   话没说完,脑袋上被人重重一敲,他捂住脑袋控诉瞪她,“你再我就要被你敲傻了!”   “你不敢我就自己开溜。”在安城没几个人敢招惹上莫厉琛跟南宫家的人,蓝希也不想再继续为难他,放下双腿站起身,“记住,别跟人说我来过你这里。”   凌肖暗暗心想,他就算不说肯定也会有人知道。   看她提起那个小行李箱就走,凌肖也站起来犹豫着说,“你真的要走?”   “不然?”脸上是故作出来的笑意,“真等着别人把我扫地出门?都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干嘛还留在这里让人排挤?”   “可是你真的有问过莫少的意思……”   他想说什么,蓝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扬扬手潇洒道,“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喂!”见她提着行李箱走到门边,打开了门跨步出去,凌肖愤恨狠狠咬下牙,下定决定说,“我跟你一起走行了吧!”   放任她一个人,实在不放心……   蓝希意外的挑起眉梢,没让她说什么,凌肖愤愤嘱咐道,“等着我,我去收拾下东西。”   她十分无辜的眨眨眼,“我没强迫你。”   “你就当我自认倒霉,明知道会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可以了吧!”摸了把并不存在的泪,他摇摇头道,“连我自己都快被我这份感天动地泣鬼神的友情感动到哭了,谁要是嫁给我简直是她上辈子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蓝希妖娆一笑,星眸中有了些感动,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了她最真诚的诚意,“谢了。”   凌肖挥挥手,转身进入房间内,顺带关上房门,不知道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蓝希看自己站在门口等不是办法,正欲拖着小行李进屋去时,肩膀骤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嗨。”   犹如鬼魅般不声不响突然灌来的声音让她浑身倏然竖起警惕,她下意识回头,对上的,是男人眼底漾着一丝丝笑意的眸子。   他的眼眸很好看,典型的桃花眼,笑着的时候,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抹罂粟般蛊惑迷人,醉了人心。   然后是他一张英俊的脸庞,那脸也是鲜有的好看,隐隐之中,还有点让她熟悉的感觉。   可没来得急去寻思为什么会感到熟悉,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欣赏好看的脸,对待危险之感有种莫名敏感的特点,让蓝希几乎是本能的要往屋内冲去关上房门,内心有一个意识仿佛在告诫她,一定要远离这个男人。   然而她的步子还没能跨得出去,男人仿佛是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他长臂一伸,在她冲出去前直接搂住她脖子,另一只手随之捂住她嘴巴,阻止她叫出来。   “最好不要叫。”他低头,俯到她耳边,极轻而极为暧昧的声线撩着她耳垂,“也最好放弃反抗,因为,不会有任何效果。”   蓝希轻嘲勾唇,“你当我白痴吃素呢?”   好歹曾经莫厉琛让人来教她一些跆拳道搏击术,虽然学得马马虎虎,但起码的一点防身技能她还是有的。   所以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完全把男人的话当做耳边风,话音没落,胳膊肘往后一顶,抬起腿朝着男人的脚狠狠一脚踩下去,两个动作连贯在一起,一气呵成。   可惜男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在她伸手抬脚欲要对他进行攻击的瞬间,他反应迅速的攫住她手腕,一推一扯,化解了她的动作后,下一秒,直接拽着她走向电梯方向。   干脆利落得蓝希惊讶的诧异住。   这是什么情况?感情是个练家子?   可不管怎样,就这样被人掳走简直是她的耻辱!   “凌肖!凌肖!”看自己完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蓝希改转路线,冲公寓门愤声大叫道,“你丫的快出来!姐姐要被人劫走了!!凌肖你妹的!快出来啊!”   门口那边根本没人回应她,反而男人嫌弃她太吵,干脆把她扯到胸前,从后面捂住她嘴巴,两个字命令道,“闭嘴!”   他的胸膛低着她的背,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莫名,有点危险。   蓝希想挣扎,他却不容她的反抗,带着她快步走入电梯内。   电梯门在她被他扯进来后就关上,她几次想要挣扎按下电梯,却怎么也摆脱不开他钳子似的大掌。   看电梯门一合上,她倒是干脆,停下挣扎挑眉,冷冷道,“放手。”   男人似乎也没打算现在想对她干嘛,还真松开了她,修长身形往后一靠。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刚好停靠在电梯按钮前,位置好得,就算她有什么小心思,也必须得过他这关,否则,在这狭隘的空间内,她没有任何地方可逃。   见他这细小而谨慎的行为,蓝希微微眯起星眸,端详着面前的男人,欣赏的却不是他出类拔萃的容颜,而是看着他环着臂双臂悠哉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绑架人后还这么惬意悠然的人?   他是太过小看她了,还是他太过胸有成竹自信了些?   仿佛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抬眸,如罂粟般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眼迎视上她的,勾唇,“对我有意思?”   赤裸裸的调戏让蓝希当即冷下脸,赏了他两个字,“去死。”   他不急不慢的一笑,眼中饶有深意,有几许暗夜基调是色泽溢出,微微翘起好看的唇角,“我死了,你舍得么?”   “每一个路人甲难道我都要舍不得?”蓝希轻声嗤嘲,长指划过松散卷发,冲男人扬起下巴,姿态高傲,“说吧,谁叫你干的。”   在安城,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她的人还没生出几个,难道又是南宫家那对姐妹?   南宫蔷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南宫飞飞倒是有点可能性,只不过……让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来绑架她,南宫飞飞脑子抽了?   意外于她的镇定自若跟口吻,他挑起眉梢,放下双手移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她危险靠近,“如果不说?”   蓝希微笑,笑得无害,眼中却尽是认真而肯定的光泽,“我会,在你死后扒光你的衣服,再在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恩赐你刻上王八两个字,让所有媒体争相报道你的光荣事迹。”   听闻,他笑了,踱着危险犹如猎豹一般的步伐,修长身姿定到她面前。   伸手,捏住她下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大陆,他笑得迷醉,犹如一池春水荡漾,撩拨人心,“你以为,在这个地方有几个喽啰能请得了我动手?”   脑中猛地窜过什么,她敏感捕捉什么东西,可还没能说什么,电梯门恰巧在这个时候打开,眼角睨见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她几乎想也没想的快步冲出去。   然而,步子都还没迈开呢,身体徒然一轻,脚脱离了地面。阵木亚扛。   反应过来她猛地挣扎,男人却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别乱动,否则扔你到马路中间。”   赤裸裸的被羞辱,她脸一红,嘶吼,“混蛋!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让你跑?”他笑,“你认为我闲得无聊大清早在这里守你就让你跑?”   “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扛着她,来到停好的车子边,打开车后直接把她扔进去,俯下头,冲她蛊惑浅笑,“当然是带你去野战。”   “……”   ☆、第8章 说不定就看上了呢?   凌肖准备妥当出来后,没有看到蓝希的身影,只有门口边还摆放着她那个小行李箱……   半山腰豪华壮阔的别墅,书房里。   莫厉琛坐在办公桌后阅览着文件,他伟岸的身材上穿着一件厚款暗色棉绒睡衣,清晨的光线从窗口折射而进,为他增添了不属于他的饱满清柔之色。   他无疑是一个天生的衣架子,哪怕是穿着一套简单的睡衣,也能穿出一股别致而好看的风味,从哪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道靓丽而迷人的风景。   特别是他的那双手,每一处的指节骨骼像是修剪出来恰到好处的精致。   整个人的气质,沉稳,深邃,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尊贵而仿效不出的优雅。   书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了敲,随之私人助理阿诺走进来,“莫少,蓝希小姐不见了。”   莫厉琛头也没抬,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专注盯着手中文件上的数据表,淡淡的口吻道,“她不在凌肖那里吗?”   在这个城市内,蓝希只有凌肖这么一个朋友,每一次从家里逃走离开,必然都会去找唯一的死党凌肖,这都是他们所习惯的事情。   他早就预料到,当他说出要她跟南宫西泽见面,她定然会生出想逃跑的欲念……   可这一次,阿诺却皱下了眉头,凝重说,“蓝希小姐是被人劫走了。”   听闻,莫厉琛正翻动着文件页面的手倏然顿住,并不够犀利,反而因岁月累积而沉淀如海的更叫人惧怕的眸望向他,淡而沉稳的气质,顺便爆发出一股不够尖锐的锋利。   没有多久,凌肖出现在书房内。   书桌后的人手中没了文件,骨骼好看的双手放在书桌上,握在一起,英挺而立体的五官辨不出是什么表情,但这样沉默而沉稳的感觉,更让人莫名的感到后怕。   凌肖站在办公桌前,恭敬叫了一声,“莫少。”   莫厉琛薄唇轻启,“她人呢?”   “留下一个箱子,不见了……”凌肖微低着头,把事情的发生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后不敢确定的看了书桌后的男人一眼,有点不安。   蓝希这样就消失不见,说起来是他的疏忽,他到不是怕被责怪,而是,蓝希一消失,不知道会影响到多少东西……   莫厉琛从椅子中站起身,面如冰霜,仿若寒冬腊月一般的冰冷,迈开了沉稳的步伐,一句话也不多说,走了出去。   凌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暗暗低咒了一声,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乱劫走蓝希,找到了真应该扒他皮!   要知道,在安城,这个男人跺跺脚,地面,都会震三震。   然而他们一楼大厅,有一位美丽圣洁犹如水莲一般的女人迎面过来,美丽的脸蛋上无比的焦虑,“琛,蓝希在吗?”   莫厉琛停下脚步,遍布着淡淡阴鸷的脸没有半点情绪,微薄的唇轻抿着。   他没有回答她,但深知他的南宫蔷看他这个脸色也知道了实况,她蹙了蹙一对眉梢,缓缓说,“西泽也不见了。”   “……”   莫厉琛抬起墨玉般的眸子,直面望着她,他身后跟着的阿诺和凌肖脸上有点凝固,大概都是猜到了什么。   南宫蔷抿了下唇,深皱着眉头说,“昨晚我跟他说了要安排他跟蓝希今天见面的事,但是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我没有在他的房间看到他,下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说他大清早就出去了。”   莫厉琛眸色愈发的暗,南宫蔷望着他,满是不安的说,“西泽从小在国外习惯了,接触到的人也多,他的性格有点乖戾,现在蓝希也不见了,我怀疑他……”   后面的话,就算不用点明出来,众人也知道,敢在这个城市随便绑架蓝希的,恐怕除了那位闻名不闻人的南宫少爷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琛,我很担心。”南宫蔷上前握住莫厉琛的双臂,“我昨晚跟他说让他跟蓝希见面他明明说可以的,但我没想到今天早上他就……西泽这个人有时候很过激,我不知道他会对蓝希做什么,琛,你赶紧让人去找找吧,我很担心蓝希。”   虽然看在莫厉琛的份上,她的这个弟弟不会真把蓝希弄消失或者让她受到伤害,但这大清早的就把蓝希掳走,肯定不会只是玩玩而已。   不过,内心忽然止不住的想,她的弟弟,有时候,还真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事情,昨晚还面色不改的答应她会跟蓝希见面,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劫走蓝希?   倘若他真把蓝希弄到消失,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也省却她很多麻烦……   眸光轻阖,一丝丝危险的光泽溢出,莫厉琛轻抿着唇,半响,才说,“去找。”   惜字如金的语言,却充满不能违背的霸气。   凌肖跟阿诺得命走了开,各自的眉头都是禁不住的拧在一起,西门家的少爷性格乖戾过激,而蓝希的性格也是张扬跋扈,这两个人碰到一起……有种火星撞地球的感觉。   希望是他们想太多,不然,就精彩了……   **   郊外,清晨的风格外凉,特别还是在冬季里,简直冷得叫人打寒颤。   蓝希坐在副驾驶座上,愤恨的瞪着身边的陌生男人,一对星眸喷出愤怒的火焰,“警告你,不想横尸街头,马上把我放了让我回去,不然,别怪我到时候没帮你说情!”   架势着车子的男人倏然踩下刹车,遂不及防的刹车差点让她一头撞到前面。   车子骤然稳稳停靠在路边,男人悠闲转过头,睨着她的窘迫境,勾唇,一抹罂粟的笑意流泻而出,“帮我说情?”阵宏丰血。   他用得着,需要她帮他说情?   而且,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会有这么好的心?   “我不想跟你废话,马上放我走。”蓝希星眸微冷,郑重的一字一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她虽然是打算离家出走,但离家出走跟被绑架的定义可不一样,若是让莫厉琛知道她被绑架,指不定会弄出什么。   她可以任性,可以张扬,但却不能被人绑架,否则后果不堪预计,这一点,她曾经清楚见识过。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么?”蛊惑的眼微眯起,南宫西泽伸手捻起她的一缕卷发,放到鼻翼边嗅了嗅,闭着眼睛满足似的,轻笑道,“都还没过门,就这么关心未来的夫婿……”   他睁开眼,笑意不明的斜视她,“你说,我应该怎么好好宠爱你呢?”   “未来夫婿?”蓝希眉头深皱,顿时就明白过来,难怪,难怪之前她会觉得他熟悉,原来他就是南宫蔷的那个弟弟,南宫家的少爷!   仔细看来,他确实跟南宫蔷有点相似!   难怪刚才他能那么嚣张充满不羁,甚至是敢光明正大的把她带走,原来他就是他们要精心安排要她见面的那位南宫西泽!   南宫西泽唇角边荡漾过一抹迷醉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声音轻柔,却充满十足的危险,“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嗯?”   “那你想干嘛?”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她索性扬起下巴直逼主题,勾起红艳而性感的唇,似笑非笑的说,“这么大清早的就去守我,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的迫不及待想跟我见一面。”   她可不相信,这个南宫西泽,是什么善类,因为从他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有点不能忽视的危险。   “当然是迫不及待想跟你见一面,不然怎么会这么早就来见你?只不过……”南宫西泽垂眸轻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手中的那缕头发,泰然自若的道,“顺便让你帮我解决一下,我大清早就勃然兴起的欲望而已。”   “……”   桃花眼瞥着她,他勾唇挑眉道,“你知道,早上通常都是男人性欲最为兴奋的时候,反正大家都有意思撮合我们,迟早都会在一起,你也不介意现在替我解决生理需要吧?”   不加掩饰语言轻佻又暧昧得过份,一言一句他在传递他无所谓又放纵的态度。   她怎么就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不过,她只对一个人可以说出类似的话,而这个男人,显然对任何女人,都可以来之不拒。   蓝希冷笑,睨睨他,“你自己用手没能解决你的小可怜么?”   “用手怎么比得过你的身体?”他肆意的轻笑,丝毫不在语言上输她半分,“反正你也不是一个多么矜持的女人,我也不是什么放不开的男人。”   他暧昧而毫无掩饰,溢着满满斑斓色情的眼扫着她,她轻嗤一声,啧啧,这南宫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让她叹服啊,这个南宫少爷,是有多寂寞空虚缺女人啊?   蓝希嗤笑了一声后,想都没想就说道,“想要找女人,安城满大街都是,你想要几个按照你们南宫家的地位,一要就是一把。”   他挑眉,移过身子凑近她,“可我现在只想要你呢?”   她伸出,食指戳着他坚硬的胸膛,“别把自己当跟葱,你不是我那盘菜,想要也得看我看不看得上你。”   “没试过你怎么看不上?”他猛地抓住她手指,一个倏然翻身,下一秒直接跨坐到她身上,另一手捏住她下颌,俯身凑到她耳边撩人道,“试一试,我满足你了,说不定,你就看上了呢?”   说着,他动手……   ☆、第9章 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看出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只是说笑而已,而是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当他手掌移到她腰际边时,蓝希眼神一凛,倏地一头遂不及防“碰”的一下狠狠撞上他脑袋。   南宫西泽没预料到她这个行动,两个人又挨得太近,被撞得突如其来,脑门上的疼痛让他目光倏然凛然,“你这女人!”   “我对你没意思,你想发情,可惜找错对象。”丝毫不顾自己脑袋上也是同样头晕目眩的钝痛,蓝希在笑,却笑得冰冷,命令道,“从我身上滚开!”   他眸光微眯,挑衅似的勾起唇角,“要是不滚呢?”   她眸光一狠,满是寒戾的光泽,逐字逐句,“我会,踢爆你两个蛋!”   “……”   空间凝滞了两秒钟,尔后,他倏地笑出来,张狂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内,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那样夸张而搞笑。   他能看得出来,踢爆男人两颗蛋这种事,这个女人,做得出来。   因为她的脾气,足够她能做出这么狠的事情!   蓦地,他停止笑声,捏住她下颌晃了晃,宛如罂粟般蛊惑迷人的眼充满了危险,“我两颗蛋碎了,你下半辈子的性福怎么办?”   蓝希毫不客气的一把拍掉他的手,星眸寒冷,“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答应过嫁给你。”   就算是莫厉琛跟南宫蔷有意撮合他们,也不代表她是任宰羔羊,她不想嫁的男人,就算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绝不嫁!   南宫西泽看出她眼中的决绝跟冷意,他冷笑一声,“如果等生米煮成熟,就算为了面子,你也必须得嫁给我!”   有莫厉琛跟南宫家的地位,他跟她真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她就算不嫁,也不行。   “那就你来试试好了。”蓝希目光寒彻入骨,“看看到底是你先得手,还是我先让你不举,让你下半辈子,都没法再碰女人!”   她说得认真,叫人无法质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南宫西泽微眯着蛊惑的眼眸,试图从她认真而冰冷的脸上看出什么,从他的眼眸里,她看到自己的倒影,知道他在探索着她的决绝性,蓝希索性大方的让他看个够。   不让他清楚的明白她对他根本没意思,以后再来纠缠怎么办?   既然这么意外的见面,那正好,索性把态度摆明,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打扰她就成,反正只要是南宫家的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要长针眼。   可惜的是,她千方百计想要摆脱跟南宫家的纠缠,偏偏,有人就是不会如她的意。   南宫西泽不知道到底在她脸上探索出什么,他收回目光,拍拍她的脸笑道,“真是一个叫人意外倔强的女人。”   蓝希平时都虐待别人习惯了,而这个男人今天见面起就好几次不客气的在她脸上乱拍,怕得她的脸啪啪啪的响,这让她十分不快。   然而就在她冷却眼,要做什么时,南宫西泽收回了手,顺便从她身上移开,重新做回驾驶座上,侧头,对她一笑,“下车。”   笑得那般彷如天使一般的纯洁,却偏偏说出最冷淡的两个字眼。   下车?   他把她带到郊外这种鸟不拉屎,半夜也没一辆车子经过的地方后,叫她下车?   什么叫做人心凉薄,她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基于早就习惯了家里那个男人的冷淡,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很痛快的打开车门,一脚跨出去。   待双脚站到地上,身后传来男人戏虐的声音,“其实你可以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回去。”   听闻,她回身,冲车内的人笑眯眯道,“请你滚好吗?”   求他?做梦去吧!死也不会求任何人!   她的倔强她的果断,让南宫西泽饶有深意的侧头睨着车外的她,缓缓翘起笃定的唇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心甘情愿的求我,甚至还求着我上你。”   蓝希的脸顿时冷却,“那就先祝你在回去的路上车毁人亡。”   音色掷地,“碰”地一声,用力甩上车门。阵宏丰巴。   南宫西泽翘唇一笑,视线从被她甩上的车门收回来,双手控制在方向盘上,发动了引擎,车子倏地从她面前飞驰出去。   只是当离开后,他蛊惑迷人的眼眸,也一点点的冷下去,英俊的面庞,尽是肃杀与冷漠之意。   蓝希,既然都离开五年了,何必再回来呢?   何必再回来,破坏掉别人的幸福,成为那个最不受待见的阻碍?   如果没有你,不知道多少人会笑得更开怀……   **   冷风徐徐刮过面颊,刺骨的寒冷冻得蓝希一张明艳的脸通红,那风就像刀子一般的刮过她的脸,刺得生疼,忍不住的,在心底狠狠问候南宫西泽祖宗十八代一遍!   靠!最没品的男人无非就是这种了。   又不是她叫他开车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结果他还真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以为她有双可爱的小翅膀可以自己飞回去呢?   “去你妹的南宫蔷!去你妹的南宫西泽!你们南宫一家就是要跟我杠上了是不是?你妹的!天杀的!”蓝希又气又怒,狠狠一脚踹飞面前马路边的一颗石子。   石子在空中飞出一道优美弧线,然后,直直朝迎面而来的一辆豪华轿车的前车玻璃上砸去。   车内的阿诺看见不明物体飞来,下意识要转动方向盘,可惜来不及了,石子已经“碰”地一下,砸在玻璃上。   当看见路边那个一脸愤怒无处发泄的女人,他嘴角抽搐的笑了。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他摇下车窗,笑得十分扭曲,打招呼,“蓝希小姐。”   “干嘛!”蓝希正气头上,扭头就朝他恶狠狠的剜去一眼。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吞了任何一个惹到她的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阿诺笑着的弧度更扭曲了……   回到半山腰的别墅,蓝希一下车,首先迎上来的是南宫蔷一张担忧的脸,“蓝希,你……”   “别跟我说话。”蓝希一只手低开她,仿佛都能预知她下面要说什么,很不客气道,“我没事,我很好,所以你关心的话可以不用说了。”   她现在看到南宫家的人就特么倒胃口!   南宫蔷脸色有点尴尬,“蓝希,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有没有被你弟弟强暴吗?”蓝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越过她就朝屋内走去,抛下一句,“让你失望了,我好得不行,你那个禽兽弟弟发情发到半路就抛下我走了,你的担心太多余。”   并不在乎她不善的口吻,南宫蔷诧异的挑起一侧眉梢,西泽居然没把她怎么样?   倒是很少见呢,按照她的了解,西泽应该会反感蓝希才对,一旦让他反感的女人,素来,他就不会太客气……   进入客厅内,蓝希一眼察觉到坐在沙发中的男人,可这一次,她却不似以往那般朝他奔过去,而是,选择了无视!   莫厉琛坐在沙发中,自然也是看到她了,睨见她竟是连看也没往自己这里看来,径直就上了楼,他冰冷如霜的脸庞瞬间又下降几个层次,“站住。”   闻言,她顿了下,却终归还是没停下脚步,仍旧选择忽略他,上了楼。   这个样子的蓝希,无疑是让他感到陌生又不习惯的。   什么时候起,她会直接选择忽略他的命令?   莫厉琛一对眉梢拧了起,深邃如海的目光盯着她上楼的背影,沉了又沉,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南宫蔷走了进来,睨着他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她叹息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今天看来很糟糕,西泽做出这件事,是我意料之外,他们看来相处得不怎么愉快。”   莫厉琛敛下眸光,淡淡道,“人的第一次见面都不一定会相处的愉快,这都是正常的事,接触多了才会明白好跟不好。”   他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南宫蔷一愣,美丽的脸庞霎时间有点僵硬,“琛,你……”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   莫厉琛目光晦暗,忽而从沙发中站起来,“等会回去安排下,明天去打高尔夫。”   这句话,不用问,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今天南宫西泽肯定跟蓝希两个人相处得不愉快,而他们有意图让两个人在一起,这样的不愉快自然需要一些东西来调解一下,否则什么都到此结束。   莫厉琛在想什么,她最知道,因为从始至终,只有她最了解他,了解他的所有跟一切。   得到他现在的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只不过……   南宫蔷愁眉说,“经过今天,我怕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明天……”   “明天多注意一点就可以了。”莫厉琛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小孩子都需要磨合,他们磨合多就知道对方合不合适。”   尽管知道他的心思是怎么想,南宫蔷还是不解,“你真的打算让蓝希嫁到我们南宫家吗?她好歹也是你……”   接下来的话,似乎是个禁忌,到此,她不愿再说下去。   而莫厉琛仿佛什么感觉也没有,则淡淡道,“南宫家是最好的选择,她不能一辈子在我身边。”   听闻了这句话,二楼处的拐角,一个人影转身离去。   蓝希唇角提起嘲弄的弧度,呵,她不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她回来,他都不问她有没有怎样,有没有差点被南宫西泽强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现在又在跟南宫蔷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出去……   这就是,他的答案么?   心,忽然有点凉……   ☆、第10章 转变   翌日,莫厉琛对蓝希说了要去打高尔夫的事,她想都没想直接痛快应下来。   那种痛快劲,直让阿诺都诧异。   来到约定的高尔夫球场,南宫一家三兄妹早早就到了,当蓝希凝见南宫西泽的时候,迈开步伐,她几步走过去,热情的张开双臂,嗲声嗲气,“亲爱的,有没有想我啊?”   “……”   那甜甜的声音,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跟平时的蓝希判若两人。   所有人诧异的视线凝视着此刻拥抱着南宫西泽的女人,不仅仅是所有人诧异住,连南宫西泽本人也呆住。   推着轮椅中的莫厉琛走过来,阿诺停下轮椅站在他身后,震惊无比的长大嘴巴,这是什么情况?今天蓝希小姐吃错药了?   南宫西泽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帅气又俊美,透着干净的华贵。   惊讶过后,他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的口吻,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你什么意思?”   这可跟昨天见面的那个如同刺猬一般,见人就扎的蓝希截然不同,而他,可不会相信她突然转性变得这么热情。阵亚余亡。   “呵呵,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啊?”蓝希娇嗔的瞪他一眼,“不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么?你怎么也没点表示表示?就是这么对待你未来老婆的呢?”   未来老婆?   南宫西泽眼眸微眯,侧头深深凝了她一眼,倏尔,唇角有趣的勾了勾,他还没能表示什么,反倒是旁边的南宫飞飞看不下去了。   她一把上前来扯开蓝希,厌恶之色溢于言表,“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你是我哥未来老婆?作为女人也没点矜持!”   蓝希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竟奇迹的没有顶回她的话,反而笑眯眯的握住南宫飞飞的手,“飞飞啊,你今天真漂亮呢。”   南宫飞飞彻底被惊到了,从来见面就不懂什么叫做客气的女人居然破天荒的夸了她?   像是触电一般,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防备似的盯着蓝希,“你脑子有病啊?”   蓝希无辜眨眨眼,“我很正常啊。”   这种鬼话谁相信?   南宫飞飞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她,像是一定要看出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似的,真不得把她全身上下都瞅个遍。   蓝希也不介意什么,大方的摆正自己的姿态,让她随意看个够。   南宫蔷也拧起了眉头,今天的蓝希显然不一样,不仅是态度变了,还穿着一身红色休闲服,平常总是一头松松散散的长卷发也束起来,这种转变,真的太让人不能适应了。   她踱步来到莫厉琛身边,不安的视线瞟过蓝希,“琛,蓝希今天怎么了?”   她怎么了?   他忽然也有点想知道。   莫厉琛墨玉般的眸色深沉,专注的目光打在蓝希身上,英俊的脸庞辨不清是什么情绪,坐在轮椅当中,有种孤傲的帝王之感。   今天早上起来后,蓝希就一直处于不对劲的状态,不仅是早早起床跟他一起下楼用餐,在他开口叫她来这里时,她都能痛快的笑眯眯答应下来。   按照以前蓝希的性子,对于高尔夫这种类似的运动,素来就是不屑一顾,曾经每当他要她多去做这些运动时,她几乎次次拒绝。   所以他不知道,今天的蓝希,到底是为什么会这般反常。   久久也窥探不出蓝希笑靥如花的脸上到底隐藏了什么,莫厉琛收回视线,冷淡的说了一声,“随她去了。”   说是说得很无所谓,然而,内心却一阵阵奇怪的感觉,忽然就莫名……很烦躁。   她这个样子本该是他所期待的那样才对,但为何,偏偏就是觉得不对?   这时,南宫西泽走过来,到莫厉琛面前恭敬点了下头,笑容亲切,宛如是见到久违的朋友,“厉琛哥。”   莫厉琛淡淡点了下头,南宫西泽抬眸,凝视着他坐着的轮椅,讶异挑眉道,“你的腿还没好吗?”   在多年以前,据说莫厉琛出过一场车祸,那场车祸让他的腿留下隐疾,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按照莫厉琛的地位跟能力,应该是能治好的吧?   莫厉琛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腿部,仍旧是一副没多少表情的样子,再平淡不过的声音说,“好得差不多,只不过到冷天偶尔会有些不便,不能久站,否则腿就会不舒服。”   南宫西泽状似了解了一般,点点头,并不再过多询问什么。   “亲爱的。”蓝希不知何时走过来,悄然挽住南宫西泽的手臂,一对星辰般闪烁的眸子冲他道,“你教我打球好不好?我还是第一次来打高尔夫呢。”   别人或许除了觉得蓝希今天有点不正常外没过多注意什么,但莫厉琛却清楚的注意到,今天一见南宫西泽,她叫了他两次“亲爱的”。   眉头不自觉的一皱,他看似淡然,实则暗藏了锋利的眸子扫过她挽住南宫西泽的手。   他们不是昨天才认识?今天就这么亲密了?   蓝希像是没有感知到他的眼神,依旧挽着南宫西泽,娇声娇气道,“好不好嘛?”   南宫西泽眼梢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不着痕迹的视线掠过莫厉琛,莫厉琛在他视线扫过来前,就先把目光收回去,泰然自若的坐在轮椅中,像是对眼前事情毫无感知。   南宫蔷也上前笑着说,“西泽,你去教蓝希吧,她以前不爱这类运动,你各项运动出类拔萃,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多教教她。”   “既然姐都发话了。”南宫西泽视线盯在蓝希美艳而不加装饰的脸上,勾唇一笑,顺手挽住她的腰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搂着蓝希的腰,就往场地走去。   蓝希清楚感知得到,当他搂住她腰的那一刻,他的手,悄然掐了下她的腰,她却故意像是没有知觉,仍旧面带着微笑,随着他一同走了开,自始至终也没去看那个坐在轮椅中的男人一眼。   莫厉琛视线不自觉的定格在搂住她腰的那只手上,一对被岁月沉淀过后的眉,蹙起,眼中有一丝丝的不快光泽掠过眼底。   尽管是有意撮合她跟南宫西泽,但他们毕竟昨天才认识,今天就又拥又抱的,实在……让人有点看不过去。   南宫飞飞惊讶的望着那对走向球场的人,赶紧走过来把南宫蔷拉到一边小声嘀咕,“姐,今天那个女人是不是吃错药了?她干嘛对哥那么亲密?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南宫蔷温柔抚了下她脑袋,“别多想,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们能相处得好才是我们想看到的。”   “可是……”南宫飞飞别扭又轻蔑的说,“你们都想她跟哥在一起,可是有考虑过,她有资格进入我们南宫家嘛?反正我不喜欢她,我觉得她配不上哥!”   “她哪里配不上?”   “一个没爹没妈没家世只是被人收养的人,哪里有资格进我们南宫家?”   “那也得看收养她的人是谁,而且蓝希也是很不错的。”南宫蔷拍拍妹妹的肩膀,“别再多想了,让你厉琛哥听到这种话不好。”   南宫飞飞还是不肯甘心,“可是……”   “好了,别说了。”南宫蔷脸色严肃,推过她的肩膀,“就这样,去打球吧。”   尽管有很多话想说,但看姐姐都这样了,南宫飞飞只得咽下去,跺跺脚,愤恨的走向球场,眼神尖锐,与其跟姐姐抱怨,倒不如好好看这个蓝希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凝视着妹妹走开的背影,一对漂亮而美丽的清眸沉了沉,虽然她也很好奇蓝希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开端。   只有蓝希从莫家离开,嫁入南宫家,她才有真正的机会,走向那个她倾心已久的男人,不然,只要有蓝希在,她就永远都没办法多靠近他一点……   她回身,莫厉琛不知何时从轮椅中站起来,一身浅灰色运动服的他,格外优雅迷人,他是一个天生的衣架子,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穿出一种别致而好看的风味。   这就是她迷恋的男人,不论何时何地,任何场合,他总有种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之感,像站在最高顶点的帝王,充满高高在上的睥睨风姿。   莫厉琛越过她身边,淡淡道,“走吧。”   南宫蔷收回思绪,笑着朝他点了下头,“好。”   今天这个时间点高尔夫球场早就被南宫蔷事先预定下来,此刻场内除了他们跟球童之外,再无其他闲杂人士。   蓝希跟南宫西泽过来后,球童递给他们两支球杆,蓝希正准备接过另一根,却被南宫西泽按住手,他轻佻冲她笑道,“不是说要我教你?两根球杆未免多余。”   蓝希正准备冷眼瞪他,眼角一看到莫厉琛跟南宫蔷也走了过来,她顿时又换上一副笑靥如花的脸,搂住他胳膊亲昵的道,“那就麻烦亲爱的了,你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偏偏灌入了莫厉琛的耳里,眉头,又一次的皱了起,淡漠之中夹带着犀利的目光,扫过他们。   南宫西泽搂住她腰肢的手又是用力一掐,面上却是与之相对的亲昵,“作为你未来老公,这点周到,是起码的,来,我们过去打球,我好好手把手的教你。”   又是老公又是手把手教……   一听这话,莫厉琛英俊的脸色,在众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瞬间又沉了几个层次。   ☆、第11章 到底要我怎么做!   打高尔夫十分讲究技巧,包括握杆、击球姿势和脚位,当南宫西泽细细跟蓝希解说时,蓝希冷不防的来句,“占便宜占够了没有?”   南宫西泽一愣,眼梢微微上扬充满蛊惑魅力的桃花眼瞥向她,清楚的把她脸上的不快跟不耐纳入眼底,他笑了。   就说呢,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转性?   尽管清楚了解到,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南宫西泽从身后环着她,宽大双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却没有放开,反而凑近她的耳垂,暧昧的咬了下,“妖精,戏都演得这么久,不想继续演下去了?”   蓝希冷声,侧头盯着他,“知道就识趣点,别再给我动手动脚。”   从方才进入球场开始,她就不知道被这个男人故意捏了多少次腰,每一次火得让她想发飙。   特别现在两个人还用这么暧昧的姿势,虽然她是在故意做个某人看,但屡屡感觉自己被人占了便宜这种滋味,几次都让她火上心头。   “那可不行。”南宫西泽握住她双手的大掌紧了紧,唇角边是撩人的笑意,“刚才可是你主动叫我教你,在没教会你之前,你要我怎么保持安静?”   自动过滤掉蓝希顿然投射过来的犀利目光,他凑在她耳边轻声吐气,“特别,老公老婆都叫了,一想到你刚才一声声‘亲爱的’,我身体里的荷尔蒙,就开始在兴奋,让我特别的想……”   “种马!”一听他那种放荡不羁的话,蓝希的眼神就没好看过。   “呵呵。”南宫西泽不紧不慢的一笑,轻咬下她耳垂道,“现在也只想种你。”   “你都有早上发情的癖好么?”   “对你就只想发情。”   “滚开!”蓝希眼神一凛,抬腿就要去踩他,却被南宫西泽抢先勾住她的腿。   他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都看着呢,你确定这个时候要跟我闹?”   听闻,蓝希一滞,眼角下意识瞥向另一边,南宫蔷跟莫厉琛两人各自正在自己的位置专心致志挥动球杆,欲要发球。   内心,徒然又生气一抹自嘲。   她是不是,真的太高估了自己一点?   就算她跟南宫西泽如此亲昵,那个冷淡的男人,也始终不会看她一眼,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吧?   他们要撮合她跟南宫西泽,她就按照他们的路来,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迫不及待想把她推给别人的男人,想必一定很高兴。 阵亚余技。   也是,怎么能不高兴呢,终于要把缠着他这么多年的人推开了……   “来,握好球杆,我带动你发球。”南宫西泽的话拉回她的思绪。   蓝希冷眼瞅过他,他紧紧握住她拿着球杆的双手,没让她准备好,倏然一挥——   与此同时,这边的莫厉琛,恰巧也刚刚挥出一球——   两个球在空中一同飞出两道弧线,当南宫西泽握住蓝希的手挥出去的那颗球在空中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球砸到一边,两颗球几乎相差无几的同时落地滚开时,所有人再次诧异住。   “很抱歉,没有控制好,一不小心就打到你们的球了。”在他们怔愣中时,莫厉琛镇定自若的面朝南宫西泽跟蓝希,微微颔首了下。   那种镇定面色不改而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直让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阿诺目瞪口呆跌破眼镜,嘴角抽了抽。   是一不小心,还是‘一不小心’?   这‘一不小心’的发球也太超越水平了吧!是得多么不小心没控制好才能打到别人的球啊!!   顿时间,空气有点凝滞。   虽然说是‘一不小心’,但怎么都觉得有种……挑衅的味道。   南宫蔷赶紧把球杆递给身后的球童,几步走过来到他身边,“琛。”又看了看南宫西泽跟蓝希,眉宇间覆盖着复杂之色。   南宫西泽倒像是很无所谓,勾唇笑道,“没什么,再来发一球就行了。”回头,冲怀臂里的蓝希暧昧笑道,“你说是不是,亲爱的?”   他怀里拥着她,那种亲昵又亲密的感觉,怎么都让人看着刺眼,特别是方才眼角余光瞥到两人在低低私语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在调情。   没让蓝希接话,莫厉琛当先发话道,“去帮我把水拿来。”   口气,明显是在冲蓝希说的,目光也是盯在她身上。   蓝希挑起了眉梢,扭头冲不远处的阿诺道,“叫你帮拿水来。”   “阿诺还有别的事要去做。”莫厉琛不容商量,“你去。”   刚刚想说“好”的阿诺,顿时闭嘴,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有事要去忙。   “我也有事情要忙,现在没空。”蓝希笑眯眯的,扭头冲身边的南宫西泽道,“亲爱的,你刚才还说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快教教我。”   南宫西泽又笑了,却没有循着她的话去做,而是直接把她推开,捏捏她的脸蛋,“听话,去帮厉琛哥拿水来。”   被推开,蓝希顿时不快,背对着莫厉琛朝南宫西泽眼神警告,仿佛在问,“你什么意思?”   南宫西泽没有理会她,回身自己去打球了。   然而转身的间隙,笑着的眼,也跟着冷下去。   他可没那个心思,让自己成为垫脚石这种事,他要的是这个女人,却没有想过,让自己来成全她的那点小心思,所以这种幼稚的游戏,他不会继续奉陪。   被华丽的无视,蓝希恨不得吞了他,这个该死的男人!   莫厉琛的声音又在不咸不淡的响起,“水呢?”   蓝希扭头瞪了他一眼,“这就给你去拿!”   看她转身愤恨的离开,莫厉琛那张英俊而深沉的脸,这才有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柔和。   站在他旁边的南宫蔷,眉头,越蹙越紧,她不会看不出来,方才的那一球,明显,就是莫厉琛故意的,包括现在也是……   蓝希拿了水过来,莫厉琛只是泯了一口就递回给她,淡淡吩咐一句,“站在旁边看我怎么打,不懂的问。”   说着,他挺拔而伟岸的身姿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他自己带来专属于他的球杆,对着球轻轻挥了挥,姿态优雅而迷人,尽显沉稳而高贵的风范。   “切,谁稀罕。”蓝希当即不屑别开脸,然而嘴角边,却有一抹隐隐的笑意,悄然流泻。   南宫蔷再一次把这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一对眉梢,蹙得更紧。   很显然,情况又不对了,南宫西泽方才跟蓝希的亲密接触,反倒是让莫厉琛看不过去,他从来就不喜欢,别的男人靠得蓝希太近。   可是,他不是说要让蓝希嫁到南宫家么?   为什么现在又……   在场的,恐怕也只有南宫飞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那种仇视蓝希的目光,一刻也没消停过。   打了好一会儿,中场休息时,阿诺拿过手机走过来,“莫少,陈总找你。”   莫厉琛接过手机,随意往休息间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蓝希瞥见他身着灰色休闲服的身姿走了开,眉头挑了挑,毫没注意到,有三道视线时不时的会瞟过自己,每个人的心思各不一样。   莫厉琛在休息间接完电话,正欲出来,蓝希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睨见她,他依旧面无表情,把手机随手放进兜里,淡淡的吩咐道,“出去了。”   “等等。”蓝希猛然伸手揽住他,扬起下巴,星眸直视脸庞棱廓分明的男人,挑眉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目光轻阖,他仍旧是一副处事不惊的镇定模样,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姿,有种桀骜的挺拔,“没有听懂你的话。”   “别跟我装蒜。”她倏然来到他跟前,揪住他衣服,星眸试探的眯起,“莫厉琛,你其实还是很在乎我的,是不是?”   他垂下视线盯着她,她咄咄逼人的问,“如果不是在乎我,刚才为什么会故意不让我跟南宫西泽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她眼中满是认真的光泽,就像是为寻求一个结果而坚持不懈的孩子,一定要逼出一个结果才肯罢休。   她告诉自己,如果他说是,他不喜欢她跟南宫西泽接触,那么,她就原谅他之前所有的一切,原谅他的冷淡,包括他之前说的任何一句话。   可是,他却说,“你想多了。”   “……”   “你们才刚认识,更应该矜持些,女孩子太过放纵,会让他以为你随便。”他淡淡视线与她对视着,不急不慢的口吻说,“你更应该矜持点,别太过主动,否则,将来只会让他看轻你。”   “放屁!你说的这些全是放屁!”她抓住他衣服的手紧了又紧,星眸里的笑意在一点点的瓦解,弥漫上了疯狂,“为什么你就是不承认?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你根本很在乎我!”   她都能感觉得到的,他明明就有在乎她,可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肯承认?   “告诉我!”她揪住他衣服的手收紧,“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说你喜欢我?到底还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说!你说啊!!”   她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这种明明感觉得到他的在意,然而他却偏偏决口不提爱情的滋味,真的,要让她疯了……   ☆、第12章 触犯众怒   面对她近似疯狂的质问,莫厉琛眉头微皱,慢慢的,他拿开她的手,“你什么也不需要做,这样就很好。”   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终于,让她笑了。   笑得无比的自嘲,她松开了他的衣服,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可笑。   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最可恨的女人,而他,大概就是最冷情的男人。   要比凉薄,要比无情冷性,这个世界,除了莫厉琛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莫厉琛。”她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那种凉彻入骨的心,缓缓笑着说,“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你别太残忍了。”   对于他的那点迷恋,在一次次反复得到最为冷淡的回应后,她真的不清楚,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般人,早就该是放弃了吧?阵亚余弟。   她也想过放弃,在她离开的那五年内,她也想过放弃的,可是她该死做不到啊!   她不止一次次的告诫过自己,面对他的关心,一定要做到视而不见,然而,每当那点欣喜的心情,还是出卖了她自己。   她能对所有人没心没肺,却唯独对他掏心掏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放不下这个冷情凉薄的男人,他就像是她所有的软肋,每一次他轻易的一句话,能让她失神很久很久。   这么不果断的自己,很多时候,让她自己都为之厌恶……   留下了那句话,蓝希消失在休息间内。   莫厉琛站在原地,墨玉般的眼瞳,有如漩涡深海一般的深邃,耳边,忽然又是那一次,她在酒店内说,“为什么,你不爱我?”   爱,跟在意吗?   真是一些奢侈的东西……   多少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知道,他不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人,他不可能不会不结婚,只不过,那个人,不会是她……   蓝希出来后,连声招呼也没跟南宫家的人打,正欲自己一个人提前离开时,南宫飞飞像是看出她要走,站在旁边不冷不热的嘲讽道,“连走都不懂跟人打声招呼,真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人才会这么没教养。”   蓝希迈开的脚步倏然一收,刺耳的话,直逼她的心脏里,戳中她的神经系统。   她缓缓侧过头,星眸,满是冷厉,连声音,也透出一股阴鸷之气,“你刚才说什么?”   南宫飞飞诧异道,“你都听见了吗?我明明已经很小声了?”随即,又是讥嘲一笑,“不过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对。”蓝希迈开脚步,慢慢朝她走近,美艳的脸庞上,溢出危险的笑意,“你说的都对,那么,像我这种没教养的人,就算做出什么事,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感觉到了她笑容里的邪恶,南宫飞飞脸色顿时冷下去,警惕的瞪着她,“你想干嘛?”   蓝希顺手拿起旁边摆放着的一根球杆,皮笑肉不笑逼近,“就是想做一些没教养的事情,反正你们都习惯我没教养,不是吗?”   南宫西泽上洗手间去了,球童跟阿诺刚才也被他们遣退下去,南宫飞飞不知道这个女人突然怎么回事,有些花容失色的后退几步。   不得已,只能冲在远处草坪上的南宫蔷叫道,“姐!姐!”   南宫蔷听见声音回头,凝见蓝希正拿着球杆一步步走近南宫飞飞,她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吗?”蓝希冷笑着。   “蓝希你这个疯子!”南宫飞飞愤怒的睁大眼睛,“我姐跟我哥都在这里,你敢乱来,厉琛哥都护不了你!”   这么一身充满戾气的蓝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寒颤。   蓝希无所谓的一笑,“那就来试试好了。”   那个男人护不护她,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想发泄,好好发泄心中堆积的憋闷。   而南宫飞飞,偏偏就这么幸运的撞到她的枪口上。   看出她似乎是打算来真的,南宫飞飞内心更恐惧了,声音尖锐的叫道,“姐!来救我!蓝希她疯了!!”   睨着她这幅尖叫样,蓝希勾唇笑出来,也许是因为内心压抑得太多,现在看到别人恐惧,竟然会觉得很畅快。   容不得南宫飞飞再继续后退,蓝希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腕,勾起粉嫩的唇,恶作剧的一笑,“南宫飞飞,你听好,现在就算是上帝老子来,也救不了你这条小命,要怪,只能怪你今天机不逢时,偏偏在我不快的时候来招惹我,你就算要跑,也跑不掉,乖乖认命吧。”   南宫飞飞想挣扎,可她钳住她的手腕太过用力,用力几次也甩不开,她更为愤怒的吼道,“蓝希你这个神经病!疯子!”   “骂吧,继续骂,免得等会连遗言都没法说了。”   “你——”   南宫飞飞深深的感觉到一种耻辱,她就觉得蓝希现在分明就是在玩弄她,欣赏她尖叫的样子,意识到这一点,她更为愤怒的闭着嘴,死死的瞪住她。   “没话骂了吗?”蓝希挑眉勾唇,紧紧攫住她手腕,“那我就动手了。”   说着,她扬起手里的球棍——   南宫飞飞不信她真的会打下来,因为她感觉到蓝希现在只是在玩弄她,蓝希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对南宫家的人怎样,这一点,她相信莫厉琛绝对告诫过她。   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蓝希扬起球棍朝着她挥下时,她的身子猛地被人一推,紧接着,一声重重的闷哼声与痛呼声响起。   这一棍,让蓝希也懵住了,视线里,是南宫蔷踉跄后退几步,双手捂住自己右半边的脸跟头,惊声尖叫,“啊——”   隐约可见,她没有捂到脸部的地方,有一片片的红晕散开。   南宫飞飞惊恐的倒吸凉气,快步冲过去,“姐!!”   蓝希僵硬了几秒钟,下意识的上前去查看,“喂,你……”   不等她说完,甚至都没能靠近她们,肩膀上突然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攫住,接着,身子被人猛地扳过来,一记火辣的耳光,狠狠掌掴在她白皙的脸上。   男人愤怒咆哮的声音灌来,“蓝希!就算你脾气再怎么骄纵,她也不是你能动的人!”   ☆、第13章 你心疼了吗?   或许是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更从没被人如此嘶吼,当这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时,蓝希有瞬间的懵住,大脑有短暂的几秒空白。   缓缓抬起凝滞的眸子,她看的,却不是打她的那个人,而是站在一边不远处,那个身姿笔挺,犹如王者一般睥睨的男人。   他眼神很淡漠,淡漠得犹如覆盖上的一层冰霜,英俊的脸庞沉稳之中,像是一支孤傲腊梅,殷红的唇畔微抿着。   是不是,连他也以为,她真的打了南宫蔷?   哦,她好像是真的打了,南宫蔷确实是被她打了一棍。   垂眸,她忽然无声的失笑出来,并不多说一个字,连身边那个双眸绽放着怒火的男人都忽视。   南宫西泽凝见她不发一语,俊美的脸庞满是愤怒的火焰,他扣住她肩膀,厉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嗯?”   “人都打了。”蓝希伸手一挑,直接挑开他的手,勾起红唇轻笑,满不在乎的说,“还要我说什么?”   看她如此不在乎的口吻,南宫西泽脸色更沉了,俊美的脸庞崩得紧紧的,森沉的嗓音宛如来自地狱,“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她当然知道,她打到的人,是南宫家最不能动的人,是南宫家包括莫厉琛在内,都极为看重的人,如果说在安城没人敢轻易动她,那么南宫蔷在安城,就是别人都连动她一点的心思都不敢有。   南宫蔷就相当于的南宫家的门面,她待人温和,大度,在众多人心里颇具有一定的位置,打了她,就跟打了南宫家所有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很多人都以她马首是瞻。   可想而知,当南宫西泽那一巴掌打下来时,是有多么愤怒,想来也是,她打的可是他的姐姐,怎么可能会不愤怒?   只不过,男人这种东西,真的不能相信,前面还跟她一口一个亲爱的呢,转眼就能毫不犹豫的掴她一耳光。   蓝希耸耸肩,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无视掉南宫西泽愤怒的俊颜,也不去看一旁南宫飞飞跟南宫蔷的状况,她迈开脚步,越过众人。   而与此同时,那边的莫厉琛也迈开脚步,越过她身边时,他低冷的嗓音道,“去车上等我。”   低低的嗓音,却充满了不可违背的命令。   闻言,蓝希脚步一顿,缓缓偏头,朝身边的男人凝望而去,讥笑着勾唇,“我打了她,你也心疼了,是不是?”   莫厉琛微顿,殷红的唇畔抿着一条优美的线条,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迈开了脚步,到南宫蔷身边。   南宫飞飞看到他,泪从中来,控诉道,“厉琛哥,蓝希打了我姐,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南宫蔷捂住半边个头,脑袋上的疼痛亦是让她眼眶里有了些晶莹的泪珠,却还在强忍硬是没让眼泪流下来,艰难叫了声,“琛……”   “先什么都别说。”莫厉琛眸光微阖,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去医院。”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再看过来,也没有回答她放下的话,蓝希自动把他当成默认,尽管心跌入谷底,她却愈发的笑了,不再多说一个字,也懒得去管后面都说了什么,转身,决绝的离开。   南宫西泽阴沉的眼凝视她离开的背影,一双手,愤怒的攥紧,蓝希——   安排了人送南宫蔷去医院,等莫厉琛回到车上时,蓝希并没有真的在车上等他。   他坐到后座里,眉目微蹙,她还是一个不肯老实听他话的人。   这时,前面驾驶座上的阿诺递过来一个手机,脸色少有的凝重,“莫少,是南宫老爷的电话。”   就算还没接,莫厉琛也能知道,那头南宫老爷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这次蓝希打了南宫蔷的事,可大可小,而对于南宫家来说,这无疑是件触怒众人的事,解决不好,蓝希不知会惹下多大的麻烦。   半响,莫厉琛才身后拿过电话,放到耳边。   他还没开口,那头南宫老爷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厉琛,我已经听飞飞说了刚才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疼蓝希那孩子,但蔷也是我女儿,说吧,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   莫厉琛手握着电话,不急不缓的道,“她的脾气是我惯的,什么后果,理应由我来承担。”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饱含了所有的纵容。   要莫厉琛承担什么后果……就算是南宫家,也无法轻易就让他去承担什么后果,让莫厉琛为这种事情承担后果,那可绝非小可。   那头,南宫老爷沉默了须臾,才说,“什么后果不后果就说得太严重了,算了,作为长辈,我也不想计较什么,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怎么处理我相信你自有分寸,而且你也有意思要把蓝希嫁到我们南宫家,相信她嫁过来前,你自然会调解好她的脾气,这些事情你都会看着办,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请说。”   “你打算怎么对待蔷?”南宫老爷的声音,透着电话传过来,“你想安排蓝希嫁到南宫家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蔷呢?她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对你一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等蓝希嫁到南宫家,对于蔷,你是不是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了?毕竟,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蔷的年纪比你小几岁,但女人的年龄不比男人,再过些年,她就不年轻了。”   “……”   “今天这事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我希望你也能以此看清蔷对你的真心跟用心。”   南宫老爷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家都公认莫厉琛跟南宫蔷是一对,等蓝希跟南宫西泽结婚,他再跟南宫蔷结婚,这显然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可莫厉琛没有回答南宫老爷的话,扣断了电话,把手里放到一边,淡淡吩咐前面的阿诺,“开车。”   “是。”阿诺驱动车子。   **   医院内,医生给南宫蔷检查过后,伤势并没有很严重,蓝希的那一棍虽然打下来,但却并没有真正用上多少力度,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想过真打下去,这完全是南宫蔷自己冒出来才挨下的一棍。   这件事,除了南宫蔷跟蓝希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真正明白。   医生给她上药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南宫飞飞望着她慢慢浮肿出来的半边脸,愤恨的道,“姐,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南宫蔷可不希望她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握住她的双手安抚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谁也别多想什么。”   “可是蓝希她——”   “别再多说了。”南宫蔷显得有点疲惫,何况一说话,就牵扯到伤口。   南宫飞飞见她这个模样,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然而另一边站着的南宫西泽,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他当即不吭一声,转身就走。   南宫蔷眼尖凝见他离开,匆忙叫了一声,“西泽!”   南宫西泽顿下脚步,缓缓侧过头,朝她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你去哪里?”   “这是我的事,姐好好回家休息养伤。”   留下这句话,南宫西泽面色阴鸷的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南宫蔷微微蹙起了眉,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开,算了,都由他去吧,他自己一定也会拿捏好分量。   随后,拿了一些药,南宫蔷跟南宫飞飞一起离开了医院,进入南宫家的车内,南宫蔷面朝外面,隐约可以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半张脸浮肿起来的难看模样。   脸色微微一沉,这一棍,她挨得过份实在了些。   不过,应该也还是值得的吧,就跟所有人想的那样,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等不了太长的时间,再怎么把皮肤保养得好,等过些年,终归还是会老。   没有人知道那种即将上了年纪的恐惧,现在日子多过去一天,她就多害怕一分,蓝希再迟迟不从莫家离开,她就多等上一刻,这种无尽的等待她忍受不了太久,因为年纪,有时候,真的很叫人害怕。阵土匠才。   所以,她不得不给莫厉琛无形的施压……   **   夜晚,安城最大酒吧内。   望着身边不断灌酒的女人,凌肖叫苦连天,忙不停的阻止她,抢过她手里的酒瓶,“我说大姐头,你就算是买醉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啊,你说说从进来开始,你就喝了多少啦?”   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空酒瓶,那几乎都是蓝希一个人喝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叫他出来喝酒,结果都是她一个人在灌自己?   蓝希不理会他,又抢过酒,双颊酡红酡红的,醉意朦胧的咕哝道,“你别管我。”   “嘿,我倒是不想管呢,要不是对象是你,我连都看懒得去看。”凌肖看她又灌下一瓶,忍不住摇了摇头,拍拍她的背无奈道,“说吧,到底又是什么事?”   真不愧是她的闺蜜,每一次有点什么事,他都能察觉得出来。   蓝希趴到桌上,盯着面前的空酒瓶,仿佛是又看到了冷漠的男人,目光倏然变得愤恨,“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   凌肖莫名躺枪,哑语了几秒,刚想说什么时,眼睛瞥见有一个男人朝这里走来,他忙又闭上嘴。   ☆、第14章 彩礼   趴在桌子上,蓝希又嘀咕了几句,可独自嘀咕半天也没见身边的凌肖应她一声,禁不住用脚踢了下他的腿,“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都哑巴啦?”   “啊?”凌肖瞥瞥从进来后就悄无声息站到蓝希身后的男人,看他一直站在蓝希身后不发一语,只好慢半拍的应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男人都不是一个好东西!”有些醉意的蓝希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此时站着一个身姿笔挺,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愤恨的自顾自控诉道,“特别是那个姓莫的!不仅是性冷淡性无能,整天一张冰块脸也就算了,现在连眼睛也瞎!他们全都眼瞎!你们男人都眼瞎!”   凌肖嘶嘶倒吸凉气,内心翻腾无比,额头上隐隐冒出了虚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他要不要告诉她,现在那个性冷淡性无能就在她身后啊?怎么都觉得……好诡异啊!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蓝希鼓起嘴,荡漾着迷离色彩的星眸不悦的瞥了凌肖一眼,冷不防的扔出一个炸弹,“今晚我去跟你睡!”   “啊啊啊?!!”凌肖惊恐得倏地从位置上坐起来,视线下意识瞥向那个沉默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只专注于蓝希的身上,对此,并不做任何反应,只不过,一对眉头,微微蹙了起,那是不快的征兆。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坐下来。”蓝希一把将他拉下来坐好。   心里叫苦连天,凌肖被迫坐下来,什么南海观世音圣母玛利亚的通通拜了一遍,他真是不懂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居然说出要去跟他睡这种吓死人的话啊!   去跟他睡……不是直接要他命么?   特别还是在莫厉琛的面前啊啊啊!上天快来赐他一颗毒药让他自尽吧!! 阵土亚亡。   “好啦。”蓝希揉揉他的头,不悦的瞅他一眼,“那另外给你一个机会,你去买几包炸药,等会咱们一起去把南宫家炸了!让那些贱男渣女通通都下地狱去!”   “……”   “说,干不干?”   “呵呵……”凌肖真的快哭笑了,吞了吞口水,视线时不时的瞅过莫厉琛,又低下眼僵硬的道,“那个,蓝希,今天你喝多了,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在莫厉琛面前又说要炸了南宫家,天啊,他真不知道这位大姐等会还要说什么惊天霹雳的话啊!   虽然他能陪她一起生一起死一起上天入地,可是……在莫厉琛面前,还是绕了他吧。   “我才没喝多呢。”蓝希一巴掌盖住他脑袋,微微扬起下巴,“说,到底陪不陪我去?”   她现在就特别想的去抄了南宫家,想想今天受到的憋屈,就一股窝火,偏偏那个性格冷淡的死男人也不肯相信她,越想就越觉得怄火!   凌肖的内心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忽然就有种坐如针钻的感觉,莫厉琛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说一句话,这让他很没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要知道,不论是蓝希还是南宫家,那都是不可撼动的人啊!   不过要挺的话,他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要不这样吧,”凌肖打着商量道,“咱们先喝,喝完了就去炸南宫家,怎么样?”   “好!”想都没想,蓝希果断应下来,拿起酒瓶就冲他碰过去,“干!等会一起去炸了那些臭虫!”   凌肖嘴角抽了抽,默默拿着酒瓶跟她一碰,低低而心虚的道,“干……”   连续灌了蓝希好几瓶,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蓝希诅咒问候南宫一家祖宗十八代。   终于是见她醉得不清趴在桌子上,凌肖这才识趣让开,站起身,恭敬的朝从始至终默默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颔首致意,“莫少。”   几个是沉默站在这里大半个小时的男人,终于是发了话,嗓音听不出情绪,一如他给人那种淡而冷的气质,“你可以回去了。”   凌肖瞥了眼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蓝希,知道现在没自己的事,点了下头,老实走了开。   直到他离开,莫厉琛才迈开脚步,轻轻走到蓝希身边,在她身边坐下。   她双手枕在桌上,侧脸趴着,恰好面对他这边。   他墨玉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酡红的侧脸,端坐在位置中,犹如一道安静的风景线,漂亮而夺目,散发着一股腊梅的孤傲之感,十分迷人。   缓缓地,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带着温热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侧脸,温柔而缱绻的摩挲着,墨眸里,有不易察觉的柔和跟心疼,悄然掠过。   他记得,这是今天,她被打的那一边……   蓝希喝得烂醉如泥,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把她抱起,随之,身体好似躺在一个温热而令人迷恋的怀里走出酒吧,想要睁眼去看,却又怕瞬间消散,不禁,干脆闭着眼,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由着他抱着自己。   回到半山腰的别墅,莫厉琛轻轻把她从车内抱出来,正欲转身进屋时,停下脚步朝刚刚下车的阿诺道,“吩咐人准备好醒酒汤。”   “是。”阿诺恭敬点了下头,望着莫厉琛抱着蓝希进屋的身姿,无奈叹了口气。   他就觉得,他们莫少这是何苦呢?   明显是很在意蓝希小姐的,却偏偏又要把她往南宫家推,连他都不明白他们莫少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很难有人,能揣摩他们莫少的心思,这大概,跟他的性格和经历有关吧。   耸耸肩,懒得再去多想,阿诺进屋到厨房里,吩咐了人准备好醒酒汤。   回到房间内,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躺平,莫厉琛贴心的给她脱掉鞋子,再盖上被子,平凡的一系列动作,却好似做过很多遍,熟练得叫人不敢置信。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到,做这些细小的事情,会如此得心易手。   给她盖好被子后,他坐在床沿边好一会儿,墨玉般的瞳仁不知是怎样的情绪,紧紧凝视她好一会儿,须臾,他喟叹一声,抚抚眉心,起身,终归还是离开。   他说过很多次,叫她不要再喝酒,她有胃痛……   待房门轻轻合上,躺在床上的人,却缓缓打开了一对迷离的眼眸,却又没一会儿,还是闭上眼睛,继续沉睡过去。   这样细小的事情,对他来说可能从来都是顺手随意,他却不知道,但凡每一次这样细微的动作,却一次次加深到她的心底。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不再想面对他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温柔,因为这种温柔,太叫人迷恋……   **   早上醒来,又一次因为宿醉而头痛,穿着浅色卫衣,蓝希揉着发疼得紧的脑袋下楼,真是该死,昨晚她到底跟凌肖那货喝了多少?   阿诺正在客厅里,看到她下楼,忙招呼过去,“蓝希小姐,餐厅里有醒酒汤,你过去喝一点。”   脚下趿拉着一对毛拖,她来到一楼应了一声,刚想转身进入厨房时,目光却倏然定格在客厅里那一堆堆贴着喜庆的“喜”箱子跟众多货物上。   挑起眉梢,她停下脚步随口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呃……”阿诺犹豫着蹙起眉,半响才说,“彩礼。”   “彩礼?”听到这两个字,蓝希脸色霎时微冷,目光倏尔犀利,几步走过去,直接掀开一个就近的箱子。   看到里面的一些首饰,她顿时冷笑出来,呵,出手真大方,首饰珠宝什么的一样不缺!   微微眯起精睿的星眸,她直逼阿诺,“这些,都是南宫家送来的?”   阿诺微垂着头,踌躇了下,还是照实回答,“是刚才南宫少爷让人送来的。”   连彩礼都送来了,什么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蓝希一对星眸喷出愤怒的火焰,南宫西泽这个混蛋!!   深吸口气,她沉声问,“他人呢?”   “在书房跟莫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倏然匆匆转身,阿诺心一紧,忙上前拦住她,“蓝希小姐你先镇定啊!”   “镇定个屁!连我意思都没问,什么事情都还没说他就送彩礼过来是什么意思?”蓝希随手拿过旁边摆放的一个花瓶,火冒三丈急匆匆的往书房奔去,“那个混蛋!昨天我才打了他姐,他现在就想赶紧把我娶过去折磨我是不是?我今天不打爆他的头我就不叫蓝希!”   阿诺看到她连花瓶都抄上了,脸色顿时大变,慌忙箍住她腰阻止她,“蓝希小姐,这件事来得这么突然,莫少都没发话呢!你先听听莫少说什么啊!”   “听他说?他早就巴不得赶紧把我撵出去,还听他说什么?”蓝希愤怒挣扎,“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打爆南宫西泽那个混蛋的头!妈的!真当我是吃素的当我摆设啊?他们想娶也得看我会不会嫁!”   这一次她显然是真的气到了,南宫西泽做这件事确实太过唐突,连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连阿诺看来都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快速。   但想归这样想,他可不能真让她去把南宫西泽的脑袋开花,要知道,昨天她才打了南宫蔷呢!   阿诺死死箍住她的腰,正想说什么时,莫厉琛跟南宫西泽从二楼处走下来。   ☆、第15章 她强吻了他   南宫西泽跟莫厉琛原本正在说什么,来到楼梯口睨见阿诺真死死拦住一脸愤怒手中拿着花瓶的蓝希,他挑起眉梢。   还没说什么,蓝希先冲他吼道,“南宫西泽,你这个混蛋给我下来!”   阿诺见莫厉琛跟南宫西泽出现,蓝希愈发亢奋的上前,他不得不更加用力箍住她的腰,低声紧张说,“蓝希小姐,你先镇定,千万别冲动啊。”   “屁!快点放开我!”蓝希愤怒的朝他瞥去一眼,“要不然等会连你一块打!”   “……”   阿诺倒吸了口凉气,虽不见得蓝希真会连他一块打,但这个样子的蓝希,分明就在怒火上,他要是真放开,指不定等会又闹出什么。   莫厉琛睨着楼下的一切,眉头深皱,额头又有点隐隐的胀痛,低低而充满不能违背的威严嗓音道,“别再闹了。”   正在气头上的蓝希这会儿哪里会听他的话,一想到南宫西泽这混蛋居然现在连彩礼都送来了,而且是完全没有经过她的意思,想想都气血上涌,恨不得吞了他的肉。   这辈子,却讨厌的就是别人不经过她的同意,私自做出不尊重她的事情,特别还是南宫家的人,这更让她为之愤怒!   蓝希扭头,冲拼命拦住她的阿诺目光凛然,充满危险的警告道,“阿诺,我叫你放开我!不然我真的就不客气了!”   “蓝希小姐……”阿诺清楚她的脾气的,心里叫苦不迭,却也不能真的放开她。   昨天才把南宫家最不能动的人打了,现在若是再爆了南宫少爷的头,那以后她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在他们纠缠间,南宫西泽迈开步伐,缓缓下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蓝希发觉到他下楼,顿时扭头朝他冷冷瞪去,那对仿若星辰的眸子,喷射出炙热而亢奋的火焰,哪怕是隔着距离,他都能感觉得到,那对眼里的愤怒火焰,几乎能灼伤他的肌肤。   南宫西泽笑得更为肆意了,来到她跟前,双手插进兜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与她对视而上。   与她的激昂愤怒不同,他则悠闲的扬唇轻笑,“我亲爱的的未婚妻,一早就这样热血澎湃虽然很好,但也要小心上火,对身体不好。”   “去你的假惺惺!南宫西泽你这个混蛋,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我就不叫蓝希!”蓝希面目森冷,又冲拦住她的阿诺命令道,“你快给我放开!我要去教训这个混蛋!”   “蓝希小姐你冷静啊!”   “冷静个屁啊!我说最后一次,放开我!”   “……”   阿诺一张俊脸都快愁哭了,蓝希看他仍旧迟迟不放,干脆猛地用力朝前拖着他奔去,燃烧着火焰的眸直盯南宫西泽,“你给我在那里等着!”   阿诺一见她这种不管不顾的架势,抱住她的腰更用力了些,什么形象什么顾忌都不管了,用尽所有力气硬是拖着她,“蓝希小姐!蓝希小姐你别冲动!”   莫厉琛居高临下睥睨着下面的一幕,墨眸有了几许不耐,忽而低声对南宫西泽道,“你先回去吧,什么事情,等之后再说。”   南宫西泽看他都发话了,而且见蓝希现在这副火大的样子,虽然他很想继续留下来观赏蓝希吃火药的样子,但在莫厉琛面前,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他偏头冲莫厉琛点了下头,又回过来,对蓝希一笑,十分无害的道,“那么亲爱的未婚妻,我们下次,再见了。”   他身着一身白色西装,那蛊惑迷人的眼,那张亦是难以匹敌俊美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天使一般的纯洁高贵,然而,在蓝希的眼底,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有一丝残忍。   莫名令人打寒颤的残忍。   清清楚楚瞥见只对她所绽放的那种残忍弧度,她一怔,想刚去捕捉什么时,南宫西泽却先迈开了脚步,朝外面走了去。   看他一走,她倏然回神,转身冲他的背影嘶吼,“南宫西泽你别走!混蛋!别走!”   见她还有追出去的架势,阿诺脑袋都痛了,他知道这位小姐来火的时候可不同凡响,不无无奈道,“蓝希小姐,算了吧,人家都走了。”   门口已经没了南宫西泽的影子,他就那般悠然自得的从她面前离开,蓝希狠狠低咒了一声,要不是阿诺拼死拦住她,她真想追出去好好教训那个混蛋!   “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她扭过头来,很不客气的瞪了眼阿诺。   阿诺讪讪一笑,确定导火线没了,这才敢放开她,一松开她,不自觉的悄悄摸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说真的,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把这个脾气蛮横还在气头上的蓝希小姐拦住了!   要不要去跟人吹嘘一下呢?   束缚没有了,蓝希下意识朝二楼的楼梯口凝望而去,莫厉琛恰巧刚刚转身,离开,她只看到他留下一副冷淡的背影。   又扫了眼摆在客厅的彩礼,越看越扎眼,就越是觉得火气怎么都灭不下去,提着忘记摆回原处的花瓶,她气冲冲的转身上楼。   阿诺望着她一身充斥着火焰的背影,又是一番苦叫连连,看来火山要撞上冰山了。   不过接下来,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只能摇了摇头,默默忙自己的事去。   莫厉琛刚在书房的书桌后坐下,蓝希就拖着一对毛拖出现在他面前,对于她质问的眼神,他彷如是没看到,镇定自若的拿起桌上的文件,细细阅览。   久久他都对她像是没看到一般,蓝希更怒了,忍不住率先打破这缄默的一幕,一手攥紧,逼问道,“你答应他了?”   “什么?”莫厉琛仍旧专心致志的看文件,声音不咸不淡。   “别跟我装蒜!”这种冷淡的回应,她真的快受够了,倏地上前,她一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莫厉琛顿下视线,尔后,慢慢抬起眼眸,墨玉般的眼瞳,深深凝视她一眼,把她脸上满满写着抗拒的神情纳入眼底,他微微蹙了下眉,须臾,才说,“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蓝希倏然一震,神色僵硬了片刻,心尖,被他淡淡的几个字,刺得有点疼痛,她却又笑出来,笑得讥讽,“所以呢?你答应了?”   问出这句话,忽然就觉得很多余。   也是,他怎么可能会不答案?他一直都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出去,没有她,他不知道会轻松多少倍!阵爪央号。   可是,就算要把她推出去,就算要她嫁人,为什么偏偏就要是南宫家?   他明明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南宫家的人!   没让他回答,她点点头,“莫厉琛,我总算看清你了!要我嫁到南宫家就是你的心愿是不是?”   “……”   她目光凛然,正视着他,逐字逐句道,“那么我也坦白告诉你,南宫家,我、绝、不、嫁!就算是你,也绝对不行!”   “……”   “大不了,就像这花瓶一样,玉石俱焚!”说着,她抬起手中的花瓶,用力的在他面前,狠狠的摔下去!   花瓶砸到地上,顿时碰地一声,破碎,那么决绝那么用力,如她的心一般,碎得彻彻底底。   她不懂为什么她偏偏会对一个如此冷情冷性,不顾她的意思的男人会这么迷恋,起初她觉得她的迷恋是出于感恩,因为是他收养了她,没有他,她此时不知道会在何处,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模样。   或许她应该因为他的收养之恩而对他言听计从,包括他给她安排婚姻,但偏偏不巧,她蓝希虽然懂得感恩,却偏偏厌恶别人操控她的人生。   花瓶碎了一地,蓝希侧过头,冷笑着睨他,“莫厉琛,你真懦弱。”   莫厉琛坐在书桌后,脸色霎时难看,深黑色的墨眸微微眯了起,优美的唇畔微微开启,有点危险,“懦弱?”   那些性无能性冷淡三十多年还是处男也就算了,懦弱这个词,还是他第一次听到。   因为这个词,本身就跟他的优渥的一切,不成正比,更是无法贴在他的身上,哪怕是活了三十多年,也从未有人这样说过。   双手撑到书桌上,身子倾到他面前几乎是凑到他俊脸前,蓝希讥嘲勾唇,充满挑衅性,“你分明对我动了心,但禁忌这个游戏你不敢玩,你怕你的心继续沦陷,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   “……”   “承认吧,你就是对我动了心,只不过你太懦弱了而已。”   她几乎,一次次在挑战,他的所有临界点。   倘若一般的男人,早就忍受不了她的一次次挑衅,更何况,每一次,她都在挑衅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可是,她靠得他那么近,从他的眼底,她看到的,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怒意,然而更多的,还是那副不惊不扰的镇定。   莫厉琛轻阖下眼眸,微垂下视线,对于她再次故意的挑衅,选择了置若罔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有条不紊的拿起书桌上的文件翻开,淡淡的道,“你想多了……唔……”   脑袋被人猛地扣住,一个温温热热,女人粉嫩的唇,遂不及防的贴在他的薄唇上,阻止了他所有语言。   ☆、第16章 只能任人宰割   毫无预兆的吻贴在唇畔上,温温热热,又充满女人的芳香,柔嫩得如同花瓣一般柔软,这样的触感,就跟上一次相差无几,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在她跟他都全然清醒的状态下。   莫厉琛全然震住,墨玉般的瞳仁里,有短暂而剧烈的收缩,心脏宛如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记,一下子就击碎了他沉敛十余年的心脏。   这个吻,比人想象中的,要来得更为让他震撼。   而他多年的镇定,似乎也瞬间,惨败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沸腾着,沉寂的细胞跟血液好似全然苏醒过来,激荡着他的每一个神经,波澜不兴的心湖,微微当过一丝轻妙的涟漪。   然而,却不敢让这个吻继续深入下去,不敢再继续过多贪恋,甚至是不敢再跟她过多触碰。   在短暂的空白过后,一贯素来泰然自若的莫厉琛,顷刻间的浑身骤冷,一手掰开她扣住他脑袋的手,一手猛然推开她,愤怒得倏地从椅子中站起来,“蓝希!!”   蓝希被他徒然推开,他推得太过用力,使她脚步后望趔趄了几步才稳稳停下。   她偏头去看他,凝见他愤怒而铁青,失去了一贯镇定的模样,她笑了。   这一次,终于是让他把他那层该死的冷淡褪去,变得愤怒了么?   曾经,她不是没有亲过他,只是每一次,只能偷亲到他的脸,这一次吻上他的唇,他就忍受不了么?   与他紧绷着阴沉的俊脸不同,蓝希则显得懒洋洋的,像是胜利者一般,得意的扬起下巴,“怎么了?”   她还吻他怎么了?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莫厉琛森沉着脸,阴鸷的眼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过她的肌肤。   然而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愉快,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什么,比她看到这个男人褪去了冰冷之后变得愤怒的样子更叫人愉快的了。   蓝希漾着得逞笑意的星眸与他愤怒的眼对视而上,双手摊开,无所谓的耸耸肩,“吻都吻了,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要不然……”   她眉梢一挑,几步凑过来贴近他,把脸凑到他的面前,笑意魅惑的道,“你再吻回过我?”   当一个人愤怒阴沉时,再用一种玩笑般的语言去说任何话,无疑是一件赤裸裸的挑衅,特别还是莫厉琛这种骨子里就没什么玩笑细胞的人。   他天生严谨,冷瑟,倨傲,俯瞰,睥睨,犹如站在顶尖的王者,在他的世界中三十多年里,从来就不存在“玩笑”这个词。   可想而知,当她轻佻的口吻说出这话时,他的脸色,瞬间又跌了多少顾层次,比冰还冷,却又比火还热,比墨还黑……他的情绪,到达了最不可触犯的界点,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他的脸色,而变得不一般。   他浑身充满萧瑟戾气的样子,非但没让蓝希感到害怕,反而,她笑得更为得意了,就像那种明知道不能触及,却因为好奇而偏偏去碰了最不该碰的东西后的得意。   他都不让她好受,她干嘛还要他好过?   她知道她绝对不能吻他的唇,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然而愈是不能,她就愈是想要去试试。   她就是想知道,当她吻上他的唇,他的反应是怎样的。   彼此对峙了良久,莫厉琛阴鸷入骨的视线与她的眼眸在空中对视着,彼此都像最为顽固的两个人,各自都有各自绝不肯退让半步的尊严跟坚持。   无声的对视,令空气都变得凝滞,磁场宛如瞬间跌入到拔剑弩张的紧张气氛。   阿诺刚刚要进入书房,窥见这一幕,倒吸了口凉气,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现在的蓝希跟莫厉琛就像两个磁场完全各自排斥的人,特别是现在这个模样的莫厉琛更为叫人后怕,阿诺顿时不敢迈开脚步,默默的腿到一边,悄悄倒退出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他们战斗中的无辜牺牲品。   不过,蓝希小姐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能把素来天塌下来也能保持镇定的莫少惹成这样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脸色难看的莫少,实在……好惊悚,真的太惊悚了啊!   对峙良久,莫厉琛眼神越来越沉,望着不肯服输,甚至连半点错意都没有的蓝希,倏尔,他收回目光,不去看她,背对着她,冷到足以冰冻万物的嗓音道,“去一楼大厅,跪下!”   “……”   “我没叫起来,就一直跪!”   “……”   “想我原谅你,就自己开口承认你的错,否则跪到你知道错,知道以后都不会再犯为止!”   语气充满不容抗拒的威严嗓音灌入耳里,几乎让人不敢置信。   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出这句话,蓝希一滞,她吻了他,代价是,跪?   真是一个够冷够狠的男人啊,连叫她跪下都说得出来了,他该是有多憎恨她吻了他呢?   “真是抱歉了。”蓝希缓缓就笑了,站直身,似乎丝毫没有被男人冷而愤怒的命令影响到,她勾唇轻笑,不羁的一字一顿郑重道,“我、不、会、跪!”   “……”   “更不会跪到让你原谅为止,因为我没错,我也没为我的举动感到后悔,更不会后悔吻了你。”无视掉从男人身上蔓延出来,愈发沉冷叫人心惊胆战的气息,她笑着说,“所以这一次真的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再向之前那样听你的话,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你原不原谅那都是你的事,我做了我不后悔是我的事,就这么简单。”   今天,她毫无疑问的一次次在挑战他的忍耐性,每一言每一句,都在反抗着他的命令。   甚至是不仅仅反抗他的命令,反而还一次次的故意激怒他,挑衅他,刺激他,让哪怕是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也会被她今天的言行举动,把强行忍耐着的细胞刺激到崩溃掉。   果然,哪怕是沉稳多年遇事不惊不扰的莫厉琛,也被她今天一而再的违抗而惹到恼怒。   一股股阴骇之气从他身上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他侧过头,锐利而森冷的眼直逼她,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英俊的面色森沉得叫人惧怕,冰冷的字眼从他薄唇冷冷溢出,“你真是越来越不懂所谓了!”   “我不是一直都不懂所谓么?”蓝希漫不经心迈开脚步,越过书桌,她径直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纤长手指抵在他坚硬的胸膛,挑眉轻笑询问,“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纵容出了我这一身臭毛病,让我现在变得这么不懂所谓,莫少,你说呢?”   第一次,她对他用了“莫少”这个词。   这个词,只有外界跟手下的人才会这般称呼他。   他高出一个头的个子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深邃的墨眸微微眯了起,盯着她的目光,一瞬不瞬,“你现在清楚的让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蓝希也半眯起星眸,与他对视而上,从他微眯起的眼眸里,她看到了两个字——冰冷。   很冰冷,尽管习惯了冷淡的他,这一刻,她却还是被他眼中那种足够陌生的冰冷而冻结,也足够的……让人碎得完无体肤。   然后,她听见他说,“这么多年一直没矫正过你的脾气,是身为收养人,我的失职,但愿现在还能将功补过。”   听出他话语中暗藏的东西,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敛去,“什么意思?”   “阿诺。”没有回答她,莫厉琛森冷的叫道。   阿诺本就在门外边待命,尽管觉得很不妙,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不得不赶紧露面到门口边站定,“莫少,什么事?”   “去登报,告诉所有人,从现在开始,蓝希跟我彻底脱离关系。”莫厉琛转过身,背着着后面两人,冷冷吩咐,“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收养跟被收养的关系,她跟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跟瓜葛,从此以后,只是路人。”   阿诺不敢置信瞪大双眼,“莫少——”阵欢反才。   “另外,把她名下所有户头冻结,以及曾经登记在她名下的所有别墅等等资产,全部除名!”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决绝,低醇的嗓音亦是叫人不能抗拒,威严而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并不是在开玩笑。   莫少来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阿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要知道,莫厉琛现在要把她所有原本送给她的东西全部冻结除名,就相当于……蓝希将会一无所有,而莫厉琛的意思,显然是要她净身出户!   蓝希从被收养起,就一直被莫厉琛眷宠着,不但没有工作没有社会上的尔虞我诈的经历外,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个样子的她,倘若失去这一切,该将如何生存?   阿诺惊恐的朝蓝希凝视而去,蓝希也震慑在了原地,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重重的打击。   然而,很快,她却笑了出来,笑得那般无所谓,“早就想从这里离开了,这样也好,省得了我自己开口,却又不懂该怎么去开口,这样真的很好,你总算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离开。”   转身,她走到门口的阿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办吧。”   阿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蓝希小姐……”   蓝希却只是朝他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刚要迈开脚步往外走去,身形蓦然又顿住。   缓缓地,她侧过头,朝书桌后并不再看她的男人冷淡背影,深深凝视了一眼,慢慢的,她真诚的说,“对于你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我会一直铭记于心,没有你也就没有我,除了一身臭皮囊我原本就什么也没有,本来打算用这副臭皮囊好好报答你的,不过既然你这么不屑,那就算了。”   “……”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这样说完,忽然又觉得可笑,她垂眸自嘲道,“不过,你应该都不需要的吧。”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地位,权势,金钱,除了女人之外,该有的通通都有……不对,是女人也有了。   等她离开之后,再也没有阻碍的屏障,南宫蔷就能顺理成章嫁入莫家,日日夜夜比她还要亲密的守在他身边,完完全全的,独占他一个人……   这样想想,他就完全不需要她的什么报答,因为她的报答,实在太过冰山一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是可以说……很多余。   她的报答很多余。   所以说出报答他的话,真是很可笑,可笑又嘲讽,倘若他真的需要她的报答,当初就不会无偿的满足她的任何事情,更不需要惯出她这一身的臭毛病……   莫厉琛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依然是那张透着孤傲的背,背对着她,让人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也不晓得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蓝希最后深深凝视他一眼,这一眼,有她的不舍,她的眷念,她所有所有这些年来对他默默倾注的一切。   “有句话一直没能对你说。”勾唇,她无声笑了笑,“既然是要走了,让我把这句话在离开前说一次。”   “……”   “不然,一辈子都没能开口,会很糟糕。”   “……”   “莫厉琛,我爱过你。”   轻轻淡淡,并没有饱含多么深情款款,更像是一种最后诀别与决绝的声音传来,却让他的双手倏然一紧,紧紧的握在一起,他背对着她的背部,有了一丝僵硬。   “别多想。”蓝希缓缓又说,说得轻松而潇洒,很无所谓的道,“说出这句话,可别把我当成跟其他女人一样像是在等待你的挽留。”   “……”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想要留下,就算你不挽留,我也会赖着不走,根本不需要说出这种话,这么矫情不合适我。”   “……”   “莫厉琛,再见。”   挥了下手,不再停留,迈开脚步,她深吸口气,潇洒的转身离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之所以说“爱过”而不是“爱”,只是因为,这爱,大概不会再继续了吧。   所以,只能用“爱过”这个词了。   这点意思,他想必也是能懂的吧?没有了她爱的枷锁,他总算高兴了吧?   终于,再也不会有人,像她这样,总是给他添麻烦,也不会再做出让他讨厌的亲吻,试探,调戏,闹腾,不断的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了……   他……也算解脱了吧?   “蓝希小姐!!!”阿诺惊讶的冲着她的背影叫道,然而她却走得解决,什么也不带,径直下了楼,离开了他的视线。   莫名的,心忽然就为了那个骄纵跋扈的女人,心疼了。   “莫少……”阿诺又急急转过头,刚想说什么时,原本站在书桌后身姿笔挺的男人,骤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面前,是男人一对狂乱的眼,阿诺惊喜的瞪大双眼,“莫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们莫少不可能会真的跟蓝希小姐脱离关系的!   莫少跟蓝希小姐那是什么关系?相依相守十几年,怎么可能会说断就断,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就分开?而且还是来得这么让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彻底脱离关系?   他就说一定不可能的嘛!莫少绝对只是吓唬吓唬蓝希小姐而已!绝对是这样的!   莫厉琛站在书房外面的走廊上,盯着那早就空如一人的走廊,双眼狂乱而猩红,浑身充斥着一股不属于他的戾气,英俊的面庞绷了紧,优美的唇畔阖动了下,却又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一对墨玉般充血的瞳仁,死死而顽固的盯着没有人的走廊尽头。   那种感觉,好比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眷宠,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眷宠离开,尽管不舍,却依旧没有迈开脚步追寻而去。   阿诺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了,看了看走廊那头,又睨了睨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莫少,再不追上去,蓝希小姐真的就要走了……”   阿诺以为莫厉琛会追出去,一定会把蓝希挽留下来,可事实是,他似乎……想多了。   莫厉琛双手缓缓收了紧,尔后,没有理会阿诺的话,转身往书房内走去,淡淡而刻意压制的嗓音说,“去登报。”   “莫少!!”阿诺简直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的背影,“你真的打算跟蓝希小姐彻底脱离关系吗?你不是一直都对她……”   阿诺试图用语言说服这个冷淡男人去挽留下蓝希,他也相信,只要是莫少肯挽留,一定也还有办法把性格倔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蓝希说服回来,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   然而,莫厉琛却不容他继续说下去,背影透着决绝而肯定,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去登报!”   “莫少!!!”   “别再让我重复,否则,就跟她一起走!”   “……是。”   阿诺不甘而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最终也只能退了下去,按照他的话去做。   待书房内安静下来,莫厉琛站在原地,目光下垂,视线恰好停在,被蓝希扔碎的花瓶碎片上。   碎片碎了一地都是,就跟她的心一样,彻彻底底的粉碎掉了。   双手倏地收紧,却又渐渐松了开,充斥着萧条的俊脸微沉着,他缓缓蹲下桀骜的身姿,伸出骨骼好看的手指,一点一点,拾起地上的碎片。   “莫厉琛,我爱过你……”耳边,回响起她这句话,一失神稍没注意,他手中力道悄然加大,指腹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他眉头一皱,看见他的食指被碎片割破,上涌出了鲜血……   **   脚上还穿着一对毛拖,身上是今早起来换上的浅色卫衣,蓝希没有从莫家带走任何东西,独自一个人走出莫家后,循着马路往山下走去。   这里本来就是莫家的地段,从来就不会无关车子经过这里,走了大半天,她开始有些有心无力。   似乎离开了莫厉琛,她就真的,变得寸步难行的样子了。   这大概,就是任性后付出的代价吧?   她垂眸苦笑了下,爱上不能爱,特别还是收养她的人,遭到什么报应,也算她活该!   一直默默循着马路往山下前行的蓝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跑车,正不近不远的跟随着她。   南宫西泽一手驾驶着方向盘,一对蛊惑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   而正在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机骤然响起滴滴短信提示声。   他随手拿过来,翻开了短信,上面的信息是,“看到新闻了?莫厉琛刚刚宣布要蓝希彻底脱离关系了。”   彻底脱离关系了?   南宫西泽眸光一转,一丝残忍的笑意从他唇畔边划开。   失去了莫厉琛羽翼庇护的蓝希,无疑,只有待人宰割的份了……   ☆、第17章 很想看看有什么不能动的!   早上半山腰的风格外冷,冷得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蓝希越走越憋屈,越走心中越是烦闷,出来什么也没带,手机也不在身上,现在连唯一死党凌肖她都联系不上,就这样走下山,她要得走多久?   怎么想,忽然都有种走投无路的困境感,老天这是要玩死她吧?   唉,早知道,当初就悄悄存点私房钱就好了,也止步于现在落魄得,连该去哪都不知道。   “莫厉琛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姐姐是瞎了才会喜欢上你。”蓝希一边跟着马路走,一边愤愤的咬牙自言自语道,“南宫蔷喜欢你是吧?你要跟南宫蔷在一起是吧?好!在一起就在一起,结婚就结婚!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怨侣,下半身再也不举!”   “你就继续眼瞎吧!”   低低咒骂声就仿佛就是自己自导自演的戏,回应她的只有一片萧瑟的冷风,毫无温度。   习惯了热闹习惯了人群,忽然间这么安静的一切,让人格外不能适应,说得再多也没人回应一声,连话语都觉得苍白又无力。   “莫厉琛你这个混蛋!”蓝希心中怒火燃烧,愤恨的一脚踢飞前面的一颗石子,可没注意,连接着,脚上的毛拖也跟着飞出去。   看着毛拖直接飞下马路边跌入悬部底下,她抓狂了,“啊啊啊!我的鞋子!!!”   光裸裸的赤脚顿时被吹过的冷风掠过,一片凉飕飕的冷意传来,蓦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憋屈,冷意,孤独,无助,什么情绪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充斥在心扉间,忽然有种孤立无援……她该何去何从?   原来被扫地出门的滋味是这样的……   干脆地,蓝希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马路边,她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女人,就算没有莫厉琛,她也一定能走出自己的一番足迹!   所以现在,她必须得好好冥思想一想!   然而,她刚坐下来没一会儿,一辆白色跑车倏然稳稳停到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俊美的脸庞,戏虐的声音道,“喂,要不要上车?”   没去看,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她都能知道是哪个欠扁又让人厌烦的男人。   他不是早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蓝希头也不移,气定神闲的闭着眼睛,冷冷淡淡道,“滚。”   “我可是好心,见到有人被抛弃所以才打算过来随便问一下。”南宫西泽耸耸肩,“不过既然有人不需要,那就当我烂好心。”   竖起中指跟食指,手朝外面一扬,他弯唇一笑,“BEY。”   车子霎时从她身边风驰而过,刮起一阵瑟冷狂风,不禁更为寒冷了。   蓝希冲他那辆离开的车子碎了一口,“祝你下个转弯翻车!”   车子没翻,倒是不久后,又慢慢倒退回来,再次稳稳停在她身边,又是南宫西泽的那张脸,“上车。”   蓝希这会连句都懒得给他,这算什么?假好心?南宫家的人都这么喜欢做作?   看她迟迟连一个眼神都没向自己看来,等了须臾,南宫西泽像是失去耐性,干脆打开车门迈下脚步,来到她身边一把拽起她手腕。   他刚一用力把她强行提起来,蓝希顿时就竖起浑身的刺,“南宫西泽你找死是不是!趁我现在没心情理会你,赶紧有多远闪多远!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南宫西泽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她冰冷小脸,残忍的笑道,“还是省省吧,蓝希,跟莫厉琛脱离关系,你还有什么本事能跟我叫嚣?嗯?现在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你懂么?”   早就怀疑他肯定想弄死她了,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么?   还以为他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来试试看好了。”拍掉他惹人厌的大掌,蓝希后退了几步,盯着他,微扬起下巴,一贯的强势姿态,不屑嗤笑,“到底是你先捏死我,还是我先破罐子破摔,拉着你一块死!”   “是吗?”南宫西泽冷嗤一声,踱步,一步一步充满危险的逼近她,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要怎么拉着我一块死,光说不做,嘴头上的假把式,谁都会。”   能说要他堂堂南宫家的少爷一块死的人,世上还没出生几个。   从见面起,这个浑身就像刺猬见人就扎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语出不逊,他倒是很好奇,除了光说之外,她还能做点其他什么。   最好,是别让他觉得太枯燥,免得,他会连这最后玩弄她的心思都没有,就直接结果了她,让她在失去莫厉琛的这段时间内,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上消失干净……   不留余地的接受到他轻蔑的挑衅,蓝希美艳而冻得通红的脸霎时冷下来,胸腔被怒火吞噬,一对星辰似的眸子,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该死,他竟然在小看她?   就在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时,眼角瞥见旁边的一个石块,她残酷的冷笑一声,“我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仅仅会说,我还会做!”阵序匠划。   想都没想,弯腰拾起地上两个拳头大的石头,心一狠,猛地朝他脑袋上砸去。   “碰”地闷响声响起,她的动作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他毫无准备,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等他发觉时想要伸手去阻止,却已经晚矣。   硬生生的,他挨下这一记石头。   猩红的鲜血,顷刻间顺着他的额角,犹如喷泉一般,流淌而出,染湿了他额角边的发。   脑袋里,有瞬间的黑暗片段跟眩晕,空白了几秒,让他不得不暂停下脚步,用力闭了闭眼睛,嘶嘶倒吸了两口冷气。   可见,她砸下这个石头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手里还拿着那块沾着血迹的石头,蓝希不无冷酷的勾唇,“怎么样?脑袋被开花的滋味,好受吗?要不要再来几次试一试?”   脑袋里全是一阵阵钝痛,刺痛得脑神经几乎有片刻的链接不上思维,待终于适应了这种感觉,听到她的话,南宫西泽倏然阴鸷的朝她射去,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敢在他脑袋上破洞,真想杀了她!   蓝希看出他愤怒滔天的怒意,拿住石头的手紧了又紧,悄悄生出警惕。   打架她肯定打不过南宫西泽,这点教训从前次已经吸取过,这石头是她最后能防身的唯一东西,只消他敢靠近她一步,她就再用更大的力度,继续在他往脑袋上砸。   没有莫厉琛庇护的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她不能输,尤其不能在南宫家的人面前输,输给谁也唯独不想输给南宫家,这群惺惺作态让人恶心的人。   “还要继续吗?”蓝希扬起唇畔,一字一句都透着她的桀骜不驯,“还要继续,我也不介意闹出人命,反正我现在也什么也没有,出人命什么都无所谓了,去牢里改造也不失一个好的归宿。”   微顿,她目光一狠,傲然冷笑,“至少,有把你们南宫家的人打死了或者打残了,不亏。”   南宫西泽目光冷却得毫无温度,从她不羁的笑脸上,他清楚见识到,她确实够那么狠。   然而,他却又笑了出来,点点头,十分赞同又赞善,“是我小看你了,也是,被莫厉琛惯了十几年不懂人间烟火油烟的女人,骄纵习惯了怎么可能会把这点事情放在眼底?”   不仅是她不会放在眼底,有权有势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在意,他更加不会。   可惜,蓝希却不屑的道,“别来侮辱我,把我说得跟你们一个德性似的,就算要杀人,我也是替天除害为人民造福,杀了像你们这样的人渣。”   “人渣么?”南宫西泽翘唇,对于她这个词,受用得很,又迈开了脚步,逼近她,“那就在死之前,让我更人渣一点好了。”   感知到他忽然间的不一样,蓝希下意识往后退,冷色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在他身上,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防备的握紧石头,“你想做什么?”   “就想做一点人渣都该做的事而已。”不理会脑袋上涌出覆盖住眼睛的鲜血,他勾起的唇角愈发的残忍,充满了挑衅意味,“怎么?害怕了?”   容不得她后退,他大步上前,极度危险之气蔓延出来,“可惜,已经晚了!”   蓝希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的往后冲去,然而才刚刚转过身,肩膀被人猛地扳住,紧接着,身子被人用力拉扯回来。   对待危险,她素来就不会太客气,在身子被拉扯回去间,她随手就扬起手中的石头,试图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狠狠往他脑袋上再次砸去。   然而,这一次南宫西泽却像是早有所准备,在她挥过石头的那一瞬,他伸出另一只手攫住她手腕,用力一握,下一秒,手腕上的疼痛让她手中的石头掉落。   蓝希愤怒的回头怒瞪他,“南宫西泽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唔……”   身子被人遂不及防的重重放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到坚硬的马路上,她短暂的眩晕几秒。   南宫西泽几乎是压住她栽倒下去,高大的身姿和全部的力量压在她身上,“我倒是很想看看,被莫厉琛圈养起来的女人,有什么不能动的!”   说完,他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撕扯着她的衣服……   ☆、第18章 蓝希,她会流泪么?   男人粗鲁的动作让蓝希猛地回神,发觉到他的手不肯安分的正在她身上游走,霎时一股股的恼意涌上来,她愤怒挣扎,“南宫西泽,该死!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还不明显吗?”南宫西泽睨着她,蛊惑迷人的桃花眼里荡漾着迷人而又极其神秘危险的冷冷笑意,“蓝希,所有人都说,你是莫厉琛的心尖宠,现在就让我好好尝尝看,他精心呵护起来的女人,滋味到底是怎样的。”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是怎样的女人,才能叫莫厉琛一直这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连他姐都忽略到一边,对她这么多年默默付出一切视而不见。   彼此的面颊挨得很近,不过只是几公分的距离,他能清清楚楚的把她眼底沸腾的火焰通通纳入眼底,然而她越是这么如此,他越是就想要知道,她的性格,能烈到怎样的程度。   大掌捏住她下颌,不顾额角边还汩汩不断外涌,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下几近覆盖了他半边俊美脸庞的猩红鲜血,南宫西泽勾唇一笑,“连莫厉琛也还没尝过的味道,但愿,不会太差,别让我早早就没了胃口。”   “南宫西泽你真是该死!”明白过来,这一次,这个男人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蓝希莫名就感觉有点怕了。   她开始亢奋的挣扎,双手用力抵开他,卵足浑身的劲试图从他压制住的身下逃出去,摆脱掉他的束缚,然而,南宫西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看她不老实的举动,南宫西泽目光一沉,干脆地钳住她双手手腕,用力的箍住举到她头顶按在地上,双脚抵开她亦是同样乱蹬乱踢的腿,强行分开她的双腿。   一系列的动作丝对他来说毫不耗费多少工夫,在力气上,女人天生不比男人,她尽管性子再烈再猛,用的力道再大,也比不上天生就占尽优势的他,又何况,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一只大掌紧紧固定住她的双手后,他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拍拍她的脸,“何必做这些没用的功呢,你应该很清楚,此时此刻,想吃掉你,对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愤怒之火盘踞在胸腔间,蓝希喷火似的的眸子死死的瞪住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活吞了他似的,吐出一条条的致命的火舌无形鞭打着他的脸,一张冰冷而美艳的小脸,满是愤怒中的潮红。   一字一顿的,她咬牙说,“你敢碰我一下,我保证,死,绝对也会拖着你一块!”   “呵呵。”南宫西泽残忍的笑,“这种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会很期待,你要怎么让我死。”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唔……南宫西泽……”蓝希剧烈摇晃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被他吻到。   可惜他却不容许她的闪躲,扳过她的脑袋捏住她下颌,他炽烈的唇堵上她诱人的粉嫩唇畔,吻得炙热而火烈,像是恨不得把她吞噬掉一般。   浑身都被他死死固住,哪怕是一点的空隙都不给她钻,蓝希挣扎不开。   被他吻着的感觉,莫名的让她反感,或许是因为,她的这个唇,之前吻过别的男人,所以愈发的难以容忍,此时此刻又有另外一个男人吻上自己。   就在他贪婪的强硬要撬开她牙关时,蓝希目光一凛,忽然张嘴,一口极为用力的朝着他的唇瓣狠狠撕咬下去。   这一口,她用尽了她的愤怒跟力气,尖利的贝齿真真实实的咬下他嘴唇上的一块皮肉,那种钻心的痛让南宫西泽倒吸了口冷气,嘴唇上的鲜血顿时在彼此的口腔中弥漫而开,淡淡的腥味钻入鼻翼里。   南宫西泽因为疼痛而放松警惕,下意识的要离开她的唇,然而在他刚刚移开一点时,蓝希猛地抬头,一头狠狠的撞在他的脑袋上,彼此头撞头而发出重重闷响。   唇瓣上的疼痛还没散开,又连续遭遇她的袭击,南宫西泽终归是彻底的怒了,“蓝希!别逼我用更直接更残忍的方式!”   “现在还不够直接不够残忍吗!”她盯着他,那对星辰般璀璨的眸,那么狠,那么恨,宛如是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力气,她也要顽抗到底。   对待她这种强势而不羁的性格,南宫西泽脸色尽是阴沉,说真的,他不喜欢这样类型的女人。   甚至是对于过份强势的女人,一点好感也没有,而蓝希则尤其之最。   要不是因为她原本是一道阻碍,阻止了莫厉琛跟他姐幸福之间的阻碍,他会连多看一眼多注意一些都懒得,尽管她长得美艳漂亮,是众多男人垂涎性感尤物,他也没有一丝心动的兴趣。   然而现在,偏偏,她眼底的那股子像是与生俱来倔强,让他发觉他忽然就很想征服这个从骨子里就有股野性的女人,对,她越是这个模样,他现在就越是想在这方面征服她!   他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还能烈到什么时候!   懒得再去做多余的事情,也懒得再跟她多废一个字,他眼神倏然阴沉,一只大掌攀沿着她的腰肢,缓缓放下游走……   “南宫西泽你这个混蛋!!!”怎么也挣扎不开,甚至是连咆哮的控诉都那么多余跟无力,蓝希闭上眼睛,绝望的嘶吼,“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恨你!”   他刚要低头再次去吻她的动作一顿,视线慢慢瞥向她的脸。   她脸满是痛苦的神色,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受伤而无助的摇头,喃喃的说,“凭什么你能这样,凭什么你们都可以这样随心所欲不顾别人的感受……呵呵,是,我是被人抛弃的人,从生下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   “好不容易被人收养了,还自不量力的爱上他,到现在都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   “……”   “你要强暴我是吧。”她绝望的闭着眼睛,用力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强暴吧,无所谓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何必还在乎一个不能当饭吃的名节?”   “……”   “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本来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人,早就不需要在意这些,你要做就做吧……”   一滴滚烫的眼泪,伴随着她近乎频率绝望的话语,从她鬓角,悄然无声的流淌而下。   南宫西泽一震,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想要继续去捕捉那滴泪时,它却已经消失不见,快速得转眼即逝,仿佛只是是他的错觉。   可是,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但是,她也会流泪么?   那么高高在上,骄纵跋扈,没心没肺的女人,也会流泪么?   蓝希……她会流泪么?   紧紧盯着她脸,她脸上的神色宛如是面临着死亡到来,而绝望的小兽所发出的惧怕跟痛苦之色,莫名的,心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好似有一双手,探入进他的心尖里,狠狠攫住他的心脏,让人呼吸,即将窒息……   该死,这种陌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觉得……突然间,有股难受到不能喘息的感觉……   明明很想再继续真真切切的惩治下这个女人的,可是,看着她放弃了抵抗的模样,竟然,难得的,心底渗出了一抹同情之心……   同情心么?   呵,真讽刺,真是极大的讽刺,他会对这个女人生出同情心?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该死!   可又为什么……他却发觉自己,很难再继续下去……   “没意思。”蓝希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了很久,蓦然就等来了他这么淡淡的一句,她倏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南宫西泽从她身上离开,站直身,冷眼瞥着躺在马路上的她,说,“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没意思。”   “……”   “就算要强暴,对于一个不反抗的女人,完全提不起的我兴趣。”他冷淡的说,“你已经没有让我强暴的资格,至少现在,没有。”   “……”   “可以起来了?”他朝僵硬中的她伸出手,表情平淡到没有情绪,“如果你要继续躺在马路上我当然也不会介意,只要你不怕着凉感冒的话。”   他突然的转变让她极度不能适应,方才还一股子禽兽模样的人,转眼就说没意思了?   但是不论如何,她确实也不能再继续在马路上躺着,因为实在太冷,又冷又硬,很难受。   一巴掌拍开他伸到面前的手,蓝希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不需要你假好心。”   不管他为什么会决定暂停没有继续下去,她对他的警惕,也不会放松那么一刻,他做出的任何动作,在此刻她的眼中,都是假情假意。阵序乒血。   “上车。”南宫西泽也不想去解释什么,歪头朝那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跑车示意了下。   蓝希冷哼一声,刚要拒绝,他却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抢先道,“不上也可以,你要自己走下去,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第19章 我还是不会喜欢你   顿了顿,南宫西泽瞥了眼她没有鞋子的那只脚,冷笑勾了勾唇,“只要你确定,你真的能这个样子走下去。”   “……”   “你不是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要愚蠢的女人,我若是还想对你怎样,你现在就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他转身,兀自先朝跑车踱步过去,不咸不淡的嗓音随着风灌过来,“上不上车都随你便,我不会等你太久,没那个空闲时间。”   “……”   蓝希满是警惕的眼瞪着他离开的背影,试图要从他的背影看出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对于他,她不可能会真的放下戒心,现在全身的细胞,还在刚才的激动恐惧中没有镇定下去。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他说得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   连鞋子也没了,她要怎么光着一只脚走下山去?而他倘若真的还想对她怎样……刚才就能下手了,没有必要再装个烂好人,让她上车。   理解到这些,尽管内心还是很澎湃愤怒,她也不想真的自己这个狼狈样走下山,有句话稍微改变下不就是说,能屈能伸,才是小女人?   虽然不觉得自己小,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脾气也十分的不好,站在理智点的角度上来说,不坐他车下山的自己就是一个超级白痴。   理理衣服,蓝希微扬起下巴,倒也干脆的跟上他,来到跑车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径直坐了上去,重重关上车门。   南宫西泽也在驾驶座上坐好,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蓝希冷哼一声道,“便宜也被你占了点,你现在拉我去卖也无所谓,总之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拉你去卖,那也得看看有没有愿意买你这种脾气的女人。”南宫西泽冷冷的说完,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倏地踩下油门,车子狂飙出去。   他的心情显得不怎么好,没有再开口跟她说话的打算,蓝希的更是差到极致,还未从方才发生的事情彻底回过神来,口头上虽那么说,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做好随时随地,只要他有点不对头举动时,她打开车门跳下车的小小举动。   她的那点小举动自然不能逃过南宫西泽的视线,只不过,他却懒得多说什么,抿着唇专注盯着前方,内心却紊乱无比。   他不断告诉自己,没有动她,没有继续碰她,真的,只是因为方才她那个样子,让他倒尽胃口觉得没意思而已,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同情,跟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如果两个人各自的心思都不是那么沉重而复杂,其实不难发觉,现在的她一切安好无损,而他,却是破头又破嘴,处处被鲜血染红,模样狼狈而不堪……   在他们的车子离开后没有多久,一辆黑色的高级房车从山上行驶下来。   一路直到山脚,始终再也没看到那个熟悉女人的身影,独自驱车而来的莫厉琛,那对狂乱的墨眸,自始至终都没能恢复平静,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有青筋隐隐显露。   没有看到她……   从家里一直找下来,他也没有看到她……   在山脚下一处平坦的地上停好车子,莫厉琛背靠着座椅,一手手背搁在额头上,隐埋了他的神情,一手揪住胸前的衣服,这里,好似还有隐隐的疼痛余韵,还未散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食指被花瓶碎片割破时,他的心脏,居然在疼……   **   公寓的门铃被人按响,凌肖慌忙奔过来打开门,凝见外面站着的女人,惊讶又欣喜,“死丫头!总算把你等来了!”   他整个人几乎差点不受控制的扑到她身上,不过还是被他很好的抑制住,但激动之色却又怎么也无法掩饰。   “行了。”看他凑过来就上下检查着她,蓝希弹了下他额头,“瞧你这出息,搞得我好像是刚刚赴死回来一样。”   “先进来再说。”凌肖赶紧把她拉进来,随之关上门。   把蓝希拉到沙发边坐下,凌肖捏捏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确定是她没错,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暗暗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埋怨瞪她一眼,“臭丫头,你真的要把我吓死了!你知道我的小心肝颤了又颤了几次吗?”   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了她跟莫厉琛脱离了关系这事才这么紧张,蓝希拍拍他的肩膀,挑眉窥着他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凌肖眼眶有点红,怒气冲冲的埋怨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蓝希勾住他肩膀,微扬起下巴,“那不介意收留我几晚吧?”   “别说几晚。”凌肖这次显得异常大度,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想住一辈子都没问题!”   自知道她跟莫厉琛脱离关系,他便一直在这里等待,等她来,因为怕她来的时候没法进屋,他只能一直在这里等。   他知道,除了他,她没有再能去找的人。   而事实也是,在安城,没有了莫厉琛的这层关系,蓝希如今还能找的,确实也只有凌肖这么一个死党。   除了他这里,她确实糟糕到走投无路了……   对于死党这次无私的收留,蓝希内心一抹感动的情绪蔓延而上,勾住他肩膀的手用力一带,直接把他带到自己面前,敲了记他的脑袋,“谢了。”   凌肖这次也不计较她敲他脑袋这茬了,又坐直了身子,异常认真的盯着她,抿了抿唇,试探问,“你们……真的脱离关系了?”   “不然呢?”本该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蓝希却像是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是真的没关系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他也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了,连安城的新闻都出来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凌肖刚想开口说点别的什么转变下气氛,却随即发觉到她的唇畔上有一丝残留的血迹,再是她的头发稍微有点凌乱,怎么看都有种不对头的感觉。   他蹙下眉,脸色顿时凝重,下巴示意了下,“你遭遇打劫了?还是……”   “没什么。”蓝希拢拢头发,漫不经心的随口道,“在来的路上被狗咬了下,不用在意这种小问题。”   “……”   “对了,我还没吃东西的呢,先去煮个面啊什么的给我填填肚子,什么事情都等之后再说。”说着,她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阵抗议声。   凌肖嘴角抽了抽,无奈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她道,“冰箱里应该还有食材,幸好我平时一个人住会做点东西,在这里好好等着。”   蓝希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凌肖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进入那个小厨房里,但一对蹙起的眉,却不曾舒展过。   蓝希曾经因为脾气跟地位的关系,惹过不少人,现在她跟莫厉琛脱离的关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对她虎视眈眈找她报仇,这种情况……很不妙,让人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老实说,在等她的这段时间内,他都怕她来不到这里,就已经先被人抓走了,要不是她来得快了点,说不定,他马上就冲出去找了……   待凌肖一离开,蓝希从沙发中站起身,缓缓踱步来到窗前。   撩开窗帘,她视线下垂,凝视楼下的景物,那里,早已经没有了那辆白色跑车。   南宫西泽已经离开了么?   她是真不明白,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居然真的会有这么好心,把她送到这里来,从她上车后跟他说了一句话,他们之间便一直都是缄默。   直到把她送到这公寓楼下,她下车时,他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他没有答应我跟你的婚礼,现在你跟他脱离了关系,就没有资格再嫁入南宫家。”   莫厉琛居然没有答应……   垂眸,自嘲的勾了勾唇,他答没答应,现在跟她还有关系么?就像南宫西泽说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嫁入南宫家就对了。   想来,这似乎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虽然会给她带来很多危险,但至少,她终于是不用再被迫的嫁到南宫家了,不用跟一群她讨厌的人相处了,不是么?   不过,虽不明白南宫西泽是出自于怎样的心情告之她这件事情,她可没那个圣母心打算就这么原谅他。   不要以为他真的送她回来了她就能不计前嫌,毕竟,他不仅是打过她一巴掌,这一次,还玩真的想要强暴她呢。   这种事情,就算她不会主动去找他报仇,但下一次见面,照样,不会有好脸色!   哦当然了,她更希望,从此再也不见!   南宫家的任何一个人,最好都别再出现让她长针眼更好!   没有多久,凌肖做了意面端出来,招呼着蓝希过去吃,在凌肖的面前,蓝希素来不懂矜持为何物,吃得很开,而最最让她诧异的是,凌肖这货手艺还不赖嘛!   虽然跟凌肖两个人都是很多年的死党了,但到了晚上就让人愁了,因为,凌肖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啊啊啊!   “要不……”蓝希搂住凌肖的肩膀,暧昧的冲他眨眨眼,“咱们一起睡得了,正好大冷天的,一起挤挤暖被窝。”   “啊啊啊?一起睡?暖被窝?”   “要不然呢?”蓝希努努嘴,“你这就一个房间,不一起睡还能怎样啊?”随即,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使了个暧昧眼色,“大半夜还有免费福利赠送哦~”   “打住!”凌肖真是要被她惊死了,额头上莫名的渗出一阵虚汗,双手交叉正色道,“我还是良家处男呢!别跟我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污染我纯洁美丽的心灵!”   “切~”蓝希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还是这么不经调戏,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看得上你,真是为你下半辈子的性福操心。”   凌肖嘴角抽了抽,“你操心什么都好,我下半辈子的性福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那去给我拿床被子,我睡客厅。”松开他的肩膀,她转身往客厅走去。   凌肖哪里会让她睡客厅,忙拉住她的手,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里,“你给我好好睡床,客厅也不劳烦你去了!”   蓝希想说什么,他正眼阻止道,“这是我的地盘,你只能听我的话不能拒绝,现在,你只需要好好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给我睡觉我就谢天谢地了。”   难得见这小子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蓝希诧异挑了下眉,玩笑说,“怕我半夜偷爬到沙发去跟你挤?”   “你知道就好!”凌肖不客气的把她按在床上,郑重警告,“现在,马上入睡!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更不准偷偷半夜自己溜走!”   郑重警告完她这句话,他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蓝希坐在床上,无奈撇撇嘴,感觉自己在想什么,好像她这个死党都能懂的样子。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这到底是他的心意跟他的好,她就算继续拒绝,凌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睡客厅的,这么多年的交情,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性子?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其实,或许也不会想来真的打扰他,但随即想想,作为死党,想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太矫情了?   她倘若不来,凌肖这货肯定也没法安心。   至于孤男寡女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跟凌肖这货身上的,因为,在她刚认识这货时,他就曾信誓旦旦的说,“蓝希你放心好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你,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还是不会喜欢你,我就单纯的想跟你做哥们!”   虽然她很多时候都觉得,这厮说出这句话时,很挑战她作为一个女性的底线,让人很想有痛揍他一顿的冲动,不过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她就没去计较什么,于是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友谊,才能一直保持到现在。   隐约记得,跟凌肖认识的那年,好像,是她被莫厉琛收养,刚来这个城市不久……   莫厉琛……   怎么又该死的想到这个男人?阵序乒技。   她猛地扯过被子盖住头,不断催眠自己,强迫着不去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逼着自己入睡……   凌肖出了房间后来到厨房里,摸出手机快速按下几键,把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后,又删除发送出去的消息,这才把手机收回去,安心回到客厅里躺下。   **   夜深,半山腰的别墅,书房里却还照着一盏明亮的灯。   阿诺走了进来,朝书桌后的男人低声道,“莫少,蓝希小姐现在正在凌肖的公寓里睡下了。”   莫厉琛拿着文件的手一顿,深黑色的墨眸不晓得是怎样的情绪,半响,才抿着优美的薄唇,应了一个字,“嗯。”   “另外……”阿诺纠结着,欲言又止道,“那些彩礼,应该怎么办?”   “用不上的东西,就给他们退回去。”   “是。”   ☆、第20章 不是没有关系了吗?   翌日,蓝希睡到早上九点才起床,昨晚因为困连澡也没洗就入睡,起床就感觉自己浑身不是滋味,拉开房门走出去。   凌肖正在客厅里打游戏,一见她出来,都不用等她说,指指旁边沙发上的叠放整齐的衣物道,“喏,都是给你换洗的衣服还有日常用品。”   蓝希诧异挑了下眉,迈着脚步走过去。   衣服,裤子,鞋子,毛巾,牙刷等等,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跟牌子,甚至是连洗面奶这种东西,也是她常用的那种。   凌肖什么时候连她的生活用品都了解得这么详细了?   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光芒,蓝希翻开衣物,果真看到了放在中间的女性内衣,内裤……   全部都是新的,连标签都没拆掉。   一手挑起,看了下尺寸,她唇瓣扬起,脚踢了踢凌肖,“喂,连我这么私密的size你都知道,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呃……”凌肖顿时红了耳根,“那什么……”   “对我有意思可以直接说明。”蓝希一手勾住他脖子,捏捏他微微红晕的脸,笑得勾魂,“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你的嘛。”   “打住!”凌肖想都没想忙推开她,赶紧后退两步,“您老再这样调戏我,等会我就要去跳楼了。”   蓝希鄙夷瞥他一眼,“你还能再夸张点?”   “呵呵……”凌肖僵硬的直笑,拿起沙发上的衣物,又走过来推着她进浴室里,“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洗澡刷牙洗脸。”   蓝希一边走一边询问,“我对于你怎么知道我的size很感兴趣。”   凌肖含糊应道,“跟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把她推入浴室里,生怕她再继续多问什么,凌肖在她开口前匆匆嘱咐了一句,碰的一下直接拉上门,悄悄吐了口气。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衣服都是有人送来的,要不然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要。   洗过澡换上衣服,蓝希也懒得去计较对于凌肖是怎么会这么体贴入微得连她尺寸都知道,出来后,她拉着凌肖出门去吃东西。   对此,凌肖不无担忧的说,“还是在家里吃比较好吧?你现在出门……”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蓝希拍了下他脑袋,“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难道要一直躲在屋里永远不出去见人?”   知道事实确实是这样,凌肖还是很担忧,“可是……”   蓝希直接打断他的话,“要是害怕呢,等会有人来找我寻仇,你可以先跑,我不会拦你。”   凌肖顿时挺直背脊,火冒碎道,“我跟你什么关系?我是这么没意思的人吗!”   蓝希扬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行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了门,来到以前附近他们曾经来过几次的路边摊点了两碗混沌面。   对于这家的混沌面,曾经跟凌肖来吃过几次后,蓝希一直十分怀念,只是可惜当初跟莫厉琛住在一起,他不喜欢她在外面吃东西,于是只有偶尔会来几趟。   现在终于是跟那个男人没有了关系,该干嘛,都归她自己的权利,再也没有什么束缚自己的感觉,除了会有点不习惯之外,其实也没想像中的那么差。   早就知道自己出趟门肯定会成为众矢之首,那些曾经看不惯她的人定然有不少的眼睛盯住她,甚至是会趁机来报仇,但蓝希没想到,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才刚刚跟凌肖点了混沌面上来还没吃几口,在他们路边的马路上倏然停下几辆面包车,车门打开后,陆续下来不下十来个男人。   男人们一看就是那种混混痞子样,手中个个拿着一根钢管。   其中一个像是带头老大架势的男人盯着正吃着混沌蓝希,嗤笑道,“哟,这不是老熟人蓝希嘛?居然会在这里吃路边摊?”   蓝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慢慢侧头,打量了那些男人一眼,最后目光定在那个带头老大身上,挑眉轻嗤,“什么熟人不熟人的,你是从哪个屎坑里爬出来的?”   听着她明显轻蔑的语气,那带头老大顿时冷了脸,手中拿着钢管走到她身边,不客气的一脚踩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目光森冷,“蓝希,现在说话我劝你最好识趣点,别跟我说你不认识我!”   “啧啧,老鼠屎那么多颗,难道我要一一记得它们长什么模样?”   “臭娘们!你敢说我是老鼠屎?”带头老大面目凶煞的瞪着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蓝希是不是?”他回头一招手,“全部过来把她围住!今天爷非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后面的十余人得令,全都忙走过来,把蓝希跟凌肖所在的这张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还有一些其他在吃东西的客人看到这显然闹事,像是要上演黑帮片的架势,顿时惊恐的四散而开,连老板也被这仗势吓得躲进屋内去,刚想掏出电话拨110,其中一个手下眼尖的走过去抢过手机,嚣张的警告道,“不想要命了就报警试试,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是黑大!敢乱报警,让你一家老小在安城都混不下去!”   有耳尖还没走开的客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他就是那个专门弄白粉开了一家地下赌博势力不小的黑大?”   “听说惹上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有人同情的接话道,“真是惨了,那个姑娘怎么会惹上这些野蛮份子?唉,可惜了,看来那姑娘今天惨定了!”   说归这样说,也没一个人敢上前,反而都恨不得赶紧离开这种地方,谁也不敢招惹上这些不讲道理恶势力的人。   自动忽略掉路人的话,甚至没把团团围住他们的人放在眼底,蓝希悠闲的环臂,微扬起下巴,“你想怎样?”   明明现在她才是被动人,偏偏这副悠闲又傲然的模样,实在让黑大十分不爽,他手臂一扫,直接扫掉她面前的碗,又攫住她下颌,狠戾的眼盯着她,凶神恶煞道,“臭娘们,你现在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别以为你还是那个被莫厉琛宠上天的女人!”   以前这娘们因为有莫厉琛罩着数次去破坏他的生意,这口气怎么想都咽不下去,现在都还在窝火。   一旁的凌肖见黑大这个举动,霎时冷下了脸,倏地站起来拍开他的手,“把你的手挪开,别脏了她的脸。”   黑大微眯起眼睛,“你又算什么东西?找死?”   “到底是谁找死还说不一定。”凌肖冷哼一声,拉开椅子,不急不慢的撸起袖子,“要打架是吧?那就干脆一起上好了,免得一个一个的解决,麻烦。”   身为当事人的蓝希讶异的瞪大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帅了?认识那么多年她也没见过他有这么帅的时候啊!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黑大沉了脸,站起身,冷冷对手下们吩咐道,“把这臭娘们跟这个男的一起解决掉!”   “是!”   众人纷纷点了下头,各自挥起了手中的钢管,凶神恶煞的靠近蓝希跟凌肖,蓄力待发好似要把他们两个人围剿。   尽管面对多人,凌肖非但气势不减,反而帅气的脸庞上,换上了一副认真准备动手的模样。   眼看着就是一场厮杀拉开帷幕即将上演……   然而,就在众人扛着钢管准备朝他们冲来,凌肖撸好袖子,蓝希起身拿起椅子准备迎上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向他们这里。   在外边些的人眼角瞥见那辆高级黑色房车,错愕了下,仿佛是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震惊得脸色骤变,“黑大,住住住手!”   “住手个屁!找死啊你!”黑大不耐烦的冲他瞪去一眼。   “黑大,赶紧叫兄弟们住手!是是是莫家的车!”阵央夹才。   一听,黑大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恰巧,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他们身后的马路边停家,车门打开,当睨见从车上缓缓走下来的男人时,他倒吸了口凉气,“住手!全他妈的赶紧给我住手!”   蓝希跟凌肖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转过头来,窥见的是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然后站在房车边,一对犹如墨玉般漆黑的眼眸,淡淡的瞟过他们这里。   很淡的一眼,却暗藏着摄人心魄的威慑力,倨傲而伟岸的身姿,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帝王般的俯瞰感。   黑大心底咯腾一跳,冷不防打了个冷激,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莫厉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新闻都说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吗!”黑大气得用力拍了下身边的手下,愤怒得胸口冒火,“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   被打了的手下十分无辜,“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滚!全部都快滚!”什么也顾不上了,黑大用力踢了他一脚,赶紧匆匆往面包车窜去。   他一逃开,手下们慌忙紧跟而上,各自恐惧逃离的样子,生怕多留一刻,就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莫厉琛这个男人,表面上看似不凶残,但他真正凶残起来的时候,简直让人打寒颤,在安城,不论黑道白道,没一个愿意招惹上这个住!   心底忽然也暗暗庆幸,幸好,幸好他们还没动那个娘们,要不然被莫厉琛看到,就真的玩完了!   ☆、第21章 它永远都不会发生   看着那些人落荒而逃上了面包车后匆匆离开的人,要是以为的蓝希肯定会早挑衅一番,激怒对方让别人愈发增加她的仇恨值,但现在,她不会了。   她的内心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强大,虽然表面看似勇气可嘉,毫无畏惧,但真当那十余人围住她跟凌肖时,她心中还是捏了把冷汗。   以前因莫厉琛的关系,她几乎不会怎么遇到像今天这种场面,一贯都是她去欺压那些恶霸,而今非昔比,没有了莫厉琛的羽翼,单单就她跟凌肖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十多个男人的对手?   她倒不担心自己会怎么样,就怕凌肖太过护她而受伤,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方都逃了,没有必要再去挑衅别人。   或许,人经历一些事情后,总归都会成长的,她也不列外。   放下凳子,蓝希自动把房车边的男人过滤,拉着凌肖坐下来,扭头朝屋内的老板道,“老板,再来两碗混沌。”   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像是刚才拔剑弩张的紧张一幕皆是人的错觉。   凌肖简直不敢相信的瞪她,“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为什么没心情吃?”蓝希白了他一眼,“刚才还没吃几口肚子还饿着呢。”   “可是……”凌肖下意识望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莫厉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那边的男人迈开了脚步,立即噤声。   身边忽然有人坐下,蓝希也不看是谁,随后她听见身边男人好听而低醇的嗓音道,“老板,再多来一碗。”   老板看那些像是黑道上人都走了,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两个引起的,但现在看这场景,似乎都不是一般人的样子,只好赶紧去下混沌。   蓝希眉心一皱,却硬是不让自己主动跟他说任何话,继续当他透明。   倒是凌肖有点坐不住,看莫厉琛在蓝希身边坐下,他本能的站起身想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蓝希瞥见他要起身的动作,一手抓住他手腕,“你干嘛?”   凌肖心虚地说,“我……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她没得商量道,“不准。”   “人有三急……”   “憋着!”   “……”   凌肖简直是要哭了,看了看讳莫如深的莫厉琛,又朝蓝希挤出一个强撑的笑脸,“大姐头,我真的很急,你还是让我……”   蓝希不快了,狠狠瞪他一眼,“让你憋着就憋着,老老实实坐下来,不准乱动。”   “但是我……”   凌肖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莫厉琛忽而发话道,“坐着。”   听他都发话了,尽管觉得很诡异,凌肖暗暗吞了下口水,真的坐下来。   他这个样子反而叫蓝希更不快了,扭头冲身边斯条慢理,穿着一身灰色大衣全身透着一股尊贵沉稳气质的男人剜去一眼,“莫少屈尊降贵来吃路边摊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朋友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莫厉琛深黑色的眼瞳也看向她,早上有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到他身上,为他原本就英俊立体的五官增加了一丝柔和的光芒,整个背部笼罩在暖色阳光中,像是不可触及的神祗。   他看了她一眼后,并不解释什么,目光调向凌肖,优美的唇畔微微轻启,“我刚才在命令你吗?”   “没有没有。”凌肖忙摆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莫厉琛点了点头,淡淡而听不出情绪的应了一声,“嗯。”   见死党这副样子,蓝希很不客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我说你丫的争气点好不好?刚才的帅气到哪里去?这么孬,别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她哪里看不出凌肖刚才的心思,每次只要是莫厉琛在的时候,凌肖总会找借口离开,以前倒也算了,现在凭什么莫厉琛一来,他就得走?凭什么莫厉琛一发话,他就真的留下?   现在他莫厉琛算老几?凭什么要听他的?   凌肖心里叫苦不迭,幸好老板上混沌够快,一见混沌摆上来,他忙低头埋头吃,不再理会另外两人,甘愿自动做个隐形人。   蓝希看他这副怂样实在气得心肝乱颤,又一次扭头,恶狠狠的星眸瞪向身边的男人,“你发什么神经来这里?”   都已经没关系了,而且也说了不会再见了,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又算什么?   莫厉琛拿起筷子夹起一颗混沌放到嘴里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间皆是优雅迷人的风范,哪怕是坐在路边,也丝毫影响不到他气质跟地位。   反而,好似因为他的到来,路边摊不像是路边摊,倒更像是一家高级餐厅。   这种感觉,怎么看,怎么诡异。   尔后,他才不急不缓慢慢说,“阿诺说这家混沌不错,如你所见,我来吃东西。”   正在埋头吃的凌肖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分明是典型的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啊,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日日夜夜忙个不停的莫少,居然有空来吃路边摊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蓝希摆明了轻蔑。   “嗯,偶尔也会给自己放放假。”莫厉琛继续面色不改地踢回话。   蓝希简直要气得牙痒痒,要比忍耐的道行,事实证明,她绝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握紧筷子,忍无可忍冷着脸的问,“莫厉琛,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这里,别告诉她,他真的只是来这里吃东西而已,这种鬼话说出去,谁相信?   更何况她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吃了一些混沌,似乎是吃够了,莫厉琛放下筷子,拿出手帕优雅从容的擦了擦嘴,又收回手帕,适才抬眼对上她一双锐利的星眸,说,“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哈!”蓝希倏然就夸张的笑了,“认错?认什么错?”   莫厉琛仍旧是一副镇定而处事不惊的模样,墨玉眼瞳对视着她,“你清楚我在说什么。”   显然是在说她吻了他的事。   所以呢?   他现在的意思是,只要她认错了,他就能原谅她,把她又接回莫家?   蓝希脸色阴沉,丢开筷子,抱着双臂靠着靠着背倚,冷冷嗤笑勾唇,“我想,我的话我也说得很清楚,我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里,这种事情,莫少别再让我继续重复了可以吗?”   一口一个莫少的,从她跟上他说话起,她就在故意拉远他们的关系。   莫厉琛眉心轻微一蹙,神色有丝冷硬,缓缓开口道,“你知道你以前惹下多少摊子?”   蓝希自动把他这句话理解成,倘若她不回莫家,曾经她惹过的那些人,都会陆陆续续的来找她报仇,像刚才那种事,接下来就会像家常便饭一般无止无休,没有他莫厉琛的庇护,她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扬眉,冷笑了声,“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莫少你,现在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阵央夹圾。   “蓝希——”莫厉琛显然不悦了,盯着她的目光又覆盖上了一丝她所熟悉的冷漠。   蓝希垂眸一笑,懒洋洋的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的说,“别说我不会认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我说我错了,那不是真心实意的认错,更何况……”   在他愈发冷意的目光下,她身子凑到他面前,凝视着他近在咫尺愈发森沉的俊脸,她玩味似的挑唇,有股属于她的倔强跟高傲,一字一句的道,“莫厉琛,你听好了,别说我不认错,就算你现在求着让我回去,那个家,我也不屑再踏足。”   既然选择出来,从那个家离开,她就没有再抱任何幻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那种被冠他之名,圈养在他为她打造的牢笼里日子,她受够了,更是受够了他们之间那种不痛不痒的关系。   莫厉琛深邃立体的五官顷刻间被阴沉遍布,冰冰冷冷的说,“你知道你的任性会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蓝希坐回身,笑意明媚而艳丽,环着双臂无谓道,“就算我哪天横尸街头,还是断胳膊断腿了,都跟莫少你,没有一丝干系!”   有股阴霾而萧瑟的戾气跟无尽的冷意,从男人身上流泻而出,明显不一样不一般的气势,顿时让空间的气息也变得凝滞而叫人不禁打寒颤。   旁边,凌肖莫名觉得实在好冷,这两个倔脾气对上来,火药味实在太重了,为了小命,他要不要趁他们开战之前赶紧溜掉?   “蓝希!”倏地,椅子中的男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她,“是不是在没有得到真正的教训前,你的脾气永远都不会改一改?”   蓝希继续轻笑,笑得眯起眼睛,“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男人的脸色几乎不能用黑跟冷来形容了,凌肖暗暗心想,莫少该不会要被气出心脏病了吧?   “既然如此。”莫厉琛最后瞥她一眼,逐字逐句冷硬道,“那你就继续好好在社会上磨练磨练,等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开了,自己主动来找我!”   “你跟我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种事情,还是别抱期望。”蓝希扬眉,星眸溢出属于她的骄傲,逐字逐句,“因为,它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   自莫厉琛身上弥漫出来的气势愈发的叫人恐惧,不再多跟她说一个字,冰冷而阴鸷的转身,刚要迈开脚步时,身后的女人蓦然又叫道,“等等。”   ☆、第22章 让我爱你   以为她终于态度转变要跟他回去,莫厉琛脸色稍微缓和一点,然而事实证明,按照他对她的了解,那种想法,事实证明只是他个人的错觉。   因为当他转过身看向她时,蓝希手一伸,“给我。”   那种态度,可不像是要跟他回去的趋势。   他的眼眸又一点一点冷下来,眸光微微眯了起,不待他询问,蓝希笑眯眯的说,“我的户口跟我的身份证。”   “……”   “虽然都是你替我办的,但户口跟身份证却是我自己的,”她笑容无害,字句却极度认真,“之前出来的急,忘记这两样重要的东西,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要,但麻烦这两样,给我。”   就算收养了她,但户口跟身份证,却没有登记在他的名下,所以这两样,算是她自己的东西。   如今这个社会,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别说她还能有其他什么想法。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她,没有权势没有地位,再是连身份证都没有,她就更加无法自立无法生存,举步维艰。   她的态度很认真,丝毫不是在开玩笑,由此,也让人看出了她要彻底远离他的决心。   周遭的温度顿时陷入冰点,连凌肖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表面上虽依然波澜不惊,然而那股隐隐随时随地爆发出来的气流,叫人不容小觊。   莫厉琛深邃而冰冷的眸光,像是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在她身上,蓝希毫不避讳的笑着迎视他,对待他此时此刻的危险的气息,完全不当一回事。   对峙着,空气中隐隐有无形的火花激荡摩擦。   终于,良久,他收回目光,冷冷淡淡到宛如冰川般的声音说,“没有带。”   “……”   凌肖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喷出来,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慌忙双手捂住嘴,强忍,可惜止不住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想笑的冲动,同情地侧了蓝希一眼。   蓝希几乎被他这句话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气得心扉爆炸,她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下想骂人的冲动,继而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不妨碍,之后我叫凌肖去拿来也一样。”   莫厉琛哼都不哼一声,直接无视了她这句话,英俊的面庞面无表情。   他摆明了无视的态度让蓝希十分不快,见他又要转身既走,她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还没结账!”   凌肖,“……”   莫厉琛淡淡扫了眼自己吃过的混沌,凌肖疾快站起来,识趣说,“等会我一起付就可以了,莫少你……”   “不行!”蓝希冷瞪他,“那又不是你吃的,凭什么替他结账?他又不缺钱。”   他是不缺钱,他只是没带钱而已。   莫厉琛的钱包素来都是私人助理阿诺携带,现在阿诺不在,她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他,给他难堪。   凌肖嘴角抽了抽,“这只是几块钱……”   “几块钱也是钱,我都还是要你买单,他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他买?”蓝希没得商量,冷不防的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级炸弹,“你现在不好好积攒钱,之后拿什么跟我结婚?”   “啊?”凌肖再一次的被她震住,惊讶的长大嘴巴,“结结结婚?!!”   蓝希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戳了下他胸膛,挑眉不快道,“睡都一起睡了,你想赖账是不是?”   “哈?”   “你摸也摸过,看也看过,昨晚你还说我身材真棒,今天早上还帮我准备了情趣内衣,连只有我自己懂得的衣服尺寸你都明白了,现在想赖皮呢?”   “哈?”   “好吧亲爱的,我知道你在外人面前比较容易害羞。”蓝希搂住他手臂,勾魂夺魄的不停朝他抛媚眼,“这种私密话,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说,就不说给外人听了。”   有种此刻自己正被千万根箭穿过身体的错觉,凌肖默默的在心中流泪了,大姐头不要这样黑我啊!要玩我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前几次也算了,这一次,他真不保证自己小兄弟之后还在不在啊!苍天派个天使来拯救他一下吧,他要被这两个恶魔玩坏了!   凌肖僵硬石化般被动的站着,蓝希看也不去看那边黑沉这俊脸的男人,小鸟依人的搂着凌肖,表情,甜蜜到腻,本就一张美艳的脸,此刻更是勾魂夺魄,灿烂迷人。   莫厉琛黑沉的凝视着她,却在看到她那副明明就是佯装出来的幸福样时,莫名失怔了下。   刚想在心里捕捉一种什么感觉,这时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到他身边低声道,“莫少,南宫小姐来了。”   莫厉琛回过神,眉心微皱,朝马路边淡淡看去一眼,只见南宫家的车子正驶向他们这里来。   敛会思绪,他刚想迈开脚步走出去,骤然又想起了什么,顿住身形。   扭头,朝明显一个人腻歪,一个人痛苦的那对站在一起的人投去一眼,尔后,淡声吩咐道,“阿诺,拿三百块付了这几碗的混沌钱。”   “三百块?”阿诺愣了愣,几碗混沌三百块?   莫厉琛没有解释,翘起唇角,“再打包五碗的混沌回去给下人。”   “那剩下的钱呢?”   “就当提前发给蓝希小姐跟凌肖到时候结婚的喜酒红包。”   “……”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阿诺似乎有看到,那个素来就是一张冰冷着脸的男人,嘴角似乎……在笑。   很淡的一丝笑意,甚至是有点恶意的成份,可是他想去再去捕捉求证是否是自己眼花时,莫厉琛却先转身,踱开了修长的腿,走了开。   蓝希听到他的话,仔细合算了一下他所谓的红包有多少,一碗混沌五块钱,打包了五碗,然后他跟凌肖之前的加上现在的还有莫厉琛那碗的,余下是……二百五?   他在转着弯骂他们二百五?!   “莫厉琛你个混蛋!你才二百五!有本事你站住!”   莫厉琛仿若是没听到她愤怒的声音,兀自走了开,只是嘴角,难得情不自禁微微上扬了点,淡淡的弧度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蓝希气得差点冲过去,幸而也意识到这点嘴角抽搐的凌肖眼疾手快拦住她,“蓝希别冲动,冲动是魔鬼。”阵央讨划。   “屁啊!他说我们是二百五!你能忍得下去?”   凌肖欲哭无泪,心中默默的想,还不是你自己惹的?   能让那个素来一副淡漠不已的莫少打破第一次的记录做出这种事,阿诺实在好奇得不行,心中憋着笑,眼神朝凌肖询问,意思大体是在说,“刚才发生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事了?”   凌肖也对他回了一个可怜又无辜的眼神,意思是在说,“何止惊天动地泣鬼神,简直惨绝人寰不忍直视。”   阿诺表示大概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示意他,“你好自为之吧。”   凌肖默默垂下头,心中哀叹不已。   “蓝希小姐。”阿诺面朝怒火满目被凌肖拉住的女人,亲切笑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过来,保证随叫随到。”   蓝希刚想说什么,眼睛瞥见一辆车子停靠在莫厉琛那辆车的后面,再之后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人款款大方的下车,去到莫厉琛的身边,再之后像是看到了她,女人目光往她这里投来。   愤怒着的脸倏然冷却,蓝希不挣扎也不怒了,只有一身的冷意跟锐利。   南宫蔷跟莫厉琛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微笑着就要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可没等她迈开脚步过来,蓝希抓住凌肖的手腕,跟阿诺打了声招呼,扯住他就走,“凌肖我们走!”   “啊?不吃混沌了么?”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老鼠屎那么多,一颗跟着一颗冒出来,你吃得下你留下。”   “……”   好吧,他也吃不下了。   她明显不欢迎的态度太过明显,以至于让人想忽略也难上加难,南宫蔷刚刚要迈开的脚步顿住,脸上有一丝尴尬。   莫厉琛显然也注意到那边情况,并不在意的说,“上车吧。”   看了眼往另一边走去的蓝希,南宫蔷抿了下唇,点头,“好。”   之后,她跟着他一块上了他的车子,阿诺结完账,快速回来到驾驶座上,启动油门。   他们的车离开,南宫家的默默跟随在后,两辆车离开了这个充满闹剧的地方。   蓝希眼角瞥见他们一同离开,轻扯下唇角,扯出一丝淡淡讥嘲而自嘲意味弧度,拉着凌肖的手走得更快了,尽量不让自己再去看那扎眼的车子,以及……不去想车内的人……   车内后座,南宫蔷坐在男人身边,睨见他的视线定格在窗外,她循着他的视线往去,映入眼底的,是那个美艳到让人嫉妒的女人。   精心描绘过的眉微微拧起,胸口间一股闷烦传来,她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开口,“琛,你跟蓝希,真的……就这样脱离关系了吗?”   车子超越了路边的那个女人,眼底没有了她的影子后,莫厉琛调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淡声,“嗯。”   “可是她是你……”   “她的脾气需要改一改,继续在我身边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莫厉琛闭上眼睛,隐藏掉眼底的所有情绪,“而且她已经不小,该需要自己的一番经历体验,不然,她不会懂得大多数人的困难,做什么事情,只会任性妄为不想后果。”   南宫蔷拧下眉,略带了试探性询问,“是不是等过些日子,你会打算把她带回去?”   “不知道。”莫厉琛闭着眼淡淡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种回答既让人高兴却也让人担忧,南宫蔷抿下唇,“那她跟西泽的婚事呢?”   “她跟我已经没有关系,现在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无法替她做主。”   南宫蔷心中惆怅,当初要介绍蓝希跟西泽认识,是她先提的主意,莫厉琛虽答应了她,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   前几天蓝希打了她那一棍,现在大家口头上不说,但其实各自都很清楚,这件事,终归是留下了疙瘩。   到底是他忽然不想逼蓝希嫁入南宫家,所以才故意让她离开莫家跟他脱离关系,还是,真的只是因为蓝希惹怒了他,所以才下了这个突然的决定?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她或许,比较相信前者……可他这样做,岂不是反而把蓝希推到更加危险的风尖浪口上?   相比起蓝希现在的状况,嫁入南宫家,应当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发现,她忽然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过不论他在想什么,现在,蓝希已经跟他没有关系,这是事实,今天他虽来见蓝希,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   没有关系牵扯的他们,他也没有理由,再出现在蓝希面前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所以现在蓝希嫁不嫁入南宫家,都已不重要。   也罢,西泽也不喜欢她,就不勉强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了,何况,论地位,倘若除去莫厉琛这层关系,现在的蓝希,确实也配不上南宫家。   “琛。”轻轻的,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宽厚的大掌,“没有蓝希,你就只是一个人了,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前面驾驶着车子的阿诺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去,本来他觉得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按理说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比较南宫蔷默默守在莫少身边多年,所有人早就把他们归类到一起,然而现在,不知为何,听到她这句话,莫名的,有点不喜欢。   莫厉琛眉心微不可见的一皱,缓缓打开了一对深邃如海的墨玉眼眸,淡淡的转过头,凝视向她,薄薄的唇畔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并不作答。   南宫蔷微笑着勾了勾唇,“我知道,对你来说,我或许一直都只是一个朋友,但是……”   望着他,她笑得有点失落,“我真不想看到你一个人,一个人,会太累,会让我心疼。”   “……”   “我不要求你多爱我,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宽阔胸膛间,低声呢喃道,“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爸爸也在催我,可是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嫁。”   “……”   “就让我守在你身边,成为你最亲密的那个人,一起分享你的喜悦,你的难过,你的孤独,让我爱你,好吗?”   ☆、第23章 让他厌恶到了极致   南宫家,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坐着南宫一家的几个人。   当从南宫蔷口中听到那个震撼无比的消息时,南宫飞飞惊讶得倏地从沙发里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扩大双眼,侧头盯着旁边的女人,“姐,你是说,厉琛哥答应跟你结婚了?”   南宫蔷坐在沙发中,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杯,浅啜一口后,不惊不扰,从容不迫的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六十多岁出头的南宫老爷亦是不太相信的问道,“蔷,你真的没有骗我们?厉琛真答应跟你结婚?”   这件事不怪他们不能相信,毕竟来得突然,谁也没做好心思准备,她回来就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确实有些不能相信。   南宫蔷放下咖啡杯,双手平放在双腿上,优雅的抬头,凝视向对面的父亲,微微一笑,“爸,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   那意思就是,真的了。   莫厉琛真的答应跟她结婚了。   南宫飞飞高兴的过来抓住南宫蔷的双手,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娇俏的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姐,真的太好了!厉琛哥终于肯跟你结婚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本来一句祝福的话,但南宫飞飞这人天生没长什么脑子,说出来的感觉,总有种低微感。   南宫蔷精致的眉毛微微一皱,还没说什么,南宫老爷便先斥责道,“什么叫做你厉琛哥终于肯跟你姐结婚了?你姐跟厉琛结婚,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像你姐这样的人,本来就才是最合适他的人,他们结婚都是时间的问题而已,飞飞,你说话还是不懂注意些。”   “哎呀,我不是一时高兴嘛。”南宫飞飞娇嗔的瞅了父亲一眼,又回过头,歉意又撒娇的道,“姐,你不会怪我吧?我真是太替你们高兴了。”   南宫蔷知晓自己的这个妹妹是一个怎样的人,大方又亲切的一笑,伸手抚了下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你是我妹妹,我还不了解你吗?”   “我就知道姐是最好最善解人意的人了。”南宫飞飞挨着她,脑袋朝她肩膀上凑了凑,有几许小孩子的撒娇,“你要跟厉琛哥结婚了,我替你高兴。”   在南宫家,南宫蔷是三个孩子中最大的,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同时,也是相当于他们早逝的母亲一样,南宫飞飞更是从小就依赖着她这个姐姐,南宫老爷更是疼爱着这个从小就懂事,很懂得照顾弟弟妹妹的大女儿。   几个人在说着话,连下都不住来跟南宫蔷道声恭喜,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不发一语,沉默得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南宫蔷注意到沉默坐在一旁的南宫西泽,这么沉默的他,可不像是他的性格。   在客厅里又说了一些话,待各自都散了去,看到南宫西泽往楼上房间走去,她敛了下眸,随之也跟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窗帘帷幕拉得很紧,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南宫西泽轻车熟路的来到自己房间内的沙发中坐下,打开了从楼下酒柜里带上来的红酒,倒入高脚杯中,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门口响起了南宫蔷的声音,“西泽,我可以进来吗?”   微垂下眸光,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南宫西泽背靠着沙发,毫无情绪的声音道,“进来吧。”   南宫蔷打开虚掩的房门,款款而大方得体的走进来,径直到他的对面坐下。   目光扫视一圈这个房间,到处都很暗,光线暗沉得她几乎看不清对面的弟弟,眉头轻蹙,“怎么不开灯?”   “最近不怎么喜欢太亮。”南宫西泽平静无波道,“这样就很好。”   南宫蔷一直都懂得自己的这个弟弟性格有时很怪异,便也没多想什么,抿了下唇,适才轻声试探问道,“你最近的行为有点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从前几天他出过一趟门回来,他就一直把自己的关在家中不出门,平时的语言也愈发的少,这个样子显然不是她所熟悉的弟弟,更何况,他是带着伤回来的。   “没什么。”南宫西泽两指之间夹着高脚杯,轻轻摇晃了下杯中浓稠液体,蛊惑迷人的桃花眼,在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丝暗淡的光线,“我很好,姐不用为我担心。”   “西泽,不要骗我。”南宫蔷并不相信他的话,眉头蹙得更紧,郑重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在姐的印象中,”南宫西泽微垂着头,黑暗几乎将他笼罩,眼眸有几许暗夜基调,漫不经心的问,“我应该是怎样的?”   “嗯?”南宫蔷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话题,一时间怔住。   南宫西泽轻轻扯唇一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连他自己都快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姐,怎么可能会懂呢?   放下高脚杯,南宫西泽背靠着沙发,敛去眼底不知名的情绪,抬眸直视向对面的女人,一手懒散搁在沙发背上,撑着下巴,“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南宫蔷微笑说,“就是想来问问你最近怎么了。”   南宫西泽不着痕迹说,“我最近没什么,一切都跟以往一样,没什么事,姐不用担心。”   “嗯。”南宫蔷点了下头,倏尔又问,“那你这些年,在达拉斯过得怎么样?”   南宫西泽眸光微微闪烁了下,一缕精光掠过眼底,“也挺好的,姐不是每个月都会去达拉斯看我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阵丸协血。   南宫蔷得体笑道,“就是想关心关心你,虽然每个月都去看你,但毕竟还是对你在那边的圈子不怎么了解。”   她的这个弟弟,在蓝希还没有来到这个城市时,因为他从小就乖戾惹是生非的性格,被父亲送去达拉斯生活,那个时候是跟母亲一块去的,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原本要接他回来,但却被他拒绝,于是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达拉斯。   顿了顿后,南宫蔷随之又释然笑道,“不过你现在回来了,不论怎么样,在达拉斯生活的日子都过去了,回来后好好在安城生活吧,尽快适应这里后,去公司帮爸的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公司也需要你。”   在南宫家,南宫蔷的话几乎可以跟南宫老爷一样有说服力跟影响力,她说什么,几乎就是什么,没有人会违抗。   “我明白,我会尽快适应。”南宫西泽点了下头,“等什么时候,会去公司看看。”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她轻笑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对了,你在达拉斯有没有什么心动的女孩?”   “心动的女孩?”   “之前没有问过你明确的意思,就暗想把你跟蓝希撮合到一起,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南宫蔷歉意说,“不过现在不会了,你跟蓝希不会在一起,你要是原本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可以带回家里来看看,让我们都认识认识。”   “……”   她轻柔笑着道,“你的年纪,也早就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有喜欢的女孩子,让我们看看过后,可以考虑结婚的问题。”   至于家世方面,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直觉认为,像南宫西泽这样常年生活在达拉斯的人,目光定然出挑,不是什么好家世好相貌的人,他自然也看不上。   南宫西泽眸光微暗,嘴角牵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这个不用姐操心了,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会带回来让你们看看的。”   “好。”南宫蔷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   浅浅点了下头,南宫蔷款款大方的迈开脚步,走出门,只是刚走到门口时,身后,骤然传来南宫西泽的声音,叫住她,“姐。”   止住脚步,她侧过头,回望了眼那个几乎被黑暗隐藏起来的男人,微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只是忘记跟你说一声,恭喜。”   恭喜,她终于如常所愿,即将要成为莫厉琛的新娘,不枉费,这么多年,她一直含辛茹苦的等待,不枉费,她一直以来的忍耐。   南宫蔷微笑出来,并不多说什么,而是道,“早点休息。”   “嗯。”   房门关上,南宫蔷走了出去,嘴角噙着舒心而愉悦的笑容,是啊,她终于,要成为他的新娘了,这么多年过去,她等待了这么久,时机,总算来了。   这个世界,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得上他的呢?   房间内,当房门关上,一切又归于无尽的黑暗当中。   南宫西泽伸出手指,轻握起桌上的红酒,浅啜了一口后,眉头,却皱了起。   本来,姐终于如愿嫁给了她心爱的男人,他应该高兴的,然而现在,那种这几天一直被阴霾覆盖的心情,却并没有被这种喜悦扫去。   莫厉琛要跟姐结婚了,那么,那个女人呢?她该将如何?   心动的女孩……   莫名的,心情又覆盖上了更深一层的阴霾,南宫西泽一口仰下杯中所有红酒,又连续倒了几杯灌下。   女人的眼泪,真的,是一个很影响心情的东西,让他憎恶到了极致。   却又偏偏,怎么也该死的忘不掉,那个女人的那滴眼泪……   ☆、第24章 这是,她最后的眷念   “据最新新闻,今天早上南宫集团总裁召开记者会发布消息,南宫集团千金南宫蔷将于十天后与商业之王莫厉琛举行婚礼,地点于……”   啪嗒一声,电视机被人拿起遥控器猛地关掉。   蓝希失怔坐在客厅沙发中,双眼呆滞着。   凌肖凝视着她这个模样,脑袋暗暗疼痛,内心狠狠低咒了一番,该死,早上他特意把报纸扔了,这是哪家的新闻还在播这消息?   “蓝希……”凌肖在她身边坐下来,担忧的望了她一眼,“那个……什么,这个消息……”   盯着她怔怔的模样,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了。   还要怎么安慰?   一大早,莫厉琛跟南宫蔷十天后举行婚礼的消息,在安城铺天盖地的扩散,他就算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她终归还是会知道的。   “要结婚了么……”她忽而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   凌肖盯着她,帅气的眉毛加深了皱印,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喜欢莫厉琛的这件事,认识那么久,尽管她从未说过,他也能察觉得出来。   “蓝希……”他张了张嘴,笑笑说,“其实呢,这件事……”   “不就是结婚?”她轻嗤一声,像是终于消化了这条消息,无所谓的耸耸肩,“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   凌肖皱眉,“你……”   “我怎么?”敛却呆滞,她又恢复了往常一贯的强势傲然态度,鄙夷瞅了眼他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看到这种消息会怎样吧?”   “呃……”   他明显犹豫的样子出卖了他担心的心思,蓝希看了个真切,拍了下他脑袋站起身,居高临下,宛如女王一般睥睨他,“你以为我蓝希是什么人?会被这种消息影响?他们要结婚干我屁事?我干嘛要被他们影响?”   真的没有被影响到么?   凌肖不太相信的睨睨她,或许按照她没心没肺的性子,表面确实没有被影响,可他也不是认识她才一两天了,对于她有多了解,比他掌心的纹路还要让他清楚。   但看她都不想多说这事,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多提,也站起身霍然道,“对,他们要结婚干我们屁事?走走走,哥带你出去潇洒。”   说着,他拽着她手腕就走,却被蓝希一手挑开,“去哪?”   “喝酒。”凌肖理所当然的说,以前蓝希遇到不开心的事,宁愿用酒来麻痹,也不愿多在他人表现出来,这一点,他深知。   然而这一次,蓝希却索然无味,给了他两个字,“不去。”   “不去?”这让凌肖十分诧异。   “你不用上班么?”蓝希白了他一眼,重新坐回沙发里,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啃了几口,骤然想起什么,抬眸盯着他道,“对了,你好像一直都没上班呢。”   这几天内,除了睡觉时间,凌肖基本一直陪着她。   他嘴角抽了抽,“你现在才发现这种问题?”   是不是对他的注意太少了点?   “那你钱哪里来的?供我吃住不说,还帮我买了衣服……”脑海里飞快掠过某些画面,自动脑补了什么,蓝希恍然大悟的打了记响指,然后神秘兮兮的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像是巫婆似的,有够险恶,“乖乖,过来一下。”   “不过。”凌肖老实摇头,有时候太过熟悉一个人,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你都能读懂她想要干什么。   虽然不明白她想到了什么,但直觉认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蓝希继续微笑,无害,“过来。”   “不过。”继续摇头。   她美艳的脸上笑容渐渐流失,“过来。”   “……不过。”   “我叫你过来!”她怒了,瞪着他。   “哦。”凌肖脑袋发麻的凑到她身边,僵硬的提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过来了。”   一把搂住他脖子,她朝他挤挤眼,掐媚道,“告诉我,一个晚上赚多少?”   “哈?”凌肖懵懂,“什么赚多少?”   “别跟我装蒜。”蓝希不乐意了,上下冷瞪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看她那眼神,那语气,凌肖顿时明白了什么,帅气的脸庞蹭蹭蹭的涨红,一把甩开她退得老远,语言是有被赤裸裸羞辱后的愤怒跟郑重,“我还是没被开苞过的处男,不是牛郎!”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的钱哪里来的?”她大有一副审问的架势,透着精光的星眸微微眯起,犀利的视线,叫人不容闪躲不及,“不上班,不泡妞,没被包养,钱却像是怎么也用不完的样子,老实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不干净的勾当?”   凌肖有点心虚的不敢看她,“你问这个干嘛?”   “现在好歹也跟你住在一起,我吃你的用你的,起码有资格知道你的钱到底干净不干净。”她慢慢移到他的面前,锐利的星眸,不留余地的直逼他的眼,“给我说清楚,不交代老实,有你苦头吃。”   感情说来说去,她就是怕他做什么不干净的勾当。   凌肖翻了个白眼,“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做的都是正经事,跟你想入非非的东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那干嘛不说?”   “这个……”凌肖皱眉,犹豫了下,想想还是别开她凑到面前的脑袋,“反正你不需要知道就对了。”   不想让她再继续问下去,起身,他郑重交代道,“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去?”   “忙我个人私事。”   蓝希狐疑瞅瞅他的背,“你能有什么私事?”   “我的私事多了去了,你好好在家里不要乱跑,要出去记得等我回来。”凌肖走到门边,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踌躇着说,“对于那条新闻……”   一听他提起这茬,蓝希的脸色有稍微的不自然,她坐在沙发中别开头,佯装无所谓的道,“反正已经跟我没关系了,管他们谁结不结婚呢。”   凌肖眉头轻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蓝希,也许,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关心你……”   “打住!”蓝希不快剜了他一个实现,“咱们能不提这种事情吗?你要做什么就赶紧跪安吧,别来打扰我。”   轻轻喟叹了声,凌肖耸耸肩,也不再多说,刚要转身出去时,蓝希忽而又道,“对了,顺便有空的时候,去莫家把我身份证跟户口拿来。”   无奈应了一声,凌肖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关上,那双璀璨仿若星辰的星眸,却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苦涩扯了扯嘴角。阵丸协巴。   他们终于是决定结婚了,其实……早就在预想当中了,不是么?   那她是不是该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那对即将步入殿堂的人呢?   再怎么说,那个男人,好歹也收养了她这么多年,即便是没有关系了,他对她的恩,却是不可泯灭的事实。   如果连他结婚时,她连个礼物都没送上,似乎……太说不过去。   想想,还真是讽刺呢。   弯了弯唇,蓝希从沙发里站起身,走入房间内,取出凌肖给她临时用的一些钱,不得不说凌肖这个死党真的太够意思了,虽然给的零用钱不比以往她挥霍的那种程度,但是买点礼物,还是足够的。   反正莫家跟南宫蔷也不缺什么礼物,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她有多落魄,而且她也绝不可能会祝福他们,纯粹也就对他收养她的那点礼貌上的礼仪而已。   十天……还有十天,他们就结婚了,那就……等他结婚了,离开这个地方吧。   这个地方,似乎已经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独自走出公寓,来到外面的马路边,望着这个熟悉的城市,她扯唇笑了笑,有一丝释然,也又一丝落寞无声掠过。   她告诉自己,等亲眼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步入礼堂,确定了他身边有人后,她就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分割两线……   这是,她最后的眷念。   **   从南宫家大门出来,来到早就等候在外的车前,南宫蔷歉意的朝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道,“你平时就很忙,其实真的可以不用理会飞飞的话,来陪我一起去订做婚纱的。”   跟着一起出来的南宫飞飞接话道,“姐,你说的什么话呢,厉琛哥马上就要是我姐夫,你丈夫了,他陪你一起去订做婚纱很理所当然啊。”   说着,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犹如王者般淡漠的男人,“厉琛哥,你说呢?”   莫厉琛眸光轻阖,薄唇微抿,站在车前并不答话,而是率先弯腰道,“上车吧。”   看他就这么进了车内,南宫飞飞不悦的嘀咕一声,“怎么还是这么冷淡?”   “你以后还是少说点。”南宫蔷责怪又无奈的视线瞥了眼妹妹,“你厉琛哥平时就很忙,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去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让人为难的事情了。”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南宫飞飞嘟嘟嘴,“他要是不想去,完全可以拒绝的啊。”   “别多说了。”南宫蔷头痛的揉了下太阳穴,“上车吧。”   “哦。”南宫飞飞悻悻吐了下舌头,转身往南宫家的车子走去。   南宫蔷无奈看了眼她的背影,这才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面前的车子。   虽然她的这个妹妹有时很多事,不过这一次,就还是原谅她吧,谁叫,哪个女人,不想让自己未来丈夫陪着自己去看婚纱?   大门前的车子缓缓驶开,当他们离开后,南宫西泽出现在了门口,他微眯起眼眸,盯着那两辆离开的车子,几缕诡谲的光芒溢出。   ☆、第25章 为了蓝希,他能抛下她   安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流络绎不绝,热闹无比。   对于送人礼物这件事,真不是蓝希拿手的,以前基本是别人送她礼物,从来没有她送别人礼物的时候,而且特么的,还是送给那对人。   按照她的性格,在这种事情上,别说送礼物了,她没有送包炸药过去就已经很值得赞扬了。   不过,看在那个人毕竟收养过自己的份上,还是不送炸药了。   选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选什么,想着他们可能也不会期待她的礼物,干脆随便就在一个专柜买了一个小东西让人包起来,意思意思。   不远处,正有两个人的目光盯着站在专柜边女人,其中有一个身着黑色衣服,面目略微凶煞,右边脸上有一道明显狰狞刀疤的男人询问道,“她就是蓝希?”   “不错,就是她。”旁边个子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人道,“这娘们可厉害了,之前我们黑大要找她麻烦,结果莫厉琛又冒出来,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安城还是没几个人敢真正动她。”   “我明白了。”男人站直身,转身欲走。   “诶你等等,你走了是什么意思?我们黑大专门花钱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就这么走的。”   “你们给的价钱太低,不足以让我动手。”男人顿住脚步,双手插在衣兜里,漫不经心道,“除非,再加一百万。”   “再加一百万?”瘦瘦的男人诧异道,“你怎么不去抢呢?不是说好十万的吗?”   “那是因为你们给的消息不足,没有告诉我,他们脱离关系后她还有莫厉琛罩着。”男人冷冷的道,“要是给不起,就别随便叫我动手。”   话音掷地,他转身就走,略瘦的男人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他肩膀,“喂你找死是不是?玩我们呢?”   男人身形微顿,缓缓侧头,染着戾气的眼,凛冽的扫过被抓住的肩膀,低沉而充满危险的道,“把你的手拿开。”   “嘿,别以为你脸上有道疤,脸色臭了点我们就怕你了,我们黑大也是不好惹的!”阵丸吗才。   “黑大?”男人嗤笑了一声,“那是个什么东西?”   瘦的男人听闻他这句话,顿时更怒了,“你竟然敢藐视我们黑大?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说着,他似乎就打算要对面前的男人怎样,然而他却什么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那只抓住男人肩膀的手腕,倏然被人抓住,用力一拧。   紧接着,咔擦一声,手腕上传来阵阵疼痛令他当即想要大叫出来,可穿着黑衣的男人顺势捂住他的嘴,硬生生的强硬让他闭上惨叫的嘴。   男人凑到他耳边,低声凉笑,“我劝你们,没真正有那个胆子,就别出来混什么黑道,就你们黑大那点小玩意,都不知道是我多少年前玩剩下的,跟你们合作,我很没兴趣,另外……”   他低声,笑得更为残忍,“不妨告诉你,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待疼痛感散去,男人才松开瘦骨头男人的嘴,转身离开。   瘦骨头男人龇牙咧嘴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你为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裂开嘴,不屑嗤笑,“你没有资格知道。”   瞪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瘦骨头简直要气到爆炸,他们黑大到底请了一个什么人来?那他们想教训这个娘们岂不是又要泡汤了?   哼,算她命好!   把包装起来的小盒子收到掌心中,蓝希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深吸了口气,转身,她朝外面走去。   莫名的,感觉手心里的礼物,有点沉甸甸的沉重,心中更是滋味百千,脑中终归还是被他们结婚的消息占据着。   越是这么想着,越是有把这个所谓的礼物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她真是特别爱自虐啊这是啊!   “靠!不送了!你又不是圣母你送个屁啊!你送人家还不一定要呢!”走到商场外面的广场上,用力跺了下脚,蓝希越想越气躁,干脆转身往垃圾桶走去。   然而刚刚转身之际,遂不及防的身子被人猛地从身后用力撞了一下。   “啊!”一个重心不稳,蓝希猛地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身子也撞上前面的几个人,手中没有握紧的礼物盒被这一撞,倏然从她手中脱落。   后背传来疼痛之感让她完全忽略了礼物盒,扭身就朝那个撞向她的人狠狠瞪去,她还没能说话,那男人越过她身边低声道,“不好意思。”   蓝希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男人脸上的刀疤后,立刻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趁着她怔神间,男人已经越过她的身边,走了开。   “喂!”看到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蓝希回神,冲他的背影叫了一声。   他没有理会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兀自朝前直走。   蓝希眉梢皱了起,刀疤脸?她不记得,在她惹到过人里,有这样的一位人物。   “喂,这位小姐!”身边,骤然传来女人不客气的声音,“你刚才撞到我们了!”   蓝希侧头看向身边,只见一男一女正怒目瞪着她,上衣胸前被他们手中的奶茶泼脏,沾了污渍。   一看那一男一女怒瞪她的模样,蓝希又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那女人先冷着脸说,“我们身上都被你撞得泼脏了,你要怎么赔我们?”   “赔?”蓝希倏尔微笑,指指刚才走掉的那个男人,“他才是罪魁祸首,你们应该去叫他赔。”   女人身边的男人不客气的说,“可刚才撞到我们的人是你!”   “我也是被人撞的。”她实事求是说。   “好笑,你被人撞关我们什么事?”女人愤怒道,“我只知道,撞我们的人是你!说,你到底赔不赔?”   听这不善的口气,怎么都感觉是中敲诈呢?   要讹她?   蓝希倏然轻笑,挑起眉梢,微微扬起下巴,“你要我赔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衣服!我们的衣服加起来是两千块。”女人伸出手,冷着脸道,“你给我们钱就可以了。”   蓝希微微无害的一笑,大方道,“不好意思,最近我比较穷,拿不出来。”   “你骗鬼呢!”女人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说,“你这一身都是名牌,说你穷谁相信?到底赔不赔?不赔就去找警察!”   “警察叔叔是很忙的,没空理会你这种小事情。”   “意思也就是说你不赔了?”女人冷哼一声,“那我们就叫别人来评评理!”   蓝希算是听出来了,感情一定要她赔,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讹她?   “要撒泼是吧?”她耸耸肩,点点头,慢慢撸起袖子,“OK,我很乐意奉陪。”   “你——”看出她似乎是要动手的架势,女人挽着身边男人的手,委屈的道,“亲爱的,她居然不认账,你说怎么办?”   不需要男人说怎么办,因为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的围着他们,早在他们开始争执间,周围就渐渐聚集了一些人群,此刻纷纷看好戏的看着他们。   三楼的婚纱店里,南宫飞飞正站在落地窗边喝着店主给他们泡的咖啡,眼角扫见楼下广场上渐渐聚集起来的人,刚开始没在意,然而刚想收回目光时,视线又一下子被人群中央的身影定格住。   蓝希?   南宫飞飞诧异的看着那个地方,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下意识的,南宫飞飞瞥向正坐在沙发中的男人,偏偏这个时候,私人助理阿诺低头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坐在沙发中的莫厉琛倏然起身。   正在他旁边翻看着婚纱杂志的南宫蔷一愣,抬头看向他,“琛?”   “你们继续在这里看,我有点事要去处理。”扔下这句话,莫厉琛淡漠而深邃的目光,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身后的阿诺急忙跟上他。   南宫蔷也从沙发中站起来追问,“你去哪里?”   可是,他走得很快,连头也不再回。   南宫蔷微微拧起了眉,到底是什么事,忽然让他这么急着走开?   这时,店主走过来礼貌微笑道,“南宫小姐,你婚纱的款式挑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婚纱先别说了,你先下去。”南宫飞飞来到南宫蔷身边,摆手遣退店主,眉色凝重的道,“姐,你跟我来一下。”   她不由分说,拉住南宫蔷的手来到落地窗边,下巴朝下面的广场示意了下,“你看看那里,是蓝希。”   刚刚还有些不耐的南宫蔷,一听到她的话,视线倏地朝广场中围聚起来的人群看去,只不过一眼,她就瞟见了站在人群中那个熟悉的人。   目光,霎时就冷了,也有一丝犀利的光泽,她沉声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会不会是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跟踪我们的?”南宫飞飞怀疑的视线瞟过底下人,冷哼了一声,“跟厉琛脱离关系她肯定不甘心,现在知道你们要结婚了她肯定更不甘心,哼,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连这都能找得来,真是小看她了!”   看南宫蔷脸色愈发的不好,南宫飞飞冷声说,“姐,现在她都跟厉琛哥没有关系了,我们完全不需要再对她客气,应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南宫蔷丝毫没有把南宫飞飞的话听进去,而是目光牢牢而冰冷的盯着广场上被围在中间的女人,双手缓缓攥了紧。   为什么她现在又要出现在这里?   刚才他那么急着离开,是不是,现在就是去找她?   要不然,这个世上还能有谁,能让他这么注意?   她清楚,她一直都很清楚,跟蓝希脱离关系,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放任蓝希自生自灭,哪怕那不是爱,蓝希也是这个世上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人,是她不论怎么努力,也很超越在他心里的地位的人。   可是不论多少次,她还是不能接受,每次只要蓝希有点什么事,他就会不顾一切赶过去丢掉所有事情,甚至,包括扔下她……   难道,真要她下定决心,除掉蓝希,除掉这个一直牵牵绊绊着他,成为他枷锁的女人,他才能真正忘记所有,忘记过去吗?   ☆、第26章 做我女人   广场中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一男一女则愈发火焰高涨,气势宏伟,好似是吃定了蓝希。   女人冷眼瞥她,笑着说,“这位小姐,你撞到我们还把我们衣服弄脏了,你要是确定不赔,那就让大伙们说说理!”   蓝希刚想勾唇回答,却不料,手腕被人猛地攫住,一把扯到身后,男人高大的身姿挡在她面前,随之,一个钱包扔到那位叫嚣的女人手中,低冷的嗓音道,“多少,自己拿。”   蓝希一怔,缓缓诧异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一头短爽碎发,身着白色西装,她站在他后面,看不见他的脸,可单单是一个背影,也透出优雅迷人的干净气质,还有这一刻,那种没由来的安全感。   那女人似乎也没想到突然窜出这么一个男人,在看见对方容貌时,双眼绽放出惊艳光泽,刚想说什么,她身边的男人扯扯她道,“还看什么呢,快点拿。”   女人经一提醒,脸上虽有不自然的红晕,但还是快速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钞,随后把钱包换给原本主人,拽住身边的男人,“我们走。”   困境,似乎就怎么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轻松解决了。   在蓝希还怔忡间,手腕被那只宽厚的大掌攫住,他连头也没回,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由分说扯着她就走——   当莫厉琛匆忙赶到方才闹事地点时,广场中的人群早就散去,人群中也没了那个熟悉女人的身影。   阿诺睨着这情形,微微拧了下眉,抓住身边一个路人就问,“刚才在这里闹事的那几个人呢?”   那人老实回答,“都已经走了。”   “走了?”阿诺不放心问,“是不是闹进警察局了?”   “没有。”那人摆摆手道,“有人出面来解决,已经没事,都离开了。”   说完,那人便离开。   阿诺眉头疑惑的皱起,是谁出现来解决的?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来帮解决蓝希小姐的事?   刚才他也事无意中看到这下面的情形,就告诉了莫少,他们都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谁的动作比他们还快?岛圣大圾。   “莫少,”阿诺踱步到莫厉琛身边,如实说,“蓝希小姐已经走了。”   莫厉琛眸光微垂,挺拔而伟岸的身姿,站定在广场中央,墨玉般的深邃瞳仁辨不清情绪,淡淡的应了声,“嗯。”   他刚要转身离开,眼角却不经意瞟见不远处地上的一个小盒子,仿佛有什么在指引他似的,他迈开脚步,走了过去,伸出好看的手指,捡起了地上的包装精致小盒子。   盒子很轻,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然而拿在他手中,却沉重如巨石。   站直身,凝眉盯着手中的小盒子好一会儿,他这才收回视线,目光,朝广场的出口,扫去一眼,深邃似海的眼眸,渐渐覆盖上了一层神秘的幽深暗泽。   心尖,有股不知名的情绪,悄然蔓延而上,仿若,在这一刻,好似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直至被人赛进车内发动车子离开,蓝希倏然扭头瞪向身边的男人,“你要带我去哪?”   不,她应该是想问,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南宫西泽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你只要坐稳就可以了。”   不喜欢他这种不答反说无视掉她话的口气,蓝希故意似的说,“要是坐不稳呢?”   “那就……”他偏过头,迷人的眼闪烁着诡谲的光泽,“一起下黄泉好了。”   他的眼,没有半点笑意。   蓝希柳眉轻蹙,将他眼底那份不似玩笑的认真纳入眼底,心脏,莫名紊乱的跳动了下。   倏尔,她别开头,不屑的勾唇,“你想死可不代表我会陪你一起。”   说着,她伸手系上安全带,把自己的安全保证做足。   她的动作让南宫西泽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幽深,他隐隐挑眉,随口询问,“怕死?”   “怕。”蓝希美艳的脸尽是冷静,“更怕跟你这种人一起死。”   南宫家的人,就算死,她也绝不要在黄泉路上碰到,怕脏。   听出她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南宫家的厌恶,南宫西泽唇角微勾,却又并不多说什么,视线瞥着前方,专注的开车。   他不说话,她也不想说,狭隘的空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久后,车子来到安城沿海边的马路上停下。   车门打开,南宫西泽率先迈出长腿,朝着沙滩边踱步而去。   今天的他让人觉得怪异,这不似前几次她所见识到那个乖戾的南宫西泽,气质没变,人没变,却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记得,这是那天,他把她从半山腰送回去后的第一次见面。   蓝希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终归咬了咬唇,还是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冬天的海边人格外稀少,只有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冬日里的海边也格外的冷,海风吹过面颊时,像刀子刮得生疼,偶尔还有轻微的海浪声。   感知到身边有人在靠近,南宫西泽却并不回头。   踱步到浅滩边,他停下脚步,双手插进裤兜里,目光眺望着海面远方,不知看到了哪里,徐徐才说,“以前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妈经常会带我来这里。”   好端端的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蓝希怔了怔,下意识侧头凝向他。   他的侧脸很有型,不输于她所熟悉深刻到骨子里的莫厉琛,其实单从颜值这方面来说,南宫西泽跟莫厉琛不分伯仲,只不过每个人的气质跟感觉不同,只能说各有千秋,毕竟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南宫西泽凝视着前方,神色有一丝缅怀,“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怎么?”蓝希挑唇,懒洋洋的说,“现在要来跟我讨论地理风貌,还是怀念你的悲惨往事?”   听闻,南宫西泽嗤笑出来,转过头,盯着她,唇角微翘,“确实,我跟你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这种女人,是不会懂得他人感受的。   说出来,不过都是在自取其辱。   蓝希不懂得他的想法,无所谓的耸耸肩,视线凝望向那层蔚蓝的海面,“你知道就好,对于过去这种东西,我不感兴趣,所以你要说,还不如跟我说未来跟现在。”   南宫西泽一怔,眯起眸光,深深打量着她的侧脸,她美艳而精致的脸上,透出一股子倔强的光泽。   只是可惜,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终有一天,她也会被所谓的“过去”,而困缚住……   “有笔跟纸吗?”倏尔,蓝希骤然扭头朝他问道。   南宫西泽收敛回打量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做什么?”   “打欠条。”她说,“我不会感激你刚才出面解围救了我,刚才的钱暂时没法还你,先打欠条,免得你说我赖账。”   打欠条?   这个女人也有不想欠别人的时候?   “呵呵。”南宫西泽有趣的笑了,泛滥着熠熠光泽的眸,溢出讥嘲的味道,“你觉得,我帮你解围还带你走,打个欠条就能让我满足?”盯向她,他说,“我不做亏本生意。”   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蓝希眉头一皱,鉴于前几次他禽兽似的行为,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星眸满是防备的盯着他,“那你想怎样?讹我?”   就知道,南宫家的人绝对没一个好东西,更不能相信他们的表面,而这个南宫西泽尤其之最!   “很简单。”南宫西泽迈开脚步,倏尔逼近她,迷人的眼,一瞬不瞬,“做我女人。”   “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蓝希讥嘲的笑了出来,就在他靠近她跟前时,她伸出手,纤长食指抵住他胸口,扬起下巴,与他对视而上,“南宫西泽,你在跟我开玩笑?”   他不过就是出面帮她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就要她做他女人?他还能说出更好笑的笑话么?   南宫西泽抓住她手指,唇角微勾,“是不是玩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脑海里猛地掠过什么,她神色一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笑得更为讥嘲,“如果你还在担心我阻碍了你姐跟那个男人的幸福,你大可放心好了,我现在,没那个兴趣。”   对于她这么干脆直接,反倒叫人不能适应。   “要怎么证明你这句话是真的?”南宫西泽像是并不信任她,唇瓣勾勒出嘲讽弧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蓝希,你喜欢莫厉琛,不是吗?”   “……”   看着她霎时呆滞的模样,南宫西泽笑得更为肆意,不惜一点点揭开她的伤疤,尽数拿出欣赏,奚落,恶意的戳痛每一个她小心翼翼粉饰过的痕迹,“从很久以前,你就喜欢上他了,所以以前那些靠近他的女人,你一个个的把别人逼走,想把他一个人据为已有,只不过,他对于你,再怎么纵容宠溺,却唯独不会爱你……现在他都要跟我姐结婚了,你真的会甘心?”   “……”   “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真不会做出破坏掉他们婚礼的事情。”他捏住她精致的下颌,挑唇笑着,笑意却是一抹危险跟阴鸷,“要我相信你,就答应做我女人,暂时老实待在我身边,否则,为了避免你做出什么让人为难的事……”   他眯起眼眸,逐字逐句,“我会,杀了你!”   ☆、第27章 你也有懦弱的时候   他郑重警告的疑似认真的话语,非但没让蓝希感到害怕,反而,她笑了。   一点一点收敛起被他尽数揭开的伤口,她就像是个没人保护,而反而更懂得该怎么守护自己的人,毫不客气的拍掉他惹人厌的手,她笑得冷艳,“做你女人?待在你身边?”   微微吹过的海风,偶尔荡起她几缕松卷长发,显得她更为不羁。   “南宫西泽,南宫蔷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才能让你说出这些话,不惜做这种多余的事呢?”她笑着,星眸溢出精睿的光泽,“还是,你喜欢上我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之前表面上再怎么跟她逢场作戏,内心底绝对是满满的对她的厌恶。   而现在所谓做他的女人,跟之前要与他结婚的那种定义,可完全截然不同,结婚他无非就想折磨她,现在她都没有莫厉琛了,真要是觉得她是一个威胁,干脆直接下手不就得了?   何必说出要她做他女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   所以,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南宫西泽倏然震住,心尖上,有一丝不可寻的涟漪微微荡漾而开,须臾,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而是阴鸷道,“我怎么样跟你无关,你只要回答,做,还是不做。”   “不做。”想都没想,蓝希果断拒绝,转过身,她朝马路边走去,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我对你们南宫家的人没兴趣,钱我会还给你。”   看她就这么走了开,南宫西泽心底说不出的愤怒,冷着脸大步走过去,猛地提起她手腕将她扯回身,愤怒的眸喷出炽热的火焰,“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   “那你还真打算让我做你女人呢?”蓝希回头,笑得明艳而动人,“几千块就想买我做你女人?南宫少爷,我的脑子也不是抽的,要么,你现在就动手结果了我,要么,就放我离开。”   无视掉她后面的话,南宫西泽扯唇,一字一顿,“如果我说,你必须得做呢?”   “那就来试试看好了,到底是你手段高明,还是我足够狠。”她顿时竖起浑身的刺,无形中扎着他的皮肉。   南宫西泽危险的眯起眼眸,他发现他错了,不论他怎么想了解这个女人,他始终还是窥探不出她原本的面貌,看不到她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这种感觉,让人抓狂,莫名的又想起了,她的那滴眼泪。岛圣叼血。   让他憎恶的那滴眼泪!   他一定要揭穿这个女人的面目,认认真真的看清楚,她笑着的脸下,到底,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她到底是在用一颗怎样的心,爱着收养自己的男人!   所以,他要揭穿她,一定要揭穿她,否则,他不甘心!   “你这个女人……”猛地,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扳过她的脑袋,一个带着炙热而火烈的吻,毫无预警的贴上她的嘴。   像是带着一股惩罚似的,南宫西泽狠狠吻着她,一手扳住她脑袋,一手钳住她肩膀,恨不得嵌进她的肩头,灵魂深处,让他彻彻底底的看清,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丝毫没预料到他又来这行为,蓝希倏然睁大眼睛,双手下意识推开他,“唔,南宫西泽……该死……放开我……”   可惜面前的男人稳若磐石,不管她如何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撼动他分毫,反而,他吻得更深,更入,霸道之势,像是恨不得把她尽数吞入腹中。   第一次也就算了,但这是第几次,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随便吻她?   特别一想到他身上流着南宫家的血,跟那个女人一样的血,便更难容忍。   终于,她是彻底被他激怒了,在他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时,猛地一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南宫西泽,你真是够了!别一天到晚想发情就来找我!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英挺的俊脸,斜到一边,五指巴掌印,格外鲜明。   耳边是她愤怒咆哮的声音,夹带着海风灌入他耳里,南宫西泽眼眸收紧,浑身不自觉的爆发出一股摄人气焰。   不可置否,他心动了。   特别是偿过这个唇的味道后,对于这个像刺猬一般的女人,尽管不愿承认,他确实,心动了。   无论如何,他都忘不掉,她滴那颗眼泪的样子。   可是,越是认知到这一点,他越是愤怒,越是难以容忍对她心动的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凭什么来扰乱他的心?   很多时候,他真恨不得,杀了她……   盯着他,璀璨的星眸里,充满了犹如滚翻岩浆的愤怒,攥紧双拳,她胸口因为方才空气被掠夺而剧烈一起一伏,无视掉他此刻毁天灭地似的气焰,她冷冷的说,“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麻烦你,把你那点多余的感情收回去,别来强加我身上。”   南宫西泽侧回过头,唇瓣间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余韵,包括那种令人魂牵梦绕的触感,可是,她说的话,却在还没开始前,就宣判了他的死刑,让他刚刚有点心动的心,瞬间变得可笑之极。   “我多余的感情不能强加你身上?”他嗤笑,“那你多余的感情强加到莫厉琛身上就可以了?”   蓝希倏然凝滞,双瞳呈放出剧烈的收缩,心坎上,因他的话,而颤抖不止,疼痛不已。   南宫西泽像是很欣赏也很高兴看到她这个样子,又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恶劣的继续勾唇说,“他是收养你的人,在名义上,算是你的养父,而你呢?却对他动了心,可他根本不爱你,你有想过,你对他的感情,就是强加在他身上的么?”   “……”   “你有想过他在想什么,你有想过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屑你的这份感情么?你有想过你对他的爱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压力,根本不能面对的么?”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咧开唇,轻笑道,“你有想过,他真正纵容你这么多年,其实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会收养你,会这么纵容你,会在每一次,你出事的时候,总是第一个赶到么?”轻轻的声音,带了丝凉凉的笑意,“你不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她浑身僵硬,耳边却怎么都是他蛊惑人心,却又恶劣无比的声音,胸口起伏得愈发剧烈,身体宛如是被冰块包裹住,冷得叫人止不住的想打寒颤。   “蓝希……”他咬了下她耳垂,“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察觉,有些事情,他在瞒着你么?像他那样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你的,所以你还不如……”   “啪——”响亮的耳光,再一次的,狠狠掴到他的脸上。   “你给我住嘴!”用力收紧双手握成拳头,她极力的忍耐着爆发的火焰,从喉咙里发出阴沉的声音,咬牙切齿的道,“南宫西泽,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再一次的弥漫而开,而这一次,他非但不气,却愈发肆意的笑了,眼眸深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试探,“怎么?在怕了?”   那个像是刺猬一般的女人,终于是彻底的怕了?   她也有怕到不敢面对的时候?   眼眶渐渐酸涩着,她鼓着喷火的眼,死死的瞪住他,他肆无忌惮的轻笑着,“原来,你也有懦弱的时候。”   双手攥得死紧,指甲都抠进肉里,她不知道他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她也不懂得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唯一清楚的是,她听不得原本很美好的东西,被人恶意的拿出说成最丑陋的现实。   她讨厌,讨厌他现在说的每一言,每一句,从内心深处发自的讨厌。   果然,对于南宫家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不想再多吝啬一个字眼,她愤怒转身,然而刚想迈出脚步,肩膀被人猛地从身后顶固住,随之男人的嘴,骤然一口咬在她洁白细嫩的脖子上。   “嘶……”她吃痛,眉头皱成一团,嘶吼咆哮,“南宫西泽你混蛋!!!”   刚要转过身去发泄,他却抢先松开了她,戏虐的盯着她被烙下两排压印的颈脖上,微笑勾唇,“还不错。”   她扭头怒瞪他,真的,此刻非常有种想去狠狠踹他两脚的冲动!   但,终归还是太讨厌跟他相处的感觉,她选择了握住脖子,愤懑的走开。   身后,是他扬长灌来的嗓音,“只要这个印记还在,随时随地,都欢迎你来找我,做我的……女人。”   尽管他不会看见,她还是禁不住朝后面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不去死呢?   **   没有跟南宫西泽一起离开,蓝希独自一个人走了回来,回到凌肖的公寓时,天色已晚,双腿也走得麻木不已。   站在门外,刚想去打开门,却发现门没有关,虚掩着。   以为是凌肖故意给她留的门,没有多想,她推开门走进去,可当睨见坐在客厅里轮椅中的男人时,她怔住了。   轮椅中的男人也看到她回来,冰冷着脸,低沉道,“你去哪里了?”   ☆、第28章 我给你破!   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蓝希走进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回沙发中打开瓶盖,当他不存在,自饮了一口。   这样的无视显然让莫厉琛很不满,他从轮椅中站起来,踱步到她面前。   二话不说,直接从她手中把易拉罐啤酒瓶夺走,精准无误的扔进垃圾桶,低冷的声音道,“我说过,你不能再喝酒。”岛向每圾。   “莫厉琛你够了没有?”隐忍了一天,她的怒气也飙上来,倏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怒瞪他,“我喝我的酒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他危险反问,深邃瞳仁牢牢盯在她身上,眸如点墨,“今天一天,你去哪了?”   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简直让人想大笑三声。   蓝希真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兀自摔身回沙发中,双腿放到茶几上,像是负气的孩子,别开头不去看他,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莫少贵人多忘事,你关心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不去陪他的未婚妻南宫蔷,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凌肖那货去哪了?怎么随随便便乱放人进来?   看来她真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免得只要在安城,就总有些人狗皮膏药似的,怎么躲也躲不掉。   “蓝希,”莫厉琛修长挺拔的身姿,定到她的面前,犹如君王般,居高临下的俯瞰她,眼神,有种噬人骨髓的冰冷,“别再让我多问一句,今天,你去哪了?”   一整天,一整天,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消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习惯掌握了她的一举一动,这种突然的消失,极度让他不满!   听着他这种口气,真是越听越叫人不快,蓝希深感好笑,回头反问,“我去哪你管得着吗?你现在到底是用什么立场来问我这句话?不觉得问这些很滑稽吗?”   倘若是以前,她一定会随时报备她的行踪,她的一切,包括她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买了什么,但现在,她不会了。   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对于现在顶多算是认识一场的人,她没有义务也没有那个必要,再告诉他,她的任何事情。   又何况,他都要结婚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成心给她添堵是吗?   还是,就像南宫西泽说的,他关心她,在意她,这里面,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一想到南宫西泽的那些话,心情更为紊乱了,恨得她烦躁不已。   该死,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他就是逼她而已,不需要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不需要!!!   看她时而懊恼,时而恼怒,时而愤懑在他眼皮低下轻微变换的神情,莫厉琛眉目一拧,缓缓又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认真要刨根究底的坚持,在以前大概能叫她欢喜很久,因为他刨根究底就证明他对她的关心,可自从今天之后,却好像……似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或许,大概多少还是被南宫西泽的话影响到了。   蓝希微垂下眸光,淡淡讥嘲的勾唇,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很抱歉,我无可奉告,麻烦莫少回去,把你的关心用在合适的人身上,慢走不送。”   “蓝希,别考虑我的耐性。”英俊的面庞霎时又覆盖上了冰霜,两个人就像磁场各异的两端,各自都有各自的坚持与不容触及的底线,“我现在只问你最后一次,今天,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消失一天?”   “莫厉琛,你也别考验我的耐性!”   他这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命令,实在太过让人不爽,真当她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怒火充斥了胸腔,蓝希倏然拿过旁边的抱枕,用力砸向他,“你要关心就去关心你的南宫蔷啊,来我这里装什么好心,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要结婚就去结婚啊!还来骚扰我做什么!我跟你没关系了!莫厉琛你给我听好!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   “把你的关心跟你该死的命令口气用到南宫蔷身上去!”   最讨厌他这种口气了,最讨厌他的关心了,最讨厌这种明明就没有关系,偏偏还来一副对她关切的模样了。   凭什么?   又不爱她,又没有关系,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凭什么还来问她去了哪里?   她讨厌这种不干脆,不果断,纠缠不清的感觉!   莫厉琛伸出一手,精准无偏差的接住她砸过来的抱枕,看着她满是激愤的模样,更加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她今天,一定是做什么事去了。   轻阖下深邃如渊的墨眸,说自己没有多少耐性人,把抱枕扔回沙发上,偏偏走到她身边坐下来。   一贯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他又是难得不自觉缓和了下冰冷的神情,没有选择再继续追问,而是冲她淡声道,“吃过东西了没有?”   “啊啊啊!”终于,她彻底的抓狂了,猛地扳住他双肩摇晃,“我拜托你别再跟我说这些话可以吗!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得懂!不要再问我任何事情!可以吗!我求你!”   真的,这个样子,会让她受不了,让她抓狂,疯狂,崩溃!   不过才八岁而已,代沟真的就那么大吗?   她走了大半天,已经很累了!   莫厉琛淡漠的视线瞥了下她的手,眉头轻蹙,尔后,又看向她,深黑色的眼瞳,尽是讳莫如深的内敛光泽,“你的事,素来就是我的事,我有权知道你的任何事情。”   听闻,蓝希一滞,她团团裹住,小心守护的心脏,又一次的,被他的话语而凿击了下,一颗活跃跳动的心,满满都是他给的碎裂痕迹。   骤然,她冷静下来,收回手,勾唇轻嗤,“你家住海边呢?”   “……”   “莫厉琛,真的够了。”她深吸了口气,强行逼退刚刚在眼眶边打转的酸涩,用力平复着紊乱的心绪,缓缓说,“把你的眼线都收回去,请你去好好跟南宫蔷结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弄得好似是我多不干脆,都脱离关系了,还要被人认为是我多不要脸似的,非得跟你牵扯不清。”   男人眸光倏然一暗,然后,他听见她说,“南宫蔷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你不是也不反感她吗?那就在一起吧。”   “……”   “你要是喜欢,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你也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就真的要成老男人了。”   “……”   “本来就是一个性冷淡,再这样下去,我都替你担忧。”   刺耳,现在她的每一句,莫名的让他感到极为的刺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让他觉得,她的话,竟是如此的刺耳。   特别,是她现在的这种口气……更叫他,心情覆盖上了一层层的阴霾。   蓝希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过头,不想再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内,起身就要回房。   然而,却在她起身之际,颈脖上一道靓丽扎眼的痕迹,不期然的窜入莫厉琛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眼底。   他眸光骤然收缩到一起,几乎是下意识,他倏地扯住她手腕,突然一把将她扯回来扔到沙发中,“脖子怎么了?”   以为她受到什么伤,他的心在这一刻,莫名的收紧到一起,这一刻的语气,亦是充满着急紧张之意。   可是,当他把她拽回沙发中,大掌不由分说掰开她的头,视线在触及到那两排鲜明的牙印时,方才还紧张犹如被人伤及到自己所珍视的那种愤怒,顷刻间变换成一种狂怒的毁灭之势。   所有动作僵硬住,双眸骇然逼人,叫人无所遁形。   他抬起眼,墨玉般的瞳仁,尽是让人恐惧的阴骇之色,优美的薄唇微启,他低沉的声音问,“这是什么?”   蓝希早就忘记了脖子上牙印这茬,经过他一提醒,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   见他已经清晰的瞧见,她索性也大方承认,“你看得见,牙印。”   “……”   “男人的牙印。”   男人的牙印——   如果说前面的几个字跟这个痕迹,只是让他变得阴骇,那么她大方而无所谓承认的口气,则几乎瞬间便让他身上敛去多年的戾气爆发出来。   很冷,空气宛如霎时间跌入冰窖里,冷得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对收缩到一起的墨玉瞳仁,有种毁天灭地的狂乱之气。   一张五官立体绷紧英俊的面容,危险得让人不禁想退避三舍。   这种变换,几乎是本能的,他张口,声音像是从深渊深处发出来的,“是谁留下的?”   窥视着他这副模样,反倒叫人新奇了,那种像是要吞噬万物的凌乱充满戾气的眼神,蓝希却不怕死的笑了,“谁留下的很重要?”   “是谁?!!”声音更低,更沉,也更危险了,颇有种,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玷污的愤怒跟森沉。   “呵呵,我都不介意是谁,你介意什么?”每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这种狂乱的表情,她就莫名觉得很愉快,于是也更不怕死的继续挑战他被惹起的底线,“你看到了,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是有大把人愿意碰我的。”   “……”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小气,保守了三十多年的处男都还舍不得拿出来,吻一下就要被罚去跪地,天生就一个冰块脸,别人都热情似火着呢,跟你这种无能又性冷淡还懦弱的男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当初喜欢上你,我肯定也是眼瞎。”   俊脸愈发的森沉了,身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危险气息,似是一只被触怒的雄狮,他伸出骨骼好看的手指,捏住了她精致下颌,缓缓眯起了眸光,“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既然这么想破了我三十多年的处男,好,我给你破!”   ☆、第29章 在你心底,我是什么?   说完,他猛地低头,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惩罚,狠狠吻上她的唇,一对骇然阴鸷的眸,似要将她捕获,死死的盯住她。   原本一个牙印就足够让人心存遐想,再加上她这种暧昧不明的语气,终于成功的,挑起了他多年不曾有过的另一面。   那种,名叫毁灭的一面!   以前,她不论怎么玩,怎么闹,也有她自己的底线,他也清楚,将来总有一天,会有别的男人,占有她,掠夺属于她的一切,甚至是爱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她能有这么随便的一天!   所以今天,她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整整一天?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堕落随便到这种地步了?   想及至此,莫厉琛胸腔里的愤怒更为炙热而火烈了,吻着她的唇,好似野兽一般啃噬着,炽烈得叫人无从遁形,理智在这一刻,好似被愤怒尽数吞噬,片滴不剩。   他只知道,不好好惩罚一下这个被他惯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终有一天,她会堕落到万丈深渊,坠入更黑更暗的一面。   本就狭小的沙发,因两个人的重量,而深陷下去,有股暧昧的气息在空间流淌而开。   被他吻得突如其来,蓝希诧异的瞪大眼,连基本的反应也变得迟钝,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一砸,空白呆滞了很久。   这完全是在她剧本之外,因为按照以往她各种挑衅各种讥嘲各种讽刺都换来他的淡漠以对,她并不认为这一次她能真正的激怒到他。   可是,结果事情居然超出想像了!   这一次,她真的把他惹怒了?   接收到这样的信息,她仍旧还是不敢相信,可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褪去了优雅从容淡漠,此刻的莫厉琛,炙热得宛如火山爆发,霸道之气强势掠夺她嘴中的呼吸,几乎令她无法喘息。   他的手开始攀沿着她身体曲线游走,当他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时,蓝希这才猛然回神,感知到这一次他的认真,她却没由来的怕了。   因为,靠得太近,她目光与他对视着,她能清清楚楚的睨见,他眼眸深处,那种深深带着极度叫人恐惧性的毁灭。   他是要毁灭,而不是……因为爱。   心脏一滞,蓝希本能的要将他推开,脑袋剧烈不停的摇晃,“莫厉琛,住手……该死!住手……”   “住手?”莫厉琛微微抬起了头,深邃的墨眸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利刃,一片一片穿过她的身体,“当初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发生关系?现在才知道怕了吗?”   清晰的窥觊见他眼眸深处的讥嘲跟愤怒,蓝希一对星眸,亦是溢出喷火的光泽,“谁还稀罕你的破处!留着给需要的人去吧!我不稀罕了!”   “不稀罕?外面的那些男人,就能让你稀罕了?”莫厉琛冰冷蚀骨的眼,牢牢的把她抗拒模样纳入眼底,眼神,尤为冷然,“蓝希,如果我的纵容成就了你现在的随便,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亲自来毁灭。”   蓝希双瞳一滞,心尖莫名震动了下,错愕的眼,与他目光相接。   “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粉身碎骨。”他大掌慢慢攫住她的下颌,用了力度,眸光森然而萧瑟,充斥着一片片叫人恐惧的暗芒,“只有真正尝过粉身碎骨滋味的人,才会懂得好好珍惜自己,珍爱自己。”   “……”   “蓝希,这个世上,得不到所爱之人,比比皆是。”他说,“但倘若因为我的过失,就让你变成现在这副堕落模样,我情愿,现在就毁掉你。”   僵硬的,她问,“你要毁掉?”   “是。”他划开唇畔,残忍如斯,“这样总比你堕落来得更好一些,至少,不会让人太过愤怒。”   “呵呵。”她笑了,笑得那么讥嘲与无谓,尽管心尖好似被千万根针扎过,她却勾唇,笑得不羁,“你说得对,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的责任,所以你要毁掉我无所谓,但是……”   她故意拉长尾音,给了人一个耐人寻味的语气。   莫厉琛眸光一眯,薄唇微抿,静待她的下文。 岛反圣巴。   “你有想过你那位南宫小姐么?”她星眸闪烁着明亮而狡黠的光芒,摇了摇头,恶意的道,“啧啧,你说,现在要是她看到你这个模样,她的表情会怎样呢?真是叫人期待啊。”   好看的眉梢紧紧蹙到了一起,莫厉琛眼神更暗了,到了此时此刻,她仍旧还是能这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谈论别人的感受……   充满危险性的声音,低沉得叫人发冷,“看来,你真的彻底没药救了。”   “对,就是这么没药救了。”她微笑,星眸荡漾着勾魂夺魄的笑意,从不知不觉爱上他的那刻起,她早就没药救了。   不待他有什么动作,她反而伸手,猛地勾住他的肩膀拉近他凑到面前,与他近距离的对视,就像酒吧里那些寻常见到的女人,暧昧又撩人,“你不是要毁掉我吗?那就来试试吧,正好这样,我说不定就能拿着证据,让南宫蔷那个贱人彻彻底底的死心,别再像个苍蝇似的不停围在你身边转,让她明白的意识到……你,是我的!”   如她预料一般,在这种时刻,搬出了南宫蔷这女人,还真的起效了。   只见莫厉琛目光眯了紧,压在她的身上,近距离的盯着她好一会儿,他倏尔收回目光。   不再多吝啬一个字眼,从她身上移开,站起身,绷紧的脸不发一语,颀长身姿转身,朝着门外大步如流的走去。   气质,又恢复了她一贯所熟悉的那种冷淡,淡漠的气息,直逼人心。   “莫厉琛!”在他走到门边时,她的声音骤然冷冷的传来,他微顿住脚步,抿紧的唇,没有动。   盯着他桀骜的背影,蓝希坐起身,冷艳的脸庞,却是难得的认真,“你真的要跟她结婚,是不是?”   “我欠了她很多。”背对着她,他缓缓说,“这么多年,她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在她最美好的年纪里,我没能给她任何东西,如今她已经耗不下去,我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所以,就是结了。   看来,他们才是真爱啊。   蓝希笑得更冷艳了,“那我呢?这么多年,在你心底,我到底是什么?”   空间内,霎时涌动着诡异的沉默。   对于这个问题,禁忌得比他跟她发生关系,还要叫人更不能提及。   他目光微垂,轻阖了下眼眸,薄薄的唇畔,抿着一条好看的弧线,静默。   良久,他的声音才隔着空气,传过来,“只是一个收养的人罢了。”   “骗人!”她暗暗攥紧了双手,“我原本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你偏偏会收养我?告诉我,收养我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预料到她忽然会问这个问题,莫厉琛倏然一震,一丝幽深的光泽,掠过眼底,徐徐,他说,“蓝希,真相这种东西,你寻求不起,你也无需寻求。”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他颀长挺拔的身姿,消失在了门口。   惆然若失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久久,蓝希嗤笑了出来。   所以,他不能对南宫蔷视而不见,却能对她的问题,她的感情,无动于衷。   耳边,突然就想起,曾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在孤儿院与他相见时,他曾坚定而不移的说,“从现在起,你叫蓝希,谁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要他一双手。”   她一直记得,那个时候,他看着她的目光,是既陌生,又熟悉的。   熟悉……为何熟悉?   为何,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便能用一种疑似熟悉的目光看她?   她还记得,那时,他模样,是沧桑又疲惫的,他的眼,是猩红的……   或许,对于他的感情,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于从记事就身处在孤儿院的她来说,就悄然扎在她的心底深处,因为,他是第一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所以,真正放下,呵,谈何容易?   **   南宫家。   思来想去,南宫蔷终归还是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后,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那头的人接通了,传来男人黯哑的嗓音,“呵呵,南宫大小姐,等你电话很久了。”   “别废话,我知道你现在在安城。”南宫蔷握着手机,径直道,“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要我帮你解决掉那个叫蓝希的女人,对吗?”男人低声沙哑的道,“凭着你们南宫家现如今的地位跟你南宫大小姐的手段,要解决一个人,不过都是动动手指的问题,会需要我帮忙动手?”   南宫蔷冷哼一声,“别当我是蠢货,如果我利用南宫家的地位跟人,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是我对她不利吗?”   稍微一点明,对方就恍然大悟,倏尔便笑道,“原来如此,南宫大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看来我这次来安城,正是时候呢。”   懒得理会对方多余的话,她面色微冷,“你的要求是什么?”   男人幽幽笑道,“呵呵,南宫小姐不必一开口就是利益,好歹我们也算熟人一场,这次就当我先欠着你一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需要时,再谈也不迟。”   ☆、第30章 做我女人,我就救你   握住电话,南宫蔷冷声,“我不喜欢欠人情,最好是一次干脆。”   “呵呵,那就当这一次,是我送你这个人情吧。”那头,是男人黯哑的嗓音低笑道,“你也知道,我并不缺钱,只要以后有什么事,麻烦南宫小姐暗中也帮着点,就够了。”   闻言,她眉头皱成一团,不过随即,还是道,“我知道了,如果你出什么事,我可以暗中帮着点,但只有一次。”   “能得到南宫大小姐的帮忙,一次就已经是很划算的交易了。”男人笑着说,“那么您说,是现在马上就让那个叫蓝希的女人死,还是……”   “不能让她死!”   “哦?”   “想必你也知道,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眸光透出一丝冷意,她沉声说,“在我结婚那天,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把她阻止住,别让她来现场捣乱。”   “只是阻止?”男人笑了,“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南宫小姐。”   “正如你所说,怎么可能只是阻止?”南宫蔷也笑了,冷声道,“只不过那天,她还不能出事,否则我的婚礼就没办法继续进行,但是等到那天之后……”   男人仿佛猜到了她想法,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等到那天之后,她就可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是么?”   “她消不消失我无所谓,但她必须得离开安城。”南宫蔷说,“我不管你到时候用什么办法,必须弄出一个,是她自己因为伤心过度离开安城的假象,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让莫厉琛抓到把柄,要不然……”   男人顺时接话,“要不然,此事跟你毫无关系,你不会有什么事,但我可能就会遭殃了,结果严重我会死,轻……应该没有轻吧,呵呵,毕竟对于莫厉琛来说,蓝希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说起来,真正看到她的时候,我都诧异住了呢,没想到……”   “别多嘴。”南宫蔷倏尔冷下脸,“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另外提醒一句,莫厉琛虽然跟她脱离了关系,但却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你自己看着办。”   “呵呵,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难道你对我做事还不放心?南宫小姐应该更相信我才是,万一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你的秘密,我会一起带进棺材里,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岛反阵圾。   “那就希望你别让我失望了。”   “自然不会。”   电话收线,把手机收回去,南宫蔷双手撑在围栏上,微微扬起头,眺望着安城的夜晚里如墨一般的无尽空际。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坐视不理下去,忍耐是还可以忍耐的,但她始终觉得,像蓝希那种性子的人,在她跟莫厉琛结婚那天,肯定会闹出风波。   他几乎次次扔下她去找蓝希也就算了,唯独婚礼那天,她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隐忍等待了这么多年,她的等,就是那一刻的到来,所以,她不容许蓝希破坏掉,她期待已久的婚礼……   蓝希……呵,偏偏,又是蓝希……   为什么,会这么憎恶这个名字呢?   她的一生,已然被这个名字,影响了最美好的年纪……   深吸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南宫蔷转身,往房间内走去。   在她离开之后,阳台下方较为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而修长,双手抄在裤兜里,一对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绽放着诡异的光芒,英俊的脸庞,被黑暗笼罩了大半部分,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他低低跟自己说,蓝希,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你来找我,做我女人,我就救你……   **   婚礼突然被提前整整五天,当凌肖扭扭捏捏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蓝希时,她很平静,这种平静叫凌肖十分不适应。   他始终认为,按照蓝希的性格,定然会闹出什么事,至少在婚礼之前,肯定会闹出什么风波来,但是她没有,反而每天按时吃饭睡觉,还跟他一起打游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好似不当婚礼是一回事。   直到婚礼这天终于来了,凌肖扔掉游戏机,忽然转身抓住旁边的蓝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丫头,想干就干吧,你说,要去炸了婚礼现场还是怎么样?我陪你一起!”   “炸了婚礼现场?”蓝希挑眉一笑,“我干嘛要炸了婚礼现场?”   凌肖郑重说,“那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都说出来,趁还有点时间,我们准备准备。”   他始终认为,这几天她定然在想出破坏掉婚礼的法子,并且想出了什么万无一失惊天动地的法子,所以才会这么悠闲的现在还能跟他在这里打游戏。   这事也不能怪他这么想,他一直懂得蓝希喜欢莫厉琛,按照她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是最为正常不过的表现,不止是他会这么想,只要知道她对莫厉琛那点心思的人,都会这么想。   可是,蓝希却白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那你……”   “今天什么也不做。”扔开手中的游戏机,蓝希站起身,懒洋洋的走到窗前,“他们要结婚跟我没关系。”   凌肖蹙了蹙眉,也站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侧头,试探的打量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能忍下这口气?”   “什么忍不忍下。”蓝希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难道忍不下就跑去炸了他们婚礼现场?你当莫家跟南宫家是吃素的呢?我要是敢跑去闹事,说不定连婚礼现场都还没进,就已经先被别人抹脖子,我这不是去寻死?”   凌肖暗暗想,估计麻烦是会有麻烦,但也肯定不会被抹脖子这么严重,有人不允许。   “况且。”蓝希站在窗前,视线看向窗外,星眸忽而有几许飘渺,勾了勾唇道,“一个男人不爱你,他就是不爱你,任你怎么掏心掏肺都没用,这些年过来,如果我还不能认识到这点,就真的说明我是蠢了。”   “……”   “所以呢。”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要结婚就结吧,没有必要去破坏,本来我就给他惹下过不少麻烦,何必再在他结婚典礼上弄得鸡飞狗跳,弄得满城风雨?”   扯扯唇角,隐隐扯出了一丝苦涩的弧度,“对于一个有恩于我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再去做这种事情,就真的太不厚道了。”   何况,之前,他们的话也说明了,对莫厉琛来说,她只是一个收养的人,不论他出自于任何理由收养她,他确确实实没对她动心过。   而对于南宫蔷,那是他的责任,南宫蔷把青春跟时间都奉献给他,这些年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   她不喜欢南宫蔷甚至讨厌南宫蔷,可对于莫厉琛,南宫蔷却是尽心尽职,她的位置是南宫蔷比拟不了,同样,南宫蔷的位置,也是她去不到的地方。   凌肖眉头皱起,眼底有一丝担忧与心疼,“蓝希……”   “好了,不用想太多,OK?”敛去眼底的那丝情愫,她揉揉他脑袋,“人嘛,都是要向前看的,你看,窗外的世界还那么宽阔,我干嘛非得一定把我困在这个屋子里?再说了,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比他好的男人多了去了。”   听着她这是完全放下的口气,凌肖在内心暗暗叹了口气。   她对于莫厉琛是怎样的感情,作为闺蜜,他最是看得清楚,很多时候,还是禁不住很为这个丫头心疼,从小生长在孤儿院,虽然被莫厉琛收养了,却爱上一个不能对他说爱的人,该是怎样的辛苦?   这么多年,她明明爱着莫厉琛,却因为莫厉琛的地位跟关系,她不能将这份感情公之于众,一个人隐忍了这么多年,偏偏,莫厉琛还是一个性格淡漠的男人,这中个滋味,必定辛苦压抑,她承受了很多。   不过,她能放下释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凌肖伸手搂住她肩膀,用自己的方式,试图给她无声的力量,“你要是不嫌无聊,不介意养你一辈子。”   “哟哟哟。”蓝希眼角瞥瞥他,玩味的勾唇,“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告白嘛?”   知道她又在开玩笑,凌肖翻了个白眼,“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别老给我岔开话题。”   蓝希撇撇嘴,对于这个死党,内心是说不出的感动,在这个城市,也只有他,才是不论任何时候,都支持她,理解她,包容她,总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允无尽的帮助,所以,她不想隐瞒他什么。   她正视着前方,忽而说,“我会离开。”   觉得是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听到她这句话,凌肖禁不住滞了滞。   “我有一个朋友,在别的城市,等今天过去,我明天就去找她。”   “朋友?”凌肖震惊住了,倏地扭头睁大眼睛瞪她,不敢相信的说,“除了我之外你居然还有朋友?大姐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要知道,从以前开始,除了他,就没人敢接近这尊大佛。   对于他这种口气,蓝希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小子,小看姐姐呢?敢这么轻蔑我,小心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告诉你未来老婆你跟我睡过。”   凌肖,“……”   ☆、第31章 参加婚礼   看他一副被摄住的样子,蓝希真是百看百新鲜,不过也不打算继续捉弄他,大大咧咧的也拥住他肩膀,头抵着他的,“那个是我真的朋友,绝对不是因为我想离开所以撒谎的,我之前不是离开了五年么?那五年内,我就是跟她在一起的,所以你安心啦,嗯?”   凌肖还是不太放心,“她是一个怎样的朋友?”岛反系巴。   “呐呐呐,你想干嘛呢?”蓝希揶揄瞟她一眼,“想打听人家啊?人家儿子老公都有了,你没那个机会了,还是趁早死心吧。”   凌肖嘴角狠狠一抽,这么多年他最熟悉她了不是么?所以,忍耐!忍耐!再忍耐!   深吸口气,用力平复了下,他又才扭头瞅着她问,“真的一定要离开?”   “不然呢?”蓝希哼了哼,“要留下继续长针眼啊?”   今天还留在这里她就已经很自虐了,再继续留下来就是自残了,不论是南宫家那边会不会有人动她,还是她已经招惹过的那些人,等莫厉琛跟南宫蔷婚礼结束后,必定有一票人要冒出来找她算账,她可不想每天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生活。   知道她的决定已决,凌肖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拍了拍她肩膀道,“不管什么时候,有什么事,天涯海角我都会过去找你。”   听他这番话,蓝希捏捏他的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唉,你不是我闺蜜多好啊,说不定真能考虑考虑你呢。”   这一次,换凌肖给了她一个冷眼,摆明了鄙视的态度。   去意已定,蓝希便很理所当然的用凌肖的卡在网上购买飞机票,买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凌肖则是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内,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门铃骤然响起,凌肖忙站起来冲过去,“我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人是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阿诺。   看到凌肖,他朝屋内探头探脑的问,“蓝希小姐呢?”   凌肖视线往下移,瞥见阿诺手中端着的一个大盒子,眉头倏尔皱起,询问的眼神,逼向阿诺。   阿诺脸上也满是无奈,“你应该知道,就算他们脱离关系了,蓝希小姐也是莫少收养那么多年的人,她不出席这次的婚礼,媒体一定会乱写一通,什么事都能扯出来,所以……”   所以莫厉琛让他送来了请柬跟礼服,让蓝希务必出席这次婚礼,她的出席,虽不会起多大的风波,但也是不容小觊的一环。   莫厉琛是一个做生意的人,自然会万事俱到。   这是蓝希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当她走出来听到阿诺的话,丝毫不觉意外,只不过即便早有所准备,心终归还是有点撕扯的疼呢。   要她真正的亲眼看着他们的结婚……   凌肖刚才说什么,便被过来的蓝希扯到身后,她站到阿诺面前,扬起红唇,大方收下盒子,“我明白了。”   阿诺轻轻叹了口气,适才睨着她说,“婚礼地点跟时间在请柬上都有,那蓝希小姐,我还有事忙,先走了,你记得准时参加,还有……”   阿诺犹豫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蓝希星眸扫过他,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洞悉了什么,拍了下他肩膀,“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闹事。”   得到她的保证,既叫人放心的同时,也叫人伤心。   不会闹事,不就代表着真的划清界线了?   阿诺愁眉,终归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话,不是他该说的,况且他不晓得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送走了阿诺,蓝希被凌肖倏然扯回去关上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说教,“你还真是爱自虐啊!不想去就拒绝啊!反正跟你没关系了,管这么多干嘛!”   蓝希瞟他一眼,“如果能不去,你以为我稀罕?”   听闻,凌肖沉默下来了。   “好啦。”蓝希撞撞他肩膀,“知道你担心我,安啦,我不可能会给自己找罪受的,露一面就果断回来打包。”   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呢?   明天就离开了,以后,未必还会再见,就最后一次见他一面吧。   凌肖终归是说不过她,只能忍着心中千百滋味,由着她去了。   蓝希回房换上了礼服,礼物是一套白色抹胸裙,很靓丽大方又彰显尊贵,是她的尺寸,穿起来十分衬她。   不仅是礼服也有,连她该穿的鞋子,阿诺也一并送过来,换上所有后,简单的给自己描了一个合适妆容,蓝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就出门。   出门前,凌肖把之前她原本落在莫家的手机塞给她,“要是在婚礼现场有人欺负你,给我打电话,你不能动的人,我帮去收拾。”   没有问他是怎么把她手机也给拿出来,蓝希弹了下他额头,“我去去就回,在家老实待着,当然我也不会介意你趁着这段时间出去泡妞。”   凌肖,“……”   她到底是有多担心他找不到老婆啊!   原本,凌肖说要陪蓝希一块去的,但被她拒绝了。   像南宫家跟莫家所举办的这场婚礼,声势浩大,去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翘楚人物,倘若不是因为她是莫厉琛收养的人,绝不可能有资格参加这场婚礼。   而凌肖在安城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虽也认得莫厉琛,但终归还是没有获得入场的资格,当然她不可能会嫌弃他,按照以往的她,管你什么南宫家莫家的,她要让去的人,天皇老子也不能阻拦她。   可唯有今天,唯有今天, 她不想闹事,不想添麻烦,不想给任何人造成困扰……   婚礼举办现场是在莫厉琛名下,一处最为宏伟气派的庄园举行的,这个庄园她曾经陪莫厉琛去过几次,倒不陌生,但看他们选择这个庄园举行婚礼,看来今晚还有晚宴。   真不愧是莫家跟南宫家,一个婚礼弄得如此有排场。   婚礼入场时间,是下午三点,蓝希出了公寓,来到外面正要打车,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她打开车门弯身坐进去,随口对司机报出了庄园名。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离开了公寓楼下。   在对面的街道上,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站在那里,四五岁左右的男孩骑在男人的肩膀上,澄澈明亮的眼忽然眨了眨,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身姿修长,长相俊美的男人抬眸看向他,“小东西,怎么了?”   小家伙耸拉着小耳朵,皱皱小眉头,不太敢确定,“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婶了。”   男人眉梢一挑,“大婶?”   “夏夏跟我爸爸的朋友。”小家伙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着那辆离开的出租车,“刚才好像上了那辆车了。”   男人循着他的小手指指着的方向凝望而去,远远的睨见车内坐着一个女人的模样,他微微眯起了幽凉的眼,没多做停留,他忽而迈开脚步就走。   来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车,把肩膀上的小家伙一手取下来塞进车内,小家伙明亮又疑惑的小眼神,瞅瞅他问,“怪叔叔,我们去哪里啊?”   男人坐进车内,凉凉的眼瞥了瞥他,“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去参加一个婚礼?”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哦。”   **   举办婚礼的庄园是在距离市区并不远的地方,占地极广,绿野幽幽,庄园内有泳池,高尔夫等等娱乐设施,但因这喜庆的一日,四处遍布着精心装饰过的痕迹,色彩各异的花为这个平日里鲜少有人能踏足之地,增添一缕梦幻光彩,鲜活,动人。   庄园前设置有专门的停车场,此刻停着一排排各种各样著名品牌的轿车,其中等级最为低等的就属宝马奔驰,可见,这次来参加婚礼的人,皆是一群怎样不同凡响的人物。   伫立在庄园中间位置的豪华三层偌大别墅,尽显辉煌非凡的气势,其中一间房间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姐,你今天实在太漂亮了!”南宫飞飞激动的握住南宫蔷的手,“简直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多少男人要臣服你今天这个迷人模样啊!”   南宫老爷笑吟吟的在旁边接话道,“你姐本来就长得出众,这没什么稀奇的。”   对于父亲毫不吝啬的夸赞,身着伴娘服的南宫飞飞不悦撒娇道,“爸好偏心,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南宫老爷无奈笑道,“你们都是我女儿,自然都好看。”   “这还差不多。”南宫飞飞得意了扬起下巴,转头又撒娇似的说,“不过今天姐才是最好看最美的。”扭头,她又朝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男人投去一眼,“厉琛哥,你说是不是?”   莫厉琛站在有些距离的旁侧,深邃立体的五官,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喜庆一幕而有过多色彩,仍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淡漠之色,笔挺而伟岸的身姿,穿着一套尽显优雅尊贵的黑色西装,沉稳犹如岿然不动的泰山。   南宫蔷拿开南宫飞飞的手,穿着一套拖地镂空雕艺的白色婚纱,踱步到他的面前,清绝容颜描绘着精致的妆容,却难掩她的喜悦之情,试探着问,“琛,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眼底深处的某种不知名情绪被他很好的收敛住,墨玉瞳仁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很漂亮。”   南宫蔷微微一笑,刚才说什么时,他却又忽然拍拍她肩膀道,“外面还有点事情要忙,我先出去,等会在外面等你。”   尽管很多让他多赞美自己几句,但这个男人的性情便是如此,南宫蔷是识大体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一些无用的话,便点头道,“好,你去忙吧。”   没有停那边南宫飞飞正在低声抱怨的声音,也不看南宫老爷忽然不怎么好的脸色,莫厉琛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第32章 莫厉琛,不要跟她结婚   莫厉琛走出房间,下了复式旋转楼梯,来到一楼大厅。   阿诺在这时迎了过来,“莫少。”   深邃的眼眸扫了圈大厅内来参加婚礼的人们,他淡淡阖了下眼眸,“收下了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阿诺抿了下唇,如实说,“蓝希小姐收下了,会来参加婚礼,而且……”   他试探的眼神瞥了眼讳莫如深的莫厉琛,继续说,“蓝希小姐亲口保证,她不会闹事,现在已经上车出发往这里赶来了。”   不会闹事……   莫厉琛深邃眼神黯淡下去,冷峻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任何情绪使人难以从他脸上捕捉得到,只是不知道,一颗心,是否真的能如表面这般沉稳不惊。   脑海中,回响想起,是她那句,“在你心底,我到底是什么?”   缓缓阖了下眼眸,敛掉眼底深处的不可寻视的暗淡光泽,他迈开了步伐,朝外面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好好注意时间,她到了通知我。”   “是。”阿诺颔首一下,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忽而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懂对于莫少来说,蓝希小姐到底是一个怎样定义的存在,但他清楚的是,不论任何时候,蓝希小姐,一定是莫少心中的首位,否则,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要他给蓝希小姐送去礼服,让她一定来参加婚礼呢?   摇了摇头,阿诺也走了开,忙碌着自己的事去了。   而当他离开须臾,一位穿着优雅白色西装,胸前戴着一朵红色玫瑰的男人出现在他们方才站过的位置。   双手抄在口袋里,南宫西泽眯起诡异冷邃的迷人眼眸,瞥了眼不远处墙壁挂着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还有一个小时,便是婚礼开始。   已经过去了这么几天,那个女人,还是没有主动出现来找他,而现在的时间,更是愈发的紧迫了……   南宫西泽眼神愈发的冷,俊美如斯的脸,渐渐蔓延上一层凝重神色。   蓝希,过了今天你就必死无疑,能真正救你的人只有我,最好早点做出聪明的选择,时间已经不多了……   **   坐在出租车后座,车子驶出去很远距离后,逐渐的,蓝希发觉到不对劲了。   她忙朝前倾过身子,紧张的说,“师傅,你走错路了,这不是我说要去的地方方向。”   “怎么会走错呢?”司机缓缓转过头来,朝她一笑,“这就是我要去的路。”   他一转过头,当看见到他脸上明显的刀疤印时,蓝希倏然一震,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男人,不是前段日子,在广场上撞到她的那个男人?   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蓝希脸色顿时大变,眼神一凛,几乎是连多余的考虑都没有,她猛地转身去拧车门把手。   可是,车门被反锁了,任由她怎么用力去拧去开,也打开不了一点缝隙。   刀疤脸男人一手平稳的驾驶着出租车,回头盯着前方的道路,凉凉说,“蓝希小姐,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蓝希眼神凛然,倏地朝男人投射过去一抹犀利的眼神,“你认识我?”   “呵呵,在安城,有几个人会不认识你的呢?”男人低声凉笑,意味深长的道,“又更何况,是我。”   从第一次被这个男人撞过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铁定不是什么一般的市民,因为他身上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而此时此刻,男人的话,让她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对方,绝非善类。   明白了这些,蓝希反而安静下来,对于这种阵仗,不知何时渐渐就习惯了。   星眸眯了起,她锐利的眼,直直盯着男人的脑袋,冷声径直问,“要钱,还是要命?”   男人微垂下头,对于她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倒是颇为赞善,他说,“今天,都不要。”   “今天都不要?”蓝希眉头拧了紧,眯起的星眸散发出犀利的光泽,逐字逐句,“意思也就是说,过了今天,就要了。”   “呵呵,你比想象中的更聪明。”   蓝希狠狠低咒一声,今天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出门打个车居然碰到这么该死倒霉的事情!   怎么就一时大意,她刚才怎么没先好好注意过司机才上车呢!   眼看着车子渐渐离开了市区往郊区的方向驶去,蓝希心内焦虑,瞪着前面的男人问道,“说吧,有什么条件,才肯放我回去?”   这句话让男人诧异极了,诧异过后,便由衷笑了出来,“你也是一个很会做生意也很懂得大体的人。”   蓝希冷眼,“别跟我说这种狗屁事,说条件。”   男人也不浪费多余口舌,干脆果断的道,“没有条件,今天你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了。”   她不信邪,扬起唇畔,冷然笑道,“不要告诉我,弄出这事纯粹是你个人意愿,别人都能跟你开条件,就说明还有谈判的机会。”   男人哈哈一笑,对于她的这种聪明精睿,不无佩服,然而笑过之后,他却说,“跟我谈条件,你不行。”   潜意思也就是说,她还是别白费心思,任何条件现在在他的面前,都是多余的事情,她就算说破嘴皮,他也不会放她回去。   一对星辰般的眼眸倏然凛冽,蓝希眯眸,眼角悄悄扫视了一圈车内有什么利器可用。   可显然对方准备足到,车内没有任何东西,能成为她的防身用具。   想想也是,傻子才会在绑架别人的时候,车上还留什么刀啊锤子什么的。   但尽管如此,她终归不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也不是她会做得出的事。   倏尔,蓝希勾唇冷笑了一声,“既然谈判不行,那只能用行动了。”   话音还未掷地,她猛地弯起胳膊肘,用力朝车窗撞去,一下又一下,用力的用胳膊肘的力量去砸车窗。   前面驱使着车子的男人睨见她这般困兽一样的挣扎,却并不阻止,继续不快不慢的驾驶这车子,只是咧嘴一笑,“何必呢?做这种事情,很多余,你应该很清楚,在我手中,纵然你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掉的。”   蓝希没有理会他,仍旧继续用力的砸,可是,这玻璃似乎比寻常的要坚硬几倍,她卵足了浑身的劲,也丝毫没让玻璃窗有一丝裂痕。   反反复复尝试了好几次,砸到胳膊肘都磕破了皮,渗出了血,玻璃窗,纹丝不动。   意识到,这个玻璃窗可能被动过手脚,就算她砸到明天也是无济于事后,蓝希终于像是累到虚脱了般,颓然坐到位置中,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层层密汗。   无视掉胳膊肘穿上的疼痛,她暗暗攥紧了双手,心中快速思索着能逃走的办法,可结果是,只有等到这个男人把车停下来——   倏尔,她紧盯着前面的男人,冰冷的凝声问,“是谁让你干的?”   看她终于识趣的停下来,刀疤脸男人正视着前方,面无表情道,“这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人在死之前好歹都有资格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星眸眯了紧,眼底快速掠过一抹暗芒,蓝希一字一句的问,“南宫西泽?南宫蔷?南宫飞飞?还是其他什么道上的?”   此时此刻,任何一方,都极有可能性,毕竟今天是莫厉琛跟南宫蔷结婚的日子,南宫一家的人就不用说了,那一家人绝对没有一个人想她好的,而那些曾经她惹过人,会趁着这次莫厉琛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来趁机对她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直到现在,她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真是惹了一群群不得了人。   难怪连莫厉琛都无法容忍了,现在想想,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有这么多仇家!   蓝希啊蓝希,你这一生还真是轰轰烈烈没缺少过调味剂啊,现在报应来了,该到你成为别人的调味剂了。   刀疤脸男人一张略微凶煞的脸,不带丝毫表情,嘴角冷冷的勾起,“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一些事情。”   蓝希毫不客气的道,“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   “呵呵。”刀疤脸男人有趣的笑了,笑得残忍而嗜血,却又并不多说什么。   看他一副好似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也不说的样子,着实让人窝火,“你还没说到底是谁做的。”   骤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眸更冷了,“是南宫蔷?”   虽然任何人都有可能性,但她莫名的,觉得只有那个女人,会想做出这种事,这大概跟她着实不喜欢那个女人因素有关。   男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低声冷笑了几声,并不回答。   蓝希恼怒了,看着男人一手平稳的驾驶着车子,她眸光一沉,倏地起身从中间空隙一把挥开男人的手抢过方向盘。   男人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骤然冰冷眼神朝她射去,冷酷道,“你做什么?”   双手趁机掌控到方向盘上,故意将车子左转又转的,蓝希狠戾的笑,“想要我死,就拉着你一块陪葬!”   “陪葬?”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大笑话,男人阴沉的笑了,不过是瞬间而已,他抬手就挥开她,一手重新夺过方向盘,一手捏住她的下颌,盯着她,“不自量力。”   当视线与他的眼神对视而上的那一霎,蓝希怔住了,他的眼神很冷,充满了冰冷凶煞的戾气,腐朽得让人看到的尽是一片死亡来临的戾气。   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提醒她,这个男人,不是平常她招惹过那些人类型,他眼神太过残忍,仿佛能让人嗅到死亡正在朝她逼近。   没由来的,让她感到恐惧,“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用力将她挥到后座中,男人冷声说,“你该睡一睡了。”   说着,他不知道按了一个什么东西,顿时有一阵阵的香气,弥漫在了狭小的车内。   蓝希跌回后座中,刚想挣扎起身,却在香味钻入鼻翼间不久,身体渐渐酥麻下去,无力的感觉缓缓蔓延了她的全身细胞,四肢百骸逐渐失去了知觉似的,变得不灵活。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似乎完全没用,身体很快就被酥麻的感觉支配,跌坐在后座中,浑然无力。   脑海中,只有一个疯狂的意识在叫唤着,不能睡!绝不能睡!   这个男人是南宫蔷找来的,能接触到这种危险的男人,这样满腹心计,现在连手脚也如此不干净的女人,跟前面让人对她下药更叫人难以容忍。   本以为之前的那些小戏码已经是南宫蔷的底线,是南宫蔷做人最起码的底线,所以这么久,她不计较,不追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知道南宫蔷绝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至少也会在她离开之前做一点事出来,可她没有想到,南宫蔷,居然会接触到这么危险的人物。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那个女人不止会装,不止会玩小把戏,她还会,真的做出一些更为脏污的事情。   这样的女人,待在莫厉琛身边,绝对不行!   她要清醒,她要去阻止婚礼,她要告诉他南宫蔷根本不配在他身边,那种女人,不配在他身边,更不配跟他结婚……   可是,很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很想让自己努力的保持清醒然后逃出去,去到他的身边,然而身体却在一点一点的酥麻,不听使唤的柔软,身体里的力量,在无限抽离。   蓝希,振作!振作起来啊!   不能让他们结婚,绝对不能让南宫蔷那个女人跟他结婚,他们不能结婚,不能……   然而,无论怎么疯狂的拼命的想让自己清醒,终归还是敌不过渐渐沉重的眼皮,当双眼叠合在一起,蓝希重重的倒在后座上,昏迷前,她低低的嗓音孱弱说了一句,“莫厉琛,不要跟她结婚……”   **   举办婚礼的庄园,阿诺在门口等了很久,两点二十分,两点三十分,两点四十分……终于,指针走到三点整,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以为会出现的女人。   来到莫厉琛身边,阿诺垂头道,“莫少,时间到了,蓝希小姐没有来。”   莫厉琛刚想说什么,遂不及防的,胸口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瞬间的似是滴血一般的疼痛在心扉里荡开。   可这种疼痛过去得太差,甚至没来得及去捕捉疼痛余韵,霎时间又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岛找何扛。   刚才方才的疼痛,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看他迟迟不语,阿诺抿唇,提醒道,“莫少,举行婚礼的时间到了。”   “……”   “所有人都在那边等了,该你过去了。”   “……”   “南宫小姐马上出来了。”   莫厉琛眉头轻蹙,深深的视线,朝门口的方向凝去一眼,那里,迟迟也没有人再出现,等了一分钟,也还是没有人出现。   拢起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刚要有什么动作时,私人手机骤然响起短信声。   掏出手机,他翻开了短信,只看了一眼,深邃的眼神,暗了下去。   顷刻间,空气涌动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第33章 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脑袋浑浑噩噩的,身上只着一件抹胸小礼服,身体被寒意入侵,蓝希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打开了一对仿若星辰的眼眸,发觉四周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周围的景物。   前面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正常抽烟的男人,星星火源在黑暗的空间里尤为明亮,隐隐约约能看到男人的身姿。   她迷迷糊糊的视线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后,大脑里窜过昏迷过去前的一幕幕,倏然眼神一凛,她猛地清醒过来,“现在几点了!”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正在抽烟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转过身来,即便是看不清楚她现在的模样,但听她的语气,他也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焦躁的心情。   他低沉一笑,倒也大方道,“晚上,七点。”   七点……   一句话,犹如千斤巨石,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口上。   “该死!我要离开!”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刚刚才站直身,一股眩晕之感毫无防备的袭击她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几近差点又栽倒下去。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体还是酥软无比,看来那个男人给她闻的什么香味的效用还没过去,只不过暂时是清醒过来而已。   手快速扶住身后的墙壁,才不至于跌倒下去,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人虚弱无比,她咬着牙,一对星眸喷出愤怒的火焰,直逼对面坐在椅子中的刀疤脸男人,“你到底给我闻了什么该死的东西!”   “呵呵,只是一些让你安静的熏香而已。”男人不急不缓的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了烟雾,镇定的模样似乎笃定她走不动。   眉心一皱,蓝希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周围的景物,透过外面的并不算明亮的夜色,看到周围较为暗沉而破败的景象,发觉到,如果没有猜测的话,这应该是安城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   她狠狠低咒了一声,随之目光森然的瞪向刀疤脸男人,“让我离开!”   “离开?”男人低凉的笑,又吸了口烟后,才慢慢说,“现在离开,你还想去哪里?阻止婚礼?你觉得还有用吗?”   她冷笑一声,“你别当莫厉琛是吃素的,我消失这么长时间,他肯定发觉到异常。”   即便是脱离了关系,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对她见死不救,即便她说不需要,那个男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天真。”刀疤脸男人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摇头暗嘲,“如果他发觉到异常,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我手中呢?”   简单的话却又一次的砸在她心口上,是啊,倘若莫厉琛发觉到了异常,怎么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   都已经晚上七点了,距离下午三点举行婚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小时了……   双手用力的攥紧,蓝希眼眸一沉,冰冷的问,“你耍了什么手段?”   “呵呵,”男人似乎也不打算隐瞒,大方的说,“只是用了你的手机,给他们都发了一条短信而已。”   听闻,蓝希的眼眸更沉了,短信的内容不说,她大概也能猜得到是什么了,无非是她不会参加婚礼之类的什么借口,而且按照这个男人的智商,肯定会用她的语气跟习惯,却编出一条足以让的信服的短信。   可是,她却又冷笑出来,“只是一条短信,你以为就能让莫厉琛相信?”   别人她不敢说,但莫厉琛的智商是怎样的,她多少还是有些清楚的,毕竟相处过那么多年。   刀疤脸男人对她这句话也颇为赞同,点了点头说,“所以,只要一个他相信并且绝对不会怀疑的人,再帮我一点小忙说上几句话,我再制造出一个你离开这个城市的假象,就没人不相信了。”   蓝希倒吸了口气,双手猛地的收紧,星眸迸裂出强烈愤恨的火焰。   南宫蔷!!!   她在莫厉琛身边的时间比她还长,认识莫厉琛比她更久,这么多年守在莫厉琛身边费心费力,所以南宫蔷的话,足以让莫厉琛相信!   这个该死的贱人!!   蓝希很清楚,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这个刀疤脸男人,绝对不可能只是在这里抽烟等她醒来而已,既然早有把她弄死的心思,什么事情肯定也准备周到,所以他现在说的话,不假。   男人抽完一支烟后,随手便将烟头扔到一边,从衣服里又取出烟盒,掏出第二支。   蓝希注视着他的行动,尽管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动作,但也能模糊睨见,他低头掏出烟盒的这个举动。岛农大圾。   眼角扫视了一圈,凝见不远处有一根黑漆漆的棍子,星眸一眯,眼底掠过一抹狠戾的光泽。   刀疤脸男人刚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时,一股凛冽之气倏然朝他逼近,他抬头,一个棍子劈头正朝他脑袋猛地砸来。   原本黑沉的眼倏然凶煞无比,就在棍子距离他脑袋只有三公尺时,刀疤脸男人动作敏捷就地一个翻身滚到一边,险险躲过那重重的一棍。   蓝希看见他躲过去,亦是凶狠戾气的调转头,可随之脖子便被一只大掌狠狠攫住,男人寒沉入骨充满肃杀之气的声音道,“你这么迫切的想死?”   她不屑嗤笑,“要死也是你死!”   说着,她扬起手中的棍子,直直往男人的侧脸打过去,可男人却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只是伸手一挡,下一秒就把她手中的棍子挡住,随之抓住棍子用力一抽。   顷刻间,棍子从她手中脱离,被他随手掷开,扔到一边。   似乎是被她的举动惹怒,他捏住她的脖子力气很大,甚至还有逐渐加大的趋势,冷酷的笑道,“既然婚礼都过去了,现在要你的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如同在宣判着她死刑的语言,一字一字灌入她的耳里。   蓝希不妥协,反而瞪住他的星眸,爆发出强烈的愤恨与火焰,似是一条条喷射而出的火焰,恨不得把面前的男人鞭打致死。   尽管有黑夜的作用使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但刀疤脸男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此刻无尽的愤怒,仿佛频临死亡的小兽而爆发出,最后一刻的愤怒的无声咆哮一般。   他笑了,笑得愉悦,手中的力道在加大,忽而意味不明的说,“你能死在我手上,该说是一种天意吧,呵呵,同样是莫厉琛在意的女人,居然在我手中,死两个……”   呼吸渐渐窒息到难以喘息,他握住她脖子的手,犹如钳子一般箍得她不能呼吸,蓝希脸上蔓延上一片青紫,双眼泛滥出一片血红,脑中充血得不能思考,甚至几乎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更是思考不及他话语的寓意到底为何。   浑身被无力感充斥,血液倒流,细胞激荡叫嚣着愤怒,然而死灰的颜色却渐渐蔓延了她眼前的世界。   这一刻,她是真正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据说人在真正面临死亡时,只要你想,你努力,就能爆发出浑身所有力量。   也许就是她要活下去的信念太过强烈,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她,一定要逃出去,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于是,尽管这一刻身体力气全无,甚至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在男人手中的力道只消一用力就能掐断她脖子的那一刻,她本能的抬腿,朝着男人的下腹猛地踹去。   这一脚没能得逞,刀疤脸男人率先感知到她的动作,当即握住她的脖子用力一甩,“真是不知好歹!”   下一瞬,蓝希被他用力甩到墙壁上,身体重重的砸到墙壁上,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当她脑袋重重砸到墙壁上后,发出了多大的声响。   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的骨头像是被撞碎了,脑袋像是被撞裂了,有充满腥气的液体从她脑袋上流淌而出,而她的眼皮却沉重下去,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连让她挣扎都是无力,最终,倒在地上。   刀疤脸男人睨见她无声的躺在地上,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团黑漆漆的液体,自她的脑袋蔓延到了地上。   他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凶煞而狠戾的光泽,拿出撇在腰间的匕首,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把拎起了她的头发,冷酷笑着说,“按照计划,本应该是明天才对你动手,不过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我并不介意现在就结果了你。”   她迷离涣散的眼,瞪着他,缓缓孱弱无力,艰难笑的道,“那就保佑我最好死掉……不然……死的人,就是你跟那个贱人……”   “哼!”男人冷哼一声,用力扔下她的头到地上。   这一扔,叫本就渐渐丧失意识的她,思绪更为模糊不清了,想要发出痛呼的叫声也变得奢侈。   男人不看她的模样,拿起了匕首,摆到她的脖子上,他只需要用力一割,她的生命就从此暂停。   而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更是清楚,用要怎样的力度,足以让人顷刻致命。   他眼神凌厉,嘴角一抹残忍的笑意,不多说一句,握住了匕首,朝着她的脖子割去……   “啪!啪!啪!”   ☆、第34章 我是这么斯文大度的人?   三个连续的巴掌声骤然炸响,在蓝希生死一悬之际,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好戏,没想到一来,又看到了这样的好戏。”   刀疤脸男人动作一顿,倏地扭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废弃工厂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光线太暗,使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没由来的让刀疤脸为之以颤。   不敢置信的,他双眼猛地收缩到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你!!”   “呵呵。”身姿挺拔的男人缓缓踱步进来,双手抄在口袋里,显得那样漫不经心,就像是在逛花园一般的悠闲,“我也没想到是你。”   “你怎么会在安城?”刀疤脸男人显然对他很警惕,竖立起一身的防备。   身姿笔挺的男人幽凉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刀疤脸男人冷哼一声,冰冷警告道,“别多管闲事,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能算没关系?”身姿笔挺的男人漫不经心道,“再怎么说,现在你我的背后是同一个主人,你现在帮南宫蔷铲除掉这个女人,从而利用南宫蔷接近莫厉琛,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我的份呢?”   对于他一句道破自己的目的,刀疤脸男人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很多时候,这个男人,就是聪明得如此过份!   刀疤脸男人冷着脸说,“既然你知道我的计划,就更加别来多管闲事,现在我就结果这个女人,你只要站在一边就可以了。”   “这就难办了。”身姿笔挺的男人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扫了眼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中的蓝希,悠扬一笑,“偏偏我现在就是想破坏你的计划。”   刀疤脸男人倏地站起身,“你——”   “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没有彻底解决呢。”身姿笔挺的男人又往回踱了几步,“你当初杀了我一个手下,还差点要我的命,你以为我在你脸上给了一刀,让你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疤痕,就能真正让我不计前嫌了?你觉得我是这么斯文大度的人?”   听出了他的意思,刀疤脸男人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神犀利异常,“你现在想跟我了解私怨?破坏掉我的计划,你知道你会惹起主人多大的愤怒?”   “就你这种愚蠢的计划也能称得上计划?”身姿笔挺的男人不屑嗤笑,凉凉的眼扫了一眼地上无声无息的蓝希,勾唇道,“比起南宫蔷,这个女人才更有利用利用价值,所以,现在就算杀了你,也不会影响什么计划。”   话语掷地,他猛地提起旁边的椅子,朝着刀疤脸男人扔过去。   刀疤脸男人看他是来真的,当即毫不犹豫的迎战而上,他知道,自己稍微一犹豫,这个男人便会毫不手软的要他的命,因为曾经,他们有过很大的恩怨。   顷刻间,并不明亮的空间内,两个黑影相互搏斗在一起,个个动作凶猛,似乎都是打算将对方置于死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蓝希无力的爬在地上,隐隐约约好似听见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似乎还从对方的口中听见莫厉琛的名字。   她缓缓勉强撑开了一对沉重的眼皮,周围的光线还是很低,而就在她面前不远处,映入她眼底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一脚踩在躺在地上的刀疤脸男人的胸口手,举着残破的椅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刀疤脸男人的头上。   光线太低,她看不清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长什么模样,甚至是看不清他穿什么衣服,她只能看见他凶狠的动作不带一丝犹豫的果断,冷酷得像是不近人情,以及,听见了刀疤脸男人惨叫的声音。   这样的迷迷糊糊清醒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她的眼皮又叠合在一起,再一次的无力陷入昏迷……   看脚下的刀疤脸男人已经头破血流,嘴角有鲜血汩汩涌出,狼狈得好似再继续打下去,他就会丢失性命的样子,身姿笔挺的男人这才扔开手中残破不已的椅子。   脚从刀疤脸男人的胸口上收回来,他眯起幽凉如蛇一般的眼眸,“这些都是你欠我的利息,回去告诉那位主人,接近莫厉琛还是别再找像你这么蠢的人来,免得什么动作都还没有,就先被莫厉琛击败得溃不成军,对这个女人下手,你真的太蠢。”   刀疤脸男人吐出一口鲜血,森沉而愤怒的视线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比起南宫蔷,这个女人,才有更好的利用价值。”身姿笔挺的男人低凉勾唇,转身走到蓝希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放到怀里,幽凉如蛇的眼,盯向躺在地上的刀疤脸男人,“回去告诉他,要是真的聪明,还是别对这个女人下手比较好,不然,我可猜测不出莫厉琛知道后,反应会是怎样的。”   扔下这句话,身姿笔挺的男人,打横抱起昏迷中的蓝希,迈开了修长的腿,径直越过刀疤脸男人,走了出去。   刀疤脸男人愤怒而阴沉的视线,直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却偏偏,什么也做不得,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怀里的女人离开。   他冷冷低咒一声,一拳用力砸在地上,本就凶煞的脸,更为阴沉而充满仇恨,“哼!楚修,若不是看在你的作用太大能为我们效力的份上,现在沦得到你来对我猖狂?”   想到曾经这个男人在自己脸上划的这一刀,他内心更恨了。   可偏偏什么也不能做,只得吞下这股怨气,因为,这个男人,动不得。   **   举办婚礼的庄园内,四处灯光明亮而彰显尊贵,晚上八点,此刻正在举行着热闹无比的晚宴。   外面的草坪上,一对对身着隆重晚礼服的男女,迈着轻妙的舞步,悠扬而动人的音乐更为这一刻增添了说不尽的浪漫情怀。   这么充满美好而温馨大气的一面,与之方才,形成天差地别的一面。   把怀里的女人扔在别墅较为暗沉的墙角边,让她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男人起身,头痛的抚额摇头,“真是伤神,最近好事做得好像有点多了。”   随即,勾唇一笑,俊美的容颜,满是漫不经心的又悠然无比的笑意,“所以,你就在这里待着,至于有没有人能在这个角落发现到你,看你运气,好事做多了我内心也会不安的。”   说着,他转身,扬了扬手,“祝你好运,最好是别被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不然我可不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偏僻的角落里,蓝希无声昏迷坐在地上,对于外界,丝毫感知不到,头上的鲜血虽不流了,却也凝结住了她的头发,白皙的礼服此刻亦是脏乱不已,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岛农匠划。   男人从拐角的角落走出来,目光下意识扫了周围一圈,见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这里,他唇瓣划开一抹靓丽弧度。   不紧不慢的脱下身上沾染了鲜血的西装外套,他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继续迈开脚步,走到明亮之地。   泳池边,摆满了糕点水果食物,盖着纯白色桌布的长方形桌边,小家伙在服务员的陪同下,津津有味的吃了一叠又一叠的食物,黑色小西装被小肚子撑起了一个圆滚滚的弧度。   坐在一旁凳子上,小家伙满足的长叹一口气,只觉得现在简直是人生最美妙的时刻了。   倏尔,一对澄澈又贼溜溜的眼睛瞥见从正面走过来,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忙跳下椅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怪叔叔。”   男人扫了眼他沾得满嘴都是的奶昔,命令道,“先过去把嘴擦干净。”   “哦。”小家伙悻悻应了一声,又转身过去,从服务员手中拿过纸巾擦干净了嘴,又回来眨眨眼睛问,“干净了吗?”   “嗯。”男人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牵住他的小手,往热闹无比的宴会中走去,“走,我带你去看美女,有喜欢的可以考虑能不能做你未来老婆。”   “哦。”小家伙耸拉着小耳朵应了一声,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忽而昂起小脑袋朝男人问道,“怪叔叔,你刚才去哪了?”   “打疯狗去了。”   “那你外套呢?”   “扔了。”   “干嘛要扔?”   “打疯狗的时候脏了。”   “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来到宴会中,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长得秀色可餐,小的粉粉嫩嫩的,大的出奇俊美,刚入宴会中,霎时引来了一群身着晚宴服打扮精致的女人热切眼神。   有几位女人忍不住走过来,热情又娇羞的道,“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男人波澜不兴的眼扫过她们,见长得还不错,而且一看便是豪门千金的模样,他蹲下身,凑到小家伙的耳边问,“有没有哪个看上的?”   小家伙乌黑的眼瞅瞅面前的女人们,然后诚实的摇头。   男人挑眉,倒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对几位殷切盯着自己的女人们绅士的绽放出一抹勾魂夺魄的笑意,指指旁边的小家伙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儿子。”   “……”   女人们的脸色,顿时垮了。   ☆、第35章 我现在需要你   外面的草坪是优雅浪漫的双人曼舞,而庞大别墅内一楼更是一派热闹的敬酒,不时有人举杯共饮,又或各自走到重要人物身边敬酒等等。   换上一身高贵优雅白色晚宴服的南宫蔷手挽着莫厉琛,微笑接受众人祝福洗礼,本就美丽到令人心悸的女人,此刻笑得更是迷人又得体,让人无不为之惊叹于她那种无暇而得体的笑容。   反观她身边的男人,面色依然是淡漠之色,即便是这么喜庆的一刻,也不见得他脸上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似是一座融化不开的冰山,浑身有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不凡气场,叫得许多人只能远远观看,真正敢靠近他的人,也只有那些熟识的,或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南宫飞飞看着莫厉琛居然还是这么一个表情,从头到尾也没见笑过一次,只有自己的姐姐从头到尾在微笑着面对众人。   她内心一气,端着两杯香槟来到莫厉琛跟南宫蔷面前,把酒杯递到莫厉琛面前,撒娇似的笑着说,“厉琛哥,我敬你这杯!”   南宫蔷看了眼妹妹,收敛了些微笑,柔声道,“你厉琛哥刚才喝了不少,你跟着瞎搀和什么呢?”   “这都是应该的嘛,爸跟厉琛哥喝过,哥也跟你们喝过,我当然也不能落后了。”南宫飞飞不依她,坚持把酒杯递在莫厉琛面前,昂首道,“厉琛哥,我敬你!”   南宫蔷犹豫瞥了眼身边的男人,又扭头嗔怪瞪向南宫飞飞,“飞飞!”   “无碍。”莫厉琛淡淡的扫了眼面前酒杯,轻阖了下墨眸,伸出干净而骨骼好看的手指,接过酒杯,“都是应该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一头仰下杯中金色液体。   南宫飞飞看他尽数喝完,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挤出了一个笑脸。   这边靠近墙角的地方,南宫西泽的视线从那边的三人身上收回来,拒绝了刚刚要过来跟他敬酒的人,迈开脚步朝外面走出去。   这个空间,忽然让他感到压抑,心情莫名的紊乱烦躁着,十分厌烦此时此刻热闹的人群跟那些欢乐的笑脸。   让他觉得,很刺眼,也很讽刺……   出了大门,避开了人群,绕开一个个争相想要靠近他的人,循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南宫西泽独自一人走到了宴会的另一边。   直到距离晚宴之地有了些距离,耳边没了那么多吵杂的人群跟音乐,南宫西泽这才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夜空。   夜空是无望无际的墨黑,连颗星辰都寻觅不到,浩瀚的夜空宛如吞噬了天地万物,心,忽然也就这么空洞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仍旧没有出现,没有开口,甚至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现在,她差不多也快死了吧?   倘若做他女人,他就能保她无忧,可从前几天等到现在,她仍旧不曾开口,甚至连一个消息也没有……   蓝希,你是否后悔过?   敛回视线,闭上眼睛,拼命的抑制住心底的那股空洞,不让更多思绪以及情绪涌出来,南宫西泽这才睁开眼睛。   不再停留于此,他转身,正欲迈开脚步朝宴会中走去,然而眼角遂不及防的被一抹白色身影吸引住。   他侧头朝那抹白色身影睨去,只一眼,看见了那个无声坐在墙角的女人时,南宫西泽双瞳骤然扩散睁大,用力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蓝希!!!”   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叫出她名字时,声音有掩不住的颤抖跟欣喜,还有深深的不敢相信,就像是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那种狂喜之心。   内心的那种空洞,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抚平,死寂的细胞霎时活跃,鲜活流淌着。   不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论她为何昏迷,不论她为何这么狼狈,不管是天意也好命运也罢,他只知道,这一次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她,别再叫他放弃!   哪怕明知道不该,却终归在此时此刻,那些强忍着抑制着的心绪,登时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想忽略,想抑制,已不似想象中那般轻易。   他给过她机会的,只是现在是她出现在他面前而已,所以,别再叫他放弃!   挺拔的身姿站定在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他凝见她身上的狼狈,以及头发上凝结成痂的血块,南宫西泽眼眸一沉,不犹豫一刻,他弯腰抱起地上毫无知觉的女人,转身,朝别墅的后门走去。   轻车熟路的避开所有人,南宫西泽抱着昏迷中的蓝希,径直来到二楼其中一个房间。   一脚踹开房门,进去后,打开了灯,随之又一脚带上房门。   把她放到柔软大床上,借着明亮的灯光,直到此刻,才真正看清,她身上有多狼狈。   她一手的胳膊肘又红又肿,身上因穿得太少更是冻得冰冷,背部因撞击过后的青紫,松散卷发被血块凝固一大片,脸上灰尘跟鲜血遍布,额头上更是滚烫无比。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狂妄不羁的女人,竟会有这么脆弱到昏迷的一天。   倘若不是她真的就躺在他面前,他根本无法把此刻这个模样的女人,与那个嚣张跋扈似是刺猬一般,次次对他竖起浑身尖锐利刺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如若方才不是他发现了她,她还会继续那个模样,在那里昏迷多久?   也许,根本不用太久,她就会那般悄无声息的死掉……   不知是因为气她还是气自己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南宫西泽手猛的攫住她下颌,怒声逼问,“你是傻子白痴吗?如果早点开口说做我女人,何需还要受这么多苦?甚至是差点就这么死了你知道吗!!”   她双眼叠合在一起,自然无法回答他半句。   凝视她脸色苍白的孱弱模样,终归,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目光,有一丝沉痛,喃喃的低声自嘲道,“蓝希,告诉我,怎样可以不爱你?”   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然而偏偏从那次见过她的眼泪,心一次比一次沦陷得更深,到了现在,甚至已经无法控制……   **   不晓得自己昏迷了多久,隐隐约约间,好似有人在帮她擦掉脸上的脏污,清洗头发,当有一滴温水不小心渗入脑袋发间的伤口时,蓝希终于因疼痛而有了一丝意识。   “嘶……”柳眉痛苦的皱在一起,她缓缓打开了一对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一张英俊的脸,一对迷人的桃花眼,“南宫……西泽?”   南宫西泽拿着湿了温水的毛巾,弄干净她头发上最后的血块,瞥见她醒来,他随手将毛巾扔到地上的盆子里,“醒了吗?”   大脑顿时走马灯的闪过众多画面,蓝希猛地从床上起身抓住他双肩,神情迫切的询问,“莫厉琛呢?南宫蔷呢?婚礼怎么样了?他们怎么样了?”   南宫西泽拧起眉头,深谙的眸盯着她,“你觉得会怎么样?”   神色顿时颓然下去,蓝希面如死灰,松开了他的肩膀,可笑的摇摇头,眼眶酸涩,“他们已经举行婚礼了……我没有阻止得了……”   他们终归,还是在一起了……   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床上,她笑得无比自嘲。   “先再睡一会,这个房间里没有药箱,你身上很多伤口还没能处理,我出去找找药箱。”南宫西泽按住她肩膀,将她重新放到床上,“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论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得等之后再说,没有精力没有体力,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她很清楚自己此时身体有多无力,动一下,浑身就像散架一般的疼痛,脑袋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连开口说一个字,都变得极其奢侈。   蓝希没有拒绝他这个要求,或者说现在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身累心累的感觉,让她一靠着床,就止不住的困意。   大概也因为熏香的作用还没彻底散去,所以,她一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沉睡。   南宫西泽给她盖上被子,起身随手关上房间的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眉头,不自觉的皱紧,脑海中是她在这段并不长的昏迷时间内,低低呓语的那句,“莫厉琛,不要跟她在一起……”   心情烦躁又窒息了……   南宫西泽离开了外面的走廊后,在走廊的另一头,又缓缓走过来两个男人。   阿诺跟在一身西装革履沉稳至极的莫厉琛身边,低声说,“莫少,凌肖说蓝希小姐今晚没有回去,蓝希小姐是不是真的跟南宫小姐说的那样,离开了?”   莫厉琛抿着的薄唇刚想说什么,身体却是一股不适,这种不适从方才开始,便如同一团烈火盘踞在他胸口一直如影随形,直至现在越演越烈,蔓延至他整个身体跟细胞,沸腾火热之感,燥热无比。   终归还是强忍不住这种感觉,莫厉琛绷紧了冷峻的脸庞,抬手道,“你先下去。”   “是。”阿诺点了下头,不敢多问什么,兀自走了开。   莫厉琛随手推开就近的房门,迈步进去后没开灯,随手便关上房门,脱掉身上的外套,用力扯了扯领带,踱步来到床沿边,往柔软的大床上躺下去。岛农上弟。   脑袋的思维愈来愈模糊不清,意识好似要被什么东西给支配,身体跟下腹传来的燥热,似是野火在燎原。   平躺着很久,怎么也抑制不了那股强烈如翻滚岩浆一般的炙热后,趁着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莫厉琛终归还是逼迫自己起身去冲冷水。   然而,他还未能起身,忽然搭过来一只手搂住了他精壮的腰,一个女人不适的嘤咛声灌入他耳里。   莫厉琛顿时吸了口气,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因女人无意识的嘤咛,而像是瞬间激发了所有细胞,血液倒流沸腾叫嚣着,胸口里好似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在撞击着他的胸膛。   这个房间,还有别的人?   并且,还是女人!   莫厉琛眸色深谙如邃,又沉又冷又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火热情欲,是一种矛盾体,他的意识在告诉他要推开这个女人的手,然而身体的本能叫他更想靠近这个女人,好好发泄此刻心中堆积着的强烈欲火。   身体里那种燥热而难耐的感觉几乎是支配了他的思维,叫嚣着快点发泄,每隐忍一分对他来说就更残忍一分,而且一分更比一分难忍难受。   被药物驱控,还隐忍自我折磨这么久,一般男人早就控制不住,对身边的女人用力狠狠的发泄欲火了。   可惜,莫厉琛从来都不是一般的男人。   所以只是犹豫了片刻,他终归二话不说,直接挥开的女人的手。   但还没能站起身,躺在身边的女人忽而又低低呓语了一句,“不要……”   虚弱到无力的声音,又夹带着一股感冒的淡淡磁性与空灵,但此时此刻现在这种场合里听到这种声音,更像是男女欢爱之余的那种旖旎暧昧之音。   不要……   到底是不要什么他无法求证,因为在他现在的耳里听来,这句“不要”,更像是对他的邀请与挽留。   饶是自持力再好的男人,在听到这么一声后,也该全然崩塌了。   又何况是一个本被药物掌控了身体,驱动了思维的男人。   莫厉琛绷紧的铉,强行辛苦忍耐,终归也是在女人这么低低呓语的一句,而毁灭殆尽,心中的欲火尽数燃烧彻底,仿佛有无边无际的烈火吞噬了他,下腹燥热难耐,达到了隐忍绝提的边沿。   他想要继续忍,想要继续克制,拼命告诉自己去冲冷水,然而身体却诚实得很,完全不受控制的靠近女人,掀开了被子,压到她的身上……   迷迷糊糊里,蓝希隐约感知到,有人似乎在脱她的小礼服,男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可脑袋实在太沉太重了,她想推开的力气都没有,疲惫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只能在心底拼命叫着,滚开,快滚开!   敢对她动手动脚,若是放在平时,她早就强悍的打晕踢掉对方,可现在,无论如何在心中叫喊,也是有心无力。   蓦然,男人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带了一丝愧疚,他沙哑黯沉的嗓音,尽是努力压制的最后隐忍,说,“不知道你是谁,只能说,很抱歉,我现在需要你。”   声音还没扩散开,男人骤然身躯往下一沉——   “啊!”当身体被贯穿撕裂开的那一刻,蓝希猛地打开双眼。   ☆、第36章 你分明就是在害我   布置喜庆而浪漫房间内,橘黄色的灯光下。   “你说你给琛喝的那杯酒下药了?”南宫蔷倏然转身,一个巴掌,狠狠掴到南宫飞飞脸上,精致的面容愤怒无比,“谁让你做这种事情的?!”   巴掌声轰然炸响,南宫飞飞捂住被打到一边火辣辣疼痛的侧脸,震惊得不敢相信的回头,“姐,我明明是在帮你,你为什么打我?”   “帮我?”握紧双拳,南宫蔷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美丽的眼瞳绽放着愤怒的火光,“你分明就是在害我!”   “姐,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南宫飞飞委屈得眼泪都快流下来,站在她面前,委屈的捂住脸说,“今天明明是你跟厉琛哥举行婚礼的日子,可是他一天总是冷冷淡淡连个笑容都没有,面对那些给你们送上祝福的宾客也吝啬一点点笑容,还时不时的心不在焉,明明你是新娘,他的注意力却都没怎么放在你身上,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难道这些你没注意到吗?”   “所以呢?”南宫蔷冷冷一笑,往昔那般慈爱的模样消失全无,一步一步逼近她,“他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在不在意我,那也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对他下药?”   她的逼近,她此刻的模样,莫名的让南宫飞飞感到害怕,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姐这么愤怒的样子。   南宫飞飞下意识的后退,声音有些惧怕的小了下去,“姐,我是为你好啊,按照他那种性格,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人能接近他,更别碰说了,我是怕他……”   “你怕他今晚也不会碰我,所以就对他下药?”南宫蔷目光更冷了,如刀子一般凌迟在她身上。   南宫飞飞心虚的后退几步,捂着脸低下头,脸上尽是委屈的神色,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边不断的打断。   难道她做得不对?难道姐就不想真正成为厉琛哥的女人?   他们虽然结婚了,但是对于厉琛哥来说,娶姐就只是一种弥补的责任,碰不碰她,什么时候碰她,这根本是一件无法预料的事情。   她只是想姐早点成为厉琛哥的女人,那样就算那个蓝希再怎么闹,也再也撼动不了姐的地位,厉琛哥再也不会因为那个蓝希,而忽略姐的存在,更不会再因为蓝希,就有抛下姐这种事情,姐也不会再受任何委屈了。   可是,她这么做,难道错了吗?   长这么大,姐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眼神跟口气对她说话,甚至还是第一次打她……   她只是在为姐着想,她真的做错了吗?   南宫蔷冰冷而愤怒的眼神瞪着她,面色阴鸷,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抠进肉里,内心中更是愤怒无比。   难怪之前南宫飞飞会殷切的跑过去跟他敬酒,不顾她警告的眼神一定要他喝下那杯酒,原来是早就在那杯香槟里下了药!   她一直都懂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很多时候愚蠢得可以,但她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么多余的事情!岛巨介巴。   莫厉琛是什么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下药对付的?   倘若事情能这么简单,她就不需要忍耐这么多年,等到这一刻了!   而也正因为丝毫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这么白痴的对他下药,所以谁也没防备什么,她更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会做出这种事。   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就是在害她!   在这种节骨眼上下药,傻瓜都认为是她做的。   难怪南宫飞飞以前跟蓝希斗时,次次处于下风了,直到这一刻,她算是彻彻底底明白这个妹妹到底有多白痴了,像这样的人,蓝希当初不处于上风都困难,更何况像蓝希那种也不是吃素泼辣主。   南宫蔷的逼近让南宫飞飞愈发感到害怕,这一刻的姐姐让她陌生极了,不由得,悬在眼眶边的泪珠滴落了下来,头垂得更低了,低低委屈的说了一声,“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会这么不高兴……”   睨着她一颗一颗往外滚落的泪珠子,南宫蔷倏尔收住脚步,到底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终归有那么一点不忍继续逼迫下去。   最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继续追究也是徒劳,不会有任何效果,她不能再浪费时在逼迫南宫飞飞这件事情上。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神色过为严苛而冰冷,南宫蔷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后,缓缓有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伸手捧起南宫飞飞的脸,柔和轻声道,“飞飞,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听着她温和的口气,南宫飞飞眼泪掉得更凶了更委屈了,“姐……”   “好妹妹,刚才我真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那样,你不要介意。”南宫蔷捏捏她娇俏委屈的脸,“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可以吗?”   南宫飞飞不平的哽咽道,“可是厉琛哥他对你……”   “我跟你厉琛哥的事情,以后让我们自己解决。”打断她的话,南宫蔷严肃说,“你厉琛哥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他有很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你们不了解的一面,所以你们不理解他没关系,但是我知道就好。”   南宫飞飞垂头咬住唇畔,南宫蔷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所以相信我,他会爱上我的,姐一定会幸福的,明白吗?”   “既然姐都这么说了。”南宫飞飞咬了咬唇说,“那以后我都不会再做像今天的这种事情了。”   抬起头,她内疚的道,“姐,真的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下麻烦了?”   要不然,姐不会这么不高兴,甚至还冲动的打了她一巴掌……   “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是我妹妹。”南宫蔷得体微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先不说这些,推算一下时间,你厉琛哥药效应该发作了,这个地方很大,你跟我一起出去找找,早点跟他认错解决掉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南宫飞飞抿紧唇,点了下头,“嗯。”   两个人一起出了房间的门,记得之前跟莫厉琛分开时是在一楼,南宫蔷带着南宫飞飞往一楼走去,目光不断在人群里搜索着莫厉琛的身影。   看到迎面过来,正巧往楼上走去的南宫西泽,南宫蔷冲他担忧问道,“西泽,有看到你厉琛哥吗?”   南宫西泽挑了下眉,“他不是应该跟姐你在一起吗?”   “之前他说有事要处理一下跟阿诺离开了,我跟他暂时分开了一些时间。”   “原来如此。”南宫西泽点了下头,随后又道,“我刚才没有注意,所以没看到他。”   南宫蔷眉头皱起,刚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可随之身边的南宫飞飞目光盯向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抬头疑惑询问道,“哥,你拿着医药箱干嘛?你受伤了?”   南宫西泽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异样,即刻又不着痕迹的说,“没什么,是我一位认识的人刚才不小心受了点伤,我现在去给她处理一下。”   他认识的人受了伤?南宫蔷眼中闪过诧异。   南宫飞飞还想说什么,他却不给她们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越过她们便上了楼,“你们有事找厉琛哥就去外面找找吧,我先上去给我那位认识的人处理一下伤口。”   扔下后面的两个人,南宫西泽头也不回的往复式旋转楼走上去。   南宫蔷一心挂念着莫厉琛被下药的问题,此刻也无暇顾及他的异样,扭头对南宫飞飞郑重吩咐道,“你去叫下人们帮忙一起找,记住千万不能惊动什么人,要悄悄的找,找遍所有地方,包括房间之类的,找到之后告诉我,让我去解决。”   “好。”南宫飞飞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开,只是一对眉头,却皱了起。   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不仅是姐有点奇怪,连哥也变得很奇怪呢?   感觉他们今天好像都有点变了。   安排走了南宫飞飞,南宫蔷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当即不敢怠慢,继续寻找着莫厉琛的踪影。   按照推算,现在他的药效应该发作过了,可是,他现在会在哪呢?   该死的,连阿诺现在也不见踪影,只要找到阿诺,再找到他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第一次感觉原来人多房子大,草坪上还举行着晚宴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找一个人当真会很费力。   **   黑暗的房间内,看不见彼此,火热激情的男女交欢却激荡起一片旖旎之音。   男人被药物驱使,一切由欲望做主,毫无思绪的他,犹如一只压抑堆积,饿了太久的野兽,在女人娇躯上放肆的驰聘,丝毫没有顾忌到,身下的女人,还是第一次。   当那层薄膜被贯穿的那一刻,蓝希痛得每一个毛孔都在急剧扩散,迎着他的冲撞,身体都要裂成了两半,随着男人凶猛的动作,涔涔冷汗顺着她脸颊淌下来,双手紧紧揪住被单,被迫承欢于男人身下。   想要推开他,浑身却愈发的酥软无力,本来身上带伤还孱弱的她,感觉现在连叫出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无力而痛苦接受男人肆无忌惮的‘折磨’。   一对柳眉痛苦的纠结在一起,该死!让她看到现在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谁,等力气跟精神恢复之后,她一定要踹爆他两颗蛋!   趁她状态不好上了她也就算了,丫的还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动作这么凶,简直禽兽!   禽兽得不能再禽兽!!   不知道这样的男女肉搏戏进行了多久,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同一时间,匍匐在身上的男人,释放了炙热……   ☆、第37章 有一个人要见你   南宫西泽打开房门,当即扑面而来一股糜烂的气息,早不是什么纯情处男的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味。   他脸色一变,慌忙打开灯,视线朝床上凝望而去,睨见了床上旖旎缠绵,春光无限的一幕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SHIT!!”   男人趴在她身上,体重压得她几乎喘息不过来,蓝若知道是来人是谁,虚弱无力的声音艰难的叫道,“南宫西泽……帮我……”   南宫西泽大步走过去,双眼冰裂强烈的愤怒火焰,一把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扯开翻到一边。   明亮的灯光下,因药物作用释放了炙热,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躺在一边,而他英俊立体的面容映入他们眼底后,再一次,不仅是南宫西泽倒吸凉气,就连蓝希,也脸色诡异得震住,脸色霎时白如纸!   莫厉琛!!!   南宫西泽的视线猛地朝蓝希投去,眼神询问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蓝希在瞥见身边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后,早就忘记了如何呼吸,震惊得双眼呆滞,脑海中,半天也不能消化这个事实。   居然是莫厉琛……   南宫西泽骤然想起方才南宫蔷说要找莫厉琛的这件事,脸色徒然一变,深邃的视线望着蓝希,如果让姐知道她在这里……   狠狠低咒了一声,已经顾不得那个无意识躺在一边昏迷的男人,南宫西泽扔开药箱,猛然扯过被单包裹在浑身狼狈不堪的蓝希身上,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神色是出奇的认真,“走!”   “南宫西泽……”蓝希诧异而震惊的视线盯向他。   “这里现在已经不安全,等会马上就有人过来了。”南宫西泽抱着被被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严肃道,“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听闻他的话,蓝希当然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   莫厉琛现在在这里,南宫蔷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若是让南宫蔷发现她在这里,她就更加别想好过了,南宫蔷绝对能趁莫厉琛发现她之前,除掉她!   更何况她现在浑身是伤,继续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举动。   但南宫西泽的话,却让蓝希眯起了星眸,她苍白的唇微微蠕动了下,盯着他下颌笃定道,“你果然知道南宫蔷想杀我。”   南宫西泽身体猛地一震,错愕的视线看向怀里的她,随即睨见她苍白无力的脸色,终归抿紧唇,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抱着她果断解决的走出病房。   在出了房门的刹那,蓝希的眼光朝床上的男人投去最后一眼,他仍旧毫无意识……   收回了视线,任由南宫西泽抱着自己左拐右拐,避开了人群,没有去问他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因为她也清楚,问了也是多余,她没有反抗的力气,此刻他说什么,便只能是什么。   **   找遍宴会所有地方没有找到莫厉琛,南宫蔷反而找到了阿诺,询问了之后,阿诺带着她来到之前跟莫厉琛分开的地点。   恰巧此时,南宫飞飞也走过来告诉她说,“姐,所有地方跟所有房间都找过,就只差这间还没有找了。”   莫厉琛的这栋庄园别墅十分庞大,房间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多个,里里外外都找便后,就只剩下了这间房间。   南宫飞飞的话无疑在宣告莫厉琛就在这里面了,况且阿诺也说他是在这里跟莫厉琛分开的。   南宫蔷心情忽而沉重了起来,他们找人的这段时间浪费不少时间,算算,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   突然感到隐隐不安,她凝重着脸吩咐道,“你们都在外面等,我自己进去看看。”   南宫飞飞应了一声,“好。”   阿诺站在旁边,看见她们如此焦急着找莫少,就暗觉事情不对,他又想到了之前跟莫少分开时,他的模样似乎也有点不对,那时他的脸,好像……红了点。   于是阿诺说,“南宫小姐,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吧。”   阿诺是莫厉琛的贴身私人助理,方才他还说是莫厉琛一个人在这里跟他分开的,南宫蔷虽还是很犹豫想要拒绝,但阿诺似乎也没想等她答应,忧主心切,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南宫蔷看他都进去了,只能随着他,跟着一块走进去。   然而待两个人关上房门步入房间后,随之便是一股男女欢爱后的糜烂气息扑来,南宫蔷跟阿诺为之一愣,走进来见到的却是莫厉琛站在床沿边,将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系好。   看看那凌乱不见床单的大床,再看看他这个模样,似乎有些东西,不去猜测,也能知晓几分。   南宫蔷脸色顿时尴尬又惨白了,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天也无法动弹,他刚才……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可若不是如此,要怎么解释空气中这股怪异,明显是男女欢爱后留下的气息?又怎么解释好好的一张床被单却不见了?又怎么解释,他现在正在穿衣服这种事?   下意识的,南宫蔷抿紧唇畔,神情绷紧,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然而,她找了一圈,也并没有找到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什么女人。   很显然,那个方才与他颠鸾倒凤的女人,不在了……   阿诺也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脸色尴尬得不知所措,现在,算是抓奸吗?   莫厉琛仿佛当他们不存在,心无旁鹫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后,待到南宫蔷从洗手间颓败的走出来,他深邃且夹带了一丝犀利的眸光,瞥向她,并不解释发生的一切。   南宫蔷的视线也抵向他,完美的容颜,苍白如纸,唇畔抿得紧紧的,神色在他的目光下,有几分僵硬无措。   阿诺站在旁侧,心中直叹诡异啊诡异,这气氛太诡异了,他们今天才举行的婚礼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终归,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更是太过于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南宫蔷沉重着脸,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她还能说什么,问什么?   如若不是她们下的药,他何需跟别的女人上床?   素来就有洁癖的他,从不容许自己轻易碰女人,可是她们却做出了这种事情,现在别说质问他到底跟了什么女人上床了,她连开口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又何况,聪明的她,很清楚此时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像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迫切询问对方是谁这种事,不是她会做的,他们的立场,都太尴尬,此刻打破这种尴尬气氛,对她只坏,不好。   真是该死,她那个白痴妹妹!   南宫蔷出了房门后,顺手带上门,南宫飞飞急切上前询问道,“姐,怎么样?厉琛哥在里面吗?”   南宫蔷冰冷着脸,宛如利刃一般的眼扫过她,冷冷的道,“等会,来房间找我。”   “姐……”   不顾南宫飞飞诧异又询问的眼神,南宫蔷浑身透出一股阴鸷的气场,不再多吝啬一句,转身便走。   看着这个模样转身离开的姐姐,南宫飞飞内心没由来的恐惧,骤然又想起之前,姐几乎也是这个模样,不,现在比之前还要恐惧得多。   之前姐是愤怒,而现在,是阴沉,叫人没由来害怕的阴沉,冷不防想要打寒颤……   房间内,莫厉琛整理好仪表,正欲转身走出去时,视线却又下意识的望向地上散落的女人白色小礼服,目光,沉了。   心情被一片阴霾覆盖,从未有现在这一刻,更叫人阴沉的心情。   之前因为药物作用,又是黑暗中,所以他没有看清对方是谁,更没有多注意对方的气息,而当清醒过来那一刻,身上残留的那种熟悉味道,已然,让人无法忽视……   明知后悔也是徒劳,却仍旧止不住的想,当时进来前能率先察觉到床上有人,而去打开灯看到床上的女人后,哪怕煎熬无比,他还会碰吗?   有时候,天意就是如此叫人躲避不及,他也没有想到,那个被他强要的女人气息,会是如此熟悉,却又并不能让人敢十分确定……   到底,是不是她?   倏尔,莫厉琛收回视线,淡漠中却又带了一丝难得认真的眼神,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阿诺,问,“如果你被人下药,在思维跟身体都不受控制且模糊的情况下,有一个女人摆在你面前,你会跟她做爱吗?”   阿诺差点被他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说到喷血,莫少啊莫少,我知道你刚才跟女人那什么了,但也……不要这么直接的跟我说啊!   沉默两秒钟,阿诺老实回答道,“我想,只有神才能做到那种非凡自持力。”   莫厉琛点了点头,“嗯,回答得很好。”   “……”   阿诺站在原地石化了,莫少破天荒的夸了他?   莫少居然夸了他!! 岛巨围扛。   这真的是他跟了多年像个冰块一样吝啬字眼,连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的莫少吗?确定真的是他吗?确定不是假货?   看着莫厉琛转身离开的背影,阿诺看了看凌乱的大床,又回头睨睨他桀骜的背影。   忽而就默默的想,有些神也未必真能做到那种自持力,而你早就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了,你敢说你之前没有想去冲冷水澡的自虐想法?   出了房间的门,南宫飞飞望见他出来,内心一跳,低皱着眉,想去认错,“厉琛哥……这件事情是我……”   “不用解释了。”莫厉琛抬了抬手,神色清凛倨傲,“这件事已经过去,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他说的话,素来如同圣旨。   南宫飞飞咬了咬唇,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莫厉琛也迈开长腿,这时阿诺跟到他身后,边走边神色严肃的说,“莫少,有一个人要见你。”   ☆、第38章 没有比找到她更重要的事   晚宴散去,夜已深。   窗帘紧闭的房间内,只有茶几上杯中一支透着蓝色基调的烛火照亮空间。   房门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身姿伟岸的男人之后,门又随之关上,空间再度陷入暗沉的幽蓝光线中。   径直踱步到沙发前坐下,莫厉琛抬起淡漠的眸,瞥向对面只身着衬衫的男人,殷红而优美的唇畔微抿。   男人脸庞妖冶而俊美,睨着他坐下来,勾唇一笑,“今天这一出闹剧,真是不错。”   莫厉琛淡漠如渊的眸凝视着他,刀削立体的深邃五官仍旧不带丝毫情绪,低沉的嗓音道,“人呢?”   知道他说的是谁,楚修微微挑眉,“你没看到?”   莫厉琛眉心一拧。   楚修继续轻笑着,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色,“我之前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不过难道你没先找到?”   她真的在这里……   莫厉琛眉心皱得更深了,既然之前真的在这里,那么,现在她又在哪里?   看着他这副模样,楚修就知道,他救出来的那个女人,此时并不在莫厉琛身边,不由得扬唇轻笑道,“我原本以为,最有可能性找到她的人是你,不过我好像猜错了。”   莫厉琛墨眸黑沉,浑身尽是低调的凛冽气息,抿着薄唇,不再多说一个字,他倏然起身。   “等等。”就在他转身要走之既,楚修的声音传过来,“五年前你救了我一双残废的腿,今天我帮你救了那个女人,现在我们算扯平?”岛估布亡。   莫厉琛倨傲挺拔的身姿背对着他,淡淡道,“随意。”   “所以才说,我最不爱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楚修摇摇头说,“冷漠,冰山,木头,要你多说一句话就跟要你命差不多,好歹也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一副模样。”   莫厉琛深色眼眸轻阖了下,并不回答他的话。   楚修从沙发中站起来,双手插进裤兜里,懒洋洋的说,“但是不管怎样,你救我一双腿的人情还清了。”   一顿,慢慢的,他迈开脚步越过他,挽唇浅笑,“以后,各不相欠。”   楚修越过他,朝着门外走去。   莫厉琛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微微眯起了眼,倏尔,忽然问,“你带来的那个孩子,跟你什么关系?”   闻言,脚步停下,楚修缓缓侧过头,挑眉看了他一眼,“我儿子,有什么问题?”   莫厉琛唇畔微扬,淡淡的说,“安城不乏美女,你可以继续留下来给他找老婆。”   “你这个样子可就让我难办了。”楚修悠然挑眉,微凉如蛇的眼,透出一丝诡异的光泽,“身为敌人的立场,这么光明正大的放行,不怕我给你身边的人带来威胁?”   莫厉琛墨眸掠过一抹洞悉,“前提是,看你心情如何。”   勾唇一笑,楚修扬扬手,“好,我继续随我心情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幽蓝的房间内,没了他身影。   莫厉琛定在原地,唇角边是一贯的淡漠,不带一丝情绪,眸光轻阖了下,须臾,这才也走出了房间。   来到外面,阿诺早就守在这里,看到他出来,忙迎上前。   莫厉琛立体的五官辨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只有眉宇间覆盖上了一层薄冰,沉声吩咐道,“让人去找蓝希。”   “呃……”阿诺诧异了下,“蓝希小姐,不是已经离开安城了吗?”   莫厉琛淡淡的视线瞥向他,阿诺即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低头忙应道,“是,这就让人去找。”   迈开了脚步,莫厉琛眉头越皱越深,双手暗暗的握紧,英俊而深邃的脸庞,尽是一片萧瑟之色。   对于之前的事,不把她找出来亲自问个清楚,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煎熬。   也许有些答案早是心知肚明了,只是有些立场,让他不能也不行,就这般轻易下结论。   此刻,唯有找到她,亲自问出答案了。   可既然之前她在这里,现在,却又在哪里?   如此的情况下,不会再有任何事情,比找到她更重要的。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南宫西泽带走后,蓝希又一度的陷入昏迷内,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空间是暗沉的,只有从窗口外面投射进来一丝灯光的光亮,让人隐约可见,她此时是在一间豪华的房间内。   脑袋没有了之前的昏昏沉沉,看来烧是退去了。   蓝希揉揉脑袋坐起身,这才发觉到,自己脑袋上跟手的胳膊肘上被包扎过,身上也换上一套睡衣,而她此时是坐在一张大床上。   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个光线暗沉的房间,一切皆是陌生的布置,不像是酒店,更像是谁的房间。   心中忽的一跳,脑袋里猛地窜过什么。   “该死!”狠狠低咒了一声,她倏然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往门口奔去。   然而刚刚来到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房门外的男人逆光而立,外面的灯光从他身后投射进来,让刚刚习惯了黑暗的她,一时间看不清外面站着的人是谁,本能的眯起眼眸,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手中正端着食物的南宫西泽瞥见她出现在门口,眼神不可遏制的溢出欣喜,却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二话不说走进屋来,随手将房门关上,反锁。   打开了一盏灯后,拉着她的手,他把她带到房间内的沙发边坐下。   放下了食物到茶几上,这才面朝向她,声音略带了关切,“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借着灯光,蓝希看清楚是他,却不回话,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闻言,南宫西泽眸色一暗,在她身边坐下来,亦是不回答她,端起一碗粥递到她面前,说,“先吃点东西。”   “我在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蓝希美艳而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遍布了紧张跟警惕,“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拧起眉梢,南宫西泽面色凝眸看她,“你应该更想问,现在距离婚礼已经过去了多久吧?”   蓝希抿紧泛白的唇,星眸定定的凝视着他,不可置否。   ☆、第39章 否则我连你一块打   看着她这个样子,南宫西泽放下手中的碗,辨不清是什么情绪的声音说,“已经两天了。”   “……”   “距离婚礼举行,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说,“你原本就没能阻止婚礼,现在更是徒劳,因为已经过去了。”岛估狂弟。   蓝希震惊了住,不可置信的双眼诧异的瞪向他,两天了,已经过去两天了。   她居然,昏迷了两天……   脑海中骤然又想起,之前在房间内所见到的莫厉琛,脸色又惨白了几分,胸口宛如是被针扎过一样的疼,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曾经,她不论怎么勾引他,捉弄他,调戏他,激怒他,始终也没能换来他的一个回应,然而却在他跟别的女人婚礼的晚上,他们居然做了那种事情。   就好像是一种玩笑,可笑至极又极其讽刺的玩笑。   “莫厉琛呢?”猛地,蓝希抓住他的双肩,苍白的神色溢满迫切,“他怎么样?那天之后,他怎样了?”   南宫西泽眼神一暗,神色冷淡下几分,“现在你还关心他的问题?”   “……”   “他应该怎么样你猜不出来?”南宫西泽眸光微眯,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暗芒,盯着她,冷声说,“他们已经举行婚礼了,自然该是怎样就怎样。”   是啊,他们已经举行婚礼了,自然是该怎么就怎样,不可能因为那么一点小小的插曲,而改变什么。   什么也无法改变,哪怕是她跟他上了床……   蓝希讥嘲的扯扯唇角,到这个时候她到底还在抱什么期望?   握紧双拳,她猛地用力甩甩头,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随后,又闭上眼睛,用力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下心绪后,蓝希总算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之前床上发生的一切。   南宫西泽见她总算能释怀一些的样子,面色这才和悦一点,尽管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衡。   看到她居然跟莫厉琛上了床,说心中没有一点起伏,那是假的,有过那么一种嗜血的冲动,他有想杀了莫厉琛的念头。   但这种冲动,只不过维持了几秒,却又被他很好的抑制下来,不论现在做什么,都还不是时候……   南宫西泽拿起勺子,勺了一口粥出来,这一次却是亲自喂她,“先喝点粥,还是热的。”   面对他突然像是温柔的举动,蓝希更为讶异住,视线扫了眼面前的勺子,再盯向他俊美的脸面,星眸眯了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环起双臂,她勾起唇角,挑眉讥笑,“说说,里面加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料?”   “知道我想毒死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吃下去。”南宫西泽不跟她废话,另一只手捏住她双颊,强迫她张开嘴后,直接把勺子里的粥倒进她嘴里,这才松开她。   被呛了一口,蓝希勉强吞下一口粥,恨恨剜他一眼,“你懂不懂温柔?”   “对你需要温柔?”南宫西泽扬起眉梢,嘴角噙上一抹得逞浅笑,对她愤恨的眼神,很是受用。   对于他这种欠扁的样子,蓝希暗暗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真有种想去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谁叫她还有伤在身?   没伤的时候都打不过他,现在揍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给他一个狠狠的眼神,蓝希骤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勺子,端起茶几上的那碗粥,昂头咕噜咕噜的几口喝下去。   南宫西泽凝视着她忽而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唇角边的笑意更深了,饶有兴致的道,“不怕有毒了?”   说出来的声音,有种不自觉的轻柔,却难以让人注意得到。   蓝希不顾形象的快速解决完粥后,把碗放到桌上,给了他一个斜眼,“都被你逼喝下一口,难道我现在拒绝会有用?”   她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没有充沛的体力,怎么去教训那个要她命的贱人?   南宫西泽背部靠着沙发,双腿懒散的交叠在一起,轻轻一笑,“你早就该这么识趣了。”   蓝希冷哼了一声,又吃了一些他带进来的其他东西,再喝了一口水。   总算快速吃饱喝足了后,精神感觉也不错,力气也有了些,她擦了擦嘴,随即不发一句的起身。   南宫西泽睨着她就要走的架势,忙起身伸手攫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扯回来,“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做我要做的事。”蓝希理所当然的挑眉说,“你最好别阻止我,因为现在地球人也拦不住我要去教训那个贱人的冲动。”   好不容易才有和谐的一面,顷刻间便因她的话而破灭。   南宫西泽知道她在说什么,英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牢牢捏住她手腕,冷声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姐!”   “所以呢?”她轻声嗤笑了出来,“她是你姐我就不能动了?”   伸出另一只手指,她用力戳了下他胸膛,无不嗤嘲道,“请问南宫大少爷,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就不去教训我的敌人?”   南宫西泽眼神霎时沉得危险,一把钳住她伸出来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握紧在掌心中,英俊的脸色绷了紧,“蓝希——”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把你多余的感情加诸在我身上。”仿佛是感觉不到他此时此刻的阴沉跟危险,蓝希星眸一眯,一字一句的勾唇,“因为,我没有一点兴趣。”   脸色愈发的沉了,南宫西泽抿紧了唇,一对黑沉的眸一瞬不瞬的定在她身上,牢牢而锐利的视线,宛如一根银针,刺向她。   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毫不避讳的迎视上他的视线,她星眸里满是坚定而决绝的光泽,那股不肯服输,不肯示软,不肯退步的倔强劲,真让人有种冲动,想要掐死她。   这跟之前那个像是快死一般的女人,哪里还能成正比?   真是不论多少次,只要看着她这股倔强劲,他就想一次次的搓搓她的锐气。   看来莫厉琛终归还是太心软,对于这个女人,没能下最大的决心,于是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种被动的处境上,她也仍旧这副高傲又坚韧的模样。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彼此擦撞着,一个阴沉,一个倔强,都是不肯退让。   这时,房门蓦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个女人好听的嗓音隔着门板细小的传进来,“西泽,你在里面做什么?我有些事情找你。”   听到这个声音,蓝希顿时像是满血一般亢奋起来,双眼呈现出激昂的火光,犀利的眼盯着身边的男人,“这里是南宫家?”   南宫西泽复杂的拧了下眉,应了一声,“嗯。”   听闻,蓝希便笑了,倏然用力将手指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手,二话不说,顺手提起茶几上的装饰着玫瑰花的花瓶,猛地转身就朝门口大步走去。   眼疾手快的睨见她的行为,不用猜也知晓她现在要做什么,南宫西泽脸色倏然阴鸷,几步走过去扳回她双肩,挺拔的身姿挡在她面前,“不要去闹可以吗?”   “哈?”蓝希夸张的笑了出来,“不闹?”   南宫西泽眸色深谙,一点一点将她嘲讽的笑意收入眼底。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讥嘲的笑道,“她就在门口,你叫我不闹?你当我圣母心大发慈悲不去计较一个想要杀了我的人?”   “她没有想杀你。”阴鸷着俊脸,南宫西泽沉声说,“那个想杀你的人,已经离开了。”   “南宫西泽你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蓝希气得怒声说,“她不想杀我,那我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这时,南宫蔷的声音又在门外隔着门板透进来,“西泽,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南宫西泽扭头,刚想回答她的话,然而遂不及防的,跟前的人猛然从他身边越开,提着花瓶,充斥着一身摄人的寒戾,直冲门口而去。   “蓝希!!”心头一颤,望着她奋不顾身的模样,他真的怒了。   就在蓝希即将要冲到房门口时,身子被人猛地一拽,她回头便冲男人警告道,“你最好别阻止我!否则我连你一块打!”   钳住她肩膀的手愈发用力,南宫西泽阴森道,“那就来试试!”   “不要以为我不敢!”   “那就打下来!”   “你——”   蓝希气结,若不是因为他帮了她,救了她出来,现在她会连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在他脑袋上砸下花瓶了!   看她犹豫半天也没真的打下来,南宫西泽趁她没有防备之余,一把抽走她手中的花瓶,紧接着,弯腰一个扛起起她。   蓝希没预料到他这个行为,愤怒的在他肩膀上挣扎,双脚亢奋的踢着他,双眸迸裂出愤怒的火焰,“该死!南宫西泽你放开我!SHIT!放开我!”   丝毫不顾及她的愤怒,他直接走到沙发边用力把她扔下来。   身体重重跌在沙发上,蓝希还没能挣扎起身,他高大的身姿便抢先压下来,一手用力攫住她下颌,面色萧瑟,双眸阴沉的逐字逐句道,“蓝希,你听好,就算要报复,记得先把自己保护好!就你这个样子,拿什么去跟别人拼?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资格,去跟别人斗吗?别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光凭一身意气用事不经大脑思考就冲出去算什么本事?!”   ☆、第40章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该死!放开我!南宫西泽你这个混蛋!”蓝希完全在气头上,双眼喷出怒火,恨不得将他吞噬,“少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了,她是你姐,你当然护着她!”   “不错!”南宫西泽倒也大方的点头道,“她是我姐,我自然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   听闻这句话,蓝希内心更嘲讽了。   可随后,他捏住她下颌的手愈发用力,英俊的面庞凑到她面前三尺处,牢牢盯着她说,“但我更知道,倘若你不听劝告就这样冲出去,你信不信,不超过五分钟,你就会死?”   “……”   “蓝希,既然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就应该懂得先怎么好好保全自己。”他眯眼,冷声警告道,“无聊的意气用事,只会为你招来更大的灾难,就你现在这副穿着睡衣,浑身是伤的样貌还想出去跟别人拼,你知道等你一出去,迎接你的下场是什么?”   蓝希一滞,盯着他眼底的认真,忽而忘记了反抗。   南宫西泽说得确实不错,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没有那个资本跟南宫蔷斗,连自己都还没保护好,又要怎么去报仇?   又何况,现在是在南宫家,在南宫家的地盘上。   倏尔,她冷笑了一声,安静下来后,将他从身上推开,坐在沙发内,侧头,冷眼盯着他,“别告诉我,你是在帮我。”   他或许是真的在某种意义来上来救了她,但要说,他现在是在帮她,这会让人觉得可笑的。   南宫蔷是他姐姐的,他自然不会背叛南宫蔷,可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南宫西泽并不回答她的话,见她老实安静下来,他起身,往房门走去。   走了两步骤然又停下,扭头,冰冷却又暗藏着复杂之色的眼瞥向她,郑重警告道,“如果你真的够聪明,就最好先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逃跑或者是溜走,对于你现在的状况来说,都不是明智的举动,我这个房间不会有一个人进来,待在这里你是最安全的,如果你想死得那么快,尽管趁我不在的时候溜出去试试。”   她若是敢溜出去,南宫蔷必然发现她,倒时候,别说走了,连能不能走得出南宫家都是问题。   不快于他这种口吻,蓝希冷冷哼了一声,不问他是怎么把她带到这里的,也不问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她干脆负气别开头,一个字眼都吝啬给他。   最后凝视她这个倔强模样,南宫西泽抚抚眉心,终归也不再多说什么,迈开长腿,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蔷一直站在门的外边等待着,见门前的实木房门终于打开,她下意识的想朝里面投去一眼。   可南宫西泽好似早就洞悉了她的想法,所站的位置恰好挡住她的视线,褪去了冷厉跟复杂,他微微一笑道,“姐,找我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顺手带上房门,屋内的蓝希扫了眼慢慢合上房门,双手愤愤的攥紧,越想越是气愤,干脆起身往床上躺去,眼不见心不烦!   南宫蔷看他把房门随手关上,微拧下眉,抬眸凝向他,“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都在里面做什么?”   “没什么。”南宫西泽不着痕迹的说,“刚才在里面忙一些私事,让姐久等了。”   微垂下眼帘,南宫蔷将信将疑,最近这个弟弟愈发让她感到陌生,但到底是哪里陌生,她也说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尔后,她便又道,“你厉琛哥这几天到处让人在找蓝希,我就想来问问你,你有没有见过她?”   听闻,南宫西泽扬眉一笑,迈开了脚步,朝走廊那边走去,意有所指的说,“她不是已经离开安城了吗?姐为什么要来问我呢?”   南宫蔷抿了下唇,她跟上他的脚步,并肩走到他身侧说,“你厉琛哥说她没有离开安城,只不过目前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暂时找不到她……所以……”   “所以姐以为,是我带走了她,对吗?”南宫西泽侧头凝视她一眼,勾唇笑道,“姐觉得我会做这种事情?”   “这个……”南宫蔷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也知道不该怀疑自己的这个弟弟,对于他来说,蓝希从来就不算什么,他没有那个必要带走蓝希,更没有必要破坏她的计划。   可是,蓝希确实被人救走了,她不想到能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救走她。   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那天莫厉琛在房间跟别的女人上床这件事,她后来以第一时间,比莫厉琛更快的行动去掉监控录像,但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那天整个庄园内的所有晚上的监控录像被不知名的人调走,连备份也不留下,于是到此刻,她仍旧不知道,那个跟莫厉琛上床的女人到底是谁。   而她更不可能会去问莫厉琛这件事,这件事现在最好的解决态度,就是谁也不提,不问,就这么让它悄然过去才是最好。   可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却总是一股不安……岛台长号。   “姐。”南宫西泽脚步忽而一顿,转过身来,浅笑着说,“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忙了。”   他的一举一动,表现得对蓝希的消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这让南宫蔷心底愈发没底。   难道,真的不是他?   一堆烦乱的心事堵在胸口间,南宫蔷摆摆手,“好,你去忙吧。”   南宫西泽微微点了下头,刚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他问道,“对了姐,你跟厉琛哥的婚礼举几天办了,什么时候才去登记?”   他仿佛随口突然想起的一句话,却重重而毫无防备的敲在南宫蔷的心头上,她呼吸一滞,脸色白了白。   她跟莫厉琛确实是举行了婚礼,原本是打算在举行婚礼的第二天,两个人就去国外蜜月旅行,顺便再是登记,而她则是打算趁着他们出国的这段时间,就让那个人让蓝希消失在安城。   然而,事情却超出了她的预算,蓝希不但没死,最终还是算搅了她的婚礼,让原本在这种时候应当是在国外的她跟莫厉琛,一直留在安城内,寻找着蓝希的踪迹。   她真不知道为何蓝希能这么命大,居然能从那个人的手中逃出来,每每想及至此,内心就更恨一分。   深深吸了口气,南宫蔷面色不佳的回道,“你厉琛哥说目前要以找到蓝希为主要,蜜月登记这些事,得等找到蓝希之后再说。”   南宫西泽微阖下眼眸,蛊惑迷人的眼花眼,掠过一抹精睿,“那你们现在都住在一起了,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颔首歉意的一笑,“抱歉,我好像问得有点多了。”   南宫蔷的脸色愈发的差,她明白他肯定不是故意问出这句话的,但无论如何,听着终归略微刺耳。   自从婚礼之后,她也确实是搬到莫家去住了,只不过,要说她跟莫厉琛的亲密……这种事情,现在想想都觉可笑。   南宫飞飞之前下药算计他,他没有计较就已经很好,现在在蓝希消失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碰她?   尽管两个人相处在一个屋檐下,但每晚,却是各自在另一个房间,并不同房。   蓝希……蓝希……现在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蓝希!   蓝希到底在什么地方?   **   半山腰的壮阔别墅,书房内。   阿诺推门进来,走到书桌前恭敬叫了一声,“莫少。”   莫厉琛站在窗口边,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转过身,立体的五官异常冷瑟,沉声道,“有消息了?”   阿诺凝重摇了摇头,“找不到,不论什么办法,都还是找不到蓝希小姐。”   英俊深邃而不失英气的脸庞,顿时更冷了几分,莫厉琛眼底尽是一片暗芒,肃杀之气隐隐泄露出来,“还有什么地方没找?”   “算算的话……”阿诺皱紧了眉,欲言又止的抬头看向他,沉重说,“只有南宫家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但我们还没有找的。”   南宫家……   莫厉琛眸色愈发深沉如渊,浑身透出一股冷桀之气,第一次,她消失这么久……   这两天越是没有她的消息,内心莫名的烦乱,以至于,让他有种无法容忍的迫切煎熬。   这种越是迫切想要找出她,却又偏偏找不到的感觉,几近令人抓狂……   这时,南宫蔷敲了敲书房的房门,“琛。”   莫厉琛视线朝她投去,南宫蔷缓缓踱步进来,担忧的问,“还是没有蓝希的消息吗?”   “嗯。”莫厉琛淡淡应了一声。   南宫蔷视线往他的腿看去一眼,叹了口气,适才说,“你先坐一会吧,找出蓝希固然要紧,可你不能久站,否则你的腿就会不舒服……”   “无碍。”他并不在意的打断她的话,扭头又冲阿诺道,“你先出去准备。”   知道他要做什么,阿诺点下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南宫蔷扫了眼离开的阿诺,又回头,自责的咬了下唇,说,“琛,真的很抱歉,如果早点知道说蓝希离开安城的消息是假的,现在也就不会……我没想到,那个报告给我这个消息的南宫家下人已经被人收买……”   “这件事之后再说。”莫厉琛抬手阻断她的话,深邃的目光凝向她,“你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第41章 暗中较量   从蓝希醒來之后,她有想过联系死党凌肖,奈何南宫西泽却二话不说的拒绝了她这个要求。问他原因,他只是说,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南宫家。   她明白她不能随便暴露自己此时的处境,可凌肖是她的朋友,但南宫西澤坚持说不行,最后她也只能作罢。   南宫西泽没有告诉她,此时外面正有人在翻天覆地的寻找她,蓝希只知道。只要她暴露自己,南宮蔷定会第一个知道,所以她只能忍耐,忍到自己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为止。   而现在的每一天,她几乎都跟南宫西泽同住在这个房间,每每趁着下人们睡觉入夜时,他便會去外面拿东西进来给她吃,睡觉时,他睡沙发,她睡床,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是由他悄悄准备的。   老实说。这种境况憋屈之外。想想还是有点刺激的。   有几个人能想得到,突然失蹤的她,竟然会在自己敌人的家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房門被人从外面推开。南宫西泽走进来,随手便将房门反锁住,这已经成为下意识的习惯。   蓝希正窝在沙发里,玩着他给买来的游戏机,这两天无聊之际。她只能靠着这点娱乐打发时间。   南宫西泽走到她旁边,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游戏机,把一个袋子扔到她怀里,“把这些都换上。”   “这是什么?”蓝希好奇眨眨眼,打开袋子,取出里面一件件东西,惊讶的张大嘴巴,“假发,衣服,鞋子,还有……”   还有一些化妆用具,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蓝希挑起眉梢,睨睨跟前站得笔直的男人,“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南宫西泽居高临下的俯瞰她,“难道不想出去走走?”   一句话顿时就让蓝希明白了,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这两天没有出去活动一下,骨头都快要酥了。   她身上的伤,不知道南宫西泽给她涂了药,好得很快,脑袋上已经不用缠纱布,胳膊肘的肿也消散下去不少。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也差不多应该离开了,正好南宫西泽把这些东西带来,她可以乔装一下,然后溜出去。   决定一定,倏然打了一个响指,蓝希拿着东西起身站到他面前,挑眉,随口说,“我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了嘛。”   看似无心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南宫西泽滞了一滞。   他没有忘记,从刚开始那时起,她是如何厌恶他,厌恶南宫家。   现在,是情况转好吗?   看着她转身进洗手间的背影,南宫西泽嘴角微微上挑,不论如何,刚才她的话,他很喜欢。   蓝希进了洗手间换上他给准备的佣人服,换上鞋子,套上一顶假发,再给自己化了一个妆,斑点跟痣几乎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脸庞,漂亮的嘴唇上涂了一把夸张口红,把自己原本一张美艳的脸,硬生生的化得俗气难看至极。   变装完毕,自黑成功!   当她走出来站到南宫西泽面前时,他几乎不可抑制的滑稽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听在她耳里,刺耳得很。   蓝希用力瞪他一眼,“笑吧笑吧,最好是笑岔气笑死算了!”   南宫西泽努力的收起,但正眼一看她,仍旧禁不住的想捧腹大笑。   不过他到底也不是一般人,还是止住了那种想笑的冲动,连连点头的赞赏道,“不错,不错,你这个样子,别说一般人认不出来,就算是我,也隔得近距离才能感觉到一点熟悉。”   蓝希给了他一个白眼,“这算是夸奖吗?”   “那是自然。”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下人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叫你下去一趟。”   听到声音,南宫西泽眉梢一拧,深邃的眸光,下意识的扭头朝蓝希看去。   这一次,蓝希不似之前那般冲动,她耸耸肩,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平静而无谓的样子,看似对于南宫蔷放下了愤恨。   可是,他知道,她绝对没有放下,而是学会了隐忍。   隐忍现在的一切,只待找准时机,再狠狠反击。   内心又是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南宫西泽郑重嘱咐,“先在房间里待着,暂时不要随便出去走动。”   蓝希没有回答他,转身便走到床沿边躺下。   抚抚眉心,南宫西泽最后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走出了房门。   只是待他离开了之后,蓝希倏然又从床上坐起身,一对星眸,蔓延上了一层层的冷意光芒。   下了楼,南宫西泽来到客厅内,凝见坐在客厅中的几人,眉梢挑了挑,有点意外,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他倒也没多大的反应。   “爸,厉琛哥,姐。”来到几人面前,他极有素养的跟几人打招呼。   南宫蔷跟莫厉琛坐在一张沙发上,身后是私人助理阿诺,另外一边是南宫老爷跟南宫飞飞。   “西泽,你坐下来,你厉琛哥有话想问你。”南宫老爷抬手招了招。   南宫西泽微微颔首,“是。”   待他在沙发中坐下来后,南宫老爷却又站起身说,“厉琛,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去公司了。”   莫厉琛坐在沙发中,微微点了下头。   待南宫老爷一离开,南宫飞飞也起身道,“厉琛哥,哥,姐,你们聊,我……我想起我跟朋友约了,也先走了。”   南宫蔷微微一笑,满是慈和道,“去吧。”   她的笑却让南宫飞飞没由来的感到压力,想起了前几次姐盛怒的模样,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多待,慌忙走了开。   现在的姐,真的让她陌生得害怕……   下人也被南宫蔷遣退下去,待空间内只剩下四个人,莫厉琛没有开口,倒是他身后的阿诺面朝向南宫西泽,径直问道,“南宫少爷,我们想知道,你有没有蓝希小姐的下落?”   听闻,南宫西泽眉梢微挑,懒散的靠着沙发,干脆利落道,“没有。”   这么直接的回答,让阿诺有点不适应,不过也是预料之中,他又继续问道,“那么,能不能问下,那天举行完婚礼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南宫西泽笑了,抬眸睨了睨对面的莫厉琛,深意勾唇,“厉琛哥,你的私人助理,有做侦探的潜质。”   阿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莫厉琛忽而一抬手,阻断了他的语言,淡淡道,“只是找人心切。”   “我明白。”南宫西泽懒散一笑道,“你们认为,蓝希的失踪跟我有关,所以我能理解,毕竟她是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年的人,但是,真的很抱歉。”   莫厉琛眸光微眯,微微打量着他。   南宫西泽歉意笑道,“那天晚上举行完婚礼之后,我就回来了,所以并不知道,蓝希的失踪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蔷隐约察觉这气氛不对,适时扭头对身边男人道,“琛,你看,西泽确实是不知道蓝希在什么地方,我之前也有来问过他的。”岛尽布圾。   莫厉琛浅浅点了下头,,“既然如此,确实也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西泽的话。”   “那我们现在……”   “我能去参观一下你的房间?”莫厉琛忽而浅浅的微笑,扭头对她说,“对于你以前住的房间,一直不曾去看过,既然这次有空,就随便去看看吧。”   “琛……”南宫蔷脸色隐约有点不对,她勉强笑笑说,“我的房间能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平常一般的么?”   莫厉琛微垂下眼眸,不疾不徐的开口,“怎么会一般,现在你也算我半个妻子,我也应该多关注关注一些你之前的生活。”   对面,南宫西泽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一抹暗芒,悄然掠过他眼底,一闪而逝。   听着他都这样说了,南宫蔷不好再继续拒绝,只得应下来,“好,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莫厉琛点了下头,又对南宫西泽道,“西泽能陪我们一起?”   “当然。”南宫西泽礼貌绅士的站起身,“虽然南宫家已经跟厉琛哥自己家没什么分别,但我现在有空,怎么也该陪着你们一起才是。”   莫厉琛抿着殷红薄唇,英俊的脸庞毫无情绪,淡漠如冰。   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径直朝南宫蔷的房间门口走去。   南宫西泽跟莫厉琛时而说着什么,南宫蔷却一路拧着眉梢,时不时会悄悄打量莫厉琛几眼。   他故意要来看她房间,不可能会没有目的。   就在路过其中一个房间时,莫厉琛骤然停下脚步,侧头,微沉的眸光,盯向这扇房门,“这是谁的房间?”   南宫西泽脸色有丝不可寻视的一沉,“我的。”   “那正好,一起进去看看,也不妨吧?”莫厉琛漫不经心的扭头,凝视向他时,眼中却有一抹但而犀利的光泽,如站在顶端,波澜不惊的淡漠王者,“西泽,你介意吗?”   怎么都觉得,要去她房间是假,要来西泽房间才是他的目的,南宫蔷眉头拧得更深了,“琛,西泽的房间平时都不喜欢有人……”   “没关系。”南宫西泽却笑得大方,“既然是厉琛哥,就没什么不可以进去的。”   说完,他上前一步,大方的拧开房门,转身对莫厉琛做了一个手势,绅士而得体道,“请。”   ☆、第42章 莫先生请自重   “莫少。”身后的阿诺已經迫不及待了。   在他心中,几乎已经认定蓝希就在南宫家,因为安城只要是敢动蓝希的人。已经被他们搜索完毕,而那些人,更是没那个胆子敢绑走蓝希——除了南宫家的人。   淡淡阖了下眼眸,莫厉琛面色依旧淡漠至极,缓缓迈開了脚步,他朝屋内走去。   南宫蔷皱眉,踌躇不安的看了南宫西泽一眼,但很快也跟着莫厉琛走了进去。   只可惜的是。視线扫了一圈,房间内,除了窗帘有些紧,让空间格外暗沉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的人。   南宫西泽进来睨见空空蕩荡的房间时,禁不住自己也诧异了下,那个女人呢?   他敢把莫厉琛带进来,只因他提前给了蓝希做了变装,加之他房间本就光线低,他自信就算莫厉琛看到她,也绝不能轻易認出来。   可是没想到,屋内。居然一个人影都沒有!   南宫蔷伸手挽住莫厉琛的手腕。笑了笑说,“琛,你看,西泽的房间就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收回视线,莫厉琛眉头紧蹙,英俊的面庞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身后的阿诺像是能知晓他的心中所想一般,扭头对南宫西泽道,“南宫少爷。不介意我随便看看吧?”   “当然。”南宫西泽挑眉,嘴角掠过笃定的弧度,“请便。”   阿诺歉意一颔首,转身便开始在屋子里搜索起来,床底,柜子,沙发,洗手间等等,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一一搜寻过去,最终却无所觅迹。   灰头土脸的从洗手间出来,阿诺默默站到莫厉琛身后。   莫厉琛沉下眼眸,唇畔微勾,“出去吧。”   之后,众人又去到南宫蔷的房间,只不过随意看了眼,几人便又退了出来,说了些礼貌上的话,并不多做其他。   再次经过南宫西泽的房间,莫厉琛顿了一秒,但几乎也是瞬间,就迈开了脚步。   走在最后的南宫西泽也停下脚步,侧头凝了自己房间一眼,眉头拧了起,他之前告诫过她不要乱走,但是现在,她在何处?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懂安分。   南宫西泽揉揉眉心,怕莫厉琛等人注意到自己,即刻又迈着脚步跟上。   南宫家并不小,能藏人的地点多不胜数,但莫厉琛却只是看过他们的房间后,并没有再开口要去别的什么地方查看。   反之,只在客厅里逗留了一会儿,莫厉琛便起身告辞了。   南宫西泽没有挽留他们,看着莫厉琛跟南宫蔷一起走出客厅,他定在原地不久,确定他们不会再回头,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往楼上大步走去……   出到外面,南宫蔷试图安慰着身边的男人道,“琛,你不要担心太多,蓝希不会有事的,找到她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岛尽亚才。   莫厉琛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淡淡应了她一声。   阿诺跟在他们身后,不时的拧起眉梢,狐疑瞅瞅前面两个人,暗暗心想,怎么最近莫少对南宫小姐越来越冷淡了?   明明都已经举行过婚礼了,就算是担心蓝希小姐,但也不至于对南宫小姐这么冷淡啊,这样的冷淡不科学啊!   南宫蔷侧眼看了看他,忽而轻轻叹了口气,他一定是还在介意下药的那件事。   那件事嘴上不说,却终归都是疙瘩,不论是她也好,还是他也罢。   她那个白痴痴妹妹,真是害了她不小。   三人经过喷水池,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忽而匆匆上来,叫住了南宫蔷,“大小姐。”   停下脚步,南宫蔷回头询问,“什么事?”   “少爷叫我来让您再回去一趟,他说还有件事忘记跟您说了。”下人低垂着头,不卑不亢道,“他刚才去了后面花园,让您赶紧过去一下。”   下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难听,听到耳里,极其让人不舒服。   南宫蔷眉头拧起,南宫家什么时候,请来了这样一个声音难听的下人了?   没做多想,她回头朝莫厉琛道,“琛,你先出去车上等我,我去看一下,西泽找我还有什么事。”   “嗯。”莫厉琛又是淡然的应了一声,神情并没有多大转变。   南宫蔷又对下人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又是一道难听到刺耳的声音,有些让人受不了。   南宫蔷眉头拧得更紧了,暗想什么时候,得让爸爸把这种声音难听的下人给辞掉才是,如此声音难听的人,怎么能待在南宫家?   幸好她现在已经不在南宫家住了,要不然,定然是一刻都忍受不了就让这个下人打包走人。   看南宫蔷转身离开,下人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也走了开,只不过,刚走出去十米远,后面不远处骤然传来男人低冷的嗓音,“站住。”   口气,充满命令与与生俱来的气魄,淡漠中,是摄人心魄的霸气。   下人闻言顿住脚步,仍旧低垂着头,使人看不到她的样貌,又是那种刺耳到让人无法容忍声音,“莫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   “把你的头抬起来。”莫厉琛深邃墨眸侧过来,盯着她,“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心底一颤,她脸色变了变,继而皮笑肉不笑的,继续用那种刻意变换过的声音说,“莫先生还是不要看比较好,我长得丑,怕你看到了影响心情。”   更怕他夜不能寐,晚晚做噩梦!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莫厉琛宠辱不惊,冷邃而参杂着犀利,却又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眼神,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不紧不慢的扬起殷红的薄唇,“我接受能力好,长得再丑,也不会对我造成半点干扰。”   这个他说的倒是实话,她最了解不过了。   脸色有了几分难看跟僵硬,定了定神,努力平复下紊乱心绪,她又继续说,“我只是一个下人,莫先生应该看的,是像我们大小姐那样的美人,我就不脏了莫先生的眼了。”   “脏不脏我的眼,那都是我的事。”莫厉琛脸色开始有了些冰冷森沉,“我叫你抬头。”   “莫先生自重。”   “别再让我重复。”   “莫先生也请不要为难我。”   “蓝希!!!”   骤然,他从喉咙里发出这个名字,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英俊立体的五官,更是萧瑟阴鸷,隔着十米的距离,盯着她的目光,似把尖锐的刀。   一直在为如此跟一个下人较劲的莫少,让阿诺十分郁闷又觉得奇怪,当听到他口中骤然叫出那个名字时,阿诺不淡定了,“蓝希小姐?她在哪她在哪?”   阿诺左右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蓝希本尊,再回头看向莫厉琛,却见他的视线仍旧定格在那个不远处的下人身上。   阿诺诧异了,不会吧?莫少难道认为那个下人是蓝希小姐?   那个下人一头庸俗的卷发,虽然蓝希小姐也是卷发,但她的卷发却是柔顺靓丽,极其具有一种生命力的弹性,跟这个卷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况且,这个下人还穿着南宫家的佣人服,身高的话……倒是跟不穿高跟鞋的蓝希小姐差不多,只不过,那股气质,压根与蓝希小姐不在一个点上啊。   这样一个一看就俗气,低微如尘,声音还难听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蓝希小姐嘛。   莫少想蓝希小姐想疯了吧?   心底像是被一把刀狠狠的一割,仿佛是要滴出血来,蓝希仍旧低垂着头,不去看对面隔着距离的男人,沉默了两秒钟后,才口是心非的说,“莫先生,我想您认错人了。”   莫厉琛冰冷着脸,气场叫人不容小觊,字字逼人得很,“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认错?”   “我看你的结果也是一样的。”睫毛轻颤一下,蓝希抑制住心底冲动脾气,继续用那难听的嗓音说,“蓝希小姐长得不算差,哪里是我能比得了,让莫先生认错人的地步?”   “她何止是不算差,在安城,能比得上她的,也没有几个人。”莫厉琛冷声,嗤嘲的轻轻勾唇,“像她那样的人,一见就没那么容易忘记,我确实不会认错。”   听闻,蓝希稍稍放下心来,“所以……”   “所以你抬头。”   男人的声音,透着无法抗拒的命令,是她一贯所熟悉的冷淡中,又带着一丝逼人的气势。   蓝希不想再跟他继续耗下去,既然他想看是吧?   那就让他看好了。   看了就死心吧,再也不彼此纠缠,他继续跟他的南宫蔷在一起,她继续做她要做的事情,就当过去,不曾存在过,不曾心动过,不曾……发生关系过。   她还是她,他也是他,只不过从此,变成了再无交际的两个人……   暗暗深吸了口气,摈弃掉那股穿肠滋味,蓝希慢慢抬起了头,将自己一张脸,隔着遥远的距离,呈现在他面前。   “哎呀妈呀鬼呀!”阿诺猛地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脸色抽搐不已。   那一脸的斑点,还有痣,还有那嘴唇,妈呀,这女人怎么俗成这样?还又俗又丑!   蓝希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她现在丑得没法想象,但是,再敢说一句鬼试试?   ☆、第43章 我没死就是你的错   莫厉琛眸光眯了紧,深深的在她臉上打量一眼,眸色犀利又暗沉。比银针还要锐利,盯在她身上。   蓝希也大方的让他看个够,看吧看吧,看完了今晚回去做噩梦吧。   但很快,他轻阖了下眼眸,敛去眼底那一片翻滚灼热,又是一副辨不清是何情绪的神色,骤然转身。低沉说,“我们走。”   “呃?”阿诺诧异,就这样走了?   剛才还跟下人那么较劲的莫少,突然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不过,走是对的,那个下人的打扮,虽然隔着距離,让人看不见她脸上到底抹了多少粉,但那一脸的斑点跟痣还有那嘴……还是饶了他吧,真不想晚上做噩梦啊!   南宫家的这个极品下人,能不能不要大白天的出来吓人啊!   看着他們转身离开的背影,蓝希扯扯唇角。又是一抹讥嘲。果然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的,否则,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真的没认出她?   虽然她现在是丑得没法形容。已经让人看不到她原本的样貌……   不過没认出来也好,免得坏她好事!   哼了一聲,扬高了下巴,蓝希也转身,背对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莫厉琛大步走出去的脚步骤然一顿,侧过头,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对深沉墨眸,染上一层迷雾般的高深莫测,似漩涡一般,叫人看不到头……   **   南宫蔷来到后面的花园,在花园内找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南宫西泽。   她眉梢当即就狐疑的拧了起来,难不成,那个‘下人’说谎?   要不然,为什么她来到这里,却并没有看到西泽?   精致而完美的脸上,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南宫蔷冷冷转身,往回走去。   她倒是想看看,一个区区‘下人’来骗她,到底是拥有一颗怎样的胆量,而那个‘下人’的目的,她也很有兴趣想知道。   刚这般想完,就在经过花园一个拐角时,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身前骤然窜出来的身影,让南宫蔷眯了眯一对美丽的眼眸,视线扫了眼她手中拿着的棍子,一丝嘲弄的笑意蔓延出来,“一个下人敢拿着棍子挡住我的路,这种举动,一般人应该干不出来。”   “当然。”蓝希不紧不慢的一笑,脸上还是那副夸张又庸俗到让人倒胃口的样貌,声音仍旧是刻意的变换过黯哑,有趣的挑起眉梢,“一个下人,哪里敢对南宫大小姐不敬呢?”   看着她这个样子,着实让人心里不快,南宫蔷眼色顿时冷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蓝希撩起双手衣袖,朝着她扬眉无害又邪恶的笑道,“重要的是,接下来,你会变成谁。”岛尽欢划。   嗯,接下来,她要打到她变成谁也不认识的样子!   她要报复!!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口气,让南宫蔷眼底掠过了一抹洞悉。   能在她面前,用这种不羁口吻说话的,只有一个人。   南宫蔷神色冷然,眼神尽是一片阴狠精光,“蓝希——”   她却懵懂的眨眨眼,“蓝希是谁?”   “别来跟我装了。”南宫蔷冷声笃定道,“你就是蓝希!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见她都这么说了,蓝希点点头,大方承认道,“好,既然你也不装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南宫蔷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片深深的不怀好意,那是一种狠戾又愤恨的神情,带着一种报复的决绝。   又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棍子,再眼角环顾一圈这个地方周围,南宫蔷此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蓝希会把自己叫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真的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南宫家的那些个佣人,此刻都在前面忙碌,只有清早时才会来花园里照看花圃。   南宫蔷微微收敛了冷芒,佯装什么也没察觉到,试图缓声说,“蓝希,既然在这里,就跟我们回去吧,琛他……”   “什么琛啊琛的,你他妈别再用这种恶心的口气跟我说话行不行?”蓝希简直是要笑了,上前几步,冷笑着道,“才刚说你不装,现在又来跟姑奶奶装上了,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都眼瞎?拜托南宫蔷,谁是什么斤两我们各自都清楚,现在又没外人在,就别用这副口气跟我说话了,听着犯恶心你懂吗?”   迫于她的靠近,南宫蔷只得步步后退,脸色尴尬之中,又是难看至极。   这是第一次,蓝希如此挑明了说出这番不敬的话。   一直步步后退,脚后跟碰到了花圃边沿,南宫蔷不得已停下来,眼底掠过一抹煞冷,她尽量柔和的口气叫道,“蓝希,我……”   “你别叫我名字!会让我觉得恶心!既然你还想继续装,那我就打到你现出原形为止,看看是你的道行深,还是我的棍子狠!”   话音掷地,蓝希举起棍子,二话不说就朝南宫蔷开弓而去。   等这一刻,她等得够久了,曾经觉得这女人怎么装,她只要不听就无所谓,谁叫她是那个男人勒令不准动的人?   可现在她已经跟那个男人没关系了,再加之这么多的仇在一起,蓝希下手完全没个轻重,一棍又一棍的往南宫蔷身上打去,眼底尽是一片狠戾的光泽。   南宫蔷没料想到她突然就朝自己举着棍子打开,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可是蓝希下手疾快,带着一股劲风,一棍就敲到她脑袋上。   顿时,一片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传来,南宫蔷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啊——”   身子无意识后退,脚后跟却被什么东西阻碍住,下一个不稳踉跄,她猛地栽倒在花圃上,身子压在一簇簇开得正盛的花朵上,跌得一个狼狈不及。   “南宫贱人,现在我们就好好算算我们的账吧。”蓝希一脚踩上花圃,站到她身边举着棍子继续砸下去,一棍又一棍,伴随着她愤怒而隐忍的情绪而下,“这一棍,是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让人在酒吧下药准备弄我的!”   “啊!蓝希……住手!你住手!!”   “这一棍,是你之前在高尔夫时惺惺作态,故意让所有人误会我,认为是我打你的!”   “蓝希……不要!住手!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这一棍,是你这前不久,找人来准备弄死我的!”   “不要!住手!蓝希!别再打了……”南宫蔷抱住头,不断在地上翻来覆去,身上,手上,全是一道道的青红痕迹,棍子打在身上的感觉,像是要碎了她骨头一般的狠决,她痛苦身子弓到一起,连连惨叫道,“住手……救命啊!来人!!啊!痛!蓝希,住手!”   “还有,还有很多呢!”理智像是被魔鬼吞噬了,蓝希双眼满是激愤而血红的,充满戾气而模样,叫人不寒而栗,“从以前开始,你就暗中给我下药,想让我慢性中毒而死,你真以为这些事情我会不知道吗?”   “……”   “还有呢,以前我就发生过好几次意外,要不就是车祸,要不就是被东西砸到,要不就是……多了,真的太多了!呵呵,那些‘意外’,也都是你安排的吧?”蓝希骤然停下来,一脚踩在她腹部上,蹲下身,一把毫不客气的拎起她头发,冷笑了几声,“南宫贱人,我这个人,最爱记仇什么了,这么多次,你都想要让我死也没死成,你说现在,我要怎么好好回报你给我的那些呢?嗯?”   “蓝希,蓝希……”南宫蔷急切抓住她双手,头皮一阵发麻,因为疼痛,眼泪都流了下来,“那些事情你没有证据,不能说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一定误会了……”   “别他妈跟我说误会!”蓝希一把挥开她的手,抬起手腕就是一耳光打在她脸上,连连寒笑,“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底很清楚!真该说你运气不好吧,这么处心积虑想我要死,偏偏我这人就是走狗屎运,怎么也死不了!我就不懂,我原先到底哪里招惹了你,偏偏让你这么恨我!”   要不是从她被莫厉琛收养来到这个城市,自从上学之后连连在学校发生太多意外,可偏偏,那些意外,总是发生得太自然,连叫人怀疑的余地都没有。   若不是曾有一次,她看到南宫蔷对她冷笑过一次,眼底是那种憎恶的光芒,或许她永远都察觉不到,有一个人,从来视她如眼中钉。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得太久,原本都不记得了,只不过这几天太闲,以至于她又想起了这些……   脸上遂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上半身全是一片痛意,南宫蔷整个人几乎是要大脑脱轨,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像是失去了理智,犹如陷入疯狂边沿的蓝希。   现在的蓝希,简直可怕至极,充血似的毫不顾忌什么,下手更是不分力度,将自己所有的怨跟恨,一并奉还在她身上。   南宫蔷身上头上都沾了不少花粉等等,凌乱的发,一片倒塌的花,告示着她此时此刻的狼狈。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惊呼声……   ☆、第44章 蓝希,我来接你回家了   听到身后傳来震惊的惊呼声,南宫蔷宛如频死的人,求助的目光瞥向蓝希身后。渐渐有了一丝希翼的光芒,双眼涌出晶莹的泪水,“西泽……”   听到这个名字,蓝希的心猛地一颤,颤了不止叁分。   骤然的,她又想起了那一次,在高尔夫球场时,南宫西泽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的事……   基本是没有回头。蓝希也能感觉得到,身後,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目光冷冽,犹如利刃一般凌迟在她身上,浑身爆发出犹如撒旦般凛冽寒气的男人。   他身上的冷厉气息,几乎是不留余地的将她包裹在内,席卷了她的身體,跟那个眼神一样,尖利,阴狠,森沉,嗜血而疯狂。   “西泽……西泽救我……”恐惧的眼泪顺着两颊流淌而下。南宫蔷朝他伸出手。悲悲戚戚的哽咽道,“西泽,蓝希今天疯了,救救我……”   不然。她绝对會被蓝希打死的!   南宫西泽冰冷的站在她们身後,而他的身后,则几乎都是南宫家的下人,不下十余个。   他们,都是听到南宫蔷的惨叫声而赶来的。却不曾想过,现在的画面居然是这样的,每个人脸上率先写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再之后,皆是愤怒。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愤怒,双手攥了紧,大有一种立马就冲过去的架势,但碍于南宫西泽在这里,谁也没敢先动,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少爷,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敢在南宫家动手把他们大小姐打成现在这个惨状,简直是找死!   满满的愤怒排山倒海般袭来,压迫得蓝希几乎喘不过息,她能清晰无误的感知到,来自于后面所有的人愤怒之情。   她知道,她死定了。   把南宫家的下人,把南宫西泽都吸引了过来,她死定了,没有活路了……   “为什么?”身后,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隐约的痛苦声,若有似无的询问,却带着他最深,最痛的情愫。   即便,这点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闭上眼睛,蓝希唇角翘起讥嘲的弧度。   骤然,她松开了南宫蔷的头发,脚从她腹部收回来,转身,傲然的抬起下巴,依旧是那个高傲,美丽,自信,不羁的她,“没有为什么,她是我的敌人,仅此而已。”   对待敌人,她从不手软,从不仁慈,从不对对方有半点同情之心。   所以,她下手狠。   南宫西泽看懂了她的狠,看懂了她的恨,看懂了她高傲她的不羁,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的问,“没有一点后悔吗?”   “有。”蓝希不羁的一笑,眼中满是不甘与狂傲,缓缓勾起嘴角,讥笑,“就是我之前不应该跟她废话,应该直接果断干脆的结果了她。”   这样,就算他们南宫家的人来了,就算是他来了,拉着南宫蔷一块下地狱,她不亏!   她的高傲,她的不羁,她从不知悔改的一切,很多时候,着实刺痛了他的眼。   似乎总是这样,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做了任何事情,她就从来都不懂后悔呢……   南宫西泽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又讥嘲的弧度,他慢慢移开了步伐,一点一点逼近她,身上摄人的气魄,叫人没由来的感到压力,一股深深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萧瑟,而肃杀,跟随着他移开的步伐,身上的气息冷然得毁天灭地,即将要吞噬面前的所有。   即便明知道,他的肃杀,他的冷漠,他的戾气,全部都不是冲自己来的,南宫蔷却是禁不住,冷冷打了个冷战。   只觉得,这一刻的弟弟,好陌生。   陌生得她完全不认识一般,让她没由来的感到莫名的恐惧,惊愕的视线,下意识在那两个对峙的人身上流连,连自己身上的狼狈跟碎骨般的痛楚都忘记了……   身形顿到她们面前,南宫西泽停下脚步,阴鸷而狂乱的眸,死死的定格在蓝希的身上。   蓝希亦是毫不避讳的迎视上他的视线,没有一点闪躲跟逃避,那般无惧,又那般毅勇,好似前面哪怕是什么洪水猛兽,她也将生死置之度外,丝毫不畏惧半分。   彼此的视线在空中对撞着,他从她的眼底,终于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她的倔强,那种倔强,是从骨子里,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就算折断了她的双翼,也别想折断她的野性的狂傲不羁之气。   缓缓,他就低声的笑了,伸手,一点一点的,将她手中的棍子抽出来,好听的嗓音,带着残忍的笑意,说,“蓝希,别怨任何人,是你还是不够聪明。”   他都已经嘱告过她多少次了?别再意气用事,可似乎,她并没有真正的听进去呢。   要不然,怎么会蠢到把南宫蔷打成现在这个模样?   要不然,怎么会蠢到,在南宫家对南宫蔷动手?   “那真是抱歉了啊。”蓝希无所谓的一笑,任由他把棍子抽走,笑得愈发自然而美丽,“谁叫我天生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呢?只要看到敌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忍下去,所以,”轻松的耸耸肩,嘴角撩起无害的弧度,“我只好动手咯。”   “那么,”南宫西泽视线微垂,伸出手,一手将她从花圃上一把扯下来站到一边,唇瓣勾起残忍的弧度,“你就只好,为你所做的事,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目光扫视了一圈那边站着的义愤填膺,满脸愤怒的下人们,又回头看了眼震惊而狼狈的南宫蔷,蓝希视线最后落在他身上,“要打死我了是吗?”   浅浅一笑,她微扬起下巴,哪怕是在这种时刻,也挺直了背脊,带着属于她的高傲,气场不肯输人半分,轻佻一笑,道,“那就动手吧。”   直到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求饶的意思,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连下人们看着,都着实气愤不已,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南宫蔷浑身狼狈的趴坐在花圃上,感知不到自己的疼痛了,反而是惊讶的望着他们,“西泽,你……”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叫人害怕了,以至于,让她都不懂得,此刻该做何反应。   南宫西泽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有目光,专注的盯在蓝希的身上,缓缓沉声开口,说,“蓝希,是谁把你惯成这个模样,我不管,但是,锋芒太盛不懂收敛,惹下的祸端,只能由你自己来收场,为这出闹剧,画上句点。”   蓝希垂眸一笑,类似的话,怎么好像曾听某个人说过呢?   是啊,到底为什么,她就是这个改不掉的臭习惯呢?   所以,活该吧,从她拥有这种脾气起,就注定了她活该……   “南宫西泽。”她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明艳的笑容,扯扯唇角说,“我以为,这几天的相处,至少,我们能做朋友。”   真的,她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可以不计前嫌,可以不去管那些,只做单纯的朋友,为他的帮助他的照顾,她能跟他做朋友的……   南宫西泽心脏一滞,蛊惑迷人的桃花眼,尽是深深的压抑狂乱之气,盯着她明媚而刺人眼珠的笑容,心中宛如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难受得,让人窒息了。   缓缓地,他摇头失笑了出来,笑得充满讥嘲意味,笑得让人惧怕,不由自主的想要打寒噤。   笑过后,他止住了笑容,迷人的眼,弥漫上了一层冷然,他说,“做朋友,是没可能的了。”   深深用力吸了口气,平复下撕扯的心,她才认命的闭上眼睛,轻声说,“那就动手吧。”   除了认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无路可走了,是她把自己逼到了没有余地的绝路上,连叫让他仁慈的心都不留。   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南宫西泽敛下略有不忍的眼眸,抿紧了唇,拿着棍子的手紧了几分,不再多说一句。   看着他缓缓朝蓝希走过去,然后举起了棍子,猛地朝蓝希身上打下去,南宫蔷倏然闭上眼睛,头别到一边,双手攥了紧。   为什么呢?看到他对蓝希动手,她本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才对。   可此刻,她却连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   现在的这个弟弟,真的,太叫她陌生了,陌生得连她也为止颤抖了……   空间内传来女人不断的闷哼声,本应该死痛声嘶喊才对,可她却紧紧的咬住牙关,硬生生的不让自己惨叫出来,但不管怎样的隐忍,那种痛苦的闷哼声,终归还是不断从她喉咙深处发出来……   辨不清那残忍的一幕,到底进行了多久,只是让人感到了麻木,也有叫人痛快的时候。   痛快,包括蓝希自己也觉得痛快,在痛快淋漓的暴打一顿南宫蔷之后,再被人痛快淋漓的暴打一顿,再也没这样痛快的事情了吧?   天,渐渐暗下去,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磅礴大雨。   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走到雕艺大门外的不远处,直接将她扔在土地上。岛布扔亡。   一个下人起身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扫视一圈毫无声息的女人,朝身边的人问道,“流了那么多血,身上的骨头跟脑袋恐怕是破了,你说她死了没有?”   “哼!最好是死了!居然敢在南宫家对我们大小姐下手,她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少爷真是打得好!”   正说着,躺在地上,浑身脏乱不堪的女人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混杂的磅礴淅沥的大雨,流淌进泥土里,她的身子痉挛抽搐着,因为痛苦而眉头下意识皱在一起,只是却不见人有清醒过来的痕迹,一切好似是无意识,身体本能的抽搐颤抖着。   后面说话的那个下人凝视她这个模样,冷色尽是冷芒,“看来还没死绝,我们干脆就让她死了吧?”   “哎算了。”身边的下人扯扯她说,“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就算我们不动手,她没多久也会死的,等明天让人来把她处理干净就行了,而且我们哪里有那个资格去对她动手啊?要是人命在我们手上没的,到时候麻烦的可是我们,南宫家打死人不用偿命,我们可没那个权力,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得也是,走,回去了。”   两个人下人说完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却丝毫让人感知不到疼痛,或许早已经疼痛到麻木,反而失去了知觉了吧。   蓝希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磅礴的大雨打湿了她全身,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鲜血,头发凌乱而不堪,整个人,狼狈不已,像是一条被人遗弃而孤独无助的小兽,散发着微弱而绝望的气息。   明明感觉自己是要死了的,可是为什么,思维跟世界,反而愈发的清晰起来了呢?   明明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了,感知不到痛了,可为什么,心还是会有点痛呢?   原来……还是会有点痛的啊。   透过死灰般的眼,看着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是这般冷漠的。   艰难的扯了扯唇角,终于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一无所有,什么叫做,任性后,付出的代价,叫做惨痛……   头无力的靠着泥泞的地面,禁不住又吐出了几口鲜血,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脑袋的意识渐渐迷蒙,她沉重的眼皮就要叠合在一起。   她曾以为自己够狠,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还不够狠,真的狠的人,是她之前都没遇到而已。   内心禁不住的讥嘲了下,力气终于被抽离,蓝希缓缓闭上一对孱弱的眼眸,可似乎,在闭上眼睛之前,有一位模糊不清的人,坐在轮椅中缓缓朝她这里过来,而就在距离她不远处时,轮椅停下,有人从轮椅中站起了身。   没有力气再去看轮椅中的人,目光只打到有一双铮亮的皮靴踱到她面前后,她已然没有力气,再继续看下去,只得无奈的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凝视她缓缓闭上一对无力的眼眸,他慢慢蹲下身,轻轻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望着她虚弱苍白的脸,他指腹轻抚上她的唇,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蓝希,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45章 要动,也只能由我动   有一种爱,叫做,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暴雨,南宫西泽终于没能忍耐住,大步走到了大门外面,可是找了一圈,也并没有找到那个奄奄一息,被他打到频死的女人。   站在大门外面,他一手捂住了头,嘴角扯出了讥嘲而自嘲的弧度。有一丝痛苦,从他脸上流泻出来。   很久之后,他浑身湿透的回到客厅,凝視着坐在客厅里平常最为熟悉的几人,这一刻,对他而言却是满满的陌生。   客厅的氣氛很压抑,更因他的进来,而更为压抑了。   几步走过去,望着坐在客厅中,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的南宫蔷,又看了眼南宫飛飞跟南宫老爷,他缓缓低沉说。“这件事我已经处理过了。以后谁也不准再多做什么。”   南宫飞飞听闻他的话,不可置信的張大双眼,“哥,你的意思是。叫我们不再跟蓝希那个女人計较吗?”   南宫老爷也黑沉着脸,接话道,“西泽,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蓝希对你姐动手这件事。我们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南宫蔷的脸色更不怎么好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南宫西泽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语气毫无商量余地,“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   “……”   “那么多下人亲眼看到我把她差点打死,她能不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他沉声,没有转圜余地,叫人不容抗拒,“这样已经够了,谁也不准再做任何报复的事。”岛叉大弟。   南宫飞飞脸上满是愤懑,南宫老爷也难看至极。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事件,可不比之前那次,蓝希已经胆大包天的在南宫家动手打人,打的人还是南宫蔷,这件事,怎么无法叫人平息心中的怒气。   可偏偏,往昔他们这个熟悉的西泽,似乎,有点与众不同了……   南宫西泽目光调向沉默不语的南宫蔷,眼眸毫无半点情绪,道,“姐,现在开始,你继续留在南宫家,莫家那边,不用过去住了。”   南宫蔷眉头越皱越深,抬眸不安的看着他,“西泽,你……”   “照我的话做。”打断她的话,南宫西泽扫视众人一眼,不自觉一股森沉逼人的气息,流泻出来,“从现在开始,蓝希这个女人,谁也不准动,要动,也只能由我动。”   不再理会任何人,丢下客厅里脸色难看的几人,南宫西泽转身,往楼上走去。   南宫蔷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滋味万千,她明明白白的认知到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这个弟弟,确实,变得陌生了。   他到底是在伤害蓝希,还是,在保护蓝希?   他用了最实际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残忍,可这种残忍,到底是为她出气,还是,在变相的保护蓝希?   回到房间中,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这几日相处的片段,似乎还历历在目。   南宫西泽站在门口,目光盯着这房间,一对深邃的眼眸,变幻莫测。   尔后,他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冷声吩咐,“让人注意莫家,我要知道蓝希的情况。”   对面传来男人担忧的声音,“现在注意莫家,让莫厉琛察觉到,会打草惊蛇,南宫少爷,这样恐怕不好,别忘记,主人把他的位置给你,是让你帮他完成他的心愿,现在早早就……”   “那么,现在到底谁才是主人呢?”南宫西泽冰冷道,“你们原本的主人已经死了,他跟莫厉琛有什么恩怨,跟我无关,我会帮他完全他生前想做的事,但不代表,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之前有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擅自对莫厉琛身边的人动手,这件事,如果要追究起来,应当如何?”   “这个……我明白了,我会叫人注意莫家的情况,对于那个人的擅自行动,我也会处理好。”对方凝重说,“另外,南宫少爷,您的身份是保密的,希望您不要轻易暴露出身份,生意上的事,希望您也能多多处理一下,还有,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忘记自己的职责。”   “既然这么担心,我的位置可以让你来做。”   冰冷的说出这句话,南宫西泽骤然扣断电话,英俊的面容,被一片森沉之色覆盖。   **   半山腰的别墅。   将怀里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后,莫厉琛起身,立体的五官尽是肃杀之气,转身对身后的阿诺道,“叫医院的人过来,然后去把艾伦找来。”   “是。”阿诺点了下头,最后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湿透染血的女人,面色沉重的转身,往外面走去。   艾伦是著名内外科兼备的权威医生,医术高明,在众多医学讲座频繁现身,更是医疗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跟莫厉琛是熟识,也是他值得信任的人之一。   蓝希重伤成这个模样,阿诺知道,他们的莫少,恐怕是怒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能让他去把艾伦找来,以此可以看出,莫少是有多在意蓝希小姐此时的状况……   空间只剩下两个人,莫厉琛坐在床沿边,辨不清是怎样神色的眸,注视在毫无知觉的女人身上。   伸出手,他轻轻摩挲着她惨白的脸庞,眼眸渐渐柔和而遍布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倏尔,他轻声说,“你不会有事,任何人都可以出事,但是,你不能。”   “以后,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不需要,再出去经历任何事。”   倘若要让她真正明白这个世道是怎样的,而需要她一次次付出这种惨重的代价,那么,不明白也罢。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需要她懂得任何事情,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在他身边就好。   如果不经历这一次,或许,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原来她的任性,也是如此宝贵的东西。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出去经历任何事情,不需要让她褪去她的所有脾气。   只是这样的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还能成为,原来的那个她吗?   **   当一个中英混血男子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艾伦检查过蓝希身上被先处理过的伤势,返身对身后的莫厉琛,只简单的说,“下了狠手,伤得很重。”   到底有多重,莫厉琛早已心知肚明,之前便有医生说过蓝希现在的大概伤势。   眼眸微阖,莫厉琛沉声道,“我要你把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并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这可是一个难题。”艾伦无奈看了看躺在床上,仍旧处在昏迷中的蓝希,说,“对方下了狠手,虽然似乎留了点情,但她这一身的伤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那都是你的问题。”莫厉琛毫无起伏的打断他的话,“我只要结果。”   知晓他素来就是这么一个果决,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的男人,艾伦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我尽力。”   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叫他总是无从招架了。   最后深深看了眼床上的蓝希,莫厉琛缓缓闭上眼睛,之后迈开了步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艾伦。   待房门关上,艾伦拿过旁边自己带来的医药箱,打开后,一一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蓝希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倘若不是那一起一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单看那毫无血色的脸,叫人感受不到一丝存活的气息……   楼下,凌肖冲动的往楼上奔去,身后阿诺死死抓住他说,“凌肖,你别冲动,我知道你担心蓝希小姐,但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放心吧!”   “放心个屁!”凌肖满脸愤怒,狠狠碎了一口,“我到现在都没看到她的人,叫我怎么放心?那丫头再命大,她也只是一个平凡人,她不是神!现在受了重伤,都不知道有多痛,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现在冲上去也没什么用啊,蓝希小姐在昏迷中,你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到,现在艾伦在救他,艾伦救人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你上去只会打扰到他们而已!”   “我不管!”凌肖愤怒的吼道,“阿诺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那丫头!”   阿诺简直要愁哭了脸,这个凌肖跟他们蓝希小姐相处久了,居然也染上她的那种冲动脾气了,简直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啊。   阿诺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莫厉琛从楼上走了下来。   拥有一身君王般淡漠而高贵气质的他,带着一股压迫之感,他一抬眸扫了眼楼下的两个人,两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凌肖忽而忘记了挣扎,阿诺也识趣的放开他。   莫厉琛抿着薄唇,淡漠的视线又收了回来,森沉的嗓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摄人气魄,说,“谁也不准去打扰。”   只简单的交代出这几个字,凌肖的那股冲动,顿时焉了下去,低垂着头,“是。”   莫厉琛又转身,往回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凌肖愤愤的握紧拳头,扭头瞪向身边的阿诺,“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蓝希打成重伤的?”   阿诺上下瞅瞅他,“告诉你之后,你要干嘛?”   “我要去要了他狗命,让他们知道,蓝希不是好欺负的!”   “OK,是南宫家的人,你去要他们命吧,顺便再把他们家炸了。”   “……”   ☆、第46章 她对你,很重要?   莫家此时跟南宫家算是陷入僵硬化中,所有人都知道,是莫厲琛把即将死去的蓝希带走的。而他带走蓝希这一点,可以说是完全在意料之中,也是合情合理的范围内。   他毕竟是收养蓝希的人,不论出自于任何理由,才让他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及南宫家众人的勃然大怒而带走她,亦是無可厚非。   而所有人更是知道,对于蓝希。莫厉琛便是那种。尽管她做了再不可饶恕的事。他亦是能全然包容在内,完全不顾及,她到底做了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是,这么坦然将蓝希带走之后,莫家跟南宫家,基本産生了一条裂痕,对于这件事,各自都有各自的态度。   只不过,南宫家这边。已经被南宫西泽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允许再找蓝希的麻烦,所以谁也没能多說什么,只能跟莫家莫厉琛陷入僵局。   而莫厉琛似乎此刻也并没有回应莫家什么,甚至是连句解釋都没有,曾经他或许还会出面说一些自己承担下来的话,但这一次,他的态度也异常冷硬,并不出现在南宫家人的面前,更没有一个消息一句话给南宫家的人。   这种局面让南宫蔷極其不安极了。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却给她带来了最不利的结果。   如果蓝希当时打了她也就算了,这样至少她还能博取同情,再多说一句不介意的话,相信莫厉琛也不会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可惜的是,南宫西泽把事情做得太绝,将蓝希打成那般模样,这样导致于,成为现在这种完全超出她预计的场面,让她左右难行,连带着,她还被南宫西泽施压。   所以她愈发的不能明白,这几天行踪诡异的弟弟,到底,怎么了?   好似有什么事情,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她想捕捉,却什么也捕捉不到,只是那种不安感,越来越盛……   这种明知道有什么事情在悄然改变着,而她却抓不住的感觉太过无力,也太让她难安,她也真没想到,蓝希居然是如此莽撞的人,可也偏偏因为她的莽撞跟南宫西泽的狠,直接就将她逼入一种真正的绝境里……   不过此刻她也无暇顾及这些,是该如何想办法,跟莫厉琛化解这现在的僵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决定。   否则,这么多年的努力,恐怕就因为这一次,而成为泡面消散……   于是,思索再三,南宫蔷独自一人来到了半山腰的别墅。   然而,她还没能进门,就被凌肖拦在门外,口气不善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道他是蓝希的朋友,南宫蔷眉头一皱,“我要见琛。”   “很抱歉,莫少贵人事多,现在正在陪蓝希,没空见你。”凌肖学着蓝希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微微扬起下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宫小姐,请回吧。”   “我有事情要跟他说。”南宫蔷脸色微冷,“让开。”   在莫家,何时连一个不是莫家的人,都这么盛气凌人了?   “莫少之前有话了,说任何人都不见。”凌肖翩翩一笑,故意又在后面加了句,“特别是南宫家的人,他一个不见。”   南宫蔷咬了下唇,心中愤愤不满,视线往屋内投去,恰巧阿诺刚想从客厅里开溜的身影被她捕捉到,她皱眉叫了一声,“阿诺。”   阿诺刚刚转身想偷跑掉的身子一僵,在他们看不见的脸上,是一片苦脸。   为什么偏偏就要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了呢?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宫家的人,特别是现在来的这位啊!   做了个深呼吸,收敛掉脸上的情绪,阿诺慢慢转过身,面朝门口,努力的挤出一个尽量自然的微笑,“南宫小姐,有什么事?”   “叫他让开。”南宫蔷冰冷着脸说,“让我进去见琛,我有话要跟他说。”   “这个……”阿诺低垂下头,一脸的无奈,又抬起时,还是那副僵硬的微笑,“南宫小姐,莫少现在忙,他可能没办法见你……”   “到底是他不能见我,还是他不想见我?”南宫蔷漂亮的眼眸微眯,有一丝逼人的光泽溢出,“又或者说,是你们不想让他见我?”   好似是被说中的心事,阿诺面色尴尬了下,随即,又笑笑说,“南宫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你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暂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虽然你跟莫少的关系不是别人能比得了的,但是现在蓝希小姐她……”   “我就是来解释这件事的。”南宫蔷打断他的话,愈发着急的道,“让我进去,让我跟他解释清楚。”   倘若不好好解释,不妥善处理,她跟他,就真的到此为止了,虽不见得真的会从此再也不往来,但至少,有些东西是她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过去。   阿诺实在的叹了口气,“南宫小姐,你还是请回吧,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再解释,怎么解释,也不可能会当做蓝希小姐没打过你,南宫少爷没差点让蓝希小姐死了这件事情,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找莫少吧。”   听着他的话,南宫蔷隐隐算是明白了,此时此刻,似乎不论她说什么,他们也不会让她见到莫厉琛的。   而他似乎,也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该死,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内,所有人都脱离了她的预计范围,将她原本盘算好,计划好的未来,瞬间消灭殆尽……   那她跟他所举行的那个婚礼,还有什么意思?   这种无力的感觉,真的,快叫人抓狂了。   南宫蔷狠狠咬了下唇,双手暗暗攥了紧,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心情会是如此烦躁。   明白了有人不想见她,而所有人也不打算让她见到他的样子,她就算继续多待下去,也是徒劳。   无可奈何,她只能转身,往原路返回,可是,这种感觉,好不甘心,真的叫人好不甘心……   看着走远的人,凌肖这才得意的挑起眉梢,倘若不是因为她是南宫家的人,哪里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当然,南宫家的人也不是不能动,只不过,不是他能动的就是了。   回过头,凌肖走到阿诺身边,不时的挤眉弄眼,“刚才干得不错!”   阿诺白眼扫过他,“没大没小。”   自动忽略他的话,凌肖好哥们似的搂住他肩膀,炯炯有神的说,“要不我们一起怂恿下莫少,让他出动人,把南宫家干脆一下端了得了?”   阿诺嘴角抽了抽,再次给他一个白眼,“少来什么馊主意,莫家跟南宫家是世交,能说端就端?”   “那你说,蓝希的仇怎么办?”凌肖松开他肩膀,用力拍了下他,“别告诉我,这件事就想这么过去了,莫少能忍,我都不忍!”   “所以才说你没脑子。”阿诺鄙夷的瞅瞅他,“虽然不能说端就端,但你没看到莫少现在根本没有跟南宫家讲和的意思嘛?等时机,等时机你懂不懂?”   凌肖诧异的瞪大眼睛,“时机?难道时机成熟,莫少真的会端了南宫家?”   “这个嘛……”阿诺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无奈的摊开双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要端了南宫家,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只有莫少自己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懂。”   凌肖很鄙视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混的,居然连莫少的心思都不懂。”   阿诺不服反驳,“那也得看什么事情,像这么严重的事情,我能猜得透嘛?你厉害你猜!”   凌肖冷哼了一声,不再管他,直接迈开了步伐,径直朝二楼走去,阿诺也摇摇头,忙自己该忙的事情去了。   房间内,莫厉琛静静坐在床沿边,深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已经又过去两天了,她的脸色仍旧还很白,期间偶尔低语几句话,却没有一次真正清醒过来。   倏尔,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来,朝正收拾医药工具穿着白衣大褂的艾伦,凝眉问,“还要多久,她才能醒来?”岛役名扛。   把最后一件东西收到箱子里,艾伦脸色疲惫的道,“看她自己的问题,她身上的伤这两天我都处理好,基本已经没有多大问题,意识强烈,随时都会清醒。”   莫厉琛眼眸沉了几分,再次看向她,眉头皱在了一起。   艾伦拿起医药箱,看了看床沿边的男人,骤然问道,“她对你,意义很重要?”   听闻,莫厉琛身体微微一震,良久,抿成一条线的唇微微开启,“为什么要这么问?”   艾伦摇了摇头说,“我跟你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看人的目光,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莫厉琛没有答话,只是目光专注的盯在她脸上,眼眸有浅浅的柔和之色。   “琛。”艾伦意有所指的由衷说,“她们是长得像,但是,她们终归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早已经死了。”   “我清楚。”似乎不愿多谈这个问题,莫厉琛起身,“你等会不是要飞往美国开讲座?我让阿诺送你去机场。”   知道这件事不容许被提起,艾伦只能无奈,跟着他一块出了房间。   而就在他们转身离开时,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第47章 为什么死了还要折磨我?   莫厉琛跟艾伦出了房間,迎面而来的凌肖凝见他,不禁立马肃然起敬。“莫少。”   只是扫了他一眼,莫厉琛便说,“进去吧,别打扰到她。”   有他的一句话,简直就跟一道圣旨一般叫人不能抗拒,凌肖用力点了下头,“是。”   之后,莫厉琛跟艾伦一同走了过去。下了楼。让阿諾送艾伦去了机场。   凌肖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来到床沿边站着,望着昏迷中的蓝希,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心疼。   想到她身上受的重伤,那股愤怒的心情,猶如火一般的燃烧着,怎么也灭不下去。   真的,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南宫家……哦不,就算是南宫家。他也没放到眼底,只不过可惜的是,他没那个能力跟南宫家的人叫板啊!   轻轻叹了口氣,凌肖弯腰下来,给蓝希整了整被角,然而却在这时,床上的人發出一声轻微的痛苦呻吟声。   凌肖一震,动作骤然僵硬住,缓缓抬起视线,瞥向床上的人。   见她却是闭着眼睛。并没有醒来的样子,凌肖不敢确定的叫了一声,“蓝希?”   没有回应,她細长双睫仍旧叠合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脑袋上缠着纱布,脸色太过苍白,跟一个完整的睡美人,没多大区别。   可凌肖敢百分百的确定,刚才,他绝对有听到她有发出声音。   难道又是像之前昏迷的那样,只是无意识的发出声音?   凌肖又试探的喊了一声,“蓝希,你醒过来了没有?”   她没多少血色的唇,没有一点蠕动,半天也仍旧没回答他。   凌肖忽然泄气了,看来,她还是没有醒来啊,唉,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想到她变成这个模样全是拜南宫家的人所赐,凌肖就越想越气,妈的,等蓝希醒过来,这一次他绝对会跟她一起去南宫家闹,管它三七二十一!   在房间里待了不短的时间,看天色渐渐暗下去,凌肖这才走出房间,下到了一楼。   回来的阿诺见他下来,走上前询问道,“蓝希小姐怎么样?”   凌肖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话。   阿诺轻轻叹了口气,唉,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蓝希小姐受到这么重的创伤,而且据艾伦说,之前蓝希小姐身上就有不少的伤了,这真是……叫人愤怒!   这段时间内,不在他们身边的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果然,蓝希小姐只有在莫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啊。   **   站在房门外,南宫蔷伸手敲了敲门,“西泽,你在吗?”   须臾,房间内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姐有什么事?”   南宫蔷伸手拧了下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她皱眉,抿了下唇,尔后才道,“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能先开下门吗?”   “有什么事就在门外说可以了。”屋内透出南宫西泽的声音,“我都听得见。”   “我想当面跟你聊聊。”南宫蔷皱眉,耐着温和的性子说,“开下门,可以吗?”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南宫西泽不容拒绝道,“姐,要是没多大的事,暂时先不要来打扰我。”   她拧起的眉愈发狐疑了,“你在忙什么?”   “一些小事。”   “……”   看他无论如何都不开门的样子,南宫蔷脸色凝重,这几天,南宫西泽的行为愈发过于奇怪,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犹豫了很久,南宫蔷终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她想问他,为何当时会下狠手要把蓝希打成那个样子。   但这个答案,似乎不用问,她也能猜得到,他大概会不羁的说,“那个女人先对你动了狠手,她该死。”类似的语言。   可若蓝希该死,为何他却又偏偏,没真的要蓝希的命?   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天,在他对蓝希下手之前的那些对话,倘若没理解错误的话,从婚礼消失之后,蓝希,就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吧?   是否,他早已经动心了?   回到自己房间中,南宫蔷关上房门,径直踱步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是难言的极差。   尔后,她拉开一个柜子,从低层取出一张照片,视线定格在了上面。   照片内,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她面朝着镜头,微微的浅笑,明艳而动人。   只不过她的美艳之中,带了一丝青涩的单纯,一头垂直的乌黑长发,美丽漂亮到了极致,脸庞的轮廓,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跟蓝希的美相同之中,却也有一定的差别。   从她的穿着跟脸上的青涩,不难看出,那个时候,大约二十岁不到的年纪。   盯着这张照片,南宫蔷双眼流露出阴狠而愤怒的光泽,她喃喃自语的说,“为什么呢?既然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弄出一个蓝希来?”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在他身边?见不得我把他霸占吗?”唇畔微翘,她勾勒出一抹讥笑的弧度,双眸阴鸷,“其实我对她并没有多少意见,只是可惜,我十分讨厌她那张跟你差不多的脸,就跟讨厌你一样的讨厌。”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非得死了还要折磨我?”她阴鸷的说,“如果没有那个什么蓝希在琛身边,你知道,他早就是我的了吗?”   “我为他付出了我的青春,我最美好的年华,尽我所能的付出我能做的,可是你为他做了什么?”照片内的人,静静的微笑着,仿佛是在讥嘲着她一般,南宫蔷看着她的笑意,只觉得愈发的刺眼,她愤怒的嘶吼出声,“你什么都没为他做,却偏偏还弄个蓝希出来!你就是死了也不肯让我舒坦!”   话语一落,倏地,照片在她掌心中变成皱褶,揉到了一起,那个无暇的笑容顿时扭曲到一起。   南宫蔷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剧烈加大,彰显着她的愤怒。   如果没有蓝希,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蓝希,她不会浪费掉这么多青春。   如果没有蓝希,他早就是她的了。   “啊——”蓦地,南宫蔷一把挥掉桌上的化妆品,痛苦而愤怒的嘶吼了一声,她趴在梳妆台上,痛着痛着,就笑了出来。   低低的笑声,徘徊在偌大的房间内,笑得讥嘲阴狠无比。   如果,没有蓝希,该多好?   为什么,蓝希就是不死呢?   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故意的?她就是要蓝希活着,来折磨她的吗?她们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是吗?   那真是好,她们不让她好过,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她不信,蓝希真的能命大到,次次都死不去,她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给那个在天上的女人看,该是她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倘若她得不到的,也别想白白便宜了别人。   她的青春,不是那么白白就浪费掉的!   **   深夜,阿诺敲了下房门后,走了进来,“莫少,半夜了,你该去休息了。”   莫厉琛坐在床沿边,这些天,他基本都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会守在蓝希的床边,一边亲自照看她,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听到阿诺的话,他却没有抬头,仍旧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文件,时而会用笔画上几笔,淡淡的嗓音说,“无碍,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诺踱步到他面前,先看了眼病床上仍旧没有清醒过来的人,突然低低叹了口气,略有不忍的扭头,睨着给自己忙个不停的男人说,“莫少,蓝希小姐现在的状况固然重要,可是你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没多大用处,别等蓝希小姐醒过来了,你就跟着倒下了。”   莫厉琛眉心微微一皱,阿诺又继续再接再厉的劝道,“我想,如果蓝希小姐醒着的话,肯定也不想你总是守在她这里把自己熬出毛病的,况且,你的腿……”   莫厉琛停下手中的笔,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视线,有股不自觉的压迫之气。   知道他不想再听,阿诺没敢再继续说下去,抿紧了唇,只是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用自己无声的行动,试图把这个男人请回自己的房间。   其实从以前开始,任何时候,只要蓝希受了点伤,或者是陷入感冒发烧等昏迷状况时,莫厉琛几乎从来都是如此安静的守在她身边。   这几乎是一种习惯,多年来,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习惯。   终于,阿诺无声的坚持似乎终于让冰山冷漠的男人有所动容,莫厉琛皱紧了眉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显示凌晨三点了。   再觊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他终于是慢慢站起身,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阿诺,“把桌上其余的文件收拾一下放到书房。”   阿诺一喜,“是。”   之后,迈开修长的腿,莫厉琛走出了房间,阿诺也收拾了下其余的文件后,也跟着离开,悄悄关上了房门。岛役共圾。   空间,安静了下来,寂静的夜里,是沉寂的安静。   缓缓的,躺在床上的女人,慢慢打开了一双彷如星辰的眼眸……   翌日清早,凌肖跟平日一样,早早就习惯进来看看蓝希的状况。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走进来时,大床上,却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床上空空如也,连温度也不残存,冰冷得好似那里从未躺过一个人。   凌肖脸色骤然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倏地转身朝外奔去,“莫少!蓝希不见了!!”   ☆、第48章 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蓝希突然消失了,连把整個莫家翻过来,也没有找到她的人。甚至是连下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莫家,没有人敢随便来把她劫走,更没几个人,敢来莫家劫走人。   那么也只能有一个答案,她自己醒过来,走掉的,趁着所有人都去休息的时候。她一个人。悄悄走掉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惜拖著浑身的伤,也要走?   只是因为,不想再面对任何人?不想再见到任何人?   意识到这个情况,凌肖难受无比,缓缓扭头看向身边倨傲男人,“莫少,藍希她……”   莫厉琛当即眸色一暗,沉声吩咐道,“全部。出去找。”   “是。”阿诺不敢怠慢,即刻应了一声,拽着身边急切不已的凌肖,发动了莫家的人,一起离开出去寻找了。   上了车,凌肖抓住身邊的阿诺,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说,蓝希会去哪里?她为什麽要这么傻的离开?”   阿诺安抚性的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先找到蓝希小姐再说吧,眼下这个情况,她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莫少的身边,否则情况就大了。”   她只要不离开莫厉琛的身邊,就没有人敢动她,但她离开后,就什么事情都难说了,特别是南宫家那边,恐怕个个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就等她从莫厉琛身边离开了。   这种事情,凌肖自然是明白,所以才会这么担忧。   而蓝希本人也更加清楚才是啊,她应该知道,只要她不在莫少的身边,她的人身危险系数就高得不敢想象,可她知道了,为什么还是要选择离开?   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觉得担忧,凌肖慌忙催促着阿诺赶紧开车,“蓝希身上有伤,应该走不远,快开车。”   阿诺凝重点了下头,发动了车子离开……   坐在沙发中,莫厉琛闭上了双眼,神色阴鸷得可怕,浑身仿佛笼罩在一片阴霾当中。   待所有人几乎都离开了之后,须臾,他又站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   南宫家,当接到消息,蓝希从莫家离开了之后,南宫西泽拉开房门,一阵风似的大步走出去。岛吗刚亡。   “西泽……”南宫蔷恰巧在走廊上碰见他,正想叫住他时,他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远远走了开。   望着他急切离开的背影,南宫蔷眉头皱了起,一对漂亮的眼眸,满是狐疑之色。   这时,南宫飞飞来到她身边,盯着南宫西泽离开的背影,她扯扯南宫蔷的衣角说,“姐,你说哥最近都怎么了?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南宫蔷没有理会她,推开她的手,不发一语,鬼使神差的,她也跟着迈开了脚步,匆匆跟上他。   看到他从车库里取车猛地开出去,她当即也拿了把钥匙,发动了另一辆车子,神色凝重的跟上他。   这几天他的行为过于奇怪,她想要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南宫飞飞来到门口边,望着一前一后离开的车子,娇俏的容颜有了一丝沉重。   应该说不止是她哥变了,她姐,也变了。   乱了乱了,通通都乱了,这些她平日里最亲近的两个人,好像都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   一个因为她下药给莫厉琛就恼她打她,一个下了死命令不准他们动蓝希,怎么都跟这两个人有关系?   “爸!”南宫飞飞恨恨跺了下脚,转身往屋内走去。   **   躲在山坡上的草丛里,望着那一辆辆从下面马路上奔驰而过的车子,蓝希大气也不敢喘,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确定了那些车子大概都走光了,她这才敢从草丛里站起身,拨开了草丛,沿着一条并不能算得上是路的路缓缓走下来。   然而,刚走了几步,脚下骤然一滑——   “啊!”   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遂不及防的,她直接从马路上坡滚下来。   身子滚到马路上,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传来,滚到马路中间停下来后,又是一阵宛如碎骨一般的疼痛蔓延了全身。   身体好似被拆开再组装起来的零件,痛得支离破碎。   撑着地面,顾不上到底又有哪里被磕碰了皮,蓝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死死的咬住唇畔,一瘸一拐,拖着沉重的身子,继续往山下走去。   不知道这样跌跌撞撞走了多久,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身后悄然停下一辆豪华轿车。   车门没有打开,车内的人也没有下来,只有一对深沉的眼眸,牢牢的固定在那个倔强的女人身上,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   蓝希没有回头,强迫着自己不停的走,然而浑身的疼痛加上脚上的麻木,终于让她遂不及防的往前一跌,一个跟头狠狠朝前栽去——   又是一阵狼狈的栽倒在地上,顺着下坡的马路滚出几米,终于停下来后,已经辨不清身上是怎样的痛,而她也感觉无力再爬起来了。   翻身平躺在地上,手搁在额头上,睁开一对纤长睫毛,望着浩瀚无云的天空,她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连她自己也不懂得,现在,到底她是怎么了?   只是好想走,好想离开,好想逃离这个满目疮痍的地方,寻一个安安静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因为,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了……   情不自禁的,眼泪顺着两鬓的眼角流淌而下,这种一无所有的无力感,深深的席卷着她的身心,让她的喘息,也变得格外压抑。   骤然,上方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他弯腰下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极轻的嗓音说,“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在家里就不要乱跑了,别让所有人跟着担心。”   抬眸看清了抱着她的人,蓝希却是神色一凛,想都不想猛地推开他,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抿下苍白的唇,别开头不去看他,“你来做什么?”   莫厉琛眼眸不自觉的柔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身上,从来就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闹任性的孩子那般,充满了纵容,“来带你回去。”   ☆、第49章 你想走,恐怕是不行了   “带我回去?”蓝希垂眸,低低的笑著,这句话。怎么就听着这么讽刺呢?   莫厉琛眉心一皱,轻声说,“阿诺跟凌肖都在找你。”   蓝希滞了滞,她知道,她突然离开肯定会让凌肖擔心,但是,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吧。   那个地方,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蓝希抿紧了唇。不看他一眼,迈开了脚步,越过他就要走。   然而,刚刚越過他时,手腕上猛地被一只大掌攫住,他转过头,盯着她说,“蓝希,别再玩了。跟我回去。”   这样的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听过了多少次,听得她几乎都麻木了,而每一次的结果,通常都是她一定還真的会回去。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   他不会知道,她到底伤得有多重,有多惨,他不会懂得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千瘡百孔。   真的是应该感谢啊,感谢南宫西泽下的狠手。不死一次,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她应该真正放下的,什么,是不属于她的…… 岛吗尽扛。   闭上眼睛,蓝希深吸了口气,缓缓沉声说,“我没有在玩,所以,放手。”   “蓝希!”他非但不放,反而,抓住她手腕的力度,愈发大了。   “我记得我们已经脫离关系了,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她不看他,用力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的说,“莫厉琛,谢谢你把我带回来没有让我就那么死了,你的好,我会记住,但也仅此而已。”   他眼眸一点一点危险的眯起,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她的脸上,满满写着淡漠二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神色。   果然是有点变了,她无一不在诉说着,她要走,她要离开,她要从他身边彻底的脱离……   渐渐地,莫厉琛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他凝声问,“不在我身边,你还能去哪里?”   除了还能在他身边,她能往哪里去?她又能做什么?   不仅仅是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会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   蓝希不甚在意的一笑,微扬起唇畔,毫无情绪的说,“那都是我的事情,也跟你没关系。”   这个世上,总是存在着千变万化定义,也许此刻她什么地方也没办法去,但或许下一刻,就有地方了呢?   就像,她刚开始也没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曾经,她以为,只要有他在,她就能一世无忧,他能给她所有的一切,但终归现在还是不行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在他身边待下去了。   “蓝希。”莫厉琛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声音也愈发的危险而低沉,“你应该早早就明白,关系,不是那么想脱离就能脱离了,纵然你想,大多数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是啊,我知道。”她点点,自嘲的笑道,“谁叫我从小在你身边?就算是说没关系了,但总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所以别再说什么没有关系的话。”他的脸色又才稍微缓和一点,用着自然而平和的声音说,“跟我回去,好好回去休息,别再……”   “够了莫厉琛!!”骤然,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胸口起伏加大,她握紧双手盯着他,美艳而毫无血色的脸庞,有一丝痛苦的神色蔓延而过,“你总是这样!每一次你都是这样!就算有些东西抹不掉,可我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凭什么我离开你就一定过不下去?凭什么一定要在你身边我才能好好的?”   望着他英俊而立体的五官,她笑,笑得讥嘲,“我要让我回去?回去那个早已经被别人占领的地方吗?我告诉你,我不屑!”   “……”   “既然你都跟南宫蔷结婚了,能不能麻烦你别再来管我?能不能麻烦你别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别再出现了好吗?让我自生自灭可以吗?”她攥紧了双手,恨声控诉。   莫厉琛深沉的眸光注视着她,眉头拧紧了几分,解释天生就不合适他,所以并没有去解释什么。   看他沉默,蓝希用力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一字一顿的说,“如果关系没有那么容易脱离,那就从此刻起,慢慢脱离好了,就这样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她不想再多待下去,强忍着像是被剜过的心,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她绕过他,径直走了开。   可是,走出了两米之后,身后,骤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让她脚步倏然滞住。   他说,“要脱离关系,恐怕是很困难了,床都上过了,要怎么脱离关系?”   蓝希脸色突然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猛地转头看向他。   而他,也刚巧转过头来,深黑色的瞳仁,凝视向她,一步一步的,往她逼近,“蓝希,现在你想走,恐怕也是不行了,因为,你不能。”   “你……”蓝希身子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下,不敢置信的张大双眼盯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当时不是没有清醒过来吗?他当时不是被药物控制了吗?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她不想再说不想再提,努力的想要去忘记,告诉自己从来就没发生过,可却不料,他竟然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艰难的,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仿佛有什么危险的猛兽在朝她逼近,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目光有些闪躲,矢口否认,“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会比他更不愿想起这件事。   按照她的性格,本应该是主动说出这件事,然后威胁他调弄他,然而偏偏,她却比他还要不愿去面对,不愿去承认……   “你听得懂。”他踱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姿几乎将她笼罩,手指抚上她逐渐颤抖的唇,“蓝希,你比任何人,都听得懂。”   “……”   “我们已经上过床了,不是吗?”   她几近僵硬的定在原地,脸色煞白,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温柔地吻上她的唇,“所以,你是不能离开了……”   ☆、第50章 你出局了   站在马路中一个拐弯的地方,望着远处那对拥吻在一起的人,南宫蔷脑袋一震,瞬间被一片空白取代,腿顿时站不稳似的,差点栽到下去。   莫厉琛吻了蓝希,这代表着什么?   对他来说,蓝希就像是一个不能碰的禁忌,他能给她一切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但惟独除了爱情跟身体亲密接触。   即便别人不懂,可是她知道的,蓝希素来喜欢莫厉琛,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然而她的喜欢,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回应,对于她次次主动的一切表现,他素来就是淡漠以对。   可是现在,他却吻了蓝希?   虽然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但是,她没有看错,是他主动,吻了蓝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痛苦的捂住脸,不停的摇头,喃喃自语的说,“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吻她……不可能的……”   他怎么会吻她呢?   明明对他来说,蓝希是不能碰的,即便是可以把她宠到骨子里,却也是不能爱的,不能吻,不能碰的。   可他为什么会吻了她?   不!她没有办法接受,她没有办法接受他吻了蓝希,就算他跟别的女人上床也无所谓,可唯独,他不能吻,不能对蓝希心动啊!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眼泪从指缝中流淌下来,南宫蔷神色骤然一凛,不行!她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她必须得去阻止!   南宫西泽站在她的面前,看到身边有身影大步走过去,他眉头一皱,忽而伸手扳住她的肩膀,“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阻止他们!”南宫蔷回头,眼中还有泪痕,冷厉的瞪着他说,“必须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   否则,到了现在,她到底算什么了?   可是,南宫西泽却抓紧了她的肩膀,容不得她上前一步。   南宫蔷愤怒了,凛眸警告的瞪着他,“西泽,放手!”   “姐。”南宫西泽拧了下眉,抬眸凝视着她,眼底尽是一片复杂的神色,一字一顿的说,“不用过去了,你输了。”   南宫蔷神色一震,双瞳剧烈的放大,呼吸骤然加快,看着自己的弟弟,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的眼神。   南宫西泽抿了下唇,望着她满是复杂的说,“莫厉琛显然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蓝希,你已经出局了,你输了。”   “不!不可能!”南宫蔷倏地挥开他的手,颇受打击的后退几步,连连摇头不肯承认,“我没有输……我根本没有输……我没有输!”   如果她就这样输了,那么,她做的这么多,到底都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隐忍等待,又算什么?   那个婚礼……又算什么?   南宫西泽英俊的面庞染着沉重的色泽,沉声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莫厉琛吻了蓝希,你都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不!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南宫蔷捂住了耳朵,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断摇头,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难受得让她几乎窒息了。   “本来你就不应该偷偷跟着我出来。”南宫西泽盯着她说,“既然看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了。”   豆大的泪水不甘的从眼眶里流淌而下来,浑身像是被冰冷包裹了,南宫蔷咬住唇畔,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哭着哭着,她却笑了。   抬起头,像是仍旧不能相信一般,她看向南宫西泽,冷笑着说,“只是一个吻而已,能代表什么?”   是啊,只是一个吻而已,能代表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介意?   明明连莫厉琛跟别的女人上床她都无所谓,为什么要介意他吻了蓝希?   可是很快,南宫西泽便无情的说,“这么多年,你陪在莫厉琛身边,有见过他跟别的女人这么接触过吗?你吻过你,或者是别的女人吗?”   “……”   “姐,别再自欺欺人了,跟我回去吧。”   说着,他敛下眼底的情绪,上前拉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带回车上。   “西泽……西泽……”到了车边,南宫蔷抓住,仿佛是抓住一个浮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肩膀,“你是喜欢蓝希的对不对?”   闻言,南宫西泽一滞,错愕的抬头看向她。   南宫蔷努力笑笑说,“不如,我们联手吧?我再也不伤害蓝希了,我让她跟你在一起,好不好?我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让你们在一起,可以吗?”   “姐!!”南宫西泽眼眸一沉,顿时蔓延上一层阴鸷森寒的气息,“以后这种话,别再跟我说了!”   “难道你不喜欢蓝希吗?”南宫蔷勉强笑着,眼中有一丝试探,“西泽,你是喜欢蓝希的,你骗不过我的!我们一起联手,不是更好吗?”   莫名的,渗出一股反感,不想再听她口不择言的说下去,南宫西泽提着她手腕,二话不说便将她推入车内,神情冰冷而阴鸷的道,“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车门碰的一声关上,他快步绕到另一边上车。   他刚一坐上来,南宫蔷还是不肯甘心,刚想要恳求的说什么时候,南宫西泽却骤然先朝她投过一抹阴冷而肃杀的眼神,低沉,第一次,朝她发出警告的语气,“姐,别再让我继续重复!”   南宫蔷怔怔盯着他,看出他脸上的认真,一颗心,跌到了谷底,靠着背倚,她低低失笑了出来。   这种心中不甘的创伤,几乎要把她吞噬了。   要她怎么相信,一个自己默默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最终,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发动车子离开前,南宫西泽扭头,深深的视线朝那远处的两个人影,投去了一眼,眼神冰冷,而决绝。   人,他会要,但是,他不需要依靠别人!   他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天使,更不是什么专门成全别人好事的好人,有些东西跟事情注定避免不了要纠缠在一起,所以……   蓝希,你现在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你会跟谁在一起。   只要事情还没结束,只要大家都还或者,就没有什么成全一说,要怪,只能怪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自私又残忍的,入住到了他的心底,就别想轻易离开了。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还没说结束,怎么能容许她先退场?   朋友,确实是没法做的,因为,他从没打算,要跟她做朋友……   ☆、第51章 我想负责,有什么问题吗?   直到被莫厉琛不知何时坑蒙拐骗似的带回家,蓝希还处于大脑一片空白,怔怔愣愣中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来。   躺在大床上,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手指轻轻抚上唇畔,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韵温度,温温柔柔,柔柔绵绵,十分撩人。   他……吻了她?   第一次,他主动吻了她?   用了很久的时间接收消化掉这个讯息后,说不清的喜悦激动不可遏制的冲击着她的大脑,蓝希几乎是从床上猛地跳起来,然而由于动作过于太快,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嘶~疼疼疼……”   这时,接到回来的消息也跟着一块回来的凌肖端着粥进来,看到她一手捂住脑袋叫苦不迭的痛苦模样,大步走过去,“蓝希,臭丫头你之前跑哪去了?”   抬眼睨了睨他,蓝希慌忙掀开被子下床,抓住他双臂郑重问,“莫厉琛呢?他现在在哪?”   凌肖想了想说,“好像是在书房处理工作吧。”   话音刚落,见她就要冲出去,凌肖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手腕,“你干嘛去?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先吃点东西!”   蓝希回身拍了拍他肩膀,笑容满面的冲他道,“先把粥放在那里,等会我再来吃哈。”   看到她居然笑了,而且还笑得那么灿烂,凌肖好奇又震惊了,这样笑着的蓝希,他是有多久没见过了?   更别提是这样发自内心一般的笑容了。   在凌肖怔神中,蓝希早就撇下他,匆匆套上拖鞋往外面一瘸一拐的大步走去了,凌肖一回过神,房间内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摸着下巴望着门口,他深意摇了摇头,啧啧,这不简单啊,这么着急找莫少……难道好事将近了?   书房内,阿诺正在跟莫厉琛交谈着什么,忽而感知到门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站定在那里,阿诺猛地闭上嘴,视线朝门口凝望而去。   见是脑袋上被纱布包扎起来,身上手上等多处也缠着纱布的蓝希,阿诺率先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蓝希小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收敛回刚才的急切,清清喉咙,蓝希挺直了背脊,慢悠悠的一瘸一拐走进来,微微扬着下巴,视线看向天花板,颇有种气场高傲的感觉,然而语言,却极其的不自然,“那个……阿诺,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阿诺挑了下眉,目光扫了一下书桌后的男人,见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一般的态度,他极快一笑,点下头道,“好,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了,蓝希小姐,你们慢慢聊。”   说着,他便退了出去,在经过蓝希身边时,不知为何,多看了她两眼,眼底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蓝希清楚接收到他的笑意,更加不自在了,背部又更加挺直了几分,无声告示着自己没有什么心虚的。   阿诺走了出去,识趣的把书房门关上。   注意到这些小细节,蓝希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干嘛要关门?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待空间内只剩下两个人,蓝希踱步到书桌前,目光扫了眼书桌后的男人,恰巧,他深邃墨玉般的眸子,正好也盯在她身上。   霎时间,四目相接,交汇在一起。   蓝希有微微的僵硬,他的眼瞳宛如深海漩涡,更似无底深洞,一旦对视而上,便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进去,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这就是她不知道喜欢了多少年的男人啊,一个眼神,都能秒杀你,叫你想拒绝,想反抗,似乎都没那么轻易。   骤然,脑海中又窜出他那个温柔的吻,蓝希一张美艳而精致的脸庞上,顿时不争气的染上一片点点红晕,心中好似被什么撞击着,难以平静。   靠!蓝希,争气点啊,不要被他外表迷惑啊啊啊!   “咳咳……”快速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一手掩住嘴,蓝希尽量使自己自然一些的轻咳出声,目光闪躲,不太敢去看他,“那个,什么,我……”   看她想要努力的自然,却偏偏显然愈发不自然的红晕,莫厉琛骤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东西吃了?”   “呃?”蓝希怔忡一下,倏尔想起凌肖端的那个碗粥,然后看向他,老实摇头,“还没有。”   听闻,莫厉琛眉心微皱,似乎是不快的样子,他冷声唤道,“阿诺。”   书房门倏地打开,阿诺笔直站在门口,“莫少。”   不仅仅是他站在门口,连凌肖也在。   看到这状况,蓝希咆哮了,“你们怎么在门口?”   凌肖心虚的摸摸耳朵,挤出笑脸,“呵呵,我只是路过,路过~”   阿诺禁不住翻一个白眼给他,路过个屁,分明都是看出现在蓝希小姐跟莫少好像不太一样的样子,都在好奇他们要说什么,来没出息的跟他偷听呢!   莫厉琛淡漠犹如君王般充满睥睨的眼扫过他们,优美的唇畔吩咐道,“去把粥端过来。”   “是!”阿诺立马应声,拽着凌肖就走。   很快,他又端着粥进来,放到书桌上,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又急急退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鉴于他们莫少洞察能力太强,这一次是没敢偷听了。   空间再次只剩下两人,蓝希站在书桌前,忽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场,反倒是莫厉琛先开口,“过来。”   语气说不上命令,却有股王者般叫人不能抗拒之势。   “哦。”蓝希很没骨气走过去,绕过书桌,来到他身旁,低垂着头。   莫厉琛眼角睨她,嘴角不自觉的放柔,“把粥喝了。”   蓝希扫了眼桌上碗里的粥,抿了下唇,却迟迟没动,比起吃东西,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呢!   只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看她踌躇着不动,莫厉琛微微摇了下头,骤然伸手,一把扯住她手腕,将她倏然扯到怀里。   蓝希没有惊呼,或者是忘记了惊呼,遂不及防的坐在他腿上后,她震惊又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心中莫名狂跳。   这这这……不对吧?   有史以来第一次啊!   虽然以前她时常趁机会坐到他腿上,可是由他主动的还是第一次啊!   他居然主动把她拉到腿上来啊啊啊!   莫厉琛似乎是没看到她的震惊,把她按在腿上,自顾自的伸出手,端过桌上的碗,拿起勺子勺了一口粥,送她到嘴边,“张嘴。”   心中狂跳着,蓝希定定的看着他,大脑快速思索着到底是哪里不对,总之,不是他哪里不对,就是她哪里不对!   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张嘴。”见她半天还是保持着震惊模样,莫厉琛耐着性子,再次出声。   她坐在他怀里,能清楚的望见他微微张合的殷红唇畔,能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的气息,能不留余地的欣赏他完美而立体的五官,可是,这不现实,这一定不是现实!   蓝希猛地从他怀里挣扎起身,快速后退两步,十分颇为小心翼翼的端详他说,“莫厉琛,我是不是哪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你,或者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把你惹怒了?”   要不然,他干嘛突然打破这么多第一次啊?   这真的不能怪她这么想,想当初,她用心感化这个男人十余年,也没能把他的冰山木头脸感化掉,虽他对于她一直充满纵容和温柔,但今天显然很不对劲啊。   就算是上了床,按照他的性格,也完全不会这样反常吧?   莫厉琛眉心皱了皱,抬起眸子,凝视着她,“是你有被害妄想症,还是我真的这么可怕?”   蓝希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你可怕啊!”   “那么,你为什么能次次都不怕死的惹怒我?”   “……”   她哑语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面对他,她竟很多时候无言以对了!   这就是气场的原因吗?   莫厉琛放下碗,背靠着背倚,朝她耐着性子道,“过来,坐好。”   蓝希没过,心中太狂乱了,她不敢靠近他。   可看他眼中不容拒绝的那股霸气,她抿了下唇,试着说,“还是算了吧,你的腿也不好,我就不往你腿上增加重量了。”   莫厉琛冷着脸道,“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能以前次次趁我不注意就往我腿上坐?”   “……”蓝希,“你能不能不要总提起以前啊?”   “不能。”   “……”   不要回答得这么干脆可以吗?以前她愚昧无知可以吗?以前都是她不怕死骄纵习惯了可以吗?   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绪,蓝希豁出去了,挺直了背脊,郑重瞪着他说,“莫厉琛,就算我们上床过了,可是,我没有叫你负责哦,我也没有威胁你哦,我更没有强迫你哦,所以你绝对不能赖我哦。”   “嗯。”莫厉琛点了下头,“我知道。”   看他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蓝希却不懂了,干脆一鼓作气道,“那你现在,是打算闹哪样?”   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他拐回来,她还连他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说什么,今天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然,她一定会被他的那种态度郁闷死的!   莫厉琛看向她,深黑色的墨玉瞳仁,有股不自觉的霸气流露而出,唇畔微张,他说,“我想负责,有什么问题吗?”   ☆、第52章 不祈求你的原谅了   想想想……想负责?   他他他他说……想要负责?   “啊!!!”   生平第一次,有人不淡定了,那种狂跳之心,简直比她中了五百万还要让她激动无措。   第一次,第一次他有了回应。   不是她一个人的单恋,不是她努力付出,不敢诉说的压抑单恋,这一次,是他有了回应了,就在,她一无所有,尝过重大打击后……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没骨气,不争气的激动,可是,那种爱了十多年,第一次有了他正面回应的感觉,想要压制,却是根本做不到。   有些人可能会很淡定,能够从容不迫的面对这种事情,然而,她做不到。   不论多少次说服自己必须得放下这个男人,不论经历过什么,对他的感情,始终摆脱不掉,始终都做不到真正放下那点感情,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去提,不去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他突然而来的话语,差点让她激动得流泪了。   猛地上前抓住他双臂,蓝希用力的平复着自己紊乱而狂跳的心,隔着近距离,认真的盯着他,仍旧还是不敢太确信,“莫厉琛,你确定……你的脑子今天正常吗?或者是我哪里不正常?”   这简直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馅饼,比中五百万还要五百万,让人根本不能相信啊!   唇瓣边划过一抹优美的弧线,莫厉琛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唇,郑重其事的回答,“嗯,你已经被打傻了。”   沉默三秒钟,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在糊弄调侃她,蓝希脸一红,倏地拍掉他的手站直身,憋着通红的脸怒道,“我现在正常得很!”   “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   他接话快得叫人不能反应过来。   蓝希简直是要又哭又笑了,嘴角不停的抽搐,双手抬起,做了个压气的举动,用力平复着纷乱无比的心,吐出一口气,尔后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给个明确的指示?”   莫厉琛皱眉,想了想,才有条不紊道,“过来。”   在原地踌躇了会,蓝希这才将信将疑凑过去,有点无措的不知道该看哪里,双手紧张的暗暗握紧,“干嘛?”   他下巴示意了下她,“低头下来。”   狐疑瞅瞅他,蓝希半响才听话的低下头,凑到他面前,无辜的眨眨眼。   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莫厉琛伸手,骤然扣住她脑袋,他俊美无俦的脸庞缓缓移到她面前,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靠得那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那种让她迷醉的好闻气息,很清凛,舒服得让人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去感受着他的气息。   气息越是靠近,她心跳的频率越是加大,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似是要冲破她的胸膛,手心紧张得渗出虚汗。   好没出息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很没出息很没骨气,怎么能听他的话真的走过来又低下头呢?她应该摆高姿态才对啊!这么怂的样子根本不是她的作风啊!   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就是能如此的没出息,不自觉的跟着他的步伐走……   蓝希闭上眼睛,嘴巴往前嘟了嘟,表面认命似的,却又暗暗带着满怀的期待,等他慢慢吻上自己。   来吧来吧,吻她吧,吻她就相信他的话了。   将她的神情通通纳入眼底,莫厉琛唇角边漾过一抹清淡笑意,虽然清淡,却是发自内心而无意识的。   倏尔,凑到她面颊前面的脸一移,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啊!!!”   空间内顿时响起诡异的痛呼声。   当脖子上传来剧烈无比的疼痛时,蓝希猛地从美梦中顿然清醒,倒吸一口冷气之后,一张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肉要被咬掉了!”   奈何他扳住她的脑袋,硬是让她推不开。   等待了一会儿,莫厉琛才松开她脖子,盯着她柔嫩白皙的颈脖上那两排鲜红的牙印,赞善的点了下头,“刚刚好。”   蓝希要哭了,一手捂住脖子,以防再被袭击,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因为疼痛而泪水在打转,控诉瞪着他,“莫厉琛,你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很痛的!”   “知道痛,以后就别再让其他的狗乱咬。”他神色清明的盯着她,指指她脖子,清凛开口,“以后,这里能啃的,只有我一个。”   “……”   好特别好异类的告白方式……   蓝希定定沉默三秒钟,随后,猛地朝门外奔去,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不敢相信的大叫道,“凌肖,阿诺,叫医生!赶紧让人来给那家伙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   太让人不能消化了!   他居然在计较那次,她被南宫西泽咬了一次的事情?   确定他脑袋里的零件都在正常运行吗?   确定他真的没有哪里出问题吗?   望着那个打开书房门冲出的人,莫厉琛微抿下唇角,一丝不自觉的笑意,悄然流泻而出。   视线收回来,摇了摇头,他转回身,继续忙碌着书桌上的文件,只不过,唇畔在微微上扬着。   一切对他来说,好似进行得那么自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哪里不妥之处,就跟以往一样,该忙碌的事情,他继续忙碌着,并不觉得,有什么是需要改变的。   可很快,骤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刚拿起笔的手一顿,又慢慢放下笔,打开书桌下一个密码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一张脸蛋明艳而略带青涩的女人,她对镜头,无声的微笑着,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亦是差不多同样美得让人心悸。   可望着这张照片,他眼眸深处,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炽烈,更多的,是一种平静,被岁月沉淀过后的平静,内敛沉稳得波澜不惊。   对着照片,淡淡的,他自言自语说,“不管你会不会高兴我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决定,这么做了,就不祈求你的原谅了。”   “……”   “她不能再继续受伤了。”   将照片收回去,他重新关上抽屉,锁好之后,背靠着背倚,闭上眼睛缄默着,眉宇间,覆盖着一片深深的复杂情愫。   ☆、第53章 今晚一起睡吧   蓝希身上的伤原本就没好,加之她醒过来之后又不肯安分的逃掉,一路上又走又滚的,回来之后也不肯安分的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算是成功的把自己又虐了一次。   但奇怪的是,忽然就觉得,身上的伤,好像也没怎么痛了,这是心理作用么?   莫厉琛没她那般无所谓,命阿诺请来了医生,再次对她浑身进行彻底的包扎,除了一双手跟一双脚还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浑身上下被上药过后,包得就跟粽子似的。   蓝希隐约从阿诺的口中得知,之前她身上的伤重得惨不忍睹,不过,所有的伤,却是避开了要害的位置,否则,她还能活下来,那真是奇迹了。   避开了要害的位置……   双开双手双脚死尸一般躺在床上,蓝希脑海中不停徘徊着这句话,一对柳眉,慢慢皱了起。   为什么要避开要害的位置?   当时她是狠下心,决定一定要把南宫蔷打死的,南宫西泽不会不懂,可尽管如此,为什么却没有往她要害的地方打下去?   失手?没注意?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的样子……   “啊啊啊,蓝希,你管他做个屁!”猛地,她双手捂住脑袋,不停的催眠自己,“南宫家都没一个好鸟,没一个好鸟!你没死是你天生命硬,阎王爷不想收你!绝对是这样的!”   这样吼完之后,双手又无力的跌在床上,安静下来,她一双仿若星辰般璀璨眼眸,渐渐蔓延上一抹深邃复杂。   她忘不掉,忘不掉那种真正死去的感觉,忘不掉那种冷,那种残忍,忘不掉前段日子跟南宫西泽相处的片段,更忘不掉他无情举着棍子,往她打下来的那种狠。   那些画面,用了鲜血,镶嵌进她的骨子里,融入到灵魂深处。   想忘记,却已经难如登天。   这是恨吗?   晚上时,有下人进来扶她下楼用晚餐。   由于莫厉琛并不是一个多喜热闹的人,家里的下人与南宫家比起来,可以称之为少之又少,除去做饭的,打扫的,照料艺园还有一些闲杂琐事等等只有五个下人之外,基本再没多余的人,平日出入这里的,也只有阿诺最为频繁。   照料晚餐的是一位年迈的阿姨,从蓝希来到这个家开始,她便一直在这里了,据说是莫厉琛父母生前最喜欢的厨子,已经五十岁左右了,于是到了莫厉琛当家做主时,她也仍旧留在这里,跟自己的家一般一样亲切。   而她的手艺更是好得没话说,直让还留在这里的凌肖边吃边竖起大拇指,“萍姨,你的手艺真是太赞了!越吃越流口水啊!”   萍姨站在旁边,在莫家这样的大家族习惯了,修得一身好素养,微微一笑道,“哪里的话,还是一些平常手艺罢了。”   “萍姨你不用跟这小子谦虚,你的手艺那是堪比六星大厨这是毋庸置疑的!”蓝希身上还是裹得跟粽子似的,吃饭十分不方便,一边动作僵硬的拿着筷子,一边又瞪了凌肖一眼,“话说,你怎么还在啊?”   “喏喏喏喏喏,”凌肖放下筷子,指指她说,“马上就想赶我走了是不是?你也太没良心了,也不想想这几天你昏迷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的守在你身边,给你端茶送水,候屎候尿的?”   另一边正在吃饭的阿诺淡定的蹦出一句,“是莫少。”   “……”   “……”   简单的一句话,却蹦出一个不简单的意思。   凌肖跟蓝希的脸上,同时发生了不同样的改变。   凌肖不好意思的默默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听到,默默的继续扒饭。   候屎候尿……就当刚才他没说这句话吧,因为,太惊悚了,他想象不到莫少给蓝希候屎候尿的画面……   而蓝希脸颊上渐渐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尽管内心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然而,有点无措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思。   其实她也知道,很多时候她昏迷时,莫厉琛都会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这样的无声温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一种必然的习惯。   可现在该说心态不同了吗?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竟也会小女孩般的觉得……啊!她现在好矫情好不像她自己!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她就变得不是她了!   “咳咳。”蓝希清了清喉咙,目光故意漫不经心的四处乱瞟,语言却明显是对坐在主位,离她最近的男人说的,“那个……反正就是那个什么的,所以就……”   “萍姨。”坐在主位的男人骤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微微侧头,对站在身后的萍姨吩咐道,“去拿个勺子过来。”   “是。”萍姨颔首一下,走了开。   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华丽的无视了,蓝希顿时扭头瞪他,眼神充满控诉的哀怨,“你故意无视我是不是?”   莫厉琛淡淡抬眸看她,“不说人类的语言,我会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   “噗嗤——”   凌肖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米饭,却被蓝希倏地一个冷眼瞪过去,“不准喷!”   凌肖很无辜,“这是自然反应。”   “那就自然的把你喷出来的全部重新赛回去。”   “……”   好吧,他还是继续默默的吃饭吧,免得成为他们战斗中的无辜牺牲品,请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吧。   阿诺毕竟是在莫厉琛身边久了,对于莫厉琛出口就在转弯骂人之际,还能逼你必须好好表达想说的话,则显得淡定许多。   嗯,很多时候,其实他们的莫少还是挺腹黑的,只是一般人都看不到而已。   蓝希咬咬牙,握紧筷子又瞪向宠辱不惊,正斯条慢理优雅用餐的莫厉琛,她就不信每次都是她处于下风!   然而,当她想到什么说词正欲还击时,萍姨拿着勺子来到莫厉琛身边不适时宜的阻止了她,“少爷。”   接过勺子,莫厉琛淡淡吩咐道,“现在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萍姨应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开,在莫家多年,她很清楚他的脾性是怎样的。   看萍姨离开了,蓝希又准备把矛头对向莫厉琛,然而刚张了张嘴,他忽然坐到她身边来,把勺子放在她碗里,拿起筷子一边去夹菜,一边扭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他显然是有注意到,她吃饭那些不方便的那些小举动……   顿时,刚刚想要反击的心,瞬间又没骨气的融化了。   别开绯红的脸,蓝希谁也不看,别扭的说,“那个……随便都可以……”   莫厉琛眉梢微挑,“随便是什么?”   “随便就是随便……”   “这里没有随便。”   “靠!”蓝希怒了,愤恨的扭头剜他一眼,“你到底是来喂我吃东西的还是故意给我添堵的?随便就是你夹什么我吃什么,不懂不会不愿意就让凌肖来!凌肖,过来!”   “呃……”莫名其妙的战火转移到自己头上,凌肖吞了吞口水,试着商量说,“可以不过嘛?”   蓝希斜眼扫他,凌肖准确无误的接收到,她正在用眼神说“你没看到我现在被欺负惨了?你不过来你完蛋了!”的眼神,顿时只好硬着头皮起身,走一步想退三步的半天才走过来。   看他站得离自己还有些距离,蓝希干脆抓住他手腕把他扯过来,拿起自己的筷子递到他手中,“喂我吃东西。”   凌肖犹豫的看了眼她另一边的莫厉琛,笑容僵硬的问,“咱们可以不这样嘛?”   “不行。”蓝希没得商量,扬高了下巴,张开嘴巴,“啊——”   凌肖欲哭无泪,那边的阿诺看得很欢乐,而蓝希则想的是,气死你气死你,我要用我最最最亲密的男闺蜜气死你这个木头冰山脸!   可惜的是,当凌肖夹了菜放到她嘴中,她嚼了嚼回头得意似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后,见到的,却是他在不疾不徐的独自用餐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是一点,也没为这么亲密暧昧的举动而影响到什么。   蓝希愣住了。   这不对劲啊,之前他不还因为南宫西泽咬了她一口而又咬了她一口么?为什么现在居然没一点动静?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那点小疑问,莫厉琛淡淡的眸子瞟过她,“也许,你也应该找阿诺才对。”扫了凌肖一眼,又对她淡定说,“他不行。”   蓝希眨眨眼,“为什么?”   莫厉琛抬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他身高不够阿诺高,长得不够阿诺帅气,做事没阿诺沉稳,人品不够阿诺好。”   “原来如此。”蓝希明白似的点了下头,握紧双手,挺直背脊,双眼绽放出一抹明亮的神色,“好!下次找阿诺!”   莫厉琛唇瓣边漾过一抹纵容的笑意,拿过餐巾,抹掉她嘴边微不可见的一点油渍,“要记住了。”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阿诺跟凌肖嘴角不停的抽搐,内心暗暗默想着同一句话——两个恶魔!   于是,一顿晚餐,在把凌肖损得一无是处,把阿诺抬高之后显然下次准备是拿他开虐的两个人,总算结束了这顿有人哭有笑的晚餐。   之后,莫厉琛又在书房忙到很晚才回房,然而洗了澡出来正欲掀开被子时,从被子里猛地窜出一只手拉住他手腕,将他用力一带,“莫厉琛,今晚一起睡吧!”   ☆、第54章 患得患失的心情   莫厉琛没有想……不,应该说,他早之前有所预料了。   所以当他身子遂不及防的往床上栽倒下去时,他千钧一发之际稍微侧了一点,这样的后果总算没导致于,他高大的身躯压到那个浑身是伤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女人身上。   倘若他的身躯压到她身上,那种后果……想想都是她遭殃。   怎么有伤还是这么乱来?   莫厉琛眉心皱在一起,就在他倒下来后蓝希要有什么动作时,他伸手按住她肩膀,声音透着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眨眨眼,蓝希郑重其事的说,“跟你一起睡觉。”   “……”   眉心突突的跳,莫厉琛沉默两秒钟,无奈的说,“别闹。”   说着,他就要动手将她拉起来,蓝希却抢先伸手,一根食指戳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呐,之前的那些话,可都是你说的,我从头到尾没逼过你威胁过你一点哦。”   明白她的意思,莫厉琛悄声叹了口气,抚抚眉心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蓝希一怔,浑身倏然僵硬住,盯着他的双眼凝滞住了。   看她呆滞的模样,他无奈莞尔,揉揉她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扯过被子盖到彼此的身上,“睡觉吧。”   听闻,她眼神又亮了,那种欣喜之心,难以掩饰的溢出来,抓住他的手迫切的询问,“你让我跟你一起睡?”   作为一个奔放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问出这句话她自己也觉得很幼稚,毕竟她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可以跟他一起睡了不是?   可大概就是阴影吧,过去每当面临这种问题时他冷淡的回应,导致于,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不真实了。   像梦,她独自一人做的一个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的美梦。   甚至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在那场暴打中死去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她长眠里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最后一个美梦。   一个人的爱,独自进行压抑得太久,当幸福突然而来降临时,不禁开始质疑它的真实性。   所以她无法镇定,无法像他一样,能泰然自若的面对现在的局面。   但很快,他的声音便给了她安心的力量,他轻柔而好听的嗓音给了她一个字,“嗯。”   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许是感动,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眼眶有了点湿热。   用力逼退眼眶里有点酸酸的东西,她手不安分在他身上游走,眼神冲他示意,略微得寸进尺朝他的说,“那我们接下来……”   “洗洗睡觉吧。”   “……”   “身上这么多伤,如果你想明天进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就乱动试试。”   好吓人的威胁……   他是在变相的说,他在某方面很禽兽吗?   蓝希莫名的想起那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第一次,觉得,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禽兽……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总不能为了吃面前的小鲜肉而浪费掉后面一大片五花肉,所以蓝希仔细想罢后,决定改日再战,目前就先老老实实的窝进他的怀里,安安稳稳的睡去吧。   不然,一切来得太快,纵然她接受能力强悍,却唯独在码子事上,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准备完全消化完毕。   她需要时间,也许今晚过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能躺在他怀里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甜蜜,内心激动中,又被一层层的蜜糖包裹住了似的。   感知到靠近胸膛的女人安静下来后还拼命的往自己靠近,莫厉琛嘴角勾了勾,倒也识趣的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低声道,“别再动了。”   “哦。”蓝希老实应了一声,把像是喝醉了一般的酡红脸蛋靠到他胸膛上后,真的听话安静下来。   只是,她安静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某个东西,似乎却愈发勃然高昂了。   是不是真的只要破了第一次,堆积了三十多年的情欲就真的很难再控制?   要不然,为何只是闻着她的馨香,抱着她的腰,让她靠在怀里,他的身体就有反应了?   自认为,在情欲方面,他的自制能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然而现在,却好像是怎么拼命努力的压制,也灭不掉下腹那股燥热的火。   在内心低低叹了口气,莫厉琛的下巴搁在蓝希的头顶上,骤然出声说,“你身上的药味好臭;包得跟粽子似的,没有手感;好像是在抱着一块木头睡,很不习惯。”   心里的那点小甜蜜,瞬间被他这疑似嫌疑的话冲进汪洋大海里,一丁点都不剩了!   刚刚还想安安稳稳的睡过去的蓝希,几乎是立马就暴走了,“你见过这么炙热的木头吗?你见过这么凹凸有致的木头吗?你见过长得这么风韵的木头吗?你分明才是木头好吗!”   她知道他偶尔会毒舌,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这么温馨烂漫充满无限美好的时刻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不毒舌一下能死吗能死吗能死吗?   好歹也是第一次一起睡,就不能有个愉快的夜晚吗!   看她挣扎着把头移出来,他又淡定的把她的头按进胸膛里,轻声叹息,却充满了纵容,“好了,别乱动。”   “……”   蓝希真是想喝了他血的冲动都有了,把她惹火了后又来这么一句,气死人不偿命说的就是他这种。   忽然就有种一不小心,就跳进了一个无底深坑里的错觉……不过,对象是他的话,被这样坑,也没什么的吧?   谁叫她面对这个男人,就是能如此没有出息,他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关切的东西,总是能令她失神很久……尽管,之前就告诫过自己,要对他放下,可当他能正面回应之后,才发觉,她还是这么没出息……   须臾,莫厉琛伸出另一只手,关掉了床头上的开关,房间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陷入了黑暗的一面。   靠在胸膛内的人愈发安静下来,也晓得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第一次,他身上穿着睡衣,抱着一个女人睡觉……   黑如墨的眼瞳在黑暗中,看不到是怎样的情愫,莫厉琛忽而又轻声说,“南宫……”   “别说。”好似是能预知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蓝希倏然极轻又极快的打断他的话,窝在他怀里没动,只有声音瞟了出来,“那些事情,等明天再说,今天,先什么都别说。”   她不想,在她终于能跟他一起躺在一个床上的夜晚,还要听到那些她不想听到的名字。   如果这是梦,她想自私的,把现在的时间跟空间据为己有,让时间跟空间还有事情,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所以,别让她听到那些名字,别让她听到那些事情,让她先自我迷醉一会,只要一个晚上足矣……   微垂下眼帘,盯着她的头顶,墨眸看不到是什么样的情绪,良久,他才淡淡应了一声,“睡觉吧。”   “嗯。”   谁也不再多说一句,寂静的空间里,好似能听到彼此有节律的心跳声,一起,一伏,鲜活得好似永远都会持续下去。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仍旧更像是一场梦境,即便她靠着他的胸膛,接近他心脏的位置,她却仍旧害怕,始终觉得这只是南柯一梦,并不真实。   又或者,心底还带了那么一丝疑问,那点,此时此刻被她无意识,本能就忽略掉的疑问。   莫厉琛,收养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突然转变的态度,又是因为什么?   在爱情的游戏里,从来就是谁先心动,谁就输得彻底,要想两颗心真正靠近,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又何况,这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一个致命而遥远的距离,偏偏那个距离,最是叫人有心无力……   翌日。   习惯了平常睡到自然醒,这一次同样也是没有人打扰,蓝希美美睡了一个安稳觉,自然而然的清醒过来。   当她清醒过来后,下意识的翻身去摸索身边有没有人,可是,伸出去的手,触碰到的只有空气。   内心骤然一滞,她猛地从朦胧睡意中彻底清醒过来,坐起身四处查看,却依旧没有见到那个想见到的人。   脸色霎时刷刷的惨白下去,大脑雪白一片,凝滞了会后,又极快的,蓝希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拖鞋,顾不得因为过大的举动而牵扯到浑身的疼痛,她往浴室里奔去。   急切的模样让她甚至是忽略了房间的问题,只是本能的寻找那个熟悉看过无数遍,深刻在骨子里的身影。   “莫厉琛……”结果浴室的门打开了,里面仍旧没有一个人。   脸上的神色,顷刻间,蔓延上了一丝失落。   那种从他开口说的那些话起,就一直患得患失的心情,在这一刻被无限扩大,犹如一个巨大黑洞,将她吞噬得完无体肤。   胸口,宛如缺了好一大块,就好像做了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而到了现在,梦醒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终于被无限的失落取代了……   听说,当人一个人的时候,负面情绪会不自觉的被扩大,所以她不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孤单,总喜欢去一些热闹的地方,或者跟自己最熟悉的人待在一起,这样很多东西,会很容易就被忽略。   还听说,当爱上一个人时,纵然再骄傲无比,自信美丽的人,心情跟举动,必然有时会变得不像自己,如果没有,那一定是因为不够爱,或者是不爱。   而她,从一开始,或许就是爱惨的那种,不论她曾多少次佯装潇洒跟无所谓,刻意忽略自己有多爱这种问题……   蓝希低垂下头,自失的勾了勾唇,慢慢走出浴室。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蓝希。”   ☆、第55章 不过就是可怜你   蓝希倏然扭头朝门口望去,见到是凌肖进来,有一抹失落,掠过她的眼底,但很快,她习惯性的挑起眉梢,“干嘛呢?”   凌肖没察觉到她的神色,反倒是走进来上下瞅瞅她,倏尔靠近她后,朝她挤眉弄眼道,“你昨晚……是不是真的跟莫少一起睡?”   看他一副八卦样,蓝希很不客气的敲了下他脑袋,“我跟谁一起睡要跟你报备啊?快点说,找我干嘛?”   凌肖顿时犹豫了会,打探了下她的神色,才说,“我刚才看到南宫蔷跟莫少一起在……”   听闻,蓝希一滞,脸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   莫家的后院里,种植着不少品种珍贵的花草,其中梅花居多,美不胜收。   然而南宫蔷却无心欣赏这些,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诧异的张大眼眸,胸口凝固得难受,“你说……我们的婚事,到此结束,你会出面澄清我们的事?”   “嗯。”莫厉琛顿下脚步,视线望向前面,眸光平静而毫无起伏,“趁着还没登记之前,能来得及。”   “可是你知道南宫家跟莫家是多受瞩目的!”南宫蔷不敢置信的说,“婚礼都已经举行了,现在说结束就结束,你知道会莫家跟南宫家带来多大影响的!”   “这件事我很抱歉。”莫厉琛淡淡的,“我会把一切责任独揽下来,不让南宫家跟你有任何影响。”   南宫蔷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眸扩大了几分,震惊的盯着他。   他居然说,他会独揽?   他居然说他要自己独揽?他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定义吗?   之前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而他们的婚礼更是颇受瞩目的,现在却突然说要澄清,那对于他生意上,包括莫家的信誉,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不仅仅只是如此,还会让外界猜测他们素来就是世交的两家,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等等一系列不好影响言论。   他们身后的阿诺也微微蹙了下眉,莫少的这个决定,在他意料之中,可却让他有些意外。   “琛。”南宫蔷僵硬的笑笑,试图说,“你是在在意之前我跟蓝希的事情吗?对于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让西泽来跟你们认错好不好?”   “不用。”莫厉琛却淡淡的拒绝了她的话,视线望着前方,不疾不徐的说,“那次的事情,是蓝希不对在先,西泽只是护你心切,他的行为能原谅。”   “那……”   “也正因如此,我们之间只能结束。”   “……”   “我已经决定了。”莫厉琛侧头,看向她,微薄而殷红的唇畔,微微开启,“从此以后,蓝希都将会一直在莫家住下去,而你跟蓝希不合,你知道她的性子,做事容易冲动不计后果,为了避免她再伤到你,我们的事情只能到此结束。”   听着他的话,南宫蔷内心泛起一抹好笑,到底是因为怕蓝希伤到她,还是他分明对蓝希动了心,想自私的把蓝希留在身边,而赶走她而已?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明明内心打的是另一盘主意,嘴上却能说得你无法反驳,找不到什么奇怪让人怀疑的地方,倘若不是她太过了解他,一般人,恐怕早就被他这番话骗人了。   而他决定的事,素来,没人能改变,除了他自己。   南宫蔷暗暗咬了下唇,微垂下头,低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没什么能说的了,只不过,爸的那边……”   “那边我会亲自交代的。”莫厉琛仿佛能理解她的难处,淡声说,“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尽管一切按照你原本的生活进行就可以了,其余的事,让我来解决,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干扰。”   不受任何干扰……   内心只觉得可笑,他突然就决定跟她划清界线,把她满怀期待的婚姻瞬间化为泡沫,怎么还算不受干扰?   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了嫁给他,她等了多少年……   原本因为她跟蓝希的事情,莫家跟南宫家就已经处于僵硬的状态,现在他又宣布这个消息,无疑更让两家难看而已。   真是不敢相信,两个世交之家,只因为一个蓝希,而变成现在这种即将破碎的局面。   这种局面,她无法接受!   不管是因为蓝希而破坏掉她的幸福,还是因为蓝希让莫家跟南宫家处于这种紧张的局面,她都无法接受!   “琛,我……”南宫蔷刚想开口说什么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顿住语言,她扭头朝后看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蓝希定定的站在那里,目光复杂的盯着他们,当眼光扫到南宫蔷时,双手倏地的收紧,眼底有一抹恨意流泻而出,没有一丁点的掩饰痕迹。   凌肖跟在她身后,莫名有些紧张,掌心渗出了虚汗。   蓝希的身上穿上了衣服,可也难以掩饰她浑身被纱布包扎的样子,南宫蔷凝视她这个模样,眼底掠过一抹憎恨跟冷笑。   莫厉琛跟他身后的阿诺也注意到了蓝希跟凌肖的到来,阿诺顿时觉得头痛了,完了完了,眼看着又是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啊!   此刻最不能见面的两个人又凑到了一起,空间霎时变得诡异僵硬起来,好似有无形的流波在暗涌,一触,即发。   最先打破这僵局的,是莫厉琛。   看着定定站在那边的蓝希,他微蹙了下眉,迈开了修长笔直的腿,走到她身边,伸手理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略带了责怪,“怎么刚起床就跑出来了?萍姨做好了早餐放在桌上,先去吃点东西。”   虽然是带了责怪,可那语气中满是纵容跟宠溺的意味,不加修饰,毫无保留。   不同了,他对蓝希的态度,明显是不同了。   以前看到蓝希这个模样,他定然会先怒斥几句,可现在,他却是满满的宠溺,再无其他。   南宫蔷心底一刺,他随口的一句语言,却能打击到她心底最脆弱的防线,两手暗暗的攥紧,指甲陷进肉里。   仿佛是清晰的能感知得到南宫蔷的不甘,蓝希顿时眉开眼笑,顺势挽住莫厉琛的手臂,朝他眨眨眼,故意说,“你今天早上是什么时候起床的?醒来没看到你在床上,以为你说话不算数,又把我撇下了呢。”   不大不小的声音,偏偏刚好灌入南宫蔷的耳里,脸色倏然苍白如纸,胸口微微有了愤怒的起伏,攥紧的双手,用力的握到一起。   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话明显是故意在冲南宫蔷挑衅的,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昨晚,他们睡在一起!   明知道她在故意,莫厉琛却没有斥责她半句,反而微微勾唇,有一抹纵容的浅笑溢出,“先去吃点东西,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蓝希扬高了下巴,眼神朝那边的南宫蔷投去一眼后,又对他得寸进尺道,“那你等会进来陪我。”   莫厉琛淡声微笑,“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   “一言为定!”蓝希警告瞪他一眼,“不许赖皮!”   他又是纵容的一笑,“好。”   心情舒畅了,之前的不确定似乎也因为他给的这安心的一个字,而一扫之前的阴霾。   蓝希显得心情很好,清了下喉咙,摆高了姿态,做一副雍容贵妇的模样,略带着得意的样子,扭头对身后的凌肖道,“小凌子,摆驾,扶哀家回宫。”   “呃……”凌肖凑到她身边,不太确定的问,“就这样算了?”   不跟敌人来一次火山爆发的大战么?   蓝希挑眉一笑,看也不看那边一脸阴沉的南宫蔷一眼,趾高气扬道,“今天哀家心情好,不跟贱人一般计较,扶哀家回去吧。”   说着,她手臂微抬,还真学着宫剧里的娘娘们同样举动。   凌肖简直要在心里笑喷了,很给面子的伸手,挽住她的手,“喳,起驾,回宫。”   看着那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转身走远,阿诺嘴角扭曲的笑了。   唇瓣边是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待他们离开后,莫厉琛摇了摇头,收敛回视线,对那边脸色难看的南宫蔷道,“之前说过的,就那样决定了,没什么问题,现在就让阿诺去办,损失的,都由莫家来承担,南宫家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现在就去办?”南宫蔷浑身冰冷,咬了下唇,“一定要这么快吗?”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需要再拖下去了。”   “可是,之前我跟蓝希的问题,好不容易才防止消息走漏,倘若现在就宣布这件事,万一要是被媒体……”   “那件事情,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个可以放心。”   “……”   轻阖了下眼眸,莫厉琛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肩膀,“会有比我更合适你的人。”   南宫蔷双手紧紧的攥住,努力强迫着自己,才不致使自己此刻倒下去。   比他更合适她的人?   可她的眼里只看到得他啊!   浑浑噩噩的从后院走出来,在经过大门前时,恰巧,蓝希跟凌肖一边享受似的沐浴着阳光,一边正在说笑什么。   一看到她走出来,凌肖立马止住话语,蓝希则是当她不存在,连个眼神都吝啬。   望见他们两个人独自在这里,南宫蔷美丽的眼眸微微眯了起,眼底掠过一抹阴冷,只觉得她的得意,她的笑,刺眼而很。   倏尔,她迈步,走到蓝希的身边,微微一笑,“蓝希,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不好意思。”蓝希冲她甜甜笑道,“不方便。”   “那没关系,这样说也是一样的。”并不介意的一笑,南宫蔷慢慢移到她耳边,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弯起唇角,轻声说,“蓝希,你真以为你赢了吗?别在那里自导自演了,他不可能会爱你的,他对你这么纵容,甚至决定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可怜你罢了。”   “……”   “而你更可怜的是,你永远不会得到他真正的爱,因为,他不会爱你,对你有感情,最多也只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因为你……”   “啪——”骤然,一个巴掌,干脆利落的打在她脸上。   收回手,蓝希扬眉勾唇,“南宫飞飞的嘴巴臭,没想到你也被感染了。”   ☆、第56章 你不要命了吗!   凌肖惊讶的张大嘴巴望着这凝固的一幕,嘴巴快能吞下一个鸡蛋了,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开战,现在马上就开战了么?   脸上的疼痛让南宫蔷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愤怒,但是很快,她便轻笑了出来。   移过头,美丽的眼眸望向蓝希,并不再多说其他什么,给了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南宫蔷转身离开了。   可也在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几近凝固。   蓝希!!!   盯着她的背影,蓝希收回视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双手愤怒的攥紧。   凌肖慌忙凑到她身边,紧张询问,“丫头,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了什么损你的话?告诉我!等会趁着她下山的时候,我去弄她车,让她车祸身亡!”   自从南宫蔷跟蓝希那事一闹开之后,凌肖对南宫蔷,甚至是整个南宫家都不怎么客气。   “得了吧。”知道从来只有这货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内心感动之余,蓝希戳了下他脑门,“她在回去的路上车祸身亡,到时候死的都是你跟我。”   听着,凌肖又泄气了,上下瞅瞅她,发觉她脸色不太对劲,不放心的问,“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蓝希撇撇嘴,挽住他手臂往屋内走去,“那种人,得不到就见不得别人舒坦,嘴巴欠抽故意想来给我添堵,我要是按照她的剧本走下去我才真傻。”   内心下意识的,把南宫蔷的话当成一种故意,故意来找茬,故意不想让她好过而已,所以,她下意识的抗拒,南宫蔷说的那些话。   那些,不止南宫蔷一个人,对她说的类似的话……   阿诺办事效率很快,召开了记者招待会,莫厉琛亲自出面说清了他跟南宫蔷之间的婚约问题,毕竟他们之前的婚礼备受关注,此次更是马虎不得,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很难说清他这么做的原因。   而莫厉琛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寥寥数语便将事情交代了一个大概,当然,他所编制的理由,一定不会是真实的,只为迷惑众人眼球。   这种事情出来后,不难免会有人不能接受,毕竟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嘘唏不已,但那已经与他们无关,加之莫家跟南宫家的地位,更是不敢让人随意报道揣测什么。   看着电视直播里,接受频繁灯光打在身上,面色却毫无情绪的男人,蓝希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从来就不喜欢露面在众人面前,从来都是居于高者孤傲的他,竟会自己主动出现解决这件事情……   虽然他之前似乎也有跟南宫老爷沟通过此事,并且告知他们自己的决定,表面上好似大家都没什么,但南宫家跟莫家,私底下其实冷峻得很。   他跟南宫家暗地里算是撕破脸皮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她……   忽然就不禁开始暗暗的想,这样的一幕,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她虽然不喜欢南宫家的人,可莫家跟南宫家却是世交,仅仅只因为一个她,就值得这样做吗?   她跟南宫家的仇,需要搭上他一起吗?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差点死掉的事,很多时候,做事也不再那么不多加思考了。   心烦意乱的关掉电视,蓝希一把抓起旁边的凌肖,“陪我出去逛街。”   “啊?”凌肖慌忙说,“出去逛街?不看新闻了?”   “没什么好看的。”蓝希撇撇嘴,“走了。”   看出她心情不怎么好,凌肖倒也识趣的闭嘴,去车库拿了辆莫厉琛的车,跟着她一块出门了。   车子开了出去,渐渐往山下驶去,一边驾驶着车子,凌肖犹豫了很久,才试探问,“莫少宣布他跟南宫蔷婚约解除的事,你不高兴?”   一手撑在车窗上,蓝希视线瞟着外面,抿了下唇,说,“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凌肖眉头拧起,当即不再多说什么,专注开着车。   这些日子因为蓝希身体原因,凌肖几乎每天都会陪着她,到底他为什么能这么闲蓝希也懒得去问了,至少现在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得很多……   **   召开完了记者发布会,莫厉琛很快便离开了会场,阿诺站在车边打开车门,他坐入车内后,阿诺也上了驾驶座。   驱动车子离开,阿诺透过车镜往后座内的男人看去,“莫少,接下来的行程是……”   “暂时先取消。”莫厉琛抚抚眉心,淡声吩咐道,“先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不安,从他发表了声明之后,内心就有股不安盘踞在胸口,驱之不散。   “我明白了。”阿诺点了下头,将车子驶入车流内,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刚才凌肖发了短信过来,说他正陪蓝希小姐在外面逛街。”   听闻,莫厉琛一顿,缓缓放下了手,墨眸扫过阿诺,“在哪里?”   “好像说是去市中心随便逛逛。”阿诺试探问道,“我发个短信问问他们现在在哪?”   莫厉琛没有应他,不过阿诺显然很懂他的意思,于是便一手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发送出去一条短信。   彼端,正跟蓝希从一个商场出来后,凌肖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摸出手机,看到上面询问位置的短信,凌肖看了眼前面没有注意到他的蓝希,只好快速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告诉了他们位置,以及接下来要去哪里。   按照蓝希现在的处境,他们不得不多多提防,谁知道,南宫家那边会不会因为这些种种事情,而想要蓝希死?   只要是事关到她的安全问题,就半点马虎不得。   阿诺收到凌肖的回信,告知了莫厉琛短信内容,莫厉琛应了一声,阿诺便很识趣的驱动车子,往蓝希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阿诺沉吟了很久,缓缓又满是担忧的说,“莫少,最近我们在欧洲那边的生意被人打压了。”   “……”   “是一个刚刚新起不久的集团,叫C&R,从欧洲传来消息说,这个集团最近一直专门在抢我们的生意,处处故意与我们作对,损失了我们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怀疑,这个集团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   在跟他们叫板!   听闻,莫厉琛眉心皱起,眼眸微阖,坐在后座之中,有股不自觉的森冷之气,蔓延而出,“查查幕后人是谁。”   阿诺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莫家在全球各地大多数地方都有生意跟势力,分布的力量强大得可怕。   在莫厉琛父亲还在时,就已经发展到了几乎风靡半个地球的地步,而自从莫厉琛接手了这些生意之后,更是全方面扩张了莫家下面的石油,银行,地产,食品,衣服,化妆品,度假村等等凡是能赚钱的东西。   这些行业里都有各自擅长经理的总裁负责处理相关事宜,只有做什么重大到他们不能决定的事时,才会需要莫厉琛来下定抉择。   这也是为什么,莫厉琛平日经常是在书房处理事情的原因,书房一般就是他特定的工作点,也因如此,在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众多行业的背后,会是他在操控整个局面。   大多数人只知道,莫家很有势力,却不知道势力到底有多大,连安城的人,都只知道莫家跟南宫家是绝对不能惹的两个名门望族,很多人都揣测,莫家跟南宫家在黑道上,绝对也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黑道上,肯定也有这两个家族的一脚,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揣测,没人能证实……   而敢公然跟莫家如此明目张胆叫板的人,看来幕后人,要么就是脑子抽筋,要么,就是来头不小,不容小觊。   但两者比起来,更叫人比较相信后者,没有人脑子抽筋抽到敢公然跟他们叫板。   莫厉琛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尽是一片诡异的深谙光泽。   会是……那个人么?   **   又逛了几条街,买了不少东西,虽然手脚酸痛,但心情总算舒畅了很多。   自从她又回到莫家之后,莫厉琛就恢复了她所有原本送她的东西,于是这一次刷起他的钱,真是一点也不感到肉疼。   在马路边的一家奶茶店停下来休息,点了两杯喝的东西,蓝希跟凌肖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凌肖简直可以称为中国好闺蜜,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   时不时的,凌肖会偷偷看一下时间,发觉到莫厉琛他们还没来,他皱了下眉。   再不来,等会他们可就又要走了!   看周围其他桌也有不少人在喝东西,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来找蓝希麻烦,便忽然站起身来说,“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去吧去吧。”蓝希摆摆手,“给你充裕的时间,顺便泡个妹子回来。”   凌肖,“……”   他决定无视她!无视她!!   他能找得到老婆的好吗!   待凌肖离开,蓝希百般无聊的摆弄着吸管,目光四处随意打量着,恰巧,这时对面正在过马路的一大一小男人跟男孩,骤然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视线是定格在那个小男孩身上的,从她这里,刚好能看到小男孩的侧脸。   熟悉的感觉袭来,心底一跳,她震惊的盯着那个小身影,陆景容?   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蓝希是连多考虑都忘记了,迈开了脚步匆匆朝那一大一小奔过去,心中狂乱的跳着。   陆景容怎么会在安城?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本能的认为那个小家伙遇到什么危险,蓝希连多余的思考都来不及,急急忙忙的朝他们跑过去,“陆景容!喂!”   然而她刚刚要冲出马路,肩膀却猛地被人扳回来,“蓝希,你不要命了吗!”   听到声音,蓝希怔怔看向面前的男人,“南宫西泽……”   ☆、第57章 早就已经疯了   走过马路后,隐约听见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陆景容突然停下脚步,天真无邪的小脸往回看了看。   他身边比他高出大半个身子,身姿挺拔的男人低头朝他问道,“小东西,怎么了?”   陆景容迷惑的眨眨眼,并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人,撇撇小嘴回过头来说,“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楚修听闻,侧头往回看去一眼,当望对面远处马路边男人的背影时,他幽凉的眼眸眯了眯,唇瓣边微微漾过一抹深意弧度。   回头,拉住身边小家伙的手,毫不在意的说,“走吧,你可能听错了。”   陆景容也很迷惑,最近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啊?从离开夏夏跟爸爸以后,怎么老有幻觉呢?   两个人慢慢走远,楚修骤然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你说你妈妈的那个朋友,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说大婶啊?”陆景容摸摸小脑袋想了想,懵懵懂懂的眨下澄澈的大眼睛,“之前好像听夏夏说,她们好像是认识蛮久了,有在一起五年呢。”   “嗯。”楚修拍拍他的小脑袋,“以后都要离那个大婶远一点,她会蹂躏你的。”   陆景容小朋友表示不懂蹂躏是什么意思,而身边的男人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   被跟前的男人挡住了视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蓝希急急忙忙推开他,“让开,我现在有事。”   她刚才好像确实是看到陆景容了,这个小家伙出现在这里,说什么,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不上前好好认证一下,根本难以安心。   南宫西泽眉头拧了紧,低声冷冷道,“你刚才没看到有车?还冲出你不想活了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让开!”   见他半天也不动一下,蓝希没时间跟他计较,干脆绕开他走过去,可是,迈出了脚步后再看向刚才的地方,那里早就没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蓝希眉头倏尔一皱,该死,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肯定还没有走远!   想着,她又跨出了脚,可正欲再次追上去时,手腕被人猛地从身后拽住,蓝希不耐的回头瞪他,“南宫西泽,放手!”   深邃如渊的眸子紧盯她,望见她穿着衣服的下面,仍旧难掩被纱布包扎着的迹象,南宫西泽眉头皱了紧。   抓住她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绷紧了俊颜,他冷声说,“跟我走!”   紧接着,连让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直接拖着她就走。   “该死!南宫西泽,放开我!”蓝希连番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掉他钳子般的大掌钳制,硬是强行拽着她,任她如何反抗都没用。   一心牵挂着陆景容的蓝希愈发愤怒了,狠狠瞪着他宽厚的背部,愤怒的火焰涌冒出来,“你到底听不听得人话?我叫你放手!”   根本不理会她,快步拽着她来到停在较为偏僻地方的车子边,南宫西泽打开车门,直接将她赛进去后,又用力甩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该死!”蓝希坐直了身,眼底的怒火不加掩饰,瞪向身边正双手放到方向盘上的男人,“你到底想干嘛!”   他仍旧不理会她,兀自发动了车子,蓝希看他有要离开的架势,想都不想的伸手去打开车门,试图跑下车。   然而,他眼角扫到她的动作,俯身直接按住了她的手,顺带反锁住了车门,晦暗不明的眼盯住她温怒的脸道,“别想下车,现在你只能跟我走。”   蓝希只觉得可笑,“神经!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南宫西泽坐直了身,二话不说,匆忙发动了车子,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蓝希恼怒极了,“停车!”   他不理会,当做没听到一般。   蓝希一急,忙伸手去抢过方向盘,“我叫你停车!”   她一乱动,扰乱了车子的方向,车子顿时在马路上左右摇摆不停,险险就要撞到别的车子。   南宫西泽眼眸一滞,骤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仍回座位上,扭头怒瞪她,“该死,你想死吗?”   “那就停车!”   “不可能!”   “你——”   “蓝希!”他面目森沉,阴鸷而参杂着不明情绪的眼,锁在她脸上,逐字逐句,“你想死没问题,可是,你想跟我一块死?”   “呵呵,”她笑了,“跟你一块死,我宁愿选择独活。”   “那就坐好。”南宫西泽阴沉的威胁道,“要不然,就一起死。”   “……”   他眼中满是认真的光泽,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清楚接收到他认真的讯息,蓝希滞了住。   趁着她呆神的时间,南宫西泽已经将车子驶出去很远的距离,待蓝希反应过来,他们的车子早就将那个奶茶店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SHIT!这他妈该死的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她上了他的车不说,居然还被他那种认真的威胁恐吓到了?   蓝希愤怒的攥紧双拳,死死咬住唇畔,愤恨的瞪向身边驱动着车子的男人,倏尔冷声说,“我要打个电话给凌肖。”   南宫西泽不假思索的果断道,“不行!”   “该死,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又凭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蓝希真是要跟他杠上了,根本不顾他的意思,从兜里掏出手机,可正要朝一个号码拨下去时,手机猛地从手中被人抽走。   他一手捏着手机,一边冷着英俊的脸庞,“如果你想你手机等会飞出去,就尽管来抢试试。”   蓝希刚刚要倾身过去抢手机的动作一顿,随即,怒气直飙,“你他妈简直神经病了!神经病!”   “对。”把手机扔到另一边,南宫西泽双手掌控着方向盘,冷峻的面庞盯着前面,冰冷的说,“早就已经疯了。”   “……”   从对她心动的那一刻起,他就逐渐不正常了,从打了她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如果没疯,为什么会时时刻刻注意她的行动?   如果没疯,为什么在知道她终于出了莫家,来到市区后,他就扔下所有的事情,一直默默跟着她?   如果没有疯,他的行动,不会如此失控,不会在看到她不管不顾冲出马路时,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   他明明最是懂得,她有多么不想见到他……   蓝希感觉自己也是要疯了,她敢十分的确定,今天这个家伙明显不正常,他的每一言,每一句,都是出奇的认真,虽然行动一如之前的疯狂,但他跟记忆中那个乖戾的南宫西泽,显然有所不同的。   最可恨的是,他妈的他不正常,凭什么要拉着她一块不正常?   她到底该死的欠了他什么东西?   可气归气,蓝希也清楚,自己此时恐怕是逃不掉的,除非,她真拉着他一块死,可诚然如前面所说,就算死,她也不想跟他死在一起,不管原因是什么,就是不想。   **   凌肖上个洗手间,再加上打了一个电话,三分钟时间不到而已,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出来,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上,早就没了蓝希的踪影。   望着这场景,简直让他爆粗,靠!他不过才离开了一下下,转眼就没她人了?   明白蓝希不是那种走了也不会说一声的人,这让凌肖更加担忧了,正当他想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时,一辆高级的黑色房车在马路边停下。   望见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凌肖忙大步走过去,焦急的说,“莫少,蓝希刚刚不见了。”   旁边的阿诺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是跟她一直在一起吗?为什么在你眼皮底下蓝希小姐也能不见?”   凌肖尴尬的摸摸耳朵,“我刚才不是去给你们打电话了嘛?”   阿诺头痛的扶额,之前几次是他们忽略也就算了,偏偏在时时刻刻注意着的情况下也能不见,还是在关键的时候……   莫厉琛扫了眼奶茶店,骤然收回视线,轻阖下眼眸,倨傲挺拔的身姿,有种孤傲于世的冷漠之气,不多说一句话,转身,上了车。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阿诺也赶紧上了车,顺带拉上了伫立在旁的凌肖,“一起去找吧,不知道蓝希小姐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凌肖无话可说,只能坐到副驾驶座上,跟着他们一块离开。   蓝希在从他身边突然不见的,这样想想,都让人心里难安,在这种时候不见,天知道到底会遇到什么?   不由得,凌肖心虚的从车镜里瞟了眼后面坐着的沉默的男人,男人浑身好似笼罩了一股森沉冰冷之气,薄唇抿成一条线,英俊立体的五官覆盖着一层冰霜似的,让人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凌肖默默低下头,识趣的不多说什么。   很快,车子离开了,阿诺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掏出手机连续拨下几个号码吩咐着什么,神色严谨。   **   当车子终于停下来时,蓝希发觉到,这里是上次,他们来过的海边。   看来南宫西泽对于这里,确实是有一番不一样的情绪。   可是,当车子在马路边停下来,南宫西泽却并没有打开车门走下去,甚至是没有看过那边的海景一眼。   双手仍旧握在方向盘上,沉默很久,他蓦然出声,说,“蓝希,我们一起离开吧。”   ☆、第58章 我的女人,别乱碰   “离开?”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蓝希好笑的笑了出来,“你说我们一起离开?”   “没错。”他侧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眼中的炙热,早以不似之前的冰冷,狂热的视线,似是要灼伤她的肌肤,“离开,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些你不喜欢的人,我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样,谁也不需要痛苦,谁也不用煎熬,只要他跟她都离开,所有人都会很美好。   包括他,当然,肯定会也包括她。   至少,她再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她也不会再去怨恨任何人,只要离开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很美好,谁都能过得很轻松。   “呵呵。”可惜,蓝希却不屑的嗤笑出来,对她来说,他简直说了一个天大无比的笑话,挑起眉梢,她勾起嘲弄的嘴角,“你凭什么以为,除了这里,还会有我想去的地方?”   十二岁之前,她生活在孤儿院,一个很偏僻的孤儿院,十二岁之后,她被莫厉琛带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跟是她家一样没什么区别。   而现在,凭什么一个打过她,伤过她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来说,要带她离开?   他又是哪里的自信,说出这番话?   不觉得很可笑很嘲讽么?   南宫西泽看得出她眼中的讥讽之意,对此,他却并没有觉得怎样,或者说,她的话她的反应,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   他深邃而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紧盯着她,刚硬而俊美的脸庞,说不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缓缓地,他才说,“你知道,为什么常年生活在国外的我,会突然回到这个城市?”   蓝希别开头,毫不留情的道,“我没有兴趣……”   “是因为你!”他倏地打断她的话,双眼微眯,一字一句,却极其认真的说,“全是因为你!因为你蓝希!”   “……”   蓝希身体僵硬了片刻,星眸凝滞了住。   他在她身边紧紧锁住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回来,不会回到这个一度让我憎恶的城市!”   “呵呵,别说笑了。”蓝希回头,笑容玩味而轻佻,其中暗藏了讽刺,“如果你真是因为我才回来,那也一定是因为之前,你们都认为我阻碍到南宫蔷跟莫厉琛之间罢了,而你看不过去南宫蔷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嫁给她喜欢的男人,看不过去就准备来把我弄消失,因为她是你姐,所以你能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要我的命。”   “没错!”他并不否认,反倒是大方的点头承认,“一开始,我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听闻,蓝希愈发自失的笑了出来,连带着前面,跟他相处过的那些片段,都变得极其嘲讽。   可很快,南宫西泽又说,“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蓝希愣了愣。   南宫西泽垂眸,苦涩的一笑,慢慢勾起唇角,“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   “跟我一起离开。”他倏尔又抬眸看向她,句句认真,“蓝希,跟我一起离开,我会保证,从此你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南宫家的人绝对不会有谁动你一根头发,没有任何,再成为你的仇人。”   呆滞了片刻,蓝希又笑了,她笑着摇摇头道,“跟你离开就不会有危险?”睨视他,她唇瓣勾起嘲弄的弧度,“你有什么能力来保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南宫西泽刚想下意识的说出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止了住,转而,他坚定的说,“相信我。”   “……”   “你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其余的,他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抱歉。”蓝希弯唇,“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更没有理由,要跟你走。”   对于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她没有理由再相信他的任何话语,之所以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他说话,也纯粹只是因为,前段时间,他的收留,仅此而已。   说完之后,蓝希伸手去拧开门把手,欲要下车。   可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只手,猛地将她扯回来,“喜欢你!”   “……”   身子一震,蓝希呼吸骤然凝固窒息。   “喜欢你。”他说,“这个理由,够吗?”   “疯子!你他妈简直是疯子!!”血液轰然倒流,宛如是要避开什么洪水猛兽,更像是在逃掉一个可怕的魔鬼一般,蓝希拼命甩开他的手,倏然拧开车门,踉踉跄跄的跌下车。   由于太过急切而一不小心,脚下绊倒了车门,她倏地跌到地上,但随即像是根本什么也顾不上了,爬起来就想要逃。   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只想远离他,远离这个疯子一般的男人!   喜欢她?他居然亲口说喜欢他?   他脑子有问题真的神经病了吗?   最近这些人肯定都疯了!   看她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南宫西泽快速打开另一边车门,急切快步的下车来到她身后,扳过她肩膀握住她双手,无不激动的道,“喜欢你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   “你脑子有病别想拉着我一块脑子有病!”蓝希愤怒的想抽开手,可他抓住她双手的力度太大,不论她怎么用力的甩开他,也无法让他松懈一点,她怒声嘶吼,“放手!南宫西泽你他妈给我放手!”   她嘶声控诉的挣扎,让他眯起了精睿眼眸,眼底掠过一抹诡异光泽,“你在逃避什么?”   “……”   “你在害怕什么?”他眯起的眼眸盯着她,将倏然凝滞的她拉得更近了,逼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逼人的问,“你这么害怕想要逃避,是怕对我动心?你在怕自己会爱上我?是不是?!”   蓝希冷冷的吸了一口凉气,呼吸像是要窒息了一般,双瞳不可遏制的剧烈张大,身体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的冷。   沿海的马路此时鲜少有经过的,偶尔不远处的沙滩上,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人,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权当是一对情侣屡见不鲜的在争吵,摇了摇头就当没看到。   把她呆滞而惊恐的模样纳入眼底,南宫西泽眼底的犀利,张扬得肆无忌惮,口气笃定,“蓝希,你在怕自己爱上我!”   “错了!”她矢口否认,瞪着他,深吸口气说,“我不是怕自己爱上你,而是因为,我恨你!”   “……”   “南宫西泽,对于你,我不会有爱,要是有什么情绪,那也是因为恨!”在他抓住的手腕上,她攥紧了双手,决绝的道,“要不然,就什么也不会有。”   当连朋友也没法做的那一刻起,对于他,除了恨,就不会再有其他情绪。   南宫西泽双瞳微缩,胸口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他知道,在把她弄得遍体鳞伤,让她在垂死边沿挣扎过后,再来说这种话,或许早就失去了资格。   可是,他还是不肯甘心的问,“你恨我那次动手?”   他双手似乎僵硬了会,趁着他稍微有点松懈之际,蓝希倏然挥开他的手,无暇理会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快步后退了两步,与他拉远了距离,她才讥嘲一笑,“难道我不该恨吗?为了南宫蔷,你差点就把我打死,这种事情,难道我能大度的不去计较吗?”   “她是我姐!”脚步生根似的,迈不出去,他眉宇间,有一抹疑似痛苦的神情,“难道你动手打了她,我能坐视不理站在一边什么都当做没看到吗?这种没血没肉,冷漠得连别人动手打了自己亲人,也能无动于衷的男人就是你想要的?”   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下人看着,若他不先动手,她知道迎接她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或许,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而他,则并不会要她的命。   所以除了动手,他别无选择。   “你说的都对,但是对不起,我是自私的。”蓝希抿了下唇,神色清凛,“伤我的人,我不会原谅,爱我的人,我会更爱。”   “……”   “南宫西泽,这种闹剧,适可而止吧。”   话语掷地,她转过身,不带一丝犹豫的迈开脚步。   然而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他略带了痛苦而苦涩的嗓音,“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放下那些仇恨,喜欢上我?”   哪怕,是一点也好,也不会让他跟现在一样的备受煎熬。   蓝希顿了下脚步,微垂下头,淡淡的嗓音说,“除非,你不姓南宫,身上流的不是南宫家的血。”   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南宫西泽低低的笑了,笑得那般自嘲,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她一定要把人的那一点点希望,毫不留情的抹灭掉!   蓝希不再多说什么,自动忽略掉他身后的笑声,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可就在这时,前面骤然有一辆惹眼的房车,出现在她视线里,由远及近。   她停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莫厉琛的车!   房车转眼就在她身边停稳,后座的车门打开,从上面缓缓走下一个身姿高大而挺拔的男人,他浑身有种得天独厚的威慑气场,虽内敛而沉稳,却丝毫不影响他天生就犹如上帝偏爱的宠儿般,走到哪,都能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   踱着铮亮的皮鞋,来到她身边,深深的视线看到她安然无恙,脸色这才和悦一些。   “莫厉琛……”蓝希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惊恐,却也有丝难以抑制的欣喜。   “回车上等我。”   只是浅浅的微笑着,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迈开了脚步,朝对面走去。   南宫西泽凝视他走过来,眼眸危险的一点一点眯起,唇畔微抿,静静等待。   挺拔而孤傲的身姿停顿到他面前,浑身的气息并不张扬,却偏偏叫人不敢忽视,莫厉琛微微上前,凑到他的耳边,殷红而优美的唇扬起,低声说,“我的女人,别乱碰。”   ☆、第59章 不介意,你打断他的腿   留下一句话,甚至是不需要南宫西泽回答,莫厉琛转身,孤傲挺拔的身姿踱步到房车边,上了车。   眯眸望着那辆渐渐远离的房车,南宫西泽唇瓣扬起一抹算计弧度,不疾不徐的掏出手机,放到耳边,“事情办得怎么样?”   彼端传来男人的声音,“刚刚入侵莫厉琛在美国的食品公司,把事先准备好的方案保存好,该下的药也下好,安排的人现在也闹起来了,马上就会有各大媒体争相肆意报道这件事,打击他不会是什么难事。”   “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能打击他,就说明你太天真。”南宫西泽冷声道,“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要全部打击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我明白了。”   拿着手机,南宫西泽转身上了车,关上车门后,又面色阴沉道,“另外,关于C&R那边,找一个人出来做羔羊,莫厉琛很快就能查到幕后人,做干净点,别留下我的蛛丝马迹让他知道是我。”   “我马上让人去办。”   “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   “南宫少爷,等等。”知晓他马上要挂电话,彼端的人沉吟了下,适才说,“楚修这个人,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是五年前原本将死,却被我们带回来又救活的人。”   南宫西泽顿了顿,记忆中,依稀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没有见过这个叫楚修的人,但却听过他的名字,现在也算是他手底下的一号人物。   看他沉默,对方又说,“据说他现在也在安城活动,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这个人不太受控制,又没多少把柄在我们手上,做事随心随性,虽然现在好像是在帮我们做事,但还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他做事能力跟头脑十分优秀,这种人如果不能彻底为自己所用,就应该铲除比较好,毕竟,他知道太多我们的事情了。”   “既然他做事能力跟头脑都不错,就说明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个暂时先放一边,只要他没有站到莫厉琛那边,就不会是一个多大威胁。”   “是,我知道了,但也请您稍加注意这个人。”   电话收线,背靠着背倚,南宫西泽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迷离了他的眼眸,为英俊的面容,蕴满了一层神秘面纱。   别的事情,无暇顾及那么多,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莫厉琛。   君子乐得做君子,小人乐得做小人,不过他跟莫厉琛,都不是什么君子,所以没有所谓的君子跟小人之说,有的,只是手段。   各自将各自斩尽杀绝,逼至绝路的手段,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才刚刚开始的一个起点。   缓缓,嘴角勾勒出一抹弧线,捻灭了烟头,他发动车子,离开。   **   房车后座内。   蓝希小心翼翼打量着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几次想开口说什么,话却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倒是前面的凌肖不停的朝她发出讯号,“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蓝希瞅瞅身边犹如一座泰山一般的男人,尔后才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身,趴到凌肖位置的背倚上,小声询问,“干嘛?”   凌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还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跟南宫西泽在一起?莫少会杀人的知不知道?”   “……”   她想解释,可要有人会听啊,看看莫厉琛那副勿扰的冷淡表情,她解释他能听得进去嘛?   没跟凌肖多说什么,坐回身,蓝希清了清喉咙,满不自在的轻咳了下,“咳咳,那个……”   就在这时,阿诺的手机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拿起手机,接听了之后,阿诺面色沉重的挂断电话,一边驱车,一边如实报告说,“莫少,刚才美国传来消息,那边的食品公司出了问题,几个连锁店连续出现有人中毒入院的情况,检查出是食品出问题,相关负责人在公司内部调出了一份不利于我们的食品素材计划方案,现在媒体十分关注这件事,那边的人解决不了,想问你的意思。”   “食品出问题?”莫厉琛还没说什么,蓝希先震惊的出声,“这怎么可能?”   即便她并不参与工作,甚至对莫厉琛生意上的事不闻不问,可她却清楚一点,凡是在莫厉琛手下的众多公司,不论是食品其他什么,都是严格要求,怎么可能会有食品中毒这种事?而且还是素材方案都出问题?   阿诺叹息了口气,“蓝希小姐,很明显,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们,所以不需要震惊,而且对方的手段还很不错,别说是偷换方案,光是入侵了内部,就说明对方不简单。”   要知道,莫厉琛下面的每一个公司内部,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像逛菜市场一样入侵的。   对于他的淡定总结,蓝希嘴角抽了抽,OK,当她白说了可以不?   莫厉琛打开了双眼,眼角余光撇向一边闷气的蓝希,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她第一反应的信任,还是让他舒心不少的。   阿诺注意到他的神情,试探开口,“莫少,那我们……”   “去美国。”   他平淡的语气,却让蓝希着实惊讶不已,侧头猛地盯向他,“你要去美国?”   “这件事,我需要去美国才能解决。”莫厉琛终于舍得开口跟她说一句话,“我让阿诺叫人来接你们,你先跟凌肖回去。”   明白这件事不小,不是能坐在书房里就能好好处理的,蓝希皱了下柳眉,“要去多久?”   怎么最近会这么多事发生?   虽然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可他刚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又跟南宫蔷划清界线才过去多久时间?   现在就又要马上去美国了……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表,莫厉琛眸光轻阖了下,尔后才抬眸对她道,“最迟,两天。”   “那最快呢?”   “不确定。”   蓝希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知道他不是去玩,而是要忙正事,开口想要跟他一块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对深邃墨眸轻易就洞悉她的那点小心思,莫厉琛却没多说什么,捏起她的下巴,英俊立体的五官,风轻云淡中,又暗藏了一丝警告,“今天这件事,暂时先原谅你,但我不在的这些时间,最好管住你的脚,别再让我看到,你跟别的公狗在一起。”   蓝希朝他眨眨眼,“那要是别人跑到我面前来怎么办?”   他微微浅笑,“不介意,你打断他的腿。”   蓝希诚实说,“打不过。”   “叫凌肖帮忙。”   凌肖立即转身朝他们胸有成竹的应道,“莫少,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能跑到蓝希面前来!”   “好。”莫厉琛浅浅点了下头,“要是再出像今天的事,下一次,你就提着自己双腿来见我。”   “……”   他只是很应景的说说而已啊,为什么莫少能这么干脆?   前面的阿诺默默的笑,内心对凌肖同情万分,嘴快也是会有报应的,特别是像他们莫少这种人,凌肖果然还太嫩。   虽然觉得自己闺蜜被欺负的样子很叫蓝希不爽,不过此刻,她也只能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了。   准确无误的接收到她的同情,凌肖顿时鄙夷的给她一眼,见色忘友的家伙!   很快,阿诺安排了人开车过来,接走了蓝希跟凌肖。   车子在路边停下,下车前,蓝希犹豫了会,然后还是充满希翼的朝后座中的男人眨眨眼,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表示需要分别之吻。   后座中的男人抬眸淡淡扫她。   而凌肖跟阿诺则屏住呼吸瞪着她,都被她这个举动吓得着实不清,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好像是在一起了,但实在难以想象,他们莫少会在这种时候有什么举动啊,更别说亲人了!   果然莫厉琛确实也不懂什么叫做浪漫,坐在后座中半天也没动。   “不亲是吧?”蓝希挑眉,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他脸色有丝微不可见的不自然,只不过一贯冷淡习惯了,使人不太看得出来。   蓝希倒也干脆,直接凑过去,扳住他的脸,在他唇畔上吻了一记,“那我亲好了。”   阿诺跟凌肖嘶嘶嘶的倒吸凉气,蓝希姑娘你太主动了,这让一贯冰山木头脸的男人情何以堪啊!   只在他嘴上轻啄一下,蓝希便快速离开他的唇,转身不再多说一句,招呼着凌肖上了另一辆车。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身后传来男人略微低沉嗓音,“好好在家里不要乱跑。”   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脸上悄然爬上红晕,应了一声,“哦。”   随后,扯住僵化的凌肖快速上了车,离开。   唇畔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韵温度,莫厉琛眸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视线收回来,朝前面的阿诺吩咐道,“开车。”   阿诺慢半拍回道,“呃,是。”   沉默很久,后面的男人骤然又道,“把手机拿来。”   阿诺很快拿出手机递给他,莫厉琛快速拨下一个号码,放到耳边,径直开口,“我要离开安城几天,这几天,帮我注意南宫家那边的举动。”   ☆、第60章 我的所有,都在他身上   坐车回半山腰的别墅,藍希显得精神不大好,胳膊肘靠在车窗上。手托着下巴,目光调在车窗外,望着一路快速掠过的景物,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旁边的凌肖自然很容易就发觉到她的异常,愈发觉得奇怪了,不由得安慰说,“蓝希,莫少最多也就去个两三天而已。你不用想太多啦。他很快就回来了。”   听着死黨的安慰。蓝希垂下眼帘,放下手,背靠着背倚,眼神黯淡,“我在想,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凌肖不解道,“呐,你喜欢莫少这么多年,莫少也终于迈出那一步。决定跟你在一起,现在甚至是解决了他跟南宫薔的那码子事,你在想什么?”   听闻,蓝希扯扯唇角,微垂着眼眸,有一丝苦涩,不自觉的蔓出,“你觉得,现在的这一切,像真实的吗?”   “这么說是什么意思?”凌肖眼角瞅瞅她。“难道你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要不要我掐你一下试试?”   说著,他就动手要过来掐她,却被蓝希一手扫了开,星眸白他一眼,“要掐掐你自己,掐我等会让你十倍奉还,我现在还是病人呢!”   “知道是病人就别乱想那么多,小心把脑子想出毛病了。”   “是为我好还是诅咒我?”   “当然是为你好。”凌肖凑到她身边,挤眉弄眼的說,“你看,现在你跟莫少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好事吧?你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费是吧?莫少对你也有意思了是吧?所以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嘛。”   骤然想到什么,他神情顿时认真起来,“或者是你还在担心南宫蔷?你是不是还不放心她?又或者是怕南宫西泽?”   蓝希兴致恹恹,“别提南宫家的人,肝疼。”   凌肖立即噤声,不再多说南宫家人的一个字,踌躇了下,转而又道,“那反正,你就不用多想了,就这样好好下去,OK?”   “好好下去吗……”柳眉微微皱了起,明艳美丽的脸蛋上,却被愁容覆盖。   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呢?   尽管明白现在就是现实,可依旧,像是海市蜃楼,空喜一场而已。   或许,她可能内心底,还是没办法从莫厉琛突然转变的态度缓过神来。   虽然似乎从以前开始,莫厉琛似乎就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接触,除了凌肖之外。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近日越是表明了态度,她越是觉得好似不真实。   并且,她曾经就觉得,他对自己不是真的一丁点感情也没有,然而当这种感情不再掩饰被亮明之后,反而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到底是她真的哪里被打坏了,还是,他哪里出了问题?   “啊!烦烦烦烦烦!”蓝希猛地抓抓脑袋,抓成鸡窝头方才罢休。   旁边的凌肖只能默默摇了摇头,她这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吗?   **   深夜,南宫家。   出去玩到现在才回来的南宫飞飞正想回房睡觉,经过南宫蔷的房门前时,发觉她的门是虚掩着,里面有灯光流泻出来。   停下脚步,她眉头皱了起,小声嘀咕,“怎么半夜了,姐还没睡觉?”   在这些年她的认知里,姐从来都是作息正常,每天早睡早起,特别注意休息时间的,这种半夜了还亮着灯的情况可少见,印象里基本没有。   而这个时间点,南宫家的人,也都早已入睡了。   身着一身优雅白色小礼服,手里拿着一款精致高级的时下最流行手提包,南宫飞飞小心翼翼走到南宫蔷的房门前,好奇心作用,她悄悄推开了些房门,从缝隙中探进视线。   当视线触及到从镜子里反射出,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现在所做的事时,南宫飞飞惊讶无比的睁大双眼,娇俏的脸蛋上满是震惊,从心底深处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乎是下意识冲动的,她猛地推开门,大声吼道,“姐,你在吸毒?!”   她对那桌子上的锡纸中白色粉末见过不少次,而南宫蔷正拿着一根吸管放在鼻尖,吸食着,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经常混迹娱乐场所的她,自然见过类似画面不少。   南宫蔷正用鼻子用力吸食的动作一顿,倏地调转头,看见来到身后的南宫飞飞,她脸色一僵,“你怎么进来的?”岛余厅号。   “你的房门没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南宫飞飞不可置信的指着她手中的吸管,神情难以接受,“姐,你……你真的在吸毒?”   她说话太过大声,生怕让人听见,南宫蔷赶紧起身捂住她的嘴,“嘘,飞飞,你先等等。”   她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走去,关上房门反锁了住后,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回来。   踱步到南宫飞飞面前,南宫蔷把她手中的手提包放到梳妆台上,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微笑说,“飞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解释……”   “可你分明就是在吸毒,还要解释什么!”南宫飞飞站在原地,身体有些颤抖,脸色惨白惨白的,说出来的话,不无激动,抽出一只手,指着梳妆台上锡纸中的白色粉末,“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还要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这些不是那害人的东西!”   要她怎么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   面容那么憔悴,做事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现在居然是连毒品都沾上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那个美丽犹如水莲一样的姐姐?   况且,南宫家家规严格,因为是大家族,绝对不能有任何人沾上毒品,特别是他们这些做子女的,更是不能。   要不然,这种事情要是被外界的人知道,南宫家的面子要往哪放?南宫家的地位要遭受怎样的打击?南宫家会被人怎么看?   哪怕是她经常在外面玩,也绝对不会碰这些东西的!   可她素来一向温婉贤惠,又美丽大方,头脑精明的姐姐,居然也会碰上这种最不该碰的东西!   南宫蔷眉头微皱,神色暗淡,努力试图说,“飞飞,你先听我解释再说……”   “不行!”南宫飞飞已经被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冷静了,她倏然推开南宫蔷,直奔外面而去,“我要去告诉爸跟哥!”   看她转身不管不顾就往外走去的模样,南宫蔷一滞,慌忙几步绕到她跟前挡住她的路,“不能,不能告诉他们!”   如果告诉他们,她就真的完了,南宫家不能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她本是最应该懂得的才对,偏偏她却做了……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妹妹去告诉他们这件事,否则,她的地位不但受影响,爸跟西泽肯定会愤怒的不知道做出什么。   “姐!”南宫飞飞怒了,“你让开!这件事情必须告诉爸跟哥,让他们来处理!”   “飞飞。”南宫蔷苍白的面容勉强笑了笑,耐着性子说,“你先冷静下,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   “飞飞!!!”   南宫蔷骤然严厉的嗓音,使南宫飞飞顿然安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姐姐,她只是觉得,好陌生,陌生得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姐姐。   南宫蔷深吸了口气,尔后,面露浅浅的微笑,唇角有了一丝苦涩,“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原因?”南宫飞飞不肯相信的说,“吸这些害人的东西还要什么原因?”   “没有原因你觉得我会随便碰这些东西吗?”   “……”   南宫飞飞哑口无言了,冲动的话语咔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激动的神色,先是一僵,尔后慢慢平静下来,只有目光还是狐疑的盯着南宫蔷。   南宫蔷并不介意她的目光,微笑说,“你先过来。”   拉过她的手,南宫蔷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递到她面前,“这个新闻,你看到过了吗?”   报纸上的头条,是莫厉琛召开记者会的那件事,题目说不上多夸张,但也绝对引人瞩目。   南宫飞飞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仍旧坚持说,“就算厉琛哥跟你的婚事就这样算了,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   “姐你知道吗?你最近让我觉得好陌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说着,声音有了丝哽咽,眼眶渐渐的酸涩了,“就算没有厉琛哥,按照南宫家的地位跟你的美貌,会找不到好男人吗?为什么要因为他就这样自暴自弃啊!”   南宫蔷的眼眶也是一红,弯下腰,轻轻将她抱了住,靠在她的背后轻声说,“可是,谁叫我只爱他一个人呢?”   南宫飞飞身体一僵,“姐……”   “飞飞,你应该明白的,我过去所有的心思跟青春,都在琛的身上,叫我现在放弃,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所以你才吸那些害人的东西来麻痹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南宫蔷吸了口气,声音沙哑而哽咽道,“不依靠这些东西,我没办法笑,没有办法高兴,更没有办法安心睡觉……你能懂我的这种心情吗?”   ☆、第61章 你觉得,我能不恨吗?   姐姐的痛苦,南宫飞飛隐约能体会到,毕竟姐曾经做任何事。无不是为了厉琛哥,可是……   咬了下唇,南宫飞飞犹豫小声说,“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吸毒啊,你这样,要是让爸跟哥知道了。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的。”   “我這样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南宫蔷从她肩膀上移开身。正面朝着她。满面愁容而痛苦,“如果只是因为他跟我的婚姻到此结束,那没什么,也许我再努力一下,说不定還是有机会的,可让我绝望的是,我可能再也看不到希望了。”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飞飞僵硬说,“什么叫做再也看不到希望了?”   微垂下视线。南宫蔷抿唇,淡声道,“我讓你看个东西吧。”   说完,在南宫飞飞疑惑的眼神下,她抽开一个抽屜。   从里面拿出一张布满皱褶的相片,递到南宫飞飞手中,“你知道,相片上的人是谁吗?”   将信将疑的拿起相片,南宫飞飞视线定到相片上,怔了怔。“蓝希?”   姐怎么会有蓝希的相片?   她疑惑的眼看向南宫蔷,南宫薔提醒道,“你看仔细。”   又看了看相片,南宫飞飞才猛然意识到什么,震惊的睁大双眼,倏地抬头睨着面前的女人,“她不是蓝希?”   相片中的女人,青涩而单纯,虽然有一张跟蓝希极为相似的脸,但隐隐还是有些差别的,况且,蓝希素来是一头微卷松散长发,而照片里的女人,确实一头柔顺垂直的青丝。   南宫蔷点了下头,南宫飞飞倒吸冷气,“那她是谁?”   温柔的捂住她的手,南宫轻声说,“飞飞,有很多秘密,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口吻逐渐郑重道,“特别是在你厉琛哥,跟蓝希的面前。”   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而姐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南宫飞飞禁不住心底的好奇,按耐不住,忙点头说,“好,答应你!”   南宫蔷笑了,缓缓俯身,到南宫飞飞的耳边,“她是……”   听了她的话之后,南宫飞飞心脏都凝固了,错愕的扩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向她。   很久之后,仿佛才消化这个事实,南宫飞飞皱紧眉,凝眸盯着南宫蔷,“姐,所以,你很恨蓝希,对吧?”   南宫蔷垂下眼眸,苦笑,“你觉得,我能不恨吗?”   南宫飞飞不说话了,双手暗暗攥了紧,心中的滋味,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姐这么痛苦,连带着她,也不自觉的痛苦了……   **   莫厉琛离开去了美国之后,告诫了凌肖一定要守着她,不准她再乱跑,于是,一天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凌肖无时不刻不陪着蓝希,她到哪,他就在哪,典型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这让蓝希郁闷极了。   在莫厉琛抽空来电话时,蓝希拿着手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忍不住朝他抱怨控诉,“你到底给凌肖灌了什么迷药?你是不是偷偷威胁他了?我告诉你啊莫厉琛,你要是敢私底下威胁凌肖,我跟你没玩!”   不能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她受不了自己的闺蜜这么听别人的话。岛鸟住技。   要听,听她一个人的就够了!   凌肖忍不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他是这么没节操,能被人威胁就能威胁的吗?简直太小看他了。   电话里,莫厉琛淡淡是嗓音传了过来,“看来,在我不在的时间内,他做得很不错。”   禁不住,听到他的口气,内心会有点小甜蜜,但是很快,蓝希立即又正声说,“你别绕开重要的问题,我在问你是不是威胁他了呢!”   “威没威胁他,你问他就知道了。”   “他要是会说,我还问你干嘛?”蓝希哼了哼,十分严肃道,“我告诉你哦,凌肖这小子,是我罩着,你要是真敢威胁他,我就把你……”   在另一端的莫厉琛挑起眉梢,嘴角微微上扬几分,“把我怎样?”   星眸一眯,蓝希眼底掠过一抹狠戾,“把你一点不剩的吞下腹!”   彼端,莫厉琛无声笑了。   他这一笑,看得旁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阿诺十分惊悚,连连骇然,中毒了!莫少一定是中毒了!他居然笑了?   而这边也窝在沙发内看电视的凌肖,则对蓝希鄙夷的白了一个眼神过去,她还能再幼稚点吗?   彼此沉默很久,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握着手机,双腿盘在一起,蓝希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莫厉琛低醇而好听的嗓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少?”   “就是差不多。”好似能预感到蓝希即将要发飙,他又连接着说,“处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个木头,早点这样说不就完事了?总是这样每次都故意找茬!   蓝希平息了下情绪,明亮的大眼睛四处乱扫,口齿不清,嗫嗫嚅嚅的问道,“那九四,很快就要肥来咯?”   凌肖在旁边没心没肺的噗嗤一笑,但刚刚笑出来,立刻被蓝希一脚扫过去,眼神警告,不准笑!   然后他做了一个拉拉链的举动,默默闭上嘴,不笑,保证不笑。   这种外星语言,莫厉琛虽没接触过,而像他这种不懂风情的性格来说,一般有点难以理解,不过天生的得天独厚的他,只需要动动一根头发的聪明才智,不过零点零一秒,就能翻译出她在说什么。   唇角边的弧线加大了些,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蓝希差点忍不住做了一个胜利的表情,不过还是很有出息的按捺住这种激动了,掩嘴轻咳了下,口是心非说,“那个……其实,你要是忙的话,也不用着急回来,可以继续忙你那边的事,我不会想你也不会念你的。”   莫厉琛倒也干脆,“好,我会记得早点回来。”   “……”   明艳的脸蛋染上不自然的红晕,似火烧一般,蓝希被他哽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微微垂下了头,嘴角勾勒出一抹靓丽而耀眼的弧度。   这种心情,真是幸福得不真实。   虽然他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甜言蜜语,可那种话,还是禁不住让人心里像是裹了蜜。   此时此刻,卸下浑身所有的刺,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情愿被这样的幸福包裹着。   看着她娇红的脸,凌肖忍不住摇了摇头,爱情冲昏脑袋的女人啊,典型忘记自我了。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再说一句话,莫厉琛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表,低声说,“准备要去忙,先这样。”   “等等。”一听,蓝希慌忙阻止他挂断电话,支支吾吾的须臾,才压低了声音问,“那……你有没有想我?”   “够了吧你!!”凌肖已经没办法容忍了,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直接挂断电话丢到一边,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晃,“姑奶奶你醒醒吧!你已经快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蓝希了!你到底是被下毒了还是中蛊了?酸溜溜的你不怕牙掉啊?”   被他摇得眼冒金星,蓝希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闪边去!你怕掉牙你走开!”   凌肖站到地上,控诉的指着她,“你没救了!你真的没救了!”   “我乐意。”蓝希朝他得意的晃晃脑袋,“你管得着?”   “Oh,my god!”凌肖双手捂住脑袋,表情极其夸张,“I am nearly mad!!!”   “嗯哼?要疯了?”她指指外面,“那就出去疯,别在我面前晃。”   “……”   **   这边,站在高楼落地窗前,有种孤傲王者般居高临下睥睨事物的男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他的视线从下面热闹城市景象收回来。   正欲将手机递给身后的阿诺时,手机却又在这时响起。   眉心微皱,他看了眼号码,眼瞳渐渐深邃如海,接听后,不疾不徐的又扬起手机放到耳边,“什么事?”   “这口气,是欢迎,还是不欢迎?”电话里,是楚修漫不经心的玩味嗓音。   深邃的眸光微敛,轻阖下眼眸,一手抄在裤兜内,莫厉琛淡漠道,“就像你不欢迎接到我的电话一样,不怎么欢迎。”   “那就多余的开场白免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楚修似笑非笑的戏虐道,“有位南宫家的小姐,去找你的心肝宝贝了,我猜……估计不是多好的事情,不知道你的心肝宝贝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莫厉琛脸色倏然一沉,声音冷了几分,“去把她拦下来。”   “你只要叫我注意他们,可没叫我出面解决事情。”   “……”   “再说了,我早就已经不欠你什么了,麻烦下次别再给我电话,特别关系是南宫家的人,很麻烦。”楚修干脆果断道,“仅此一次帮你,我也是很忙的,要带孩子还要处理其他事情,你最好再也别来麻烦我什么给我增加重量,特别我也不爱跟你这种冰山打交道,就这样。”   说完,电话就被他掐断了。   莫厉琛眉头皱了紧,面色阴沉宛如冰霜,一刻不再停留,倏然转身朝阿诺吩咐,“准备飞机,马上回去。”   ☆、第62章 看清楚,她是谁   阳光明媚的下午,空气漸渐有了暖意。   在客厅里打闹了一会儿,蓝希跟凌肖一起出门。来到后院漫不经心的到处散散步。   微风拂面,一边跟凌肖聊笑着之际,骤然想起什么,蓝希朝他勾勾手指,“凌肖,帮我一個忙。”   “什么?”凌肖凑到她面前。   “在安城,让你帮找一个人,应该也不困难吧?”蓝希勾住他肩膀。“商量一下。有空帮我找一个人?”   “啧啧。”凌肖摇了摇头。十分鄙視道,“你要我帮找人就直接说,还商量呢?我说不帮你会饶了我?”   看他这么干脆,蓝希也干脆,“那好,帮我找一个叫陆景容的小屁孩,四五岁大,現在好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手机里有他相片。等会让你看看。”   “等等!”凌肖与她拉开了距離,狐疑瞅瞅她,“陆景容又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小屁孩了?”   在一棵梅花树下停下脚步,双手环胸,蓝希挑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之前离开的五年内,认识一个朋友?她叫夏林,陆景容就是她的儿子。”   “原来如此。”凌肖明白似的点了下頭,可随即又不解了。“怎么?你怕你那个朋友的儿子,被人拐骗了?”   “拐骗倒不至于。”蓝希皱眉思索着说,“不然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我也不确定,我看到的那个小屁孩是不是陆景容……”   随即,又拍了下他肩膀,柳眉微挑,星眸掠过一抹狡黠,“所以才叫你帮查查,如果不是他就最好,是他,就找出他,我要知道陆景容为什么会在安城!”   “OK,之后我会注意帮你查查看。”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作为死党,这点事,他是义无反顾的。   蓝希揽住他肩膀,冲他扬起下巴,唇瓣撩起由衷笑意,“谢了。”   凌肖最近很爱朝她翻白眼,“行了吧,别来这套,你跟我谁谁谁?”   就他们俩的关系,说谢这个字,很多余。   蓝希一笑,不多说什么,又跟凌肖扯淡一番,两个人逛了一会后,就决定回屋去了。   然而,刚刚走出后院,正欲跨进客厅时,铁艺大门前骤然停下一辆车子。   蓝希跟凌肖的脚步一顿,纷纷扭头朝门口凝视而去。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是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的南宫飞飞,她画着一脸精致的妆容,本就娇俏的容颜,更加迷人而好看,手里拿着一款与她衣服气质极为搭配的包,踩着一双三寸高的水晶高跟鞋,高贵又娇俏,动人得很。   “嗯哼?”蓝希挑眉眉梢,首先就很有兴趣的打了招呼,“这不是南宫二小姐么?今天很有空啊。”   以前欺负南宫飞飞欺负习惯了,好久没能欺负她,蓝希都觉得自己有点想她了,所以见到她,格外显得热情。   南宫飞飞下了车,一看到蓝希那副玩味轻佻的模样,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想到自己曾总在蓝希这里吃瘪,更是心中怒火难当。   娇俏的美容沉下来,南宫飞飞很不客气的走到她面前。   看她一身火冒气势,凌肖当即上前,挡在蓝希面前,瞪着她,双眼充满敌意,“你想干嘛?”   “凌肖,别紧张。”蓝希把他扯回来,并不在意的说,“好好在我身后看戏就可以了。”   凌肖不太放心的小声询问,“你行嘛?”   怎么说对方都是南宫家的人,即便好像威胁不太大,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小样。”蓝希戳了下他脑袋,“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吗?”   其实,倒不是她不怎么把南宫飞飞放在眼底,而是,她太清楚南宫飞飞是一个怎样的人了,虽然南宫飞飞很多时候故意找茬,不过那也只能在嘴皮子上磨工夫,真正要做什么,她还没那个胆量。   况且,南宫飞飞这个人,虽然趾高气扬了些,但心思却很单纯,要不然,怎么会次次是她的手下败将?   比起她那个姐姐南宫蔷,南宫飞飞简直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听她胸有成竹的语气,凌肖老实站到蓝希身后,不再多说什么。   南宫飞飞听出了蓝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的语气,一张娇俏的脸,冷下不止几个层次,握住手中包包的手收紧,胸口不断起伏着,脸上充满了憎恶。   倏地,在蓝希玩味轻佻的眼神下,她扬起手中的包包,猛地朝蓝希砸过去,“蓝希,你少得意了!去死吧!”   凌肖眼疾手快,快速伸出手,直接便将砸到蓝希面前的包包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下来。   用力扔到一边后,他满脸愤怒,刚要发作,却又被蓝希拦下,“对女人发怒不是男人该做的事,你站到一边去。”   凌肖皱眉,“蓝希……”   她不容商量道,“听我的,我没叫你,不要随便帮忙。”   这样真的好吗?眼看着又是一场大战啊。   踌躇了下,凌肖迟疑着,最终还是退到一边,打女人他确实也做不来。   蓝希面朝向南宫飞飞,看她满脸的愤怒,双手悠哉的环胸,“这么火大,你吃火药了?”   死死的咬住颤抖的唇,南宫飞飞脸色难看至极,胸口因盛怒而起伏不定,双手紧紧的攥住,倏然,她向蓝希冲过去,声音满是盛怒,“蓝希,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抢了别人的位置,害了别人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懂羞愧吗!我姐不敢动你,那我就替她好好教训你!”   说着,她一通乱打的朝蓝希扑来,逼到蓝希的面前,就是一番胡乱而毫无章法的厮打。   蓝希曾经是被莫厉琛有带去学过一点三脚猫的跆拳道的,即便打不过一个男人,但对付起一个女人,还绰绰有余。   就在南宫飞飞不管不顾的近身逼到她面前时,蓝希轻巧的避到一边,回身便抓住南宫飞飞的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钳制住,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个没长脑子的又来为那个贱人打抱不平了是不是?”   “放开我!”南宫飞飞愤怒挣扎,面目警告控诉,“不准你这样说我姐!”   “呵呵,贱人就是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蓝希十分享受她这个模样,她被南宫蔷这个贱人跟南宫西泽这个混蛋平时就欺压不少,能欺负到他们妹妹的感觉,也不赖。   “啊!蓝希,我跟你拼了!”听着她的话,南宫飞飞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抬起另一只手不停的往蓝希身上殴打而去。   蓝希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被她一拳轮到肩膀上,身子轻颤一下,顿时一阵疼痛感蔓延而来,她轻微的闷哼一声,眉头皱因疼痛而皱到一起。   后面的凌肖想去帮忙,可见她半天也不说一句,只能着急的站在原地,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为何,蓝希隐约感觉,今天的南宫飞飞状况不对。   自然也不愿再多挨拳头,她另一只手,趁机也钳制住了南宫飞飞的手腕,“南宫飞飞,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两只手都被她抓住,南宫飞飞天生娇柔习惯了,哪里挣脱得开从来就野蛮无比的蓝希?   她愤恨控诉,布满怨恨的眼死死的瞪住蓝希,唇瓣颤抖着。   蓝希凝视着她这个模样,想缓解一下气氛,玩笑说,“喂,别这样看我,你这个样子眉宇间就有一团死气,小心你活不久。”   “活不久的人是你!”南宫飞飞愤声说,“蓝希,凭什么你能这么问心无愧的住在这里?凭什么厉琛要因为你就跟我姐解除婚姻?不过就是因为你这张脸!不过就是因为你是蓝希而已!!”   脸上玩笑的笑容一僵,蓝希脸色缓缓冷了下去,“你想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南宫飞飞冷笑着,眼神是恶意的寒冷的笑意,“厉琛哥之所以会收养你的原因,你都还不知道吧?他都没告诉你原因吗?”   抓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蓝希明艳的脸蛋上,蔓延森沉之气,一对星眸冰冷的注视着她。   一旁的凌肖猛地意识到什么,看蓝希的脸色愈发不对劲,他大步走过来,将南宫飞飞从蓝希面前扯开,冷声警告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管好你的嘴别说一些疯言疯语!”岛鸟来圾。   “呵呵。”南宫飞飞退到一边,连连冷笑,双手暗暗握了紧,无视了凌肖的话,直面朝着僵硬中的女人恶意说,“蓝希,你真可怜,到了现在,居然都还不知道厉琛哥收养你的原因是什么!”   “……”   “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是因为你叫蓝希而已,如果他会喜欢你,那最多也只是因为你是一个替代品!跟你自己本身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不是你这个人!你懂了吗!”   “南宫飞飞!不要以为我真不打女人!”凌肖帅气的脸上,染上了层层怒意,面红耳赤,真有动手打人之势。   南宫飞飞却完全不当他一回事,从地上的包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直接扔到蓝希脸上,“如果不相信,你自己看清楚照片里的女人是谁!看我到底有没有在骗你!”   ☆、第63章 你就继续悲哀下去吧   南宫家,优雅而奢華的房间内。   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南宫蔷一手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口边,摁下一个号码后,放到耳边接听。   很快,那边就接听而起。   “大小姐。”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声。   南宫蔷浅淺啜了一口杯中冒着热气的茶,徐徐开口道,“飞飞已经到莫家的吗?”   “回大小姐,二小姐已经到了,現在正在里面跟蓝希对峙。”男人说。“我现在就在外面的车上,二小姐没让我一起跟着进去。”   “我知道了。”南宫蔷阖了下眼眸,声音漸冷,“等会,就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做。”   对面的男人似乎很犹豫,“大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二小姐她毕竟是你妹妹……”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妹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被人不断提起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她自己内心也挣扎了很久,“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别做多余的事!”   “……”   “陈斌,你别忘记,当初你家欠债幾乎快家破人亡的时候,是誰出面帮了你,又是谁拿钱给你,救了你原本即将本该因为病痛死去的母亲,更是谁给了你在南宫家做司机这个薪水不错的职位。”   “我知道,都是大小姐您。”对面的陈斌低声说,“如果没有大小姐,或许我妈跟我还有我的家都早就不存在了,更不用说能在南宫家做司机这么久,大小姐对我的恩惠。我没有一刻忘记过。”   “那就听我的话去做,别再跟我说什么多余的话!”南宫蔷冷冷的道,“她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良心的煎熬,我所受的都是你看不到的,所以别再跟我多说什么!”   “……是。”   电话挂断,南宫蔷握住茶杯的手收紧,胸口微微起伏着,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凝固了般,冰冷得连她自己也为之寒颤,那种蚀骨噬心的冷。几近让她血脉麻痹。   闭上眼睛,她用力深吸了口气。脑海中,早就乱麻一片。   她承认,她可能真的已经疯了,疯到要对自己妹妹动手的地步。呆协坑血。   可是,没有办法了,南宫飞飞知道了她太多的事,不仅是她的事,甚至还有莫厉琛的事。   就算她不先动南宫飞飞,莫厉琛若是知道了南宫飞飞去找蓝希,肯定不会轻易饶恕她。   所以,与其让她在莫厉琛的手中受苦,倒不如,让她来。   这样,不仅是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南宫飞飞后不被泄露出来,更是,南宫飞飞最好的结局,由她这个亲姐姐动手,总外人好多了吧。   或许她本不该把南宫飞飞牵扯进来,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还能利用南宫飞飞之外,她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飞飞,千万,不要怨姐姐,不要恨我太狠……   要怪,就只能怪,你真的太过单纯,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倏然睁开眼睛,回过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的东西,南宫蔷眼神黯淡又冰冷。   这种东西,真的……能使人快乐吗?   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最懂,那种要对自己妹妹下手的感觉,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时,好想真的让自己麻痹一点,游神一些,让她暂时忘记所有事情,沉醉在美好的事物里,这样,就不至于,突然就后悔了刚才的那个决定……   窗边威风拂进,将窗帘荡起一条优美的弧线。   胸口的起伏加大,用力的吸了口气,南宫蔷脸色苍白,僵硬而颤抖着手指,从抽屉里拿出锡纸,吸管……   **   照片甩到脸上,因为吹过的清爽微风,一起一下缓缓飘落到脚边的地上,蓝希凝固了般站在原地,没动。   在她的对面,是一脸愤怒的凌肖跟满是愤怒而讥嘲的南宫飞飞。   南宫飞飞讥笑而愤懑的道,“蓝希,你看看,看看那张照片,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还没有看到照片中的人物,但凌肖直觉认为,那肯定不会是多好的东西,至少,里面的那个人,对蓝希,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凌肖脸色微变,当即扔下南宫飞飞,朝着蓝希这边冲过来,可当他弯下腰正想捡起地上的照片收起来时,面前却多出了一双纤细而白皙的手指。   率先,将照片捡起来。   眼神僵硬着缓缓抬头,凌肖怔愣住,“蓝希……”   把照片捡起来后,蓝希站起身,目光往照片上扫去,只是一眼,脸色倏然变了变,眼神迟钝了些。   照片里,是一个明艳跟她极其相似的女人,如果说要有哪里是能区别的,或许是因为那一头的黑色长发配上那张脸,而显得青涩而单纯得多。   与她这种一直都是都松散卷发,有些妩媚而明艳的感觉,有着一种致命的迥异。   凌肖注意到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一把将照片抢过来,当目光触及到照片内的女人时,他震惊得到底了一口冷气。   他不傻,一看这照片,就不是蓝希本人,尽管脸蛋相似得厉害,但那一头无情柔顺的长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南宫飞飞终于舒心的笑了,“蓝希,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为什么,她会跟你长得那么像吗?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骤然的,蓝希说,“我知道。”   南宫飞飞一滞,“你知道?”   轻阖了下眼眸,蓝希不疾不徐的上前一步,将凌肖手中的照片抽回来,凌肖诧异的看向她,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踱步到南宫飞飞面前,当着她的面,蓝希挑眉打量了照片中的女人一眼,然后,勾唇一笑,连连赞赏的点头,“PS合成技术不错,都完全看不出什么P过的痕迹了。”   “……”   抬头,朝顿然僵化了般的南宫飞飞扬扬手中的照片,挑眉说,“你在哪找的技术这么高超的神P手?介绍我认识一下?”   南宫飞飞倒吸冷气,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半天才张大双眼震惊道,“你居然以为是P的?!”   凌肖也先是震惊一下,随之觉得,不无这个可能性啊!   是啊,他刚才怎么没第一时间想到,这照片是P的?   还好蓝希聪明啊,不然他差点也要被骗过去了!靠!这个南宫飞飞,真是吃饱了没事做来故意找茬吧?   南宫飞飞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色又沉又冷,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事实摆在眼前,她居然还能这么理解?   “不然?”蓝希笑容轻佻,拍拍僵硬中的南宫飞飞的肩膀,笑着说,“南宫飞飞,你以为在演八点档的狗血剧呢?”   “……”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也不需要找一张我的照片去给别人P过后,准备来跟我编一个长篇大论好像富有传奇性的狗血剧嘛。”蓝希同情地给了她一个眼神,揽住她肩膀,商量着提议道,“你要是真这么恨我,又无奈动不了我的话,不介意,你可以让人仿照我的样子弄出一个我的人偶天天扎我,诅咒我早点死啊。”   “……”   “你看很多电视剧里都有这种东西出现的是不是?说不定你扎我人偶,真的会起效呢?”蓝希冲她挤挤眼,“这可比你编一个故事要强得多了,还不用浪费脑细胞浪费资源,每天只要扎一扎,多划算?而且这种感觉会比较合适你,你说对不对?”   站在一边的凌肖,不厚道的偷偷低笑了,蓝希这是要反玩死南宫二小姐的节奏?不怕把她气出内伤吗?   “神经病!”南宫飞飞憋了半天,胸口里快憋出了一股内气,直接甩开了蓝希的手,赶紧后退两步,拉远跟她的距离,“你简直就是神经病!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呐呐呐。”蓝希指指她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刚才可没骂你哦,你再骂等会我又要生气,我就要不客气了哦。”   南宫飞飞快要被她气笑了,气愤得憋红了娇俏的脸蛋,“蓝希,你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跟疯子说真相说道理,显然很没效果!   特别,还是一个根本不把真相当真相的疯子!   虽然说了她再骂就要不客气,蓝希却并没有真的做什么,而是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把手中的照片拍到她身上,微扬起下巴说,“这一次,你偷了我照片去给别人P,照道理来说我应该有权告你侵犯隐私权,毕竟我的照片不对外公布,但今天看我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就不打算跟你计较了,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照片,这张权当我送给你了。”   “……”   “拿着,从哪来,回哪去,趁我没发飙前,OK?”   “不需要!”   南宫飞飞气得恨恨用力跺了下脚,该死,这是怎么回事?本该是她来让蓝希难看的才对啊,怎么现在反倒是她这么难看?   居然说她偷了她照片?真是好笑!她会需要偷她的照片?   已经难堪到这个地步,南宫飞飞算是没脸再继续待下去了,然而刚转身迈开了两步,脚步倏尔又停住。   回头,她朝蓝希冷冷的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厉琛哥的话,你总能相信吧?这些事,他最清楚不过了,倘若你甘愿一辈子都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人,情愿什么都不信不问,就继续这样悲哀下去吧!这种悲哀注定你只能是一个可怜的替身!一个永远不是你自己,他爱的也不是你这个人的替身!”   ☆、第64章 这就是,你跟我的命   听着她的話,蓝希笑眯眯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慢走,不送。”   愤恨的冷哼一声,南宫飞飞气愤咬住唇畔,转身就走。   望着她走出铁艺大门,上了车,凌肖忙凑到蓝希身边,朝她竖起大拇指,“刚才那气魄,兩个字。霸气!”   凝视着南宫飞飞所乘坐的车子离開大门前,蓝希缓缓收回视线,微垂下眼眸。   手中还拿着方才的那张照片,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明显不似刚才那般具有无謂而玩笑的姿态,只有捏住照片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将照片捏紧了几分。   凌肖看她这般沉默,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喂。你怎么了?”   “没事,肝疼。”收敛起视线,蓝希转身,朝屋内走去,扬扬手道,“我先上楼睡一觉,暂时先别来打扰我。”   “蓝希……”看著她进屋後上楼的背影,凌肖欲言又止,一对帅气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难道,她其实有在意,那张照片的事情?   南宫飞飞一来就摆明了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说的,可被蓝希那一搅,却并没有明确的说出什么。不过偏偏,她却留下了一句让人遐想的语言。   对于那些语言,说不在意,可能真的是骗人,照片的事能用PS技术来解释,那么莫少收养她的原因呢?   莫少这么多年对她的感情视而不见,却又之所以突然决定跟她在一起的原因呢?   不管南宫飞飞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有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就是,对于莫少来说,蓝希,到底是什么?是属于怎样的位置?   总之,连他隐隐都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了。   但是,蓝希好不容易才能达到自己多年的心愿。终于能跟莫少在一起,还是希望,她不要想太多,不要介意太多才好……   凌肖悄然叹了口气,随后也默默的转身进屋。   **   车子离开了半山腰的别墅,甚至是离开了那座山,可驶出去很远之后,南宫飞飞逐渐发觉路线不对。   她心情显得不太好,之前便一直没注意路线的问题,现在视线往窗外投去一眼,才发觉,这根本不是回南宫家的路线。   皱眉,她脸色十分难看,冰冷的朝前面的司机道,“陈斌,我没有说还要去别的地方,现在马上回南宫家。”   前面驱车的二十多岁的男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沉默不语,继续驱动着车子,往市区边偏僻的路线继续行驶。   被蓝希那般玩弄一番后,还遭遇他们南宫家一个区区司机的无视,南宫飞飞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顿时怒火滔天的逼问道,“陈斌,你到底长耳朵了没有?我叫你回南宫家你没听见吗?马上给我回去!”   微垂下头,沉默了须臾,前面驱车的陈斌缓缓扭头,看向她,眼底布满了歉意,隐隐的,眼眶有一点红,他低声说,“二小姐,真的很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我叫你开车回南宫家呢,你在说什么啊!”南宫飞飞不太懂他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仍旧是怒声命令道,“赶紧调头,我现在要回南宫家!”   “南宫家,回不去了。”陈斌转回头,不再多看她一眼,专注盯着前方的路,驱动着车子,声音低低的,有点微不可闻的哽咽,缓声说,“你跟我,都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了南宫家,回不了任何一个家。”   南宫飞飞懵懂了下,眼眸渐渐染上狐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要绑架我?”   “不是绑架这么单纯。”   “那是什么意思?”   “……”   陈斌不说话了。   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南宫飞飞不敢置信,浑身毛孔张开,眼眸剧烈收缩,“难道,你想杀我?”   陈斌仍旧沉默以对,只是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眼中有一丝沉痛。   大小姐的命令,他不能违背,毕竟,是她给了他现在的一切,不管二小姐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动摇……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个从很多年起就在自己身边的司机,做出了异于平常的举动,让南宫飞飞脸色骤变,不敢耽搁,猛地转身要去拧车把手。   可是,车门却早已经被反锁住了。   用力试了几次,结果依然是,她,拧不开……   身体蔓延上冷意,南宫飞飞这才意识事情真正的严重性,她僵硬的扭头,朝前面的男人凝视而去,“陈斌,你难道真的打算要杀我……?”   陈斌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痛苦,“二小姐,认命吧,这就是,你跟我的命。”   “……”   “我们都别想再出现了。”   “……”   **   半山腰的别墅后院,有一处面积不小的平地,放置一辆直升机还绰绰有余。   坐在机舱内驾驶着直升机的阿诺缓缓将直升机在地面上停稳,很快,机舱门打开,放下伸延梯,手上着皮革手套,戴着头盔,面色萧肃的男人缓缓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此时,已是半夜凌晨两点,别墅里的人都陷入了梦乡,只有被直升机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凌肖匆匆走出来。   虽然之前没有得到通知,但这个时间点,在这种地方,也只有一个人,会坐着直升机出现在这里。呆协庄圾。   当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就出来的凌肖看到下了直升机的两人后,忙迎过去,“莫少。”   “她呢?”低沉的嗓音径直问完两个字,莫厉琛取下头盔,完整的露出一张他英俊犹如被上帝偏爱的俊颜,再取下皮革手套,一并交给身边的跟上来的阿诺。   知道他问的人是谁,凌肖老实回道,“吃过晚饭后,蓝希就回房睡觉了,现在应该早就睡着了。”   “嗯。”淡淡的一个字撇下,莫厉琛迈开了步伐,往别墅边走边沉声说,“今天谁来过?”   跟在他身后,凌肖迟疑了会,才说,“南宫二小姐。”   听闻,眉心微皱,有种孤傲气场的男人侧头睨了他一眼,“她来做什么?”   “算是……找茬吧。”确实是找茬吧?他应该没有说错。   “她对蓝希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莫厉琛随口一问,这个问题,他本身觉得多余。   鉴于以前来说,南宫飞飞素来就不能在蓝希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并不需要担心蓝希被欺负的问题。   只不过,内心却有股不安盘踞着,从离开美国起来,就一直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是一个不喜欢这种不安存在胸口间的人,任何不安,他都不能允许存在,这是他这些年来,一贯做事的态度,但凡有一点问题,他必须要找出原因,所以这么多年他才能这般无忧,生意上的各个方面事事俱到,不至于出多有影响力的问题。   凌肖踌躇了,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   看他犹豫,莫厉琛脚步一顿,侧头,并不犀利的眼眸,却有股叫人不容忽视的威慑力,“说。”   显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拢着眉头,凌肖看向他,慢慢道,“今天南宫飞飞对蓝希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   后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要怎么才能有勇气开口,说别人说他把蓝希当替身?说蓝希悲哀可怜等等那些刺人耳膜的话?   更别说是让莫厉琛听见了,让他听见了,心情不知道会怎样的差,他心情一差,简直跟天塌下来了还叫人害怕。   垂眸思考了很久,凌肖忽而面朝着他,却是问道,“莫少,也许我不应该也没权问,可我还是很想知道,蓝希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真的像南宫飞飞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替身?   一个并不是爱她本身这个人的替身……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大胆,但人就是这样,经不得别人迷惑,一旦有人这样说了,不免会有点疑惑,有点在意。   不管自己真正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他也仍旧想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应……   莫厉琛眼眸一点一点危险的眯起,深邃的瞳仁扫了凌肖一眼,在半夜里,墨眸染上暗夜的神秘光泽。   沉默须臾,终归没有回答凌肖的话,蓦然,他低沉的嗓音道,“明天去把她带来。”   知晓他说的是南宫飞飞,阿诺应了一声,“是。”   话语掷地,莫厉琛大步迈开了步子,朝着别墅内踱步而去,俊脸遍布了阴鸷寒沉,身上好似流泻出一股凛冽气息。   看他一身清凛孤傲的走远,没有得到回答的凌肖拧紧了眉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倒是旁边的阿诺拍了下他的肩膀,同情的说,“你真是不怕死啊,居然敢问莫少这种问题。”   “难道我问错了?”凌肖不解的抬眸看向他。   “没有。”阿诺摇摇头,“你没问错。”   “那你还说?”   “你得要知道的是,莫少不喜欢有人问他这种问题,虽然我偶尔也会好奇。”阿诺叹息道,“但是,不论真相是什么,对莫少来说,蓝希小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定义,时间能证明,不是吗?”   凌肖沉吟一会儿,摸着下巴点点头,“似乎有一点道理。”   时间,最是能证明任何东西,特别是感情这玩意,不管出发点到底是因为什么。   “知道就好了,以后别再莫少面前提起这种问题了。”阿诺提示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   撇下站在原地嘴角抽搐不已的凌肖,阿诺嘴角提着笑,也朝别墅内走去。   凌肖看他走远,这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快步追上他,“对了,美国那边的事解决完了?”   “没有。”   “那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莫少的决定,你问他去。”   “……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第65章 以后,别叫我厉琛   站到实木房门外,莫厲琛停下脚步,伸出骨骼精致好看的手指。推开了房门。   房内没有开灯,皎洁月光从窗外隐隐投射进来,将窗帘拉出一片长长剪影。   倨傲高大的身姿定在窗前,透过并微暗的光线,一对墨眸注视着床上的人良久,眼中看不到是什么情緒。   蓝希平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本就没睡着,还是被他开门的声音扰醒,她緩缓打开一对星眸。目光与床沿边的男人对视而上。呆协宏号。   彼此对视着,她怔怔望着他,极轻而略帶了空寂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厉琛……”   或许,根本没料想过,有一天她会这般叫他,莫名一股久违地熟悉感,毫无预警的撞入心底深处,莫厉琛一滞。身体倏然震住,双眸微不可视的收缩,呼吸顿然凝固了下。   但是,这样的震惊,也仅限于三秒钟不到的时间,他便能很快回过神來,一切又恢复到原狀,好似不曾有过什么。   他背对着唯一有光线一点的地方,使蓝希没能看到他脸上那快速变化过的神情,“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看她撑起身子坐起来,莫厉琛上前,轻轻坐到床沿边,淡声说,“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余下的事情就交给那边人的处理,所以就先回来了。”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蓝希没有去深究,生意方面的事,她不接触所以不懂,问了也是白问,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敏感捕捉到什么,挑起眉梢,她盯着他说,“那你就是一回来,就来找我的咯?”   轻抿下唇瓣。莫厉琛微微浅笑,“嗯。”   在他身边多年。蓝希清楚他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现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他有在笑是吧?   忍不住的,蓝希伸手捏住他两边脸颊,恶作剧的扯了扯,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大陆,诧异的咦了一声,“你最近,好像终于都有点笑容了呢,来,再笑一个给姐看看。”   “……”   敢在他脸上乱扯乱动的人……素来,她是第一个。   可惜他脸上的肉不多,扯也扯不出什么弧度。   莫厉琛毫不客气的拍掉她不安分的手,把她脑袋按回枕头上,起身,“半夜了,早点睡觉。”   “喂。”在他转身之际,身后骤然一只小手抓住他手腕,传来她询问的声音,“你要去哪?”   他回身看她,“当然是回房睡觉。”   “……”   似乎猛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莫厉琛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好像,自觉性还不够。   这倒也不能怪他,平时一个人习惯了,又是一个控制欲十分彪悍的男人,实在还没适应那种男女之间每夜睡在一起的习惯,更何况是他这种性格较为冷漠的人。   一个人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适才,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又说,“我先去洗澡,在你房间。”   听闻,蓝希悄然安下心,自白天起就凝固像冰的血液,仿佛此刻才鲜红一些。   松开了他的手腕,躺回床上,提起被子盖到嘴边,有丝难得的羞赧跟紧张,“那……我先睡了。”   微微提唇浅笑,他低醇的嗓音应了一声,尔后,转身去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套睡衣,又进了蓝希这个房间的浴室。   浴室里打开的灯透过琉璃色的门照耀出来,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哗啦啦水声,蓝希有点紧张,不,应该说,是很紧张,抓住被角的手都不由得暗暗攥紧,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许多,令人紊乱。   而就当这种紧张的心情随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越演越烈时,脑海却遂不及防闪过南宫飞飞的话,脸色倏然毫无预备的一僵。   也许根本不能相信她的话,但不能否认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南宫飞飞有将她从梦境中,打回现实……   浴室里,空间蔓延升腾着白色雾气,蕴染男人结实高大却又精壮的身体,更为他一对深邃的墨眸,添加了一缕神秘而幽然的光泽。   镜子被雾气氤氲覆盖,看不见他的轮廓,可他盯着镜子中模糊不已的自己,眼眸微微眯了起。   厉琛……   差不多相同的人,连叫出来的口气,都是那么相似,居然还让他有片刻的晃神,这种晃神,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到底,他在不安什么?   不久之后,门打开,莫厉琛从浴室里走出来,房间内仍旧没有开灯,光线还是很暗。   迈着步子,他走到床沿边,床上的蓝希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像是真的睡着了。   轻抿了下唇角,淡淡的勾起一抹优美弧线,他没多说什么,坐到床上后,脱掉拖鞋,似乎并不想打扰到她,他轻柔的躺下身。   沐浴过后,他身上有沐浴露好闻的味道传递到鼻翼间,撩人心扉。   半天,身边的人迟迟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并没有真的睡着的蓝希柳眉一皱,干脆侧过身,面朝着他说,“要我。”   要她,让她把那些该死的坏情绪通通赶走。   莫厉琛不太赞同,“你身上的伤还没……”   “我可以。”她果断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已经没多少问题。”   “蓝希……”   “呐,你知道,让一个女人不停的等待一个男人,是一件多么该死不可饶恕的事情吗?”她伸出食指,在他胸膛上暧昧的画着圈圈,星眸警告似的瞪他一眼,“你已经让我等了十多年,难道,还想要我继续再等个十年?”   她爱他,默默爱了十多年,这种勇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导致于,这种爱深刻在了骨子里,镶嵌到灵魂中。   但若是再等个十年,她的勇气,或许早就被磨灭了。   本来,她确实也想过要放弃的,若不是因他转变了的话,现在,她应该不会在这里吧……   莫厉琛怔了怔,再等十年……   谁能有多少个十年,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既然做出了决定,既然始终无法对她坐视不理,更不能让再放任她一个人,那么,这些该有的一点起码让她感到安心踏实的事情,终归是要做的。   何况,彼此都不是第一次,这个时候推辞什么,显得他太过清傲了,既然已经决定把她留在身边不再受伤,这一步,终归要来……   又何况,他本不是什么多清傲的人,只不过洁癖太严重了点。   根本不多说什么浪费唇舌的话,莫厉琛一个翻身到蓝希的身上,为避免弄到她身上还没完全痊愈的伤,他没有将自己的重量全部托在她身上。   蓝希顺势勾住他的颈脖,胸口微微起伏着,璀璨的星眸盯着上方的他,一瞬不瞬。   彼此注视了一会儿,莫厉琛俯下身,轻柔的吻了下她的唇,低语道,“以后,别叫我厉琛,换别的。”   他不喜欢,也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她叫这两个字,至少现在还不太想听到她这样叫。   蓝希微微怔下了,凝望着他逼在面前的俊颜,自动忽略掉心底的那股不适,随即扬起柳眉,玩味似的说,“那以后叫冰山脸?呆木头?高冷男?”   “……还是算了吧。”没一个好听的。   蓝希撇撇嘴,不乐意的瞟他,“我觉得挺好,符合你形象,你敢昧着良心说你不是那样?”   “……其实也有不一样的。”   “比如?”   “床上,做爱的时候。”   “……”   “会有些热情。”   “……”   他再平常不过,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的口气,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亵渎而低俗。   反而,还有种微妙的感觉,特别是在这种旖旎暧昧的时刻,加之他低醇而令人迷醉的嗓音,竟不由自主的让人砰然心跳。   平息下去过的急速心跳跟紧张,只单单因他的一句话,而瞬间又激活起来,神经系统绷紧。   而在她紧张时,他伸手,缓缓解开了她身上的睡衣,随手扔开,再之后是他自己身上的。   光线低暗的房间内,很快,彼此逐渐燥热的气息传播开,传递到各自的心扉里,荡漾而撩人。   双手掰开她的腿,该准备的都准备完毕,本该是到了最重要的时刻,然而在蓝希紧张的等待下,他俯到她上方,突然问,“要不要我做点什么先让你热身?”   蓝希一时没能反应,“哈?”   “算了,你这么急不可耐,做了也是多余。”   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攻入垒宝,早就勃然高昂的炙热坚硬,闯入她的身体里……   算算,蓝希也才是第二次经历这是,第一次还不怎么美好,身体虽然没第一次那般撕痛,可禁不住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便是这种时刻,也不忘斗嘴,“你问得就跟没问一样!提前发个讯号让我准备一下啊!”   他眉梢一挑,唇角微勾,提议,“重来一次?”   “啊!别!”   “那就放轻松,身体绷得太紧,太僵硬了。”   “……你不消遣我真的不会死。”   “嗯,在床上还是省点说话的力气比较好。”   “……”   一夜沉沦,旖旎一片,仿佛醉了一池春水……   不得不说的是,男人不能随便开荤,开荤后再碰上荤,节制轻易就能被抛之脑后,特别是已经三十多岁的某位,折腾人起来,也是不留余地的。   直到第二天下楼时,腿脚微麻的蓝希忍不住抱怨又哀怨的瞪他,“自己不是说了我身上有伤?你懂不懂温柔?”   莫厉琛刚想说什么,站在客厅里的阿诺睨见他们两人下来,赶紧迎过来,皱紧了眉头,低声说,“莫少,大事不好了。”   而他刚一过来,客厅里有三位身着警服的警察也跟着走过来。   迫于莫家的地位在安城几乎是无人不晓,三位警察很礼貌的朝他点头颔首道,“莫先生。”   莫厉琛眉心皱起,略为犀利的墨眸,扫过他们,“什么事?”   “是这样的。”其中一个抬头,缓声说,“南宫家的二小姐南宫飞飞于昨日消失不见,直到此刻仍旧没有消息,我们怀疑此事跟蓝希小姐有关。”   一顿,他扭头,朝莫厉琛旁边的蓝希公事公办道,“蓝希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蓝希刚刚还遍布笑容的脸,失了血色,被一片僵硬取而代之。   ☆、第66章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听到警察的话,淩肖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他们这里。一本正经的说,“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南宫飞飞一天消失不见,跟蓝希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怀疑她?”   警察侧头看了他一眼,隨后又望向僵硬中的蓝希道,“蓝希小姐,请问,昨天大概中午时分,南宫二小姐有来这里找你沒错吧?”   蓝希凝固地点了下头。抿紧了唇。   警察又道,“那就是没错了,南宫二小姐是昨天中午离开家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所以这件事,需要你接受我们的调查。”呆刚农巴。   “等等!”凌肖站到他们身边,立刻正言出声,“南宮飞飞昨天中午来确实是没错,那个时候我也在,但是她后面离开过了,不信。你们可以调监控录像出來。”   这个家里,除了房间之外,几乎每一处都有監控,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平时没有多少人,自然不可能连监控都没有。   警察瞥了瞥站在阶梯上。有种倨傲王者般气场的男人,看他脸色不怎么好,微微皱了下没,尔后才对凌肖说,“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排除蓝希小姐的嫌疑,况且。按照蓝希小姐跟南宫二小姐的关系……”   看几个警察的脸色,凌肖顿时就明白了,南宫飞飞跟蓝希的关系在安城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曾经两个人闹过不少矛盾,好几次莫厉琛跟南宫家的人不在时,都由警察出门解决的。   大家都知道,蓝希仗着莫厉琛的地位,惹是生非那是屡见不鲜的事,不排除她可能在南宫飞飞离开莫家之后,让人对南宫飞飞做什么的可能性,虽然凌肖觉得这简直荒唐极了。   蓝希曾经虽然骄纵跋扈,却从不怎么动用过莫厉琛的人,除非在遇到什么真正困难不好解决的事情时候。   “可就算这样,那也不能证明是蓝希干了什么!”凌肖怒声道,“况且,昨天我也有在场,整整一天都跟蓝希在一起,我能证明她的清白,自从南宫飞飞来了之后,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怎么会对南宫飞飞做什么?”   一边的阿诺摇了摇头,凌肖还是太天真了,若真有心,想要南宫飞飞消失对莫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现在说这些,不过都是在浪费唇舌而已。   于是很快,警察就说,“所以我们才需要蓝希小姐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是不是清白的,等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其实在他们的心底,这件事基本早就认定是蓝希做的了,倘若再往下深究一点,甚至莫厉琛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没有莫厉琛,蓝希做不了什么,蓝希可以说是主谋,而莫厉琛则是提供帮助的帮凶,莫厉琛要一个人消失,在安城不过动动手指的问题,再加之前面莫家跟南宫家那种微妙的变化,即便大家嘴上不说,心底终归明白南宫家跟莫家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只不过,碍于莫厉琛的身份,他们不敢“请”这尊大佛进局子,更不敢让他接受什么调查,但毕竟南宫家可不是小家族,那是在安城能与莫家平起平坐的,如今南宫家的千金消失一日不见,这件事只大不小,容不得马虎,所有矛头都对向蓝希,他们自然不能放过这位比较好动一些的主儿。   凌肖也看出来这些警察是打算死咬着蓝希不放了,气简直想揍人,这都是什么事?   轻阖下眼眸,蓝希倏尔出声,“我跟你们去接受调查。”   “不行。”身边的男人骤然打断她的话,淡漠而冷厉的眸,轻飘飘的扫过下面的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她不会跟你们走。”   只简单留下这句话,拥护的态度表明得十分明确,他转身,上了楼。   然而刚走了两步,后面的警察出声道,“莫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了,南宫家那边都在等待结果,我们也已经派人出去搜索南宫二小姐了,现在蓝希小姐的口述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我说,”顿下脚步,他侧过头,内敛中暗藏着犀利的视线,犹如一把无形的刀子,逼得人喘息不过,态度不容质疑,“不行。”   “莫先生!!”   “喂,莫厉琛。”蓝希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抿唇,神色凝重,“让我去吧。”   凌肖一急,“蓝希!!”   莫厉琛凝眸,望着她。   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蓝希却仍旧坚持的看向莫厉琛说,“让我去。”   “……”   他脸色冷峻,有股阴霾。   蓝希提唇,苍白笑了笑,“只是去接受调查而已,问完就没事了。”   这种借口,这算是自我安慰吧,南宫家跟警察似乎都已经认定了此事跟她脱离不了关系,所谓的调查,根本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想逼她说出自己把南宫飞飞藏到哪里。   南宫飞飞为什么会消失一天不见,甚至为什么会消失,可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所以总不能叫人随随便便就把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她愿意去接受调查证明自己清白。   况且,莫厉琛跟南宫家的关系已经够糟糕,这个时候他再袒护她,南宫家不知会对他有怎样的怨恨。   然而,莫厉琛却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态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话语一落,根本不顾在场的所有人,拽住蓝希的手腕,直接就将她往楼上带,淡淡的丢一句,“阿诺,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阿诺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他们面前,迫人的气息消失不见,随之听见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三个警察面面相觊,从各自眼底看出难办的神色,莫厉琛是一个多难搞定的人,谁都清楚,那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的。   可却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狂妄得连南宫家的人都不顾……   阿诺扭头,朝向三位警察,面带官方化的微笑,“你们有什么事,问我也一样,哦对了。”他扯过凌肖到面前来,指指他说,“昨天他也在场,具体事宜可以问他,现在我们一起进警察局做笔录?”   被扯出来当挡箭牌的凌肖眉梢抽了抽。   莫厉琛不肯合作,眼前,也只能从凌肖的身上问出点什么了,警察叹了口气,说,“那就走吧。”   原本,他们是受南宫家的意思,来把蓝希带回去的,偏偏现在却又变成这样,这个莫厉琛,果然是目中无人!   回到房间内,房门将他们与外面隔绝。   莫厉琛踱步到窗口边,蓝希上前几步,扯了扯他衣角,挑眉说,“喂,你刚才那样,很不给警察叔叔面子哦。”   作为首位嫌疑人,偏偏被他这样包庇袒护,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回过头,睨了睨,莫厉琛眼眸轻阖,不紧不慢的口气,却满是令人安心的坚定,“只要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去接受盘问。”   他不喜欢,不喜欢她被人盘问的样子,尽管这个举动,并不是他该做出的事,但在他的面前,谁也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   尽管内心有点小甜蜜,可此刻,似乎并没有什么想笑的心情。   撇撇嘴,蓝希倏尔像是随口问道,“你干嘛这么惯我?”   似乎,没怎么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莫厉琛一怔。   蓝希骤然又是一笑,忽然伸手把他推出门,“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你赶紧也去忙吧。”   眉心微皱,莫厉琛侧头瞥她一眼,“你能有什么事要做?”   “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直接将他推到门外后,蓝希拉过房门,冲他笑眯眯的摆手,“赶紧去忙你的。”   说完,并不等他回答,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莫厉琛站在门外,眉头拧了紧,亦是被重重心事紊扰着的他,沉默了会,终归还是转身往书房走去。   背靠着门板,听着脚步声走远,蓝希眼神缓缓暗淡而无光,她又想起了南宫飞飞说的话……   惯她,纵容她,这一切从一开始,他就是如此。   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然而说莫厉琛收养她是有目的这件事,别人说得多了,想忽视都不行。   倏尔,迈开了脚步,蓝希心情紊乱而沉重的来到床沿边,从床单下面,取出那张照片。   手指描绘着照片中的女人,她眼眸微暗,心被一股烦乱充斥着,扰得她躁乱不已,某种莫名难安的情绪,越来越盛,生生折磨着她……   书房内。   坐在书桌后的位置中,食指敲打着桌面,莫厉琛眼眸半眯着,直觉认为,南宫飞飞的消失,不简单。   只是消失了一天不见她踪影,什么都不还不能下定结论,但这件事,显然威胁到了蓝希。   威胁到她,就不能放任不管……   忽然的,脑海中是她方才问的那句,干嘛这么惯我……   伸手,按下密码锁,打开了书桌下的一个抽屉,他又取出了那张照片。   盯着照片中的女人,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   惯着蓝希,从一开始,是因为她,这样的行为渐渐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到了现在,忽然也不太分辨得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许,决定让蓝希留在身边后,就不该去想这种问题,可到底,对于蓝希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有时候,或许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第67章 那才是最心痛的   南宫家。   因南宫飛飞不见的时间太久,南宫老爷派出所有人利用各个渠道搜寻,可找了两天。也仍旧没有南宫飞飞的半点消息。   唯一的一点进展是,他们在郊外一处荒郊找到了南宫飞飞所乘坐的那辆车子,只不過,车内却并没有南宫飞飞的人,只留下了她的随身物品,再之后,無论是怎么找,也没有消息了。   对于这个结果,南宫蔷毫不意外。因为,一切都在她的预算当中,只不过,想找到南宫飞飞,恐怕是没可能了,所有的路她早就铺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有一點让她不甘心的是,蓝希到现在居然还是安然无事,她之前就知道莫厉琛离开了安城,没想到却回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有他在。蓝希似乎确實出不了多大的事,不过不急,一切都还在进行,她。还没输……   坐在房間内的梳妆台前,放下吸管。南宫蔷深吸口气,满足的闭上眼睛,嘴角露出美丽的浅笑,脑海中飘飘荡荡的,感觉彷如踩踏着云朵行走一般……   不晓得过去多久,那种飘然感觉渐渐散去,房门敲响声也在这时响起。   打开了一对眼眸。南宫蔷冷声道,“谁?”   “姐,是我。”门外,透来南宫西泽的声音。   眉头皱了皱,快速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跟自己,缓了下神,南宫蔷这才起身,踱步到门边,打开房门,语言轻轻的道,“有什么事吗?”   凝视着面前面容憔悴而苍白的女人,南宫西泽则显得好很多,脸上没多少情绪,凝重说,“这两天飞飞一直没有消息,爸担心过度快倒下了,这两天苍老不少,等会,你去安慰一下他,你的话,能起到一些作用。”   听闻,南宫蔷薇垂下头,唇畔紧抿,良久,才应声,“我知道了,没什么其他事,你去忙吧,爸那边,我会注意的。”   “嗯。”南宫西泽点了下头,刚要转身离开,却似乎蓦然想起什么,他又顿下脚步,侧头,无波的眼眸睨向门内的她,“对了,姐知道,飞飞之前为什么会莫家找蓝希吗?”   南宫蔷脸色一僵,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异样,这种表情却转眼即逝,快得叫人难以捕捉,摇头说,“大概,是看了之前厉琛发布的新闻,替我气不过,就把责任怪到蓝希头上,找她理论去了吧。”   她用了“大概”跟“吧”这两个字,南宫西泽眼眸微沉,“意思也就是说,姐并不是很清楚?”   “嗯。”南宫蔷抿唇说,“不是很清楚。”   “原来如此。”南宫西泽点点头,“看来是我多想了,之前还以为,飞飞在离开前,应该是有跟姐说过什么。”   南宫蔷眼眸一滞,唇瓣抿了更紧,很聪明的没有选择继续他的话下去,倘若接着他的话下去,按照南宫西泽的聪明,估计,会捕捉到什么……   “我没什么事了。”南宫西泽微微一笑,示意道,“姐,你回房吧,飞飞的消息,我会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跟爸的,你们都不用太担心太操劳,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   “至于蓝希这个最大嫌疑犯,警察是请不动她的,我会亲自去拜访她。”   “你要去找蓝希?”南宫蔷诧异抬头。   “当然。”南宫西泽面无表情,“飞飞的失踪,跟她脱离不了干系,怎么能放任她逍遥自在?”   南宫蔷内心不确定了,她不确定,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因为,他不是喜欢蓝希吗?   仿佛洞悉得出她在想什么,南宫西泽面露一丝牵强浅笑,诚恳的说,“姐,外人跟家人,哪个比较重要,我分得清楚。”   南宫蔷勉强笑了笑,“你能分得清,那就最好了。”   南宫西泽只是浅笑,又骤然说,“对了,那天跟飞飞一起失踪的,好像还有一个司机,是在南宫家多年的,叫陈斌?”   “是。”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虽然陈斌的角色不怎么重要,但他是跟南宫飞飞一起失踪的,这件事也告知过警方了。   沉吟了下,南宫西泽才继续询问,“我之前听下人说,那个叫陈斌的,好像是姐几年前带回来的?”   南宫蔷不动声色,“没错,但是带回来之后没怎么跟他照面,对他印象很低,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西泽眸光掠过一抹暗沉,“只不过,既然是姐带回来的人,连他也一起消失不见,这些事情,我会慢慢弄清楚的。”   “嗯。”南宫蔷不想再多说,转换话题道,“你去忙吧,我等会就去看吧。”   “好,记得好好安慰爸,让他暂时压力不那么大,相信飞飞会没事的。”南宫西泽微微颔首一下,转身既走,走了两步,微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有回头,淡淡的嗓音,却不疾不徐传来,“毕竟,亲情难得可贵,做子女的,不应该让他们做长辈的担心那么才是。”   “……”   “飞飞的失踪固然让人心情阴沉不好受,但相比起来……”他迈开了脚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充满了一种无声的压抑,“相比起来,亲人对亲人下手,才是最叫人心痛的……”   后面的话,南宫蔷没有听到,因为当他说出那句话时,他已经走远,而且声音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南宫蔷皱了下眉,心情沉默而压抑,几近让人窒息,连之前寻觅到的那点快乐轻松,瞬间消失不见。   闭上眼睛,用力深吸了口气,她走出房门,关上门之后,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客厅内,是南宫老爷精神不济的苍老模样,手中握着电话,似乎是在不断的等待着什么。   知道他是在等南宫飞飞消息的电话,南宫蔷心底更为沉闷而沉重,脸色不佳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爸。”   抬眸凝视向她,看见她脸色同样不怎么好,南宫老爷叹了口气,布着皱褶的老脸,满是愁容,显得更为苍老了几分,“到了现在,还是没有飞飞的消息,不知道她……”   说到这里,便不愿再说下去,后面的话,不想承认也不想开口。   南宫蔷努力按压住内心的不适,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抚着说,“爸,飞飞会没事的,那么多人都在找,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情。”   “你说,飞飞的失踪,真的跟蓝希有关吗?”南宫老爷悲伤中,又带了一丝疑惑,“如果真的是她,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并不参与这些晚辈的事,但蓝希他也见过几次,人确实嚣张骄纵跋扈了些,跟自己的二女儿仇怨不少,但尽管如此,蓝希会有那个胆子,真的敢对他们南宫家的人下手?   可除了蓝希,还有谁有这个可能性?更何况,南宫飞飞是去见了蓝希才失踪的……   又是一声叹息,南宫老爷疲惫的道,“看来,莫家跟南宫家这么多年的世交,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往楼上走了去。   南宫蔷低垂下眸,微微咬住了唇,既然已经决定的事,就不可能再后悔了,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她没有办法再收手了。   所以,既然她不快乐,不幸福,蓝希也别想好过,尽管,可能会赔上她的所有。   她讨厌,她的那张脸,从内心深处的讨厌……   **   从莫厉琛袒护之一明显表露,阿诺跟凌肖去了警察局做了笔录之后,警察再也没来打扰过蓝希。   但蓝希清楚,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南宫飞飞的失踪跟她有关,但她的嫌疑却洗清不了,眼下唯有找到南宫飞飞,才能够证明她的无辜……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点天真了。   忽然就想起之前她自己对南宫飞飞开的玩笑,她说,南宫飞飞会死……   不会真这么狗血,被她猜中了吧?   但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半点消息,实在叫人往不了好的方面去想。   老实说,南宫飞飞虽然讨厌,有时候嘴巴不干净了些,可一旦想到她倘若真的死了,蓝希发觉自己竟奇迹的有点难受,这大概是欺负一个人欺负习惯了,突然没人欺负就觉得失落的犯贱心态吧。   到底,是谁会对南宫飞飞那个女人下手?   本来,她第一个怀疑的,是南宫蔷,可南宫飞飞是南宫蔷的妹妹,她就算再怎么心计深沉,手段狠辣,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吧?   吃晚饭时,被太多心事扰乱着,蓝希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上了楼。   近日留在这里,似乎早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一份子的凌肖,瞅瞅她闷闷不乐转身上楼蓝希的背影,皱眉看向主位的男人,“莫少,蓝希她……”   刚要开口说什么,坐在主位的莫厉琛也骤然起身,淡淡朝阿诺吩咐一句,“吃完后来书房,有事情要交代你。”呆刚农才。   正在低头扒饭的阿诺忙抬头应道,“是。”   莫厉琛不再多说什么,迈开清凛的步伐,可就在他欲要上楼时,外边铁艺大门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定在原地,头往门口凝视而去。   没有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   ☆、第68章 原来,是姐夫   南宫西泽站在門口,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透过缝隙,他打量着餐厅内的情景,并没有搜索到那个想见到的人影。   然后,下一刻,视线便与站在楼梯边沿的,似是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男人对视而上。   空气中,霎时湧动着一股不一样的诡异气氛。   凌肖在看到南宫西泽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即。炸毛!   “靠!南宮西泽我们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吧!”扔下筷子,凌肖倏地站起身,几步往门口走去,一张帅气的脸,溢满愤怒之色,“这样感情是好,也省得我们跑去找你!”   上一次,南宫西泽把蓝希在他眼皮底下帶走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记着仇呢!   还真没想到,现在南宫西泽居然突然就冲到他们这里来了!   阿诺一看他这架势。慌忙起身拉住他,小聲警告道,“凌肖,你先住嘴。现在不是我们该说话的時候。”   在处事方面,任何时候。阿诺比凌肖懂得观察入微许多。   果真,南宫西泽似乎还真没把他放在眼底,目光正与莫厉琛对视着,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   凌肖又看了看莫厉琛,最终只能先噤声,忍下了这口气。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有点不对……   对视了须臾,南宫西泽倏尔收敛掉眼底暗藏的锋芒,迈开了脚步往里走,“我找蓝希。”   莫厉琛的视线淡淡的,不曾改变过,犹如一座泰山般岿然不动的镇定气场,随口淡声道,“她已经休息去了,现在不方便打扰。”   “是关于飞飞的事,我有些问题想问她。”南宫西泽踱步到他面前,眸光定在他身上,径直说,“只是几个问题而已,厉琛哥,你不会阻止的吧?”   这算是抛出一个重大问题给了莫厉琛,他能拒绝得了那些警方的人,但南宫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而且偏偏还是南宫西泽亲自前来,要拒绝,那也得要有足够好并且完美的说辞。   但这样的说辞,似乎……很难有。   阿诺跟凌肖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都看出了各自都知晓南宫西泽分明是在故意。   目光轻扫过他,莫厉琛淡淡阖了下眼眸,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刚想开口说什么时,二楼处,骤然传来一个女性的嗓音,“我在这里,你想问什么?”   南宫西泽抬头往她看去,蓝希不紧不慢的走下楼,来到他们跟前。   犹豫看了莫厉琛一眼,这才扭头,对南宫西泽皱眉道,“要问什么?”   她知道,南宫家的人,迟早都是要找上门来的。呆刚农亡。   南宫西泽二话不说,拽过她手腕,兀自将她拉走,“跟我出去说!”   “喂!南宫西泽!”蓝希想拒绝,却已经晚了,南宫西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莫厉琛面前,将她拽出了门。   墨眸危险地一点一点眯起,莫厉琛神色有了一丝凛冽,可是,他却没有追上去。   阿诺跟凌肖凝视这一幕,眉头都皱了紧,凌肖忍不住想追上去,却被阿诺拦住,对他示意的摇了摇头。   现在,因为南宫飞飞的事,他们没有阻止南宫西泽的理由……   不顾蓝希的挣扎,南宫西泽将她塞入车内后甩上车门,再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   这栋半山腰的别墅还有一条通往山顶马路,车子使开后,直直往山顶的马路驶去。   夜晚,无月,无星,无光。   刺眼的车灯冲破夜的暗沉,极速行驶着。   没有多久,车子就在距离山顶还有些位置的转弯处停下,车灯熄灭,一切被暗夜笼罩着,仿佛沦陷进了黑暗中。   车内的蓝希此刻异常安静,不再挣扎着什么,平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半天不言一语。   南宫西泽此刻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摇下车窗,掏出一支烟放到嘴中,拿着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一手胳膊肘撑在车窗口上,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圈雾气,尼古丁的味道,此刻才能叫他镇静一些。   莫厉琛是各个方面都无比自律的人,偶尔应酬什么的才会喝一点酒,却从不沾烟,一时间空气里都是烟味,蓝希不适的被呛到一点,掩嘴轻咳了下。   看出她似乎闻不得烟味的样子,南宫西泽倏尔随手就将手中的烟扔掉,也许是近日的心情太过沉重,没有多注意到什么。   但蓝希却有注意到他把烟头扔到外面的举动,赶紧推开车门下车,从车前绕到他这边,一脚踩灭地上还燃着星星火源的烟头,抬头就朝车内的他怒道,“靠!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随随便便就在山上扔烟头,等会要是不小心烧山了,你赔啊?”   最重要会牵连到别墅!   南宫西泽一愣,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可随即,他却挑眉,意有所指,“要是能真把这整座山烧了,倒省了我很多事。”   尽管知道他可能会看不到,蓝希忍不住还是白了他一眼。   车门打开,南宫西泽迈腿下来,修长的身姿站到她面前,没由来的一股压迫感逼着她,他骤然说,“蓝希,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   “南宫西泽,你关心的问题似乎不在点上。”蓝希皱起眉梢,直入主题道,“你要问什么赶紧问,问完我好回去,但首先告诉你,南宫飞飞失踪跟我没关系,不过如果我能提供什么线索,我也不会那么小气。”   “如果不是你做的,就没有什么好问的。”南宫西泽双手扳住她肩膀,口吻凝重,“现在,你只要回答,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蓝希干脆利落挥开他的手,“既然你都说没什么好问的,那就这样。”   害她白白跑一趟!   她转身既走,南宫西泽抢先,用他高大的身姿挡在她面前,注视着她,“最后说一次,跟我走。”   “那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不可能!”这都是什么玩意,莫名其妙,蓝希双手环胸,抬头,嘲讽睨他,“南宫飞飞都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你不关心她的问题,反倒来叫我跟你离开,你脑子抽得不轻啊。”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解释,有太多的事,并不是她能理解能知道的。   俊颜微绷,他沉声,“蓝希,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再说。”   “我脑子很正常,想得很清楚。”蓝希似笑非笑地说,“再说了,我现在生活得好好的,离开我的脑子才有问题。”   “你现在真的生活得很好?”南宫西泽嗤嘲一笑,“你确定,你现在过得很开心?”   蓝希一滞,随即,柳眉拧了紧,“你什么意思?”   很不喜欢,他这种质疑又嘲弄的口气。   “我只是想告诉你,继续留下来,你只会痛苦,不会快乐。”   况且,再继续留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真正的危险,就来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之后的每时每刻,最能确定的是,她不会太好过,甚至会要了她的命……   蓝希轻佻一笑,伸手戳了下他胸膛,“很抱歉,这都是我的事情,把你多余的担心,都用到别人身上去。”逼近他,一字一句,“我,不需要。”   说完,收回手,越开他,径直朝通往下面的马路走去。   “蓝希!!”南宫西泽转身,看着她干脆果断,不带一点犹豫的身姿,声音寒彻入骨。   蓝希根本无所谓扬扬手,一个字眼都不说,很快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面前,陷入黑暗当中。   南宫西泽愤怒攥紧了双拳,为了这个女人,他一次次触犯自己的底线,然而她却头也不回。   当真,爱莫厉琛,爱得那么深刻么?   刚转身进入车内,手机骤然响起。   南宫西泽拿起来接听,“什么事?”   听到了对方的话后,他放下手机,眼眸,霎时涌出一股诡异色泽。   看来今晚,注定不平静……   一路循着马路走下半山腰,中间,南宫西泽的车子狂风一般的超过她,径直朝山脚下驶去,蓝希懒得去在意,终于走回别墅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进去,守在门外的凌肖慌忙迎过来,脸色沉重道,“蓝希,南宫蔷来了,跟莫少在书房内。”   蓝希皱眉,“也是因为南宫飞飞的事?”   “大概是吧。”凌肖不太确定。   怎么南宫家的今晚个个急着往这里跑?   推开凌肖,蓝希大步走进屋内。   阿诺不在别墅内,大概是被莫厉琛派去做什么事去了。   书房里,听到走廊上隐隐传来脚步声,站在较为靠近门边的南宫蔷,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冷笑,忽而轻声说,“琛,那张照片,你还留着吗?”   站在窗口边的男人沉默良久,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刚刚踱步到书房门口的蓝希,正欲伸手去推门的动作一滞,身体倏然一僵,星眸凝固了住。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东西,渐渐就涌了出来。   隐隐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开始慢慢颤抖,毫无准备的,脸上的神色,僵硬住……   从虚掩留着一条缝隙的门口,传出南宫蔷叹息的声音,“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她?”   “……”   “既然,你决定把蓝希留在身边,那就应该把她忘了吧。”南宫蔷犹豫着说,“只不过,你真的有想好,要让蓝希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吗?虽然她们姐妹俩年纪有六年差距,但长得实在太过相似,很多时候看着蓝希,都会让我误以为是她在我面前……”   “……”   “我希望,你不要是在蓝希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更不是因为她,才决定把蓝希一直留在身边,这样对蓝希来说,太不公平了,在蓝希还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把她忘了吧,毕竟,她也死了十多年了……”   站在门口,蓝希的脑子,懵了,脸色傻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忘记了如何动弹。   姐妹……   死了……   替身……   影子……   这些字眼,不断在她脑海中交错徘徊着,胸口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堵住了,呼吸凝滞,渐渐,是窒息得难受。   遂不及防所来的事实,震得叫她忘记该有怎样的反应,里面两个声音,太过让她熟悉,却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可笑的事实,连让她想否认,想忽略,想逃避,想像之前每一次故作轻松的勇气跟立场都没有……   姐姐……   她居然,还有一个姐姐,一个,死去的姐姐……   而她,爱上的男人,是姐姐的男人……   耳膜嗡嗡的响,她已经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僵硬的站在门口,这一门之隔的门口。   门内的男人,本该是她天堂般的归属,然而此刻站在门外,她所体验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残酷俨然如地狱般的酷刑……   梦醒了吗?   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状况,直到现在,终于,有答案了吗?   屋内,听着南宫蔷的每一言每一句,站在窗口边的男人眉头皱起,侧过头,英俊而立体的五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些事情,以后都不准再说了,没其他的什么事,你回去吧。”   “对不起,明知道你不爱听,我还说这些,说过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说了,只不过,还是希望你别把蓝希跟她混合,她们虽然是亲姐妹,但也是不同的人……”   看出男人的脸色愈来愈冷,抿下唇,面露歉意,南宫蔷适时止住语言,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   深吸了口气,她努力笑了笑,进退有度的道,“以后,我不会再随便来这里,尽量不出现在蓝希面前,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跟她的问题。”   “……”   “我回去了。”深知不能再继续说下去,而她所要最狠的一次重创也达到了,南宫蔷微垂下脑袋,转身,走到门口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僵硬得忘记离开的蓝希,当房门打开那一刻,她几乎凝滞的思绪,才慢慢回笼一点。   南宫蔷震惊似的瞪大眼睛,惊讶不已,“蓝希!!”   听闻,站在窗口边的男人倏然一震,一对墨眸,涌出可怕的危险光泽,缓缓僵硬的侧头,视线看向门口。   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如纸的蓝希,慢慢抬起头,蕴着雾气的眼,与他对视而上。   空气中,近乎停滞。   渐渐地,她浅浅笑了,笑得无暇而完美,本就令人漂亮得心悸的脸,这般笑起来,更是耀眼。   唇瓣,蠕动了下,微微张合着嘴,努力用了良久的力气,终于,她才笑着说,“原来,是姐夫……”   ☆、第69章 真正的痛,是心   窗口边,莫厉琛定定站在原地,偉岸倨傲的身姿。有股不可触及的遥远距离感,英俊的面容,是冰霜之色,深邃墨眸凝视着门口,隐隐的狂乱。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不可撼动的泰山。   蓝希站在门口,视线与她对视着,彼此的距离不過十米。却莫名的,发觉到忽然离得很远,是她触及不到的彼端。   胸口间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是感覺,压抑,又可笑,仿佛有股无形的悲哀,笼罩了她全身,将她紧紧包裹。   而此时此刻,她不懂得,该怎么赶走那些如潮水一般袭来的情绪。想努力的笑,可笑着笑着,就有点僵硬了。   然后,一股几近麻痹的感觉。排山倒海的襲卷向她,占据了她所有……   “蓝希……”南宫蔷不安地看着她。眼中充满震惊与惶恐,站在蓝希的身边,张了张口,艰难地说,“难道,刚才的話,你都……”呆有杂号。   “滚。”收敛了笑容。努力抑制着心底几乎让她颤抖的情緒,她闭上眼睛,低低而平静地说。   南宫蔷像是愈发不安的模样,慌张扭头看了眼窗口边的男人。   他仍旧没动,只有一双墨眸,定格在蓝希的身上,身上好似有股冰冷的气息流泻出来,足以冻结人的身心。   又转过头,南宫蔷睨视着蓝希,踌躇犹豫了下,她还是说,“蓝希,刚才那些话,你就当……”   “你滚!”猛地,蓝希猩红了双眼,倏然扭头瞪她。   那霎时凶狠起来的眼,着实吓了南宫蔷一跳。   可很快,她禁不住上前一步,握住蓝希的肩膀,自责的咬了下唇,试图安慰她说,“蓝希,对不起,那些话我真的没想……”   “我叫你滚!”蓝希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阴沉而略带了激动的道,“滚啊!滚!”   南宫蔷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又上前几步靠近她,有些憔悴,却仍旧掩不住她美丽的脸,布满了担忧跟自责,“对不起,蓝希,刚才的事情你忘记吧,就当我没说过……”   明知道,在听了那些事实后,受了打击的蓝希绝对不能接受她的靠近,更是对她不断的‘提醒’反感之中,又带了下意识的抗拒,可偏偏,现在蓝希越是不想面对,越是不想承认,越是抗拒她的靠近,她就越是想要逼近,越是想要刺激……   而事实证明,她胜了,因为,蓝希要疯掉了……   “啊——”蓝希猛地用力一推,直接就将南宫蔷推撞到门板上发出巨大声响,她疯了一般捂住脑袋,脑膜好似被什么刺激得疯狂,凌乱,痛苦之感占据她所有感官,怒声嘶吼,“我叫你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啊!!!”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别再说了,都别再说了……她……真的要疯掉了……   姐姐,替身,影子,死了,姐……姐夫……   是姐夫……   他是姐夫……   他是她的……姐夫……   呵呵,居然,是姐夫……   “蓝希!”痛呼一声吼,南宫蔷看着她这个变化,急忙又冲过去,抓住她的手,通过这双手,她能感知得到,蓝希此时的恐惧跟颤抖不已的身子,她轻声安慰说,“蓝希,你别激动,先镇静听我说……”   “啪——”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她脸上,将她脸掴到一边,鲜红的五指巴掌印鲜明,暴露在橘黄色灯光下,夺人视线。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见吗!我叫你滚!你滚!”疯了似的,蓝希倏然转身,抄起旁边柜台上的花瓶,朝着她就砸过去,“滚啊!不想死!就赶紧滚!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花瓶毫不留情的砸到手臂上,一阵痛楚蔓延开,南宫蔷尽管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痛苦闷哼声。   随之,价值不菲的精美瓷器花瓶滚到地上,碰的一声碎裂而开。   似乎根本还不够,似乎是怎么也发泄不出,心底的这股不知道到底算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又抄起另一个花瓶,蓝希不管不顾,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她扔过去,“滚!滚啊!!!”   南宫蔷闪避不开,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捂住手臂,她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蓝希……”   滚烫的泪水,终归抑制不住的涌出来,顺着双眼肆无忌惮的滚落,一颗又一颗,愈是陷入疯狂,眼泪愈是难以制止,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就近的,蓝希几乎都没有理智的往南宫蔷身上扔过去,嘴中一直坚持不断重复的,都是那句,叫她滚。   身上挨了不少蓝希投过来的东西砸到,南宫蔷咬着唇,这些东西砸在身上,可是实打实的疼。   因为疼痛而红晕的眼,下意识望向窗口边的男人。   他始终站在那里,一对墨眸注视着这边的情景,然而身姿却未曾移动过分毫,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殷红的唇畔微抿着,覆盖着冰霜的俊脸毫无半点情绪,哪怕是解释,或者是拉住蓝希的举动,都没有。   不知道,该说他现在到底是冷血无情,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只是这个模样的他,依旧叫人害怕,让人不敢靠近,连一句话忽而也不敢跟他开口。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南宫蔷又皱眉看了蓝希一眼,她早就是没理智了一般,拿到什么扔什么,毫无顾忌之意。   南宫蔷又抬眸看了眼那边的男人,他的视线注视在蓝希身上,一点一滴的凝视她所有疯狂的举动,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   深知此刻不是她该继续停留下去的场所,而自己要的目的也达到,南宫蔷咬了下唇,不再继续停留,连一句话也不说,捂住手臂,快速转身出去。   一楼的大厅里,听到楼上传来不小的声响,凌肖正要赶上去,却见南宫蔷匆匆捂住疼痛的手臂下楼来。   一看这个模样,直觉就觉得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凌肖快步上前拦住她,声音冷冷的道,“你对蓝希做了什么?”   南宫蔷脚步一顿,抬起眼眸,盯向他,她知道的,这个人,是蓝希最好的朋友。   倏尔,她轻轻一笑,略为讥嘲的道,“做了什么,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宫蔷!”凌肖眼神微冷,“你最好是没让蓝希怎样,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南宫蔷内心笑了,她倒是好奇,一个区区普通人,要怎么不放过她?   以为跟蓝希沾了点关系,就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少爷了?别天真了,连蓝希都不算什么,到了现在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中还浑然不觉,更别说是他。   南宫蔷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绕过眼神凌厉的凌肖。   凌肖这个时候也没空跟她多说什么,看她走了开,他慌忙迈开腿上楼,然而刚刚走了两步,身后骤然传来南宫蔷凉笑的声音,“我劝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上去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倏地扭头,凌肖骤然盯向她。   “没什么。”南宫蔷勾唇道,“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合适去罢了,因为,会很多余。”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去。   愤恨的瞪着她的背影,凌肖暗暗攥紧了双手,帅气的脸庞上,闪过一抹仇视。   出了门,来到外面停好的车子旁,南宫蔷打开车门上车,关上车门后,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身上全是蓝希扔的那些东西砸到身上后的痛意。   不过很快,她唇角微勾,无声笑了开,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发动了车子,快速离开。   她身上确实是被蓝希砸了不少东西,但这点伤跟蓝希比起来,好得不知道多少倍了。   蓝希此时心底的创伤,可不会是她这点伤就能对比的,一个人最痛的时候,无疑是心的煎熬,折磨。   那种痛苦不堪而绝望的感觉,可比身上可以看得到的伤痕要强烈得不知多少倍。   因为一个人身上可以看得到的伤,还有药可以医治,还有救,甚至还能有麻醉剂来麻醉,而一个人心底深处的创伤,却什么药物都起不到的作用,除非自己能放得开,能释怀……但蓝希,显然是不可能的吧?   为了这一刻,原先,她就故意在蓝希面前留下问题,让她先有点关于真相的认知,然后让南宫飞飞来故意让她心底产生的猜忌跟疑惑,再让南宫飞飞消失,将情况推至到最严峻的时刻,增加她的心底负担,让她慢慢累积情况不好的一面……   而只待再把真相在莫厉琛也在的情况下点破,那么,蓝希毫无疑问的崩溃了,就像方才那般……   闭了闭眼睛,南宫蔷缓缓笑得阴鸷,报复过后的快慰,让她身心终于得到了安慰。   他们能把她逼到绝望的境地,同样,她也可以。   既然她都不好过,为什么,还要让蓝希好过?凭什么在她痛苦时,蓝希能笑得高兴?   毕竟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对于蓝希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她清楚,所以该下怎样的心理创伤药才能伤得了蓝希,她当然也很明白。   她就是要她痛苦,要他们,都痛苦!   要玩,蓝希,你还太嫩了,真正能给人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   心理的创伤,才叫人不能呼吸,真正的痛……   倘若,当时在那次婚礼时就死了,不是很好吗?   这样就不需要像现在这么痛苦了,明明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仁慈的,偏偏,他们一定要把她逼到非到这一步不可,怪得了谁?   ☆、第70章 这一次,我还得起   南宫蔷走後,蓝希仍旧持续在砸东西,这些巨大的声响早就吸引来莫家的几位下人。包括凌肖。   但当他们来到房门口想要上前阻拦时,看到站在窗口边的男人跟几乎处在疯狂边沿的蓝希后,谁也硬生生的不敢踏上前半步,遲疑了很久,都默默退下去。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一幕,很僵硬,也很严峻,不管是惧怕着此时的莫厉琛还是蓝希。他們都不敢上前。   凌肖想要上前阻止住蓝希,但脚步却怎么也踏不出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凝视着这个模样的蓝希,心扯痛着,最终,凌肖强迫自己,也退出去。   書房内,只剩下两个人。   地上一片狼藉,那些花瓶的碎片,每天换过用来装饰的梅花。用具等等,众多东西混杂在一起,凌乱不堪。   看着那些一个一个连接碎掉價值不菲的花瓶,莫厉琛仍旧无动于衷。仿佛那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而他的眼裏,只看到她。   当最后一个花瓶砸到地上碎开时,碎片飞了过来,贴着他左边脸颊的脸,飞出窗外。   蓝希注意到从地上碎开后的碎片飞往他那边,她下意识循着看过去,当视线打到他脸上时。她清楚地看到,在碎片飞出去后,他左边脸颊的脸,霎时显露出一条血痕。   再之后,有鲜血顺着那条细而长的血痕冒出来。   她眼眸一滞,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剜了一下。   而他却是半响,也一动不动,仿佛割到的人,不是他,连疼痛也感知不到。   彼此僵硬的注视着,沉默很久,很久。   很久之后,她像是没力了,猛地跌坐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脸,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喃喃的,她低声说,“为什么……又是不说话……”   为什么,又是这样沉默着?   为什么不说一句话?   阻止也好,骂她也罢,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说话……   左边脸颊的脸,鲜血顺着那条细痕涌出来,他没有伸手去擦,任由鲜血流出,只有一对深邃如渊,仿佛能把人吸进无边无际黑暗中的墨眸注视着他。   他唇瓣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   冰凉的眼泪从指缝中流淌而下来,蓝希捂住脸,缓缓颤抖着身体,低低笑了出来,“是因为,根本,就无话可说吧?”   那些都是事实,所以她应该最是清楚,他根本就无话可说的。   蓝希笑得讥嘲,突然间,她多了一个死去的姐姐,突然间,她爱的男人,是自己的姐夫……   呵呵,爱上自己的姐姐的男人,还是死去姐姐的男人,会遭天谴的吧?   而她现在就像,趁着姐姐死了,就把他抢过来的那种最该死,最不能饶恕的人……   “所以,收养我的原因,是因为她……”   如果没有那个姐姐,他不会知道她,不会看到她,不会注意到她……   “这么多年,纵容我到现在,也是因为她……”她讥笑着,“原来,对我好,也是因为她……”   什么,什么都是因为她,因为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姐姐,不管是从开始,还是这么多年,他对她包容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全部都只因那个姐姐……   全部,都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别人……   莫厉琛仍旧一瞬不瞬注视着她,他看得到,她现在痛苦的样子,他能感知得到,她现在像是绝望一般的疼痛。   但,他仍旧没说一个字,只有一双大掌,缓缓收紧,却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解释,解释这个东西,本就多余,因为,她说的那些,本是根本的所在……   止不住的泪水从指缝间顺着手背流下,蓝希失心的笑,低低喃喃的道,“原来连照片,都还留着……”   一定是很爱姐姐的吧?   他一定,是很爱姐姐的……   那她呢?   她到底是谁?   又算什么的样立场,在他身边,爱他这么多年?   渐渐地,他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姿,蹲在她面前。   目光注视着她,他缓缓伸出手指,拿开她捂住脸的手,声音辨不清是怎样的情绪,他唤道,“蓝希。”   “告诉我!”跌坐在地上,蓝希猛地抓住他双臂,身体冷得颤抖,她嘶吼,“我到底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在他的眼里,她到底是谁?姐姐的影子?替身?   莫厉琛眸光微垂地看着她,殷红唇畔微启,“你是蓝希。”   “蓝希?呵呵……”她轻笑着,却摇头道,“不对,我不是蓝希……”   “……”   “如果我是蓝希,她……又是谁?”   “蓝希”这个名字,是他初见她时赋予她的,她不相信,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蕴满泪痕的双眼看着他,与他深邃的双眼对视在一起,她艰难的蠕动了下唇瓣,缓缓又问,“之前决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责任吗?”   第一次,他是被药物控制了,才不得不要了她,所以是不是出于责任,才终于决定跟她在一起?   可问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太可笑了。   怎么可能会不是因为责任呢?那么多年他都能对她的感情视若无睹,却在他们上过一次床之后,态度突然转变,这种事情,不是因为责任,还能用什么理由来解释?   她真的太蠢了,真的真的太过愚蠢了,居然贪恋那时的幸福,忽略了他的问题,忽略了他的原因……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可笑又悲哀的到现在……   直到现在,才如梦初醒,明白从开始到现在,所有困扰她的问题……   难怪,他以前会说,不要寻求真相,那是因为,真相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这般伤得人完无体肤……   倏然,蓝希半跪起身,猛地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到她冰冷的脸上,她胸口不断起伏,逼退了泪水,盯着他,用力说,“莫厉琛,打我。”   “……”   心尖一刺,莫厉琛眉心微皱,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一动不动。   看他毫无动作,蓝希重复道,“打我。”   “……”   “求你,打我。”   “……”   “打我啊!狠狠的打我!用力打我!”   打她,把她从过去打醒,把她从过去解放……   也把,这些年从不舍得伤她一点的这条线,狠狠打破,别让她继续做那个因为别人的根源,而被他一直保护着,舍不得动一下的人。   她不要因为谁,他不动她一点,她不要因为谁,他给她所有美好的一切,只有打她,才能证明,她只是她,不是任何人,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活在这里的人……   牢牢注视着她脸上神情,唇瓣微启,他好听的嗓音低沉,终于是缓缓说,“你知道,我不会。”   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原因是什么,他不清楚。   “你会!”她嘶吼,滚烫的泪水再次无法抑制的流淌而下,“你会!你一定会!你会打!你打我!打我!”   莫厉琛仍旧不动,眉心皱在了一起。   看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手,蓝希握住他的手背,倏地抬起他的手掌,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一耳光扇过去。   眼眸骤然一收,心底倏然凝滞了下,就在她毫不犹豫的拿着他的手朝她的脸上打过去时,莫厉琛徒然用力抽回手,站起身后退一步,面色阴沉的瞪着她,殷红的唇畔抿了紧,不发一句。   然而绷紧的面容,终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愤怒。   没有得逞,蓝希不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只是低低的笑,“不管怎样,都不会打吗……”   莫厉琛低声,“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   低垂下头,她愈发失心的笑了,就像疯了一般,空寂的空间内,满是她空洞的笑声在徘徊。   很久,她没了笑声,忽而极轻的说,“够了……”   “……”   “真的,都够了……”   他从不动手伤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她却已经遍体鳞伤……   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身心,都超出负荷范围内……   现在的这种绝望到无路的感觉,从他收养她的那刻起直到现在为止,这该死的可笑的一切,真的,都已经够了……   抬头,她慢慢看向他,望见他脸上那条长长细细的血痕,以及涌出来的那些并不多的鲜血。   尽管脸上破了皮,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反而,会有种特别的美,出奇的好看。   怔怔盯着那条血痕,她蓦然问,“刚才,痛吗?”   莫厉琛眉心皱得更深,眼中深处闪烁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她忽而又喃喃自语的说,“怎么会不痛呢?一定是会痛的。”呆有东扛。   “……”   “因为我的任性,把你这张脸划伤了,我又欠你一次了呢。”她仰头看着他,微微的浅笑,“真是改不掉这种坏毛病……”   “……”   “但是没关系,这一次,我还得起。”   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莫厉琛脸色第一次,发生了这么多年来,最为骇然的一次变化,双眸无比错愕的睁大。   那一刻,心脏是凝滞的,几乎是本能的,他冲上前,书房内,传出他震撼的嗓音,“蓝希!!!”   ☆、第71章 蓝希,我爱你   可是,来不及了。   尽管他在第一時间发觉,也来不及了。   就在莫厉琛冲过来瞬间。蓝希早已拿起木质地板上的花瓶碎片,下一刻,锋利碎片的尖端,不带一丝犹豫的,狠狠而果决的划过她苍白如纸,沾染着湿润泪水的臉颊。   鲜红的血弥漫出来,在她脸上蕴了开,犹如一朵盛开的鮮红蔷薇,夺目耀眼。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空气里,有腥味,淡淡飘荡着,刺激着人的嗅觉。   脚步倏然滞住,莫厉琛身体震在原地,骤然收缩到一起骇然逼人的眼眸,淩厉的逼在她脸上,沉稳内敛的气息,第一次变得狂乱而疯狂。   看着从她脸上汩汩而出的鲜血,看着那一道几乎划过她半張脸的一条长长伤口,触目驚心得叫人动弹不得。   那一瞬。心脏是停止的,没有跳动的,死寂的。   他感觉不到,他的心脏是否还有在继续跳动。   僵硬的身体。也让他感知不到了知觉。   脑袋中空白了一片,眼前的一幕。仿佛将他瞬间打入地狱里,沉沦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看了眼手中有半个巴掌大的花瓶碎片,碎片最尖的那段,有她的一点皮肉在上面,还有猩红的鲜血,蓝希垂眸自嘲一笑,再伸出另一只手。伸手触碰上脸上的伤口,仿佛感知不到疼痛。   抬头,她仰望着高高在上,站到她面前的他,浅笑,“欠你的太多,只能这次加倍奉还了。”   跟他脸上那边细细长长的血痕比起来,她的,严重不知多少倍。   不住的鲜血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她半张脸,她的脸色也渐渐没了血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叫人刺眼。   一张明媚而好看,美到心悸的脸,毁了……   她的脸,毁了……   被她自己,也是,被他……   “蓝希!!!!!”   第一次,他崩溃了,身心,都在崩溃,他波澜不惊的世界,瞬间轰然崩塌,不留余地……   他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扳住她的肩膀,双眸骇然而可怕,狂乱之气难以掩饰的弥漫出来,他嘶吼,“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一定要用这么过激的方式吗!我从来就不需要你偿还!任何东西都不需要!!!”   哪怕,是伤到他,也不需要她偿还任何……   比起伤她,他更愿意自己独自承受得更多一点,宁可把所有美好的都留给她……   “不是你说不需要,我就不用做的。”蓝希微笑着,猩红而妖冶的鲜血,染红了她半张脸,也许是身心窒息的疼痛早就超出了负荷,她竟像是什么都感知不到,笑得美丽,充满了无限魅力,仿佛一朵盛开的蔷薇,她说,“这就是我的做事方式,不管你接不接受,欠你的,这一次,还清了。”   “……”   还清他,只为还清他,不惜毁掉自己……   “莫厉琛,我们两清了。”挪开他的手,她微微一笑,彷如陌生人一般,后退了两步,苍白的说,“再见。”   身体倏然一震,他呼吸一滞,墨玉般的双瞳,骇人扩大,沉稳内敛的气质,似是消失殆尽,被一股凝固之气取代,压抑,逼人。   心尖,被那句“再见”,生生剜了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跟空洞席卷了他,惊恐而凝固的感觉,占据了他的思维,映入他眼底的她,好似随时随地,下一秒就会消失。   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他感觉得到,这一次,不再像是以往的任何一次她还会回到他身边……   从不曾体验过真正失去她的他,此时此刻,只被深深而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撕扯的痛,不留缝隙的紧紧包裹着他的心脏。   蓝希转身,迈开了脚步,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掌猛地将她扯回来,随之,倏然跌进高大宽厚的胸膛里,鼻翼间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她下巴搁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紧紧拥住她,一只大掌按住她脑袋,他脸庞珍惜的贴到她的脑袋边。   “蓝希,我爱你。”他说。   语言,毫无预警的撞入她心底,层层深入到她心尖上,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抓住她的心脏用力握紧,然后,生生撕扯的痛,取代了她所有感官。   等了十几年,终于等了他的这句话……   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可惜,却已经不被她需要了……   “她死了。”她说。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之前,死了。   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推开他倏然僵硬住身体,在他骇然而凝滞般的眼神下,她拉远了与他的距离,踩着地上的残渣狼藉碎片,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莫厉琛,你,我要不起,所以,到此结束了。”   那份爱他的心,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到此,结束了。   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他呼吸窒息般定在原地,“蓝希!”   “从现在开始,没有蓝希。”她退到门边,孤冷而傲然,唇角提笑,“从此以后,我不叫蓝希。”   “……”   “那个叫蓝希的女人,已经死了。”   “……”   “莫厉琛,永不再见……”   现在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句话“永不再见”,将会被贯穿到何种地步……   她的话,犹然在耳畔边回响很久很久,句句,都是她的决绝之意,缭绕着徘徊不去,驱之不散。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凝滞而忘记动作的莫厉琛回过神来时,书房的门口,早就没了蓝希的影子。   墨玉般的瞳仁突然像是失去了色彩,暗淡而无光,灰暗得寻觅不到一点斑驳,一如,他现在所感知到的一切。   骤然,他终归还是迈开了僵硬的脚步,往外面大步走去。   可走过走廊,走过客厅,走过门口,走过她曾存在过的足迹,视线不断四处搜索着,却并没有再看到她的人。   半个身影,已然不再有。   空气中好似连带着她的气息,也被她一并带走,不残存一息。   胸口间空洞的感觉,宛如一个巨大黑洞,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所有……   站在外面的铁艺大门前,莫厉琛失神地马路那边,像是要看到了夜的尽头。   曾经,他从不认为,有一天她会真正离开,他甚至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真切切的,放下所有,褪掉一切,远离他。   他曾对她的热情无动于衷,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重拾不了有她存在的滋味……   俊脸绷了紧,漆黑如夜的双眸凌乱成一片,双手握成拳。   他刚想转身进车库取车追出去,然而却在转身走了两步时,从马路边,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缓缓走出了一个男人,“你终于出来了。”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莫厉琛蓦然停下脚步,倏然侧头,凛冽的眼,射向刚刚走出马路边黑暗中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着一身黑色衣服,手中举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对准了他,“虽然很多年不见,但你还认识我吧?”   眼眸,危险地眯起,莫厉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薄唇抿了紧。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还记得的。”男人轻淡一笑,“也是,怎么会不记得呢?毕竟,我们曾经也交锋过不少次了,我作为主人的主要心腹,而你作为主人的仇人,彼此想要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厉琛低沉而凛冽道,“他让你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男人定到距离他的十米处停下,举着的枪没有放下,“但也算是遵从主人的意思,毕竟,你们莫家欠了他那么多,杀了你,他一定能很高兴。”   “……”   “真是得感谢今晚的这出闹剧,让突然决定来安城的我,总算没白来,找到了空隙站到你面前。”   今晚,此时此刻,这个别墅内,除了还有几个下人之外,就别无他人,甚至是连常年跟在他身边的阿诺也不在。   那个别墅,他不敢轻易进去,莫家这样一个权贵巨大的家族,敢不让保镖手下守在周围保护,那么这个别墅就自然不会像一般平常的别墅一样。呆有东血。   如果说没有能媲比他外表一样豪华壮阔的机关什么的,说出去,恐怕都难以有人相信,而防的,就是跟他现在差不多类似,想要打什么目的的人。   所以他只能一直潜伏在外面黑暗中,等待着莫厉琛主动出来,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出来了……   骤然想到什么,莫厉琛转过身面朝着他,眼神凌厉而逼人,“她呢?”   “你说那个叫蓝希的女人?”男人漫不经心的一笑,“放心,既然能站到你面前,就说明我对她没兴趣,刚才她跟一个好像叫凌肖的男人一起走下山了。”   听闻,莫厉琛居然是悄然松了口气,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有多想要了他的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觉得,你现在还多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吧。”男人勾唇嗤笑,从上望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低笑着,眼眸又与他视线对视上,“什么都不拿就随便出门,是因为我们太久没什么动作,所以你就松懈了吗?”   手指动了动,莫厉琛眉心皱到一起,脸色凝重了下去,然而开口,却是说,“不准动她。”   “这个你放心好了。”想到什么,他突然又挑眉道,“不过,我不动,好像有另一批人,可就难说了。”   “……”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我恰巧观察到,在山下似乎有人在准备什么,看样子,是不会有多好的事。”轻飘飘地凝视不远处脸色逐渐冷却的男人,他说,“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你的话,我想,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吧?”   “……”   “你说,刚刚下山的她跟那个凌肖,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吗?”   ☆、第72章 全部加倍奉还   与此同时。   漫漫黑夜裏,凌肖跟在蓝希身边下山,紧张得手足无措。“蓝希,你的脸……”   从她把他叫离开时,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她脸上,那妖冶鲜红覆盖了她半张脸的血,几乎让他大脑忘记思考。   “没什么事。”藍希不想多说话,淡淡的回答他。   凌肖哪里会相信她,光是看着就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但看蓝希這个模样,却又什么也问不出来,所有的疑问吞在肚子里。心情沉重,只想着赶紧下了山后把蓝希带去医院。   两个人循着夜晚中的马路往山下持續走着,脸上的疼痛在这一刻几近让蓝希半张脸麻木,脸上的血色尽失,苍白犹如白纸,额头上渗出虚汗,孱弱的身體好似随时随地都会倒下去,身心,都在疲惫不堪。   她咬着牙,強忍着疼痛之感,呼吸不稳的迈开一步又一步。   然而却在刚刚转过一个弯时。身前骤然多出三个人拦住他们的路。   突然就从马路边的草堆里窜出来的人,让凌肖心底一紧,下意识上前挡在蓝希面前,面色萧肃。“你们是谁?”   无月无星的夜里,光线太低。看不清对方几人的样貌,但从身形上来看,不难分辨得出,是三个男人。   对方并不想多说什么,三个人各自分开,形成一条平行线,猛地朝他们这里攻来。   凌肖呼吸一凛。看对方来者不善,他猛地将蓝希往后一推,“蓝希,你快跑!”   只来得及这么一句,对方几人很快冲到面前来,凌肖二话不说,迎战而上。   “凌肖!”倒退几步停下脚步,蓝希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画面发生得太突然,连让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有两个人将凌肖纠缠住,另外一个则朝她这里走来,很快就明白,对方是冲她来的。   顾不得别的,蓝希转身,拔腿就跑。   冲她来的男人似乎看出她的举动,当即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她头发,蓝希痛呼闷哼一声,一脚朝着男人踩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脚往旁边一移,蓝希随之猛地推开他,然而她刚迈出脚步跑了两步,男人就冲到了她面前,阻挡住了她的去路,一步一步危险逼近她。   心头凛然,蓝希脚后跟往后移,连续后退了几步,徒然脚后跟踩到马路边际的悬空,一个没注意,身子倏然往后一仰,下一瞬,直接滚下马路边的山坡下——   听到蓝希发出的声音,凌肖扭头看过去时,早不见了蓝希的影子,眼瞳骤然收缩到一起,“蓝希!!!”   他刚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却在他松懈之际,缠住他的两人猛地擒住他的双臂,顷刻间便将他放倒在地上,压住。   对蓝希出手的那人站在马路边,从蓝希滚下去的位置扫了一眼,回头对其余两人道,“山坡下是马路,那个女人滚不远,我下去把她带走,你们解决好下来。”   另外两人点了下头,将凌肖用力摁住后,其中一个掏出绳子,三下两下就将他双手双脚绑了个结实。   凌肖用力全身的力量去挣扎,但却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他愤怒如火的眸瞪着他们,咬牙切齿,“该死,你们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打了个死结,两人直接就将他扔在地上,不理会他,起身就走。   看着他们慢慢走远,凌肖杀人的心都有了。   蓝希一路滚下山坡,浑身疼痛不已,后脑勺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停下来后晕了过去。   男人很快顺着她滚下来的足迹找到她,看她已经昏迷过去,十分干脆的将她直接扛起,跟另外两位同伴汇合后,离了开。   **   听了前面男人的话,莫厉琛凛然不已,当即转身,徒然间像是丝毫不把男人放在眼底,转身就往车库大步走去。   男人举着手枪,眉头拧了紧,“你要去救她?”   “要开枪,随便你。”他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男人眉头拧得更深了,凝视着他的背影,沉声说,“莫厉琛,你别忘记,你们莫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到底是踩着谁得来的!”   “……”   “是你父亲踩着他兄弟,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夺过来,才能有你们莫家今天的一切!”   莫厉琛脚步一顿,深邃的眸,染上一片复杂之色,却没有回头。   “你父亲死了,那些欠他的东西,都该由你来偿还。”男人顿了顿,又可笑的说,“但是要杀了你,却绝对不会让主人满足的,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真正动你。”   “……”   “我就是想来提醒你,别忘记你到底背负怎样的罪孽,别忘记你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到底是因为怎样得来的!”他冷冷一笑,“而接下来,你就慢慢看着,你们莫家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再被我们抢过来,把原本该属于主人的东西,全部加倍偿还!”   轻阖了下眼眸,莫厉琛抿着唇,没有多说一句,迈开步伐,径直走入车库内,取出一辆车子。   看着车子从面前绝尘而去,男人将手枪收了起,面目森冷。   经过这一次试探,看来,莫厉琛似乎还并不知道,那个人早就已经死去了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那人死后,他们将消息全面封锁,连那人的墓碑都没留下,饶是莫厉琛如今能力再大,也不可能会在他们的秘密据点知道这件事。   说的这些话,他确实就是想来提醒莫厉琛,欠他们的东西,迟早,会让他,让莫家还回来。   因为,直到现在,他也忘不掉主人死去的那一刻,那种不甘的眼神。   莫家欠主人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他恨不得将莫家全部一点不剩的摧毁!   而如今,主人已经死了,现在能有那个能力帮到他们对付莫厉琛的,就只有南宫西泽。   希望,南宫西泽不要让他失望……   **   莫厉琛一路驱车直奔而下,车速如风,加到最大码数,英俊的面庞,凛冽异常,遍布了森冷跟疯狂。   而就在这时,车灯照耀的前方徒然窜出一个人影。   透着车前的玻璃,看到是灯光打在身上,手脚双双被绑得结实一奔一跳的凌肖,莫厉琛眼瞳一紧,倏然踩下刹车。   凌肖慌忙跳到他车窗边,着急的道,“莫少,蓝希被人绑走了!”   眼神一沉,一股肃杀之气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莫厉琛不知道从车上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车窗凌肖的脚步,“自己解决。”   扔下这么一句话,车子如疾风一般,倏地狂奔而去。   凌肖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莫少就这样把他扔下了?   房车疾速往山脚直奔,莫厉琛一手驱车,一边拿出手机,拨下阿诺的号码,冷声吩咐两个字,“回来。”   **   酒店。   男人推开房门,一眼望见坐在沙发中的男人。   他丝毫不感意外,慢慢走进去后,随手将房门关上,没有开灯,来到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后,微垂着头,“南宫少爷。”   南宫西泽背对着他,双腿优雅交迭在一起,低沉的嗓音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安城?”   男人不卑不亢的回答,“只是想来看看您这边的情况。”   话音刚落,一记凛冽拳头,狠狠砸向他面颊,他没有躲开,硬生生的挨下这充斥着怒气的一拳。   “来我看情况却要去见莫厉琛?”英俊面色阴鸷无比,南宫西泽拎起他衣服,满是愤怒道,“你把他杀了是不是?我记得叫过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在原地待命发展C&R那边的事情!”   头偏到一边,脸上是碎骨一般的疼痛,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微垂着头,如实说,“我没有动他。”   听闻,南宫西泽眼眸微眯,知道他不会说假话,脸色这才恢复好看一点。   不可否认,他不想莫厉琛死,至少现在,还绝对不能,不管这出于什么原因。   松开他的衣服,南宫西泽转身,面朝着落地窗,冷声道,“以后,别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更不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什么。”   “是,我明白了。”男人慢慢抬起头,凝视着他的背影,忽而道,“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一个区区刚发展起来的C&R集团,可不至于会让莫厉琛损失什么,尽管他们再极力打压着,仍旧是不能撼动莫厉琛的一分一毫。   南宫西泽眼眸微沉,“我自有打算。”   “要跟莫厉琛争同一个女人?”   他直言不讳的话,令南宫西泽倏然阴鸷的眼,投向他,而就在这时,南宫西泽的手机忽然响起。   视线收回来,他拿起电话接起,听了里面的人报告后,眼神霎时狂乱而凌人,转身怒道,“她被人绑走,这件事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男人眉头皱了皱,“我认为,这件事不重要。”   眼神危险地眯起,他冷冷一笑,“不重要?”   “您应该知道,绑走她的人是谁。”男人看着他说,“您难得会跟自己的亲人作对?”   双手倏然收紧,南宫西泽眼眸阴沉得厉害,这一刻,还是来了吗?   他绷紧了俊颜,沉默半响,忽而大步往外走去。呆住叼号。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皱了下眉,还是选择跟上。   ☆、第73章 活埋   耳边,似乎有什么聲响,慢慢将人从混沌中拉回来。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蓝希的脑袋钝痛不已,脸上的刺痛感因为苏醒过来,刺痛充斥着她的感官。   已经分不清,身上是有多痛了,几乎要脱水一般的无力着。   当她费力打開双眼,第一个映入她眼底的,是坐在她前面两米处的南宫蔷。   南宫蔷坐在白色镂空椅子中,旁边是一张與之相对的白色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只茶壶。而她此时,正在漫不经心,悠闲地喝着清茶。   “又是你!!”倏地从地上坐起身,费力吼出这句话,蓝希双眼遍布仇视。   “呵呵。”瞥见她醒来,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放下,南宫薔不疾不徐的一笑,脸上的笑容,无比耀眼而美丽,“确实,又是我。”   她直接大方的承认。令蓝希微微眯起了眼眸,这么干脆直接就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可不像是南宫蔷的作风……不对,等等。有哪里不對!   南宫蔷以前尽管再怎么想她死,却也不会直接出面在她面前。手段幹净的让别人为她卖命,而这一次,她却……   听到旁边近处传来铲子刨土的声音,蓝希侧头看过去,只见有三个男人,正在埋头挖土,刨出一个深坑。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花园里,但却不是她见过的那个南宫家的花园,就在花园的前面,是一栋别墅。   这应该是南宫蔷名下的别墅。   柳眉拧到一起,刚想挣扎一下,却在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上被绑得严严实实,动也动不了。   这个毫无反抗能力,无力模样的自己,叫人愈发没有安全感。   蓝希眉头皱得深深的,视线看向悠然自得的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语气冰冷,“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南宫蔷不紧不慢的抬眸,睨睨她,笑得愈发美丽,心情畅快的道,“这一次,你就安安心心的长眠在这里吧。”   听闻她的话,脑海中猛地联想到什么,蓝希眼眸一滞,身体僵了僵。   随即,她点头笑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真是好手段。”   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南宫蔷端坐在椅子中,背放松的靠着背倚,饶有兴致的勾唇,“你想到了什么?”   蓝希抬眸,犀利的眼,直逼她,仿佛恨不得将她凌迟,“想到了你真是高明的算计。”   她真的没有想到,南宫蔷居然能算计到这个地步,故意让她听到真相,算准了她铁定会从莫家离开,然后早早让人准备好,潜伏着再把她绑来。   “呵呵,只是这样?”南宫蔷略为失望的摇了摇头,“可不止是高明而已。”   蓝希一愣,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她倒吸一口冷凉气,星眸无限放大,“难道,南宫飞飞的失踪,真的跟你有关?”   直到此刻也没能有南宫飞飞的消息,除了这个女人之外,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人,能够有这样的本事跟心计。   闻言,南宫蔷眼眸微沉,放下茶杯,她忽而又朝蓝希一笑,双手赞许的拍了拍,大方承认,“没错,是我做的。”   “你……!”蓝希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能对她下手?!”   南宫蔷挑眉反问,“为什么不能?”   “她是你妹妹!”   “我当然知道。”她说,“飞飞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   “但是一个人,一旦知道得太多,正好又有利用价值,那么她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冰冷无情的话,让人血液不禁凝固冻结,她就像是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实。   蓝希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想要挣扎起来,奈何浑身无力,难以动弹,她只能盯着南宫蔷,摇了摇头,“你疯了,你真的已经疯了。”   这句话,以前都是别人对她说的,可现在,她却觉得,面前这个美丽无双的女人,才叫真正的疯狂。   她不止高明,她还够狠!   人能凉薄到如此地步,已经叫人忍不住为之寒颤。   她根本是到了真正疯狂的边沿。 呆住低扛。   南宫蔷讥嘲一笑,从椅子中站起身,踱步到蓝希面前,蹲下身,盯着她的眼,从深处发出憎恨,“所以跟我斗,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   蓝希也嗤笑了出来,她不否认,她确实是输了,输得一干二净。   南宫蔷所做的一切,几乎全部是在打压她,逼迫她,给她重大的心里创伤,而现在,她则是一点退路都没有。   抬眸,蓝希睨着她,讥笑扬唇,“所以,给我最狠一次创伤之后,现在是干脆来最后一击?”   让她在死的时候,心里的伤痕,也是最重的时候。   “这样不是很好吗?”起身,南宫蔷返回椅子中,优雅而得体的坐下,笑容美丽到了极致,“你得感谢我,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蓝希眯起眸子,一点一点将她笑得美丽的样子纳入眼底,跟自己此时的狼狈比起来,简直成为鲜明对比。   可是,她却突然说,“我觉得你很悲哀,比我还要悲哀。”   双瞳一滞,眼底掠过一抹错愕,南宫蔷骤然凝视向她。   蓝希恶意的讥嘲,继续道,“不惜算计到这个地步,你一定是用了不少心思吧?”   因为恨,做到了这个地步,恨得那么深的人,一定很悲哀。   至少,她没有想到,南宫蔷能够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南宫蔷双手倏然收紧,手背上,有青筋突突的直跳,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悲哀。   蓝希忽然又同情地看着她,嘴角嘲弄勾起,语气却充满怜悯,“这一次,我是死定了,但我至少死了之后能得到解脱,而你,就只能继续痛苦下去,无止无休的痛苦……”   “闭嘴!”美丽的疼痛绽放出如岩浆一般的愤怒光泽,南宫蔷攥紧双手,胸口不断起伏,冷冷的道,“你没有资格说我!”   “呵呵,你在害怕吗?”蓝希笑得更肆意了,反正都是要死,她根本毫不介意多讽刺几句,“因为得不到莫厉琛的爱,你就能恨得这么深,真是,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可悲的女人了。”   南宫蔷徒然又再次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骤然一耳光,打在她另一边完好的脸上,“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来对我说话!”   脸上早就痛得麻木了,所以蓝希根本不介意这一耳光,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生死都没什么重要的,一个耳光而已,她毫不在意。   唇角边依旧蔓延着不羁笑意,尽管自己此时才是被动者,蓝希却仍旧有属于她的高傲,哪怕需要仰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她也丝毫不见半点弱者该有的惧怕。   她笑得那样邪恶又同情,就像在看一个悲哀的小丑,充满了嘲讽之意。   看着她的笑,南宫蔷只感到深深刺眼,更是一种深深的羞辱,让她恨不得,马上就杀掉她!   凭什么,她还能用这种无惧的目光看着她?   难道她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才是那个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禁脔?不,按照她对蓝希的了解,她早就明白了此时自己走投无路,所以干脆无所谓了,尽量的故意刺激自己,让她死前至少也能心情愉快一点!   意识到这点,南宫蔷眼神更为憎恨了,真是不管任何时候,这个女人,都总能如此!   突然让人厌恶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三个男人中,其中一个走过来,恭敬的道,“大小姐,挖好了。”   视线从蓝希身上收回来,南宫蔷缓缓踱步到深坑边,望着那足足有一米之高,两米之宽的深坑,她总算满意笑了出来。   扭头,往脸色逐渐难看下去的蓝希投去一眼,嘴角边尽是阴冷而愉快的色泽,轻笑一声,抬手吩咐,“扔下去吧。”   “是。”男人得令,对其余两人示意了下。   很快,站在一旁的两个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坐在地上,身体被束缚住的蓝希。   蓝希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双腿乱蹬奋力挣扎着,喷火的眸子,瞪向南宫蔷,“该死,南宫贱人,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活埋算什么!”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所以一直在刺激南宫蔷愤怒之下给她一个干脆,再把她扔下坑,那样也不至于痛苦太久。   一想到土一点一点将自己掩埋的感觉,都觉得憋得难受,特别是还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断气……更重要的是,这么肥沃的土地,有虫子啊!   南宫蔷冷笑,根本不理会她,扭身到椅子边坐下。   她想死得那么容易,她就越是不会让她如意,一点一点的折磨,才叫人心情更加愉快,才叫她更高兴。   蓝希被两个男人带到深坑边,对于她的抗议视若无睹,十分的干脆,直接就将她用力一推。   “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下一瞬,蓝希身体重重的栽倒在深坑里,身体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痛得她龇牙咧嘴,蜷缩在深坑中,眉头皱成一团。   优雅地坐在椅子中,南宫蔷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风轻云淡的道,“动手吧。”   “是。”   三个男人得令,拿起旁边地上的铲子,将翻出来的泥土,又重新往深坑里填进去,动作快而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第74章 下辈子,我要做你的心脏   泥土被男人用铲子抛下来,一寸一寸覆蓋到身上,蓝希亢奋挣扎。奈何双腿跟双手都被绑得太严实,她连挣扎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被迫得叫人无力。   可她却不肯甘心,嘴中不停怒骂着,“南宫贱人,有种你干脆给我一刀,活埋算什麽本事!”   “你敢活埋,我就敢诅咒你!”看南宫蔷纹丝不动,蓝希咬牙。恶狠狠地道,“我诅咒你越活越难看!詛咒你牙齿掉光光!诅咒你的脸快快老去,成为一个人见人厌的老太婆!”   “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诅咒你夜夜被鬼吓!诅咒你走路被车撞死!诅咒你……诅咒你……”   一口气说得太多,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此時说了这么多诅咒,蓝希已经气喘吁吁,甚至都快找不到什么诅咒来说了。   而南宫蔷对于她幼稚的诅咒,紋丝不动半点,继续悠然的喝着清茶。   終于蓝希像是骂得累了,便不再吭声。身上已经被泥土覆盖了大半,她只能抿紧唇,不让泥土落到嘴里。   看她终于老实了点,南宫蔷放下茶杯。抬眸睨了深坑一眼,皱眉道。“动作快点!”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多浪费时间,若是有人发现她不在南宫家,难免让人起疑,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有大事临头,忽然让她不敢浪费时间。   三个男人应声道。“是。”   随着她的命令,三个男人动作更麻利了,一下又一下快速的铲起泥土丢往深坑里。   像只无力的小兽,蓝希躺在深坑中,闭上眼睛感知到不断的泥土重重抛到她身上,她已经绝望不抱任何一丝期望。   活该了啊,到现在,都是她自己活该啊。   这是因为她惦记窥觊了那个所谓的姐姐的男人,而该遭遇到的报应吧?   呵呵,死了倒也干脆……   时间,大约过去三十秒,就在这时,忽然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听闻脚步声,坐在椅子中的南宫蔷骤然抬头,朝脚步声的来源处望去。   看到来者两人,她脸色一僵,倏地从椅子中站起身,“西泽……”   他怎么会来?   不远处,南宫西泽缓缓朝她这里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她并不认识,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南宫西泽凝见正用铲子往坑里埋土的三个男人举动,眼神顿时骇然逼人,犹如一把利刃般射出去,低沉而冰冷,充满绝对的危险性,“住手。”   三个男人闻言一顿,扭头看向他,各自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又望向南宫蔷,“大小姐……”   他们都是南宫家下面的人,此刻的情况,叫他们不懂该如何抉择。   南宫蔷眉头皱紧,见事情已经藏不住,只能低冷的道,“西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南宫西泽哪里会听她的话,走到深坑边停下脚步,扭头望了里面一眼。   里面的蓝希,已经被泥土覆盖上了一层,除了仅剩在外的衣服还没被完全掩埋之外,基本是看不到她的肌肤。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痛了下,眼神愈发骇人,他攥紧的双拳,缓缓松了开。   几乎是没作多想,南宫西泽猛地跃下身,站定到蓝希的头部那头,她的旁侧边,他面色冰冷的弯下腰,双眼被痛楚蒙上,伸手推掉覆盖在蓝希脸上的泥土。   每推开一点,每更接近她多一分,心底就更像滴血一般的疼。   到底,她还要受多少伤害?   到底因为他们,她还需要受多少伤害,才够?   看着他这个举动,外面站着的几人惊讶了住,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南宫蔷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愤恨的握到一起,站着深坑边,她怒声质问,“西泽,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西泽沉声,不加思索,“带她走。”   南宫蔷冷冷吸气,胸口剧烈起伏,怒声郑重道,“我在为飞飞报仇!”   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头,陌生的眼睨着她,逐字逐句,“飞飞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   身子震了三了震,脸上神情一僵,南宫蔷不可思议的与他对视着,美丽的双瞳,遍布着错愕。   他难道……早就知道了?   收回生疏的视线,南宫西泽并不打算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快速将蓝希脸上的泥土用手刨开。   蓝希能感觉得到,有一双手在刨开泥土,她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这一刻心情有的,却不是庆幸,也不是高兴,而是自嘲。   为什么又是没死呢?   而且讽刺的是,来的人,居然是南宫西泽……   终于,她的脸渐渐显露出来,呈现到他的面前,她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不似方才那般闷得难以喘息。   睨着她打开的双眼,南宫西泽眼中先是有了一丝欣喜,逐渐,却又掠过一抹沉痛,抿了紧唇,不说一句话,转而又去刨开她身上的泥土。   蓝希也没有说话,任由着他的动作,本应该是思绪万千的心情,此时却是平静得诡异,或许早就不知道,现在还能有怎样的心情。   很快,身上的泥土完全被推开,他快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拍掉她身上的泥土。   然后,在南宫蔷僵硬而惊恐的视线下,南宫西泽把蓝希从深坑里带到上方的地面上。   看他们转身既走,南宫蔷猛然上前一步,难以接受的吼道,“西泽,你不能带走她!”   不能,他们不能就这样走掉……   她好不容易把蓝希弄成现在这个地步,终于到了最后该解决一切的时刻,他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蓝希带走!   否则,做了这么多,却没能在最后一刻解决掉所有,叫她怎么甘心?   “姐。”南宫西泽停下,一手搂着孱弱不已,脸色苍白又狼狈不堪的蓝希,缓缓扭头,深邃而充斥着复杂的眼看向南宫蔷,他缓声低沉,充满了决绝性,“都到此,结束了。”   “……”   “我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疲惫而无力的蓝希侧头看向他,眼中有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平静。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却没力挣扎了,连像平日里,那种讥嘲的笑,也提不上来,只是觉得累,很累……   南宫蔷震惊的定在原地,心中满是不甘,唇瓣动了动,“你要带她……离开?”   南宫西泽没有回答她,搂着蓝希,回过头,迈开了脚步。   他的沉默以对,无疑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你不能带她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南宫蔷歇斯底里的控诉,身子颤抖不已,“西泽,你不能带她走!不可以!!!”   他始终连头也不回,对于她的控诉声,置若罔闻。   蓝希也抿紧了唇,眉头皱在一起,却不想说什么,这一刻的心情,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   南宫蔷猛然扭头,朝站在一旁的三个男人怒声命令道,“把他们拦下来!去把他们拦下来!不准他们离开!!”   三个男人刚要动,然而,跟在南宫西泽身后,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骤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他们,冷声警告,“别乱动。”   一看那是货真价实的玩意,三个男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南宫蔷显然直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盯着那把指着他们的手枪,再看了看南宫西泽跟蓝希一起离开的背影,她忽然就觉得,这些简直陌生极了。   西泽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人物了?   就在她怔神间,南宫西泽跟蓝希已然走远,逐渐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而那个举着手枪的男人,也离了开。   颓然的跌坐到地上,南宫蔷脸色煞白,双眼睁得很大,不停的摇着头,嘴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能接受眼看着本就要死的蓝希,就这样被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带走。   为什么又会这样?   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就有人出来救蓝希那个女人?   还差一点,还差一些,蓝希那个女人就该死了的……   出到外面,上了停好的车子,蓝希跟南宫西泽坐在后座中,前面的男人驱动了车子,很快彻底离开。   车内,沉默了很久,她视线看向窗外,分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忽然低声开口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她从南宫蔷面前就这样带走,相当于,他跟南宫蔷的亲人之情,也到此为止。   身边,他的视线也没有看她,眼神沉了下,口吻却笃定而不容置疑,“现在开始,你由我守护。”   眉头微拢,她说,“你清楚,我不需要。”   “我没有在过问你的意思。”偏头,他终于看向她,眸光深邃,眼底尽是一片让她想忽略的逼人情愫,“你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跟资格。”   因为,就她现在这个模样,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她就是他此时的羔羊,是猎物,是他一定势在必得的盘中肉。   而他,是那个处处散发着叫人不能忽略的危险猎人。   蓝希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更清楚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的一切……呆住低才。   也许是太累,身跟心都太过疲惫,她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靠着背倚,缓缓闭上眼睛。   算了,他是想杀了她也好,生吞活剥她也罢了,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了。   她真的累了,没有力气反抗了……   **   跌坐在地上,南宫蔷双眼渐渐无神,失去了原本所该有的美丽光泽,望着早已消失无人的前方,她呆滞着,肩膀无力下垂。   走了,他们……真的就这样走了……   呵呵,到头来,她做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最终,还是蓝希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离开她的眼前……   原本身边的那三个男人,不知何时走了开,空阔的地上,只有她一个人,孤凉的杵在原地。   缓缓,她低垂下头,轻声嗤笑了出来,笑得低落而不甘,充满了怨跟恨,低低喃喃的勾唇道,“蓝若,是你在守护她吗?”   “是不是,你憎恨着我,憎恨是我害死你,所以,每次都那么保护着她?”   “你就真的见不得我好过一点吗……”   她自言自语着的语气,充满讽刺跟怨恨,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显得那么孤寂跟落魄。   而就在这时,低垂的视线内,出现一双铮亮的皮鞋,头顶,响起男人低沉而好听的嗓音。   他说,“一直,都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并不是她不想让你好过。”   听到这个声音,呼吸猛然凝固,南宫蔷倏然抬头,错愕而震惊的凝视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姿高大而倨傲,修长伟岸的肩膀,像是能带给人最为安心的彼岸,那样厚实却又精壮,身着一身灰色大衣,带来一股沉稳而内敛,却有叫人不容小觊的高贵犹如王者一般气场。   他深邃如墨的眼眸落在她脸上,她看到了最为让她熟悉而迷恋的脸庞,他的脸庞,英俊好看至极,宛如上帝溺爱的宠儿,神情淡漠,波澜不惊。   “琛……”木讷的,她唤着他的名字,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血色尽失,心跳仿佛也跟着凝固了。   莫厉琛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挺拔的身姿有种俯瞰之感,他视线微垂,望着她,殷红唇畔轻启,问道,“做了这么多,还不会累吗?”   艰难的,她扯扯唇,微微笑着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眼眸微阖,淡淡的,他说,“十三年前,我出车祸,蓝若消失,再是蓝希被我接来,她遭遇所有的意外,包括……”看着她,他说,“几次,她险险丧命,这些,所有的全部。”   呼吸,窒息了住,南宫蔷身体不由自主,难以抑制的,在他一言一句下,而变得慢慢颤抖起来,肩膀抖得厉害,“你……都知道?”   “嗯。”   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却让她宛如被一道闪雷,狠狠而残忍的,劈中脑袋。   浑身的血液像是冰冷了,她冷得想要发抖,冷得想牙齿要打架,苍白的脸,寻觅不到半点血色可言。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双眼逐渐变得死灰,她僵硬着,“既然知道,为什么却……”   却放纵着她,一直若无其事,像是什么也没发觉,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莫厉琛深邃似海的眸凝望着她,南宫蔷倏尔激动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腿,死死的,不肯松开,细长美丽的双眸,蕴满晶莹泪水,“琛,对不起,你车祸的事,对不起,我没有想过真的要害你,我……”   “我知道。”打断她的话,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着,淡声说,“那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怪你。”   听闻,南宫蔷却不肯相信的摇头,“不,你一定在怪我,既然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事,你不会不怪我不恨我。”   她让他曾心爱的女人死了,又让他出了一次车祸,甚至后来,她对蓝希又做了那么多事,这些都是他在乎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怪?   他一定很痛恨她,恨不得她赶紧死掉才是!   可是,他却看着她,淡声说,“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责怪过你。”   “骗人!”像是受到什么巨大打击,南宫蔷猛地往后退缩几下,摇着头,双眼遍布了晶莹泪珠惊恐的睨他,没有血色的唇瓣抖动着,“你骗人!你一定是骗人的!!”   “不怪你,是因为,你做的那些,根源在我。”   “……”   “是我让你变得不择手段,变得不像原来你。”他目前平静,淡然说,“最开始的,你不是这样的。”   “最开始的……我?”她神色倏尔迷茫上一层迷茫,最开始的她,是怎样的?   她竟然回想不起,原来的她,到底是怎样的……   伸手,她木讷的触摸上自己的脸,眼神茫然,像是失去了三魂,呆滞而僵硬,低低喃喃的出声,“我变了吗?我已经……不是我了吗?”   “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难得的,他眼中有一抹悲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你的感情,让你渐渐迷失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她怔忡着抬头,弥漫着雾气的眸子,望着他,“我如今……是什么样?”   “已经腐烂了,照照镜子,或许连你也不认得自己。”他说,“我以为,你总有一天还是能救的,但现在才发现,根本就已经无药可医,从内心深处,彻彻底底的腐烂了。”   她的眼神,更迷茫了,“腐烂了……?”   莫厉琛站起身,接过身后阿诺递过来的东西,来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将那包白色粉末放到她手中,“这是你的东西。”   怔怔低头看了眼手中拿小包白色粉末,她终于明白了他那句“腐烂”是什么意思。   她不仅仅做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连毒品也沾上,甚至依赖上了这东西……   连这个他都能知道,那么,其余更多的,只要是她做过的事,他都知道也不足为奇了。   原来,他让阿诺查了她这几天所有事情……   “不论我想怎么给你时间改变好自己,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了。”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他望着她苍白的脸,缓声说,“你如今这个模样因我而起,现在,就由我来亲自结束。”   “……”   “这个地方,是你最后栖息之地,你的墓碑就立在这里。”扫了眼那个深坑,他沉下眼眸,“以后,我会经常让人来打扫。”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她没有害怕,反而低落的笑了,伸出手,她捧上他的脸,轻轻一笑,“吻你一次,可以吗?”   他没有答话,犹如一尊雕像一般,伫立而挺拔。   她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这是唯一一次,她能吻过他,虽然,各自都没有温度。   移开脑袋,逐渐拉远彼此的距离,她抬起美丽动人的眼睫,凝视他,微微一笑,语言却充满无尽而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说,“下辈子,我要你的心脏,我不跳,你就得死。”   眼眸为阖,他唇瓣微抿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宛如泰山,岿然不动。   最后深深不舍凝视他一眼,她留下一个美丽的笑容,转身——   听到她下了那个深坑的声响,须臾后,莫厉琛淡声,对身后的阿诺吩咐道,“动手吧。”   “是。”阿诺点了下头,拿起地上的铲子……   莫厉琛仍旧闭着眼睛,却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或许有很多,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他给了她多年时间,她却只是越来越恨,被所有的恨意铺上双眼,想来,也不可能再会改变,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愈发陷入更深的疯狂中。   他不能再继续让她这个模样下去,只有这样,对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泥土一点一点铺到身上,慢慢将她的身体掩埋,似乎也将她偏执爱了这么多年的心,也埋在了这寸土地里,从此,销声匿迹,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她的存在,也不会再有,她心跳的声音……   不知为何,脑袋里忽然闪现,曾经她问过他的一些被她遗忘很久很久的问题。   那还是在她十几岁,他们都还很年轻的时候,她问过他,“为什么,你喜欢蓝若?”   他回答说,“没有多大原因。”   “没有多大原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你是妹妹。”   “对你来,我只是妹妹?”   “南宫家跟莫家是世交,你跟我从小就认识,所以,你自然是妹妹。”   妹妹……   原来很久之前,他就说,她只是妹妹……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偏执狂爱,而他不会爱她,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她是妹妹……   闭上眼睛,任由泥土将自己覆盖,南宫蔷嘴角微勾,有丝自嘲,有丝自悲,直至,泥土完全将她埋葬掉……   终于,把最后泥土填平,一切又恢复平地般的样貌,阿诺才放下铲子,来到莫厉琛的身边,低声说,“莫少,都弄好了。”   莫厉琛淡淡应了一声,缓缓打开了双眼,里面涌动的情绪太多,最后却被他用冰霜之色掩藏。   阿诺站在他身边犹豫着说,“那南宫家那边,要怎么交代?”   “把你搜索到的资料,等过几天,都交过去。”   “我明白了。”   原本,那些东西,是应该交给警方的,但现在,都不需要了……   踌躇了下,阿诺眉头缓缓又皱起,试探着问,“那么,蓝希小姐她……”   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莫厉琛阖了下眼眸,骤然转身,离开——   **   十天后,南宫家。   坐在沙发中,南宫老爷徒然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原本就布满褶皱的脸,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头发白了许多。   毫无色彩的眼扫了圈桌上的资料,他缓缓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在沙发中,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资料上,是自己的大女儿南宫蔷前些日子购买毒品的具体时间跟数量,以及有一点跟她相关,是与自己二女儿失踪的一点可能性证据。   他不知道莫厉琛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但不得不感谢的是,莫厉琛没有将这些东西交给警方。   他知道,他的两个女儿都死了,一个儿子,也失踪了十天,没有消息……   这三个儿女当中,他最中意的,是大女儿南宫蔷,因为她懂事,会照顾很多人,可偏偏,她却走错了路……   其实他都隐约知道的,南宫蔷做的一些事情,他能隐约察觉到,可惜的是,他始终从内心深处相信着她,从而忽略了很多。   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   这时,管家来到他身边,弯腰低声道,“老爷,全部的财产跟公司继承权,都已经转到少爷的名下了,只要少爷出现,那些就是他的了。”   南宫老爷疲惫闭着眼睛,淡淡应道,“嗯。”   “您说叫驱散南宫家的所有下人,大家也都按照吩咐已经走了。”   南宫老爷慢慢睁开了双眼,苍老的眸看向面前的管家,挥了挥手,“你也走吧。”   “那老爷您……”   “走吧。”南宫老爷无力多说,“以后都不要再来回来了。”   “老爷……”管家担忧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最近连接发生的事太多,他知道,这对于老爷的打击过份重大。   也是啊,两个女儿死了,一个儿子失踪了,怎么能不受打击呢?   就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所以老爷才叫他遣散了所有南宫家的下人,连公司也无力再管理,交给了执行总裁暂代处理,甚至还把公司未来的继承权跟全部财产转移到少爷的名下。   想来,是受的打击太大,已经什么事都不想再理会了吧……   管家也离开了之后,整个豪华的别墅,就这么安静下来,寂静得无声,无息。   南宫老爷忽而站起身,慢慢踱步上了楼,神色疲惫而无力……   不久之后,自别墅内其中一间房间,冒出一阵青烟,逐渐有火势迅速燃烧了整个别墅,滔天大火,吞噬了整个房子……   **   布置雅致的房间内,接听了一个电话后,身着白色西装的南宫西泽,双手垂下。   良久,他低声笑了出来,宽大的房间内,满是他不羁的笑声。   笑声停下后,他坐在大床边沿,伸手,轻轻抚上被纱布缠绕着整个脸蛋的女人。   女人只有嘴巴鼻子,跟眼睛还露在外面,其余被包裹得片滴不剩。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睡着当中。   隔着纱布,他似乎轻抚到了她如玉瓷般的肌肤,扯唇浅笑,声音低低而压抑的道,“如你所愿,你所憎恨的南宫家,终于,彻底毁了……”   “……”   “莫厉琛爱上你了,可是接下来,他该怎么找到你呢?”   ☆、第75章 面具下的那张脸   一年后。   美国,達拉斯城。   集聚着上流社会的名暖绅士的化装舞会中,悠扬曼妙的音乐动人流畅。舞会布置得大气而奢华,场面热闹而优雅,有种高贵之气蔓延而出。   二楼扶手围栏边,男人身着雙层立领的大衣,暗灰色手套和靴子,单手袖在裤袋中。   他身姿颀长而倨傲,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他右边部分的脸庞,但从另一边如刀削般的立体輪廓来看,不难察觉。他是一个被上帝偏爱的宠儿。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单单一个侧面,一个身高,一对如墨一般的深邃眼眸,便吸引了無数目光,诱得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名暖们趋之若鹜。   “他是谁?怎么以前從未见过?”   “看起来是一个亚洲人。”   “气质不凡,我猜他来头一定不小。”   “为何没听说,今晚的舞会中会有这樣一个新鲜面孔的人来?”   舞会中,脸上戴着各异美丽面具的女士门私下用英文秘密议论交谈着。   男人的身姿孤傲清凛,有种不可一世的俯瞰帝王之感,淡漠的眸一一扫过在场的女人们。   惊觉他的视线投过来,有女人娇羞的低垂下头,也有女人禁不住诱惑想上前搭讪,然而那些漂亮而美丽的面具。却丝毫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兴致。不为所动的模样,淡漠到了骨子里,又叫人不敢轻易靠近,望而止步。   他的视线波澜不兴地掠过一楼的人群,最后,目光定格在彼端人群后面沙发中,戴着一张小丑面具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着一袭优雅而野性的火红露背长裙,头发高挽,脚下是一对三寸高的水晶高跟鞋,耀眼的钻石耳戒成为最好的点缀。只有那张小丑面具极其不搭。格外别扭。呆巨每号。   在这种高级集聚着名暖绅士豪门千金的场所,只有她一个,会戴如此滑稽的面具。   她懒散的坐在沙发中,白皙如玉的手中端着一支装满鲜红液体的高脚杯。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视线,她微微抬眸,漫不经心与他对视而上,随意的视线,眼神却充满魅惑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深入,窥探她眼底深处的秘密。   四目相对,隔着人群跟距离,却好似各自都映入各自的眼底,望进灵魂深处。   他深邃犹如漩涡一般的眼眸,似是一个巨大黑洞,一旦对视而上,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沦陷。   只是对视一眼,她快速收回目光,微微勾了下唇,像极雍容华贵而集聚有素养得体的翩翩女人,礼貌而生疏的扬起手中高脚杯,朝他浅浅一示意。   随后,浅啜一口杯中名贵红酒。   他的眼眸像是笑了,笑她的不敢对视,笑她的挫败,笑她急切找其他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不敢从容不迫的看着他。   仿佛是能感知到他在嘲笑一般,她像是被惹怒了,眉头懊恼的轻蹙了下,倔强叫她不能退缩,又继续抬眼盯向他。   今晚整个舞会期间,她频繁被那双深邃墨眸的主人窥视,她走到哪,他的视线似乎就能跟到哪,叫她想躲都躲不掉。   索性,她就干脆大方的坐在这里,任凭他看个够,肆意欣赏。   他一侧唇角似乎勾了勾,眼里像是只能看到她。   忽而,他迈开了修长笔直的长腿,踏下铺着深红色地毯的长阶,气场倨傲挺拔的身姿,有股清凛孤傲的从容气场,本不属于这个舞会中,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意外闯入者,却偏偏剥夺了所有光环。   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凡气质,得天独厚得叫人无法忽略,凝聚了万千荣耀光芒,成为一道瞩目亮眼的风景线。   “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戴着一顶孔雀面具的女人,款款有礼来到他身边,发出邀请。   而他却像是没看到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彼端沙发中的女人。   倒是他身后一位同样戴着面具的助手上前来,微微绅士颔首,歉意一笑,用标准的英文道,“很抱歉。”   遭遇拒绝,女人失望撇撇嘴,转身走到一边。   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这里走近,沙发中的女人眉梢微挑,唇角玩味似的勾起,倒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终于踱着步子,他来到她面前。   看着她仿若星辰的眸子,一股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传来,直逼他心脏深处,填满他内心的空洞。   他浅浅勾唇,朝她伸出宽厚结实的大掌,“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高大的身姿定在自己的面前,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可他的眼神,却又那样温柔,似水柔和。   仰头,懒洋洋地望着他被半张面具覆盖的英俊脸庞,她背靠着沙发,眸中魅惑浅笑,如同方才他的助手一般,微微颔首示意,歉意勾唇,“很抱歉。”   她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是让他有点熟悉,却又并不是那个他听了十几年的声音,只是有点相似而已。   听闻她的拒绝,他并不在意的一笑,低醇似红酒一般迷人的声线说,“没关系。”   又淡又不着边际的对话,不痛不痒,他似乎是习惯沉默,并不多言什么,但一对深邃的眸子,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叫人猜测不出他的意图到底是何。   沙发中的女人像是觉得无趣了,放下高脚杯,她站起身,朝他点头示意,“抱歉,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转身既走,然而他却伸出手,忽然拉住她手腕。   背对着他,手腕上传递来他掌心的温度,直逼她的心层低处。   缓缓回头,她挑眉看向他,“先生?”   “觉得你很像一个我熟悉的人。”他突然说。   睫毛微不可见的轻颤一下,她缓声微笑,意味深长的扬眉,“哦?”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找了她很久。”   “那你找到了?”   “还没有。”地面上晃动着两个人的倒影,他迈开步伐,微微上前逼近她,“但我觉得,她现在就在我眼前。”   后退一步,她笑道,“很遗憾,可惜我不是。”   突然,他伸出另一只大掌到她面前,宽厚的大掌,快要覆盖她整张脸,试图摘她脸上的小丑面具。   就在他即将要触碰上面具时,她徒然伸手,拦住他的,将他手推到一边,唇瓣依旧带笑,“先生不觉得,这样很不合适吗?”   “抱歉,我对你面具下的脸,充满好奇。”他盯着她,殷红唇畔微勾,“让我忍不住,想一探你面具下的脸。”   “但这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我知道。”   “……”   她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就像看神经质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充满不可理喻。   哪里有人会这么大方承认?既然知道就更不该做了。   何况,频繁被一个男人的眼神注视着,任谁都会感觉不舒服,甚至觉得诡谲。   似乎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推开他抓住她的手腕,她说,“很抱歉,我要离开了。”   “害怕得要落荒而逃吗?”他就像是在故意挑衅她一般。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她笑了,“落荒而逃?”   他唇角微勾,“不然,为何不敢以真面容见人?”   “只是怕如同你一样想来性骚扰的人。”今晚的舞会他不断用眼神扰乱她,逼视她,可以告他算是性骚扰吧?   唇畔微微漾过一抹淡到极致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语气淡然,却充满深意,“这么说,你一定是一个很美丽的人。”   “如果你是想来搭讪的,还是免了吧。”瞪着他,她毫不客气的警告道,“如果我没有弄错,这个舞会你没有受到任何邀请,倘若再不出去,我完全可以叫保安把你请出去。”   很吓人的威胁。   漫不经心的,他轻易就将问题踢回去,“既然如此,为何到现在还没这样做?”   “我在给你机会。”她眼神微冷,冰凉道,“识趣的就快点离开,这种高级场所不是那么随便混进来的,被保安抓住可不止是被轰出去那么简单。”   听她的口气,似乎是经常混迹参加这样的场所,跟这舞会中其他人无异。   深邃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异样,他缓声问,“你在担心我吗?”   她眼神更冷了,“也许你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她只是懒得去管这种多余的闲事而已,况且他这算什么强盗逻辑?   “也许,看过你的脸后,就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太过良好。”他又伸出手掌,不容置疑,“我要看你的脸。”   清晰睨见他眼底涌动的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墨黑的眸似漩涡一般要将她吸进去,她眉头微皱,“看我脸又能怎样?”   “不能怎样。”他想知道,那张熟悉的脸,是否还留有那道让他窒息过的伤疤……   “那便就是了,不能怎样,就没有看的必要。”   “可你让我觉得很熟悉。”大掌,轻抚上她戴着小丑面具的脸,抚过她的眼,她的唇,“你的眼,你的嘴,让我觉得很熟悉。”   她双眸飞快的掠过一抹错愕,身体僵硬了下。   而他根本不再询问她,随手摘掉她脸上的面具。   慢慢的,小丑面具从她脸上移开,当她发觉内心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76章 当他终于说爱时,她却已经不爱   随着面具的移開,一张精致小巧,犹如玉瓷般美丽的女人脸蛋呈现在他面前。   她很好看。长相是属于十分动人的那种,巴掌大的脸,漂亮精致得宛如清晨最为柔美那道晨光,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尽管美丽,却没有他所熟悉刻骨的美艳,除了那双眼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之外,再无其他。   而现在这麽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再配上那双仿若星辰的眸子,慢慢就消除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微敛下眸,她脸色不怎么好看。像是被他专制不尊重人的举动惹得十分不开心,连說出的声音都带了一股冷意,“我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殷红唇瓣抿成一条线,深邃似海的眼定定望着她,须臾,他轻启薄唇,如实说,“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做讓我感到困扰的事了。”   就在这时,舞会中不远处缓缓有人走来,親昵熟络叫了一声,“乔一。”   她转头看过去,对面是一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款款走来,她不禁一笑。回头冲面前的男人礼貌道。“我朋友来找我了,抱歉,我需要离開了。”   “你叫乔一?”他忽然低声问。   “对,这是我的名字。”微微一笑,她转身就走,“再见。”   视线跟随着她的步伐一点一点的移动,他眼眸微微眯了眯,这时,身后的阿诺上前来,“莫少。我们该离开了。”   他们是临时起意利用办法混进来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经过酒店门前时,莫少为什么看到方才那个女人进入这里的背影,就突然决定跟着进来,但此刻眼下这里不容久留。   莫厉琛收回目光,殷红的唇畔轻抿着,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觉,久久驱之不散,尽管,方才的那张脸,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甚至是动作都不像……   被唤作乔一的女人走到朋友身边,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低声笑着说,“小爱,你刚才真是帮我了大忙。”   “我才离开多久你就被人缠上了?”小爱望她身后瞅瞅,又揶揄看看她,“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性骚扰的变态。”眼底深处的异样被她掩饰得极好,乔一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随即拉过她的手,“走了走了,回去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小爱由着她把自己带离开,哼了哼说,“你得多多注意自己哦,乱勾搭别人,当心你那位神秘男友吃醋你就麻烦了。”   乔一眼神滞了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贯满不在乎的表情,“让男人多吃一点醋不是很好?”   小爱想了想,然后赞同点下头,“不错,男人就是该多吃点醋,让他们知道,我们女人是很有魅力的!”   “所以我才没事总跟你跑这些地方。”她搂着小爱的肩膀,幽幽叹息一声,“似乎自从半年前认识以来,我就逐渐在被你带坏了。”   小爱无语了住,瞪她一眼,“到底是谁在带坏谁?”   她无辜眨眨眼,“肯定不是我。”   “……”   两个人一说一搭的离开舞会,出了酒店门。   仿佛是早就在这里等了,待她们两人一起出来了酒店大门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上前,停到他们面前。   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俊美的脸庞,他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睨向乔一,“上车吧。”   微微拧了下眉,乔一还没什么动作,身边的小爱小声在她耳边道,“诶,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哦。”   并不想多说什么,乔一看向她,“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啦,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我就可以了,你快上车吧。”小爱摆摆手,示意她赶紧上车,她可不想做他们的电灯泡。   “那你注意安全。”   道了个别,乔一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而就在这时,酒店的门口慢慢走出来两个一前一后的男人,前面的身姿笔挺倨傲,如墨玉般的眼瞳很快就定格到那个刚刚弯腰上车的女人身上。   由于她上车时刚巧挡住了车内的男人的视线,也挡住了酒店门口边那个男人的视线,各自都没有谁看到谁。   她一上车,车门刚刚关上,车子即刻驱走。   黑色轿车缓缓离开,莫厉琛望着车内她的侧脸,本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他却不知为何会定格在上面。   而也随着车子的移动,隐隐约约的,他似乎看到她身边坐在一个男人的模样。   由于角度跟被她挡住的原因,使他根本看不到男人的样貌,隐约睨见里面确实坐着一个男人……   “莫少,该走了。”看他久久定在原地,身后阿诺不由提醒道。   将视线收了回来,莫厉琛淡淡应了一声,朝停好的车子迈步走去。   站在原地的小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好听的嗓音,刚下意识回头去看时,见到的却是两个走到另一边上车的男人背影。   她没多在意什么,撇撇嘴,掏出电话朝自家司机吩咐开车来接她。   上了车,阿诺驱动着车子,往方才那辆离开的车子相反的方向驶去。   一手驾驶着方向盘,他一边从车镜里睨了睨坐在后座的男人,犹豫了下,才说,“莫少,这个城市已经是最后有可能的地方了,如果这里还是找不到蓝希的人……”   后面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一年了,找了一年多时间了,他们却仍旧还是没把蓝希小姐找出来。   这不能说是他们的能力不足,而是,自从蓝希消失后,他们开始利用各方渠道搜索她的消息,但似乎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播散出蓝希在众多城市出现过的踪迹,一会是韩国,英国,日本等等众多城市出现过。   尽管知道这些消息大多数都是假的,但有但凡一点可能性,他们都有寻找的必要,哪怕这样其实会浪费很多时间。   可万一,她就在他们错过的某一处呢?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从安城蓝希离开之处查起,追踪……但可惜的是,似乎是有人带她离开后,把所有他们离开过的痕迹抹销毁抹灭掉,让他们从此无所觅迹。   至于带蓝希离开的人是谁……不用多想,也能知道。   达拉斯算是南宫西泽从小长大的地方,之前他们来寻找过一次,但无所收获,而这次是第二次,倘若这次还是没有……真不晓得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她了。   一想到蓝希在南宫西泽身边,阿诺就悄然在内心底叹了口气,心中也说不清是种怎样的情愫。   不由得,他又从车镜中看了后座里的男人一眼。   莫厉琛眼眸微阖着,却根本没有听到阿诺的话,脑海中闪现的,是方才那个女人的样貌,这种莫名想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简直不像他。   以前在其他城市寻找着她时,偶尔也会碰上一个有些相似的人,有鼻子像,有眼睛像,有眉毛像……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偶然会有一点跟她相似地方人,他本不该在意才是。   但,奈何偏偏,方才那个女人笑着的模样,在他脑海里驱之不散,像魔咒一般徘徊着。   甚至于之前舞会时,让他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心底好似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地说着,她就是蓝希,就是他找了一年的那个女人……   居然能对一个屡见不鲜,只有一点相似的人就有这样疯狂的念头,兴许,他也是疯了吧。   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又出现她说过的话——   “莫厉琛,我们两清了。”   “她死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蓝希,从此以后,我不叫蓝希。”   “莫厉琛,永不再见……”   这些话语,甚至是当时她说的时候那种口吻,他倒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而每当一想起,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手攫住,有点疼痛。   永不再见,真的……永不再见?   淡淡吐出一口气,莫厉琛被靠着背倚,闭着双眼,敛掉眼底的那一片沉痛。   是否,他伤她过深,才让她下定决心,真的永不再见?   否则若非她故意隐瞒躲避,何需到此时,他仍旧找不到她的影子?   说不定,她早就改变身份,改变样貌,改变原本的一切,故意逃避着他,就算是有一天见了面,也叫他认不出来。   微微勾了勾唇,莫厉琛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不能否认,从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别人才将她接到身边,照顾她,纵容她,只要她想要的,他就能一定会给她,她则可以自由做她想做的一切。   而这样的行为早就是一种习惯,他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是一种责任,是他能给她最起码的东西。   讽刺的是,她一直真正想要的东西,却是他的爱……   更最讽刺的是,他每一次地视而不见,最终的效果却是那种超出责任之外的情愫在慢慢蔓延,渐渐让他原本的意愿脱离轨道……   在过去相处的那些年里,不知不觉,她早就深根蒂固在他的心底深处了……   所以,哪里还是什么责任?   分明从不知何时起,想把她留在身边,就只是他的个人意愿而已……   现在,是她对他当初无情不曾回应那么多年的报复吗?   当他终于开口说爱时,她却已经不爱,当他情根深种时,她就转身离开……呆巨刚扛。   这就是,她给他的惩罚吧……   ☆、第77章 是她毁的吗?   车子到一处郊區而地势优美宽阔的小洋房前停下,前面司机下车,恭敬地上前来。为他们打开车门。   伸出修长白皙如凝脂的长腿,乔一跨出车门,随后身边的男人也跟着下了车。   走进屋内,大門随手关上。   她刚走了两步,肩膀却骤然被人从后面一扳。   随之,她猛地被他按到墙壁上,一个疯狂如火的吻,迫不及待堵上她的唇。   “唔,南宫……”嘴中的呼吸被他毫不客氣的掠夺。乔一下意识的想推开他。   可她刚撑到他结实胸膛上的手,被他双手握了住按在墙壁上,他修长的身姿跟有力的双臂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面前。   移开了让他恋戀不舍的唇,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牢牢将她锁住,他轻声而眷念,“我很想你。”   脸色僵了僵,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異样,她忽而笑笑说,“不过才两个小时没见而已。”   “但我依旧很想你。”他双眸如炬,燃烧着层层让人无法忽略的炙熱,像疯狂,像思念,像不舍。像是不顾一切。“只是才两个小时没见,就会很想你,今天,尤其之甚。”   “……”   很想她,一刻看不到她,都会让他十分想念,恨不得,让她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身边,永不分开一秒。   手从他禁锢的手掌中挣扎出来,乔一从旁边绕开他。踱步向沙发边走去。淡淡的问,“你怎么了?”   在原地定了定,望着她走到沙发边懒散的坐下,南宫西泽眼眸微垂,唇角提了提。   “大概就是很想你,满脑子处了你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他迈开了修长双腿,走到酒柜旁,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支年份久远的红酒跟两支高脚杯,径直来到她身边坐下,将其中一支杯子递给她,“一起喝一杯?”   轻瞥一眼递到面前的酒杯,她眉头紧蹙一下,收回视线说,“刚参加舞会喝了不少,现在不想喝。”   “怎么?”他唇角提笑,“怕酒后乱性?放心,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你迷失自己。”   说着,他就将酒杯塞到她手中,打开了红酒,将酒杯里装满了三分之一的鲜红液体。   乔一看着他的动作,唇畔抿了下,最终却没有拒绝什么,任由他倒好之后,又给他自己的杯中装上一些。   放下酒瓶到前面的茶几上,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中,一手撑着沙发,侧身睨着她,举起修长手中捻着的酒杯,“为今天这个日子,cheers。”   “今天这个日子?”乔一不明的眼凝视他,“今天什么日子?”   “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摇晃着杯中的浓稠红酒,他举着杯子,搁置眼前,透过鲜红的液体,他望着她精致美丽的脸,唇瓣微微翘起,“今天看到他了,高兴吗?”   “……”   乔一眼瞳一滞,面前闪现那张英俊立体,让她刻骨的男人脸庞。   懊恼地皱下眉,她怒瞪向他,“你怎么会知道?”   “只是知道消息,他来这个城市了而已,而恰巧,刚好舞会里有熟人见到他出现在那里,便告诉我了。”透过酒杯,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现在,你是什么心情?”   别开头,她毫无情绪起伏,“没什么心情。”   “哦?”眉梢挑了起,他慢慢放下酒杯,浅啜一口后,缓缓扬唇轻笑,“你在说真话吗?”   再见到莫厉琛,她真的,就一点心情都没有吗?   这句话,实在叫他有点难以相信啊。   也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一年来,她虽然是避开了莫厉琛,改变身份,一切都变了样,但对于莫厉琛的消息,她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   毕竟,他们谁也没有刻意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只不过,谁也不再提起而已。   回过头,她仿若星辰的眸子直视他,“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只想听你的真话。”放下酒杯到茶几上,他也将她的放下,微微倾身上前,捏住她的下颌,凑到她面前,眸光专注,而认真,“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心情。”   再见到莫厉琛,她的心情是怎样的,他想知道。   关于她现在所有的情绪,他通通都想知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说的就是实话。”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乔一起身,往楼上走去,“我累了,想去休息,你随意。”   然而刚刚走了两步,身后倏然有他的气息在靠近。   下一秒,肩膀被男人从身后搂住,她身体一僵。呆共帅亡。   尖削的下巴抵在她肩窝上,双手箍住她肩膀,愈发的用力,像是要将她拥进自己的骨子里,执拗得让人不解。   他靠在她耳边,声音极轻,轻轻唤出那个被遗忘很久的名字,“蓝希……”   蓝希……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现了,就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这个名字。   此时忽然被他叫出来,心底,禁不住还是涌出一股复杂的滋味。   “南宫西泽。”转过身,她面朝向他,精致而美丽的面孔,毫无一丝瑕疵,却无当初的美艳到令人心悸的光泽,星辰般的眼眸凝视着他说,“我现在叫乔一,不是蓝希。”   从离开安城之后,她改变了名字,改变了样貌,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不懂,她只是想摆脱过去的一切,不想再从那些禁锢得她喘息不过的事实中挣扎出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好。   所以,她不是蓝希,她是乔一,蓝希那个女人,从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她现在的名字,叫乔一。   深深的视线视线望着她的眼,像是要从她澄澈的星眸望进她的灵魂深处,探到她的内心深低,伸出双手,他轻抚着她的脸,眸光柔情,“可是,你真的是乔一,不是蓝希?”   蓝希是属于过去,属于莫厉琛的过去,而乔一,是属于现在,属于他的现在。   但尽管如此,她真的是乔一,而不是蓝希?   “事实都摆在这里,我是谁,就不用多说了。”蓝希抿了下唇,淡淡的道,“没什么事,我先上楼去休息了。”   听闻,他真的也松开她,收回双手,转而拉住她,大步往楼上走去,“那就去休息吧。”   蓝希一怔,“喂——”   “嘘!”他突然一手,轻轻按住她的唇,蛊惑迷人的桃花眼绽放着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的笑意,她却有种虚幻的感觉,让她猜不透,他这个笑意里,到底有几分真。   阻止了她多余的话,南宫西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上了楼,进了她的房间。   打开灯,他拉着她的手,兀自来到床沿边,按着她肩膀坐下,俯身到她面前,一字一句暧昧的道,“今晚,我睡在这里。”   蓝希脸色不自然的一变,毫不客气的说,“随便你,外面有的是房间。”   “我是说,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   “我跟你睡。”他重复道。   蓝希愣了三秒钟,随之,想都没想就拒绝,“别想。”   “……”   伸手,她抵开他,站起身郑重说,“外面还有几个房间,自己出去睡,别来跟我挤,我嫌弃人多床挤。”   “但我也不嫌弃。”他目光微眯,深深的看着她,“都已经在一起了,睡在一起,也是理所应该的。”   蓝希眼神滞了滞。   这栋小洋房,是当初他带她来到这个城市后送给她的,这一年内,她一直居住于此,偶尔,他虽也会在这里住下,但他真正居住的地方,却另有他出。   而他们两个人,名义上似乎确实是在一起了……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勉强。”别开头,她不自然的说,“我还没有做好那个心理准备。”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么?   南宫西泽倏然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捧过她的脸,他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毫无温度的一吻,“晚安。”   如此轻易就退步,如此轻易就能听她的话,真的,很不像曾经她认识的那个南宫西泽。   曾经的他,何时会顾虑过她的感受?   明明差点几次就强暴过她……   松开她,南宫西泽浅浅勾唇一笑,倏尔转身,往外面走去。   凝望他转身离开的颀长背影,蓝希站在原地,目光复杂迷离,脸上的神色,满是凝重。   她不清楚,现在对于南宫西泽,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这种感觉很复杂,让她自己也不晓得,对于如今的他,到底是感激,是心动,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看他走到门外,即将就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蓝希盯着他的背影,骤然问道,“你恨我吗?”   瞬间,气氛降至最低,空气凝结在四周。   他身姿一顿,眼孔深处,有抹异样掠过,像是沉痛的光泽,没有多少温度。   良久,他不曾回答她的话,忽然迈开了脚步,终归就这么离开了,身影干脆而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眼睫微微垂下去,蓝希双手暗暗攥到一起,脑海中想了一年前,关于南宫家燃烧起大火的等等消息。   内心的滋味,犹如五味陈杂一般。   如今他对她好,对她纵容,对她宠溺,是因为爱,还是,其实是因为恨?   又或者,两者皆有……   ☆、第78章 别对我太好   她知道,南宫家毁掉了,她所仇恨的根源都消失了。   可是。那根本不是她要想結果。   倘若南宫西泽会恨她的话,那也算是应该的吧,毕竟,南宫家变成那样,说什么,都跟她脱离不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没有想到一年前在她不知道的那段时间内,安城发生了那么多事,導致于,南宫家只剩下了南宫西泽一个人。   是她。毁掉了他的家……跟亲人吗?   猛地,蓝希用力甩了甩头,竭力甩掉那些错综复杂的思緒,又有点感到疼痛的思绪。   如果他表面的在乎实则是在隐藏他的恨意的话,那就恨吧,如果当时没有她跟他离开,南宫家兴许也不会导致那個局面……   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蓝希进了浴室里,放好睡衣,褪掉身上的衣服,正欲去放水到浴缸里时,视線却一下子被盥洗台前的镜子吸引了住。   情不自禁的踱步到盥洗台前,星眸注视着镜子中的倒影,她的眼神忽而有点迷离。   镜子中。她的长发已经垂至臀部。惺惺松松的,发梢带了些自然微卷的弧度,身材高挑而纤细,皮肤緊致,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一层柔和的浅色光晕,脸蛋精致得像是被精心雕琢过,如玉瓷一般嫩滑白皙。   很完美,镜子中的她,很完美。   可这张脸,她却不知道当初自己。用了多久才能适应。   每当看到镜子里的这张脸时。就好似看到的是别人的面孔。   缓缓地,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上镜子中自己的脸颊,像是触碰到了那个深入骨髓的伤疤,眼眸渐渐幽远。   脸上的那种被瓷器划开疼痛感,仿佛直到现在,都还在。   极轻的,轻抚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忽然轻声说,“莫厉琛,我会忘了你。”   她的爱情里,无法容忍瑕疵的存在,他既然爱的是她那个不曾谋面的姐姐,那么,她就会彻彻底底的退出他的世界。   或许在别人认为,姐姐都已经死了,她根本无需这样做,毕竟她爱他那么多年,不是吗?   可对她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姐姐的存在,成为一道她无法跨越过去的线,她没有那个脸,去惦记死去姐姐的男人,就算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心动,她也无法再说服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过的继续跟他在一起。   因为他最爱的人,始终,都是姐姐。   所以,不管他站在她面前多少次,不管他这一年来是如何寻找着她,不管他现在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她都会,忘了他。   就如同这张脸一样,改头换面,不存在属于他的过去里。   也如同今天见面的那样,连一点涟漪,也不准有。   这一年来,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   一夜没怎么睡好,清晨,蓝希起了个大清早。   习惯基本都是自己,她没什么避讳的穿着睡衣下了楼,刚走进厨房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大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   她踱步出来,走进来的人是身着一身休闲服的南宫西泽,他发梢粘着些薄汗,呼吸微微喘息着,耳朵上戴着一对耳塞,显然是刚刚跑步回来。   晨光从门后撒到他身上,将他包裹了住,不自觉的弥漫出迷人的色泽。   看来他昨晚是在这里住下的。   南宫西泽也看到了她,浅笑着打招呼,“早安。”   语气柔和似水,像情人间的呢喃。呆共帅技。   “早安。”   随手关上门,他踱步到她身边,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一一扫过她身上穿着并不暴露的睡衣,忽然摇摇头说,“也许,我应该给你准备几套情趣的蕾丝睡衣。”   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里从来就没什么正经的东西,蓝希白了他一眼,“到时候我会记得把它们垃圾分类处理。”   唇角轻轻一笑,并不在意什么,他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走向餐厅里,“早餐都已经让人做好了,先过来吃东西。”   面对他这样的温柔,她本应该是习惯了的,可每一次,似乎都有种下意识想挣脱开的冲动。   不过这样的冲动,还是被她很好的抑制住。   都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亲昵的拉着手,她可以做到不再拒绝。   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营养早餐,南宫西泽推着她肩膀坐下,随后,他绕过桌子,到她对面,大方像主人一般落座。   看她一坐下就要拿起东西吃,他适时先将旁边的牛奶推到她面前,“先喝点牛奶再吃。”   瞅瞅他,她十分不满的咕哝,“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清楚的听到她的话,他微微一笑,本就英俊难以匹敌的脸庞,笑起来的模样愈发迷人而充满男性魅力了,“面对心爱的女人,男人都会慢慢变得细心。”   毫无预兆疑似表白的话,让蓝希眸光滞了滞。   但又很快,她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强势神色,背懒散的靠着背倚,双手环臂,眉梢一挑,“别大清早的对我放电,知道你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本性,你以为对我放电会有效?”   垂眸,他失笑一声,“你果然还是你。”   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女人,不管她现在叫乔一,还是叫其他什么,她都会是那个他所认识的她。   蓝希眉头轻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搭话,她也有想过要改变一下自己,但遗憾的是,每次这种改变,不会真正有多大效果。   特别是在他面前,她根本不需要伪装什么。   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索性,她快速喝了口牛奶,埋头开始吃起早餐。   南宫西泽一手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光泽,凝视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蓝希能感觉得到有一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而他根本没有动过面前的早餐,努力忽视了几个回合,最终她忍不住放下刀叉,怒瞪向他,“你不吃东西就不能让我安心的吃东西?再看我就去告你性骚扰了啊!”   “欢迎去告。”他不紧不慢的扬唇一笑,绽放出艳丽无双的笑容,“顺便,还有非法同居。”   蓝希“切”了一声,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嘛!   赶紧快速又吃了几口早餐,喝下最后一口牛内,重重放下杯子,“我吃饱了,上楼去换衣服了。”   “等等。”就在她起身要走时,他倾身向前,手指抚到她的脸上,目光专注的盯着她。   蓝希一愣,他这种专注的目光,总是叫她不能适应,特别,是他眼底那种不加掩饰的温柔,每每,都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你脸上有东西。”他手指抚过她的唇,轻轻拭去她嘴角边沾着的牛奶。   察觉到他连这么细微的东西都能注意到,蓝希内心更复杂了,渗出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愫。   但很快,他的一个举动,就将她的那种复杂心情冲进汪洋大海里。   只见,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将手指从她脸上移开,再放到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上的牛奶渍,然后满意的点了下头,双眼布满靓丽的迷人笑意看着她,意有所指,“味道,还不错。”   “靠!”蓝希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直指着他控诉道,“南宫西泽你变态啊!恶不恶心啊!”   他居然舔掉刚才她嘴边的牛奶!!   南宫西泽迷人一笑,“只要是沾上你的东西,就不恶心。”   别人的,他还不屑。   蓝希内心又复杂了,在相处的这一年内,如果说她还是不懂南宫西泽对她的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这其中,到底爱跟恨,谁高谁低?   “南宫西泽。”微垂下眸,她眉头皱了皱,忽然轻声,复杂说,“还是,别对我太好。”   越是对她好,她内心越是复杂,也让她感到更疼。   她更想他能把自己内心的那种恨,毫不吝啬的发泄在她身上,这样至少,能让她好过一点,而他也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恨意,一定能更好过一些。   不论她以前受过怎样的伤害,却始终都比不上,他失去整个家,失去所有亲人的伤害更大。   她知道,那些事情的发生,他一定很痛……   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意思,南宫西泽却是慢条斯理的一笑,隔着四方形的白色桌子,他指尖轻划过她的脸,声音温柔而缱绻,“可是,现在除了对你好,其余的,我什么也不想做。”   内心底,真的没有一丝憎恨,那是骗人的。   但他曾对自己说过,绝不会再伤害她,因为,他们给她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气氛,也不想面对他的温柔,蓝希拉开椅子,“我等会去跟小爱喝早茶,先上去换衣服了。”   扔下这么一句,便转身上了楼。   她急切逃离的模样,南宫西泽都看在眼底,面前已经没了她的身影,他温柔的眸子,才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他知道的,她最终选择留在他身边,只是想弥补那一点点的亏欠。   但他更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爱上他,只要不出意外……   慢慢掏出电话,拨下一个号码,他冷声吩咐道,“让人给莫厉琛消息,就说,有蓝希的消息l了……”   这样,他就能快点离开这个城市,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会,再打扰他们……   ☆、第79章 他记得她的名字   酒店总统套房內。   莫厉琛站在落地窗前,一手袖在裤兜里,身上是一件立领大衣。视线瞟到窗外,却不知到底看到了何处。   身后是阿诺在报告着工作上的数据,可他半天也不见一语,也不懂得,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待说完之后,阿诺将手中的文件收起,这才猶豫着说,“莫少,这次我们在达拉斯待多久?”   这一次。他们是刚来这座城市不久,倘若过几天仍旧查不到半點蓝希跟南宫西泽的踪迹,就没有必须待下去的必要,毕竟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是莫厉琛必须要处理的。   他的时间,完全是在用钱财计算。   沉默了很久,就当阿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莫厉琛骤然说,“先暂时在这裏住下来。”   不管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阿诺也不敢多问一句,点了下头,“我明白了,在这里有处你早之前就买下的房子,我打电话讓人去收拾一下。很快就能搬进去住了。”   在达拉斯。莫厉琛也有公司在这里,所以这里也有一处他的别墅,只不过基本没去看过一次。   莫厉琛没多说什么,身上透出一股淡漠而孤傲的气质,像极一尊雕像。   阿诺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来莫少就是一个极其爱沉默不多言的人,最近是越来越沉默了,只有昨天混入那个舞会,跟那个陌生女人交谈时,他好像才有那么一点话语。   唉。莫少这个模样。真叫他怀疑,是不是没有蓝希小姐,将来莫少会连一句话都吝啬?   感觉,还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为了避免莫少自闭,看来真是得赶紧找到蓝希小姐才是啊。   刚刚这么想着,兜里的手机蓦然震动响起,阿诺赶紧掏出来接听。   听完电话里的人所说的话,他神色倏然一喜,握紧电话不无激动的道,“莫少,有蓝希小姐的消息了!!”   听闻,那像是覆盖着一层层冰霜的冰块脸,直到此刻,才有一丝裂痕,如墨的双眸,霎时涌起一股翻滚狂乱之色。   **   环境优雅的茶楼其中一间包间里,蓝希兴致恹恹的玩弄着瓷杯,看起来没有多少精神。   对面是她半年前来到这个达拉斯后结识的小爱,小爱是这家高级茶楼老板的女儿,中国人,很久以前跟着父母移达拉斯,人长得十分灵动好看,一对大眼睛澄澈又清灵,身上的气质有种贵族公主的矜贵,但人却半点架子也没有。   至于她是怎么认识小爱的,这个说起来有点狗血,半年前她跟南宫西泽经过一处广场,恰巧那时小爱被几个外国地痞流氓纠缠,拉拉扯扯的,而她在车内看到同样是一个肤色的同胞被人骚扰,内心不快,于是十分干脆的下车“见义勇为”了。   没想到后来她们就这么认识上,莫名其妙就发展成友谊关系。   看着蓝希唉声叹气了多次,小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抓起前面桌上的一块糕点放到嘴中,细嚼慢咽吞了下去后,才说,“乔一,你跟你那位神秘男友吵架了?”   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把蓝希跟南宫西泽当成一对的。   小爱见过南宫西泽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接触得不多,对他并不了解,南宫西泽也知道小爱,但没有阻止蓝希跟她成为朋友。   “你想多了。”蓝希索然无味的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杯子叹息说,“如果能跟我吵架,那倒让我舒服好多。”   她是真的很希望南宫西泽把怒气发在她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处处对她好。   对她好的南宫西泽,她不习惯,也不喜欢。   也许,是她犯贱的习惯了他的伤害吧。   听闻,小爱挑挑眉,揶揄地瞅瞅她说,“我还以为,是因为昨天你被那个陌生男人缠住,被他知道让他不高兴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呀。”   蓝希神情一滞,经她一说,又想起了昨晚舞会中所见到的莫厉琛……   “说起来,昨晚那个男人,在舞会中造成不小轰动呢,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后来好多那些千金小姐们都在讨论他。”小爱很有兴致的朝她挤挤眼,“乔一,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   “他对你,好像充满兴趣……”小爱微微倾身凑到她面前,牢牢的盯着她,意味深长的道,“你们,其实认识?”   “女人都是这么敏感的生物吗?”蓝希冲她翻了个白眼,“你们就是吃饱没事做才会注意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小爱哼了哼,“你也是女人。”   女人就是脱离不了爱八卦的潜质,是真的,她对于昨晚那个男人,也是充满了好奇,毕竟后来好多人都在猜测,那个男人跟乔一的关系,而她刚好认识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八卦自然要第一个了解。   看她无视自己,小爱转而道,“乔一,我问你……”   “等等。”蓝希忽然伸手打住她的话,抬眸看向她,“以后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蓝希,乔一都是给别人听的。”   平时叫她名字的人很少,南宫西泽很少会叫她名字,除了小爱之外,基本没人会叫她什么。   小爱知道她的本名叫蓝希,而她为什么要改名,这点她没去过问,倘若蓝希想说的,自然都会说,不想说的,那都是不能提的。   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很大方的道,“OK,有外人在就叫你乔一。”   蓝希赞许的打了个响指,“好姑娘。”   小爱很想给她一个白眼,不过还是忍住,她的素养不容许她这么做,虽然早就被蓝希感染了不少……   小爱兴致勃勃的又从桌上凑过来,“呐,那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这半年来,你总会跟我去参加那些晚宴舞会啊?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等人?”蓝希一愣。   “不要告诉你不是在等什么人。”小爱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说,“一般有男朋友的参加几次都可以理解,但你这样但凡每次都会跟我参加的人,就没那么正常了。”她声音放小,眨眨大眼睛,“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外遇?”   “噗——”   蓝希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差点因为她这句话喷了出来,小爱很没良心的干净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别喷。”   “……”   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后,蓝希拍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跟小爱解释她跟南宫西泽的关系,睨睨小爱,疑惑询问道,“我看起来,有像在等谁?”   小爱诚实点头,“像。”   她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关于蓝希,还有蓝希的那个男友都让她觉得很神秘,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但对于他们的事情,她却是一知半解。   也就是这么一个浑身像是充满迷一样的女人,让她忍不住想跟她做朋友,这种感觉……很奇怪。   心情又乱又复杂,不懂到底是怎样的滋味,蓝希突然站起身,扬扬手转身走了出去,“我先回去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小爱瞪着她的背影控诉道,“好歹也先小小满足下我的八卦心啊!”   “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奇好,不想让你郁闷的时候吧。”呆估纵圾。   “你这样做是很残忍的!”   “我知道。”   “……”   蓝希出了茶楼的大门,一辆轿车适时的开到她面前停下,里面只有一个司机。   这辆车是南宫西泽让人专门接送她的,不论她去任何地方,都势必会跟着她,一直没变过。   而就在里面的司机刚要开口说话时,蓝希抢先道,“你先回去,我想自己走走。”   “这……”司机犹豫了下,“乔一小姐,这样恐怕不妥,南宫……”   “别墨迹,叫你先回去就回去,我这么大个人不会走丢。”   蓝希不容商量的口吻,叫司机难以多说,只得应道,“那您注意安全。”   蓝希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开。   司机看着她的背影,尔后拿出手机,拨下号码后恭敬道,“南宫少爷,乔一小姐说想自己走回去,我……”   电话里传来南宫西泽的声音,“慢慢跟着她。”   “是。”   电话收线,司机驾驶着车子,远远的跟在蓝希后面。   行人道上,蓝希走得漫无目的,脑海又被莫厉琛的样貌占据着,想起了小爱方才的话。   等人吗?   她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人吗?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每次受小爱邀约时,都会跟她一起去参加那些场所。   也许是想逃避什么,也许是想热闹一些,也许……是内心有点空空洞洞的,总让她想在那些地方,寻找什么东西……   马路中的车流内,阿诺双手平稳的驾驶着方向盘,一边低声跟后座里的男人兴奋道,“莫少,刚才对方跟我们约好地点,如果这一次是真的有蓝希小姐的消息,就真是太好了!”   后座里的男人没应声,墨眸微阖,背靠着背倚,分不清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他忽而扭头,淡淡的视线望向窗外,然而只是一眼,便凝见行人道上,那个漫无目的行走着的女人,他眼瞳掠过一抹异样。   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能这么巧妙的遇见,这是一种缘分吗?   他记得她的名字,叫乔一……   ☆、第80章 为什么脑子里是她?   心底像是被什么握得紧緊的,让他莫名的觉得熟悉,莫名的觉得窒息。莫名的……有点疼痛。   不受控制的,莫厉琛突然道,“停车。”   “啊?”正专注开车,思绪投在喜悦中的阿诺愣了一下,视线从车镜里往后看去。   莫厉琛目光注视在漫步人行道上那个单薄女人身上,他刚想開口说什么,视线却又骤然注意到,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跟得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守护着她一般。   眼神慢慢暗淡下去,莫厉琛漸渐将视线收了回来。闭上眼睛,敛去那抹莫名而来的情绪,淡淡地说,“没什么,繼续走吧。”   阿诺没做多想,点了下头,“是。”   车子错身而过。   蓝希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身后望去一眼,马路上,车輛甚多,车流涌动,并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在意的地方。   微微皱了下眉。心底突如其来的蔓延上一股疑似失落的情绪,连她也分辨不清到底为何。   也许,已经不会再见了吧?   之前跟莫厉琛见的那次,完全是一个意外。   她不知道当時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但那次意外过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这样也好,不会再见也好,本来,就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见她久久站在原地没动,这时,身后一直跟着她的车子悄然上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恭敬道,“乔一小姐。”   知道他跟着她肯定是南宫西泽的主意,蓝希在内心叹息一声,打开了车门。径直上了车,“回去吧。”   “是。”   很快,司机驾驶着车子,离了开。   **   酒吧包间内,尽管是白天。但光线依旧很低,包间门紧闭,四周呈封闭式,隐隐约约才能睨见暗红色沙发中坐着的男人。   “莫少,这是您要的资料。”对面沙发中,一个平头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将面前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推过去,“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她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   莫厉琛双腿优雅的交迭在一起,斜打的光线照耀在他下巴下方,使人不太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神色是怎样的,身后是站得笔直的阿诺。   眼眸微阖了下,慢慢的,莫厉琛伸出修长而精致的手指,拿过面前茶几上的牛皮纸袋。   拆开了后,里面有两张照片跟几张数据文件。   其中一张照片是蓝希整容前,脸上仍旧带伤,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室的模样。   照片中她的脸色很苍白,脸上的伤已结疤,惊心刺目得很。   望着这张照片时,他心脏几乎是窒息了一般剧烈收缩到一起,淡漠的眼底,涌出了鲜活而可怕的光泽。   只是他处在光线问题,叫人没能看得清。   对面四十多岁的男人见他久久拿着那张照片在看,手心禁不住渗出冷汗,却又强行镇定着,一动不动。   须臾,莫厉琛又才翻过另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内,却是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半点也找不出蓝希的影子,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这种状况,即便不问,他也知道,是整容了。   随后,他又快速看了眼那份文件,文件是一些整容手术的数据报告,医院跟地点时间等等都有,一切都跟两张照片上的吻合,完美无缺。   还有一份是照片上那个面孔陌生的女人出现过的地点,最后见过她的时间就在昨天,并且就在这达拉斯城市内。   有了相片跟资料,并且还知道她就在这里,再找到蓝希并不是多大困难的事。   然而为何,他内心却没有一点欣喜高兴的情绪?   脑海中莫名出现的,又是那个叫乔一女人的样貌……   闭上眼睛,靠着沙发,莫厉琛低醇似酒的声线淡淡问道,“这些东西,你怎么弄来的?”   对面沙发中四十多岁的男人低笑道,“莫少,你也知道我是混黑市的,要弄到这个资料跟相片,并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呆来边技。   “我指的是你从哪里得知这些,再把东西弄到手的。”莫厉琛淡声说,“你刚开始是如何判断,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又是通过什么来联想,她做过整容手术?这些事情,之前我并没有让人说过。”   四十多岁的男人似乎没预料到他竟然会这么问,一时间竟被梗了住,额头上渗出层层虚汗,大脑快速运转一边,随即,才不自然的说,“莫少,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混黑市的,这些消息自然灵通,事实不就是,她确实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莫厉琛也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这么不可理喻,这一年来,他一直通过暗地里的这些人搜寻着蓝希的下落,照理说,他应当是最清楚这些,而现在终于是有消息出来了,他更应该相信才是。   然而内心,为何偏偏就是会有各种各样刁尖的问题?   不想再多言什么,莫厉琛骤然起身,迈开了挺拔修长的腿,往外大步走去,心情紊乱烦躁着。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见他要走,忙快速问道,“莫少,那我的报酬……”   “之后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账户上。”   莫厉琛没有停下脚步,打开了包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阿诺紧紧跟随着他。   望着他们离开,包间的门口彻底消失了他们的身影后,四十多岁的男人抹抹额头上的虚汗,随后也跟着起身,出了包间的门,又拐身进入旁边的一个包间内。   打开门进去后,他小心翼翼的将包间的门关上,往坐在沙发中背对着他的南宫西泽背影道,“老板,都按照您说的做的,资料莫厉琛都拿走了。”   南宫西泽一手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翘唇一笑,“你可以出去了。”   “是。”   他点了下头,很快退了出去。   南宫西泽懒散的坐在沙发中,唇角轻扬,心情愉悦。   这时,站在他身边三十岁左右的赫东出声道,“南宫少爷,我始终认为,跟莫厉琛争同一个女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你这样……”   “你又想告诉我,叫我放弃她吗?”南宫西泽流转,移到他的身上,深邃而迷人的桃花眼,绽放出犀利的光泽,“赫东,同样的一件事,你已经说得快一年了,还不觉得腻吗?”   赫东皱紧了眉,目光盯着他,“所以,你一定要非那个女人不可吗?”   “没错。”南宫西泽大方承认,轻笑着道,“非她不可。”   不会有人理解,现在他对蓝希的那种感情,爱也好,恨也好,他非她不可,他们之间布满鲜血走到现在,哪怕是会疼痛,他也不会放开。   他要抓住她,紧紧的抓住,不容许一刻的松懈,完完全全的,将她圈禁在他的世界里,不容许她离开。   赫东神色紧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南宫西泽放下酒杯,站起身,双手抄进裤兜里,漫不经心道,“你放心,我没有忘记我该做什么,这一年来,我有让你失望过?”   赫东如实说,“没有,这一年来,尽管遭遇南宫家那样的事,你也仍旧没有让我失望,也没有让我那个死去的主人失望,原本属于我们的黑市比以前扩大了一倍不止,在各国多处有我们的毒田,投放到黑市后,使我们收入不小,势力跟人脉比以前扩张许多,又快速成立多家公司跟莫厉琛的那些公司抗衡,倘若我们继续这样持续下去,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有那个资本将莫厉琛彻底击垮,把属于他的一切,全部摧毁。”   “难为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侧头看向他,南宫西泽冷声道,“所以以后,别再跟我说之前那种类似的话,我不会想再听到。”   “……”   “另外,我记得你说过楚修那个人作用不小,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自从我们离开安城后,就把中国那边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不过经常行迹不定,不能确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南宫西泽眼眸微沉,忽然转身出门,“我现在有点想好好认识这个人,想办法联系到他。”   “我会联系到他的。”   “另外。”他脚步一顿,侧过头,盯向赫东,“把刚才那个男人,处理干净。”   “我明白了。”   **   出了酒吧的门上了车后,莫厉琛手中仍旧拿着那份资料,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前面驱车的阿诺看出他似乎并没有多么欣喜的样子,试探着问道,“莫少,那我们现在,是马上让人查一下蓝希小姐现在的住址吗?”   如果就这样找到蓝希小姐,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城市回到安城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为什么,莫少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难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但刚才那些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莫厉琛慢慢打开了一对幽深双眼,黝黑的墨眸,是一片深深的冰霜之色,不知为何,总是不对,总是哪里感觉不对。   为什么明明资料跟证据都有,指明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才是蓝希,可他满脑子里,却尽是那个叫乔一的女人?   只因她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   半响,他才说,“让人去查她住址吧,找到后,带到我面前来。”   “……”   “另外,再查一下之前在舞会中那个叫乔一的女人。”   “呃,是……”   ☆、第81章 惊喜   一连几天,阿諾不停忙碌着找人的事。   而当他终于把照片里那个整过容的女人的找来后,莫厉琛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径直冷漠说,“不是她。”   阿诺愣住了,看了看身边同样一脸不解怔住的女人一眼,又望向莫厉琛说,“莫少,可她确实就是……”   “她不是。”莫厉琛垂下眼眸,眼底有一片片深深难以言喻的沉痛情愫,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是她,不会这么轻易到我面来的……”   故意让阿诺去找人。再把对方带来,虽然找人的时间用得有点久了,但他却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藍希。   因为倘若是蓝希,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么多年的相处,没人會比他更了解她。   就算真正找到她,哪怕是他去到她的面前,她可能都不为所动,哪里会因为阿诺的一些的话跟着回来?   所以这个女人不是蓝希,他的试探证明他的內心是对的。呆来边弟。   而由此他也试探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蓝希确实就在这个城市,确实就跟他呼吸在同一个天空下,并且,有人故意隐藏了她,让别人来干扰他的视線……   眸光渐渐冷却,莫厉琛忽而扭头,看向站在客厅中面前不远处的女人,冷声问,“她在哪里?”   女人完全怔愣住,内心简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牵引,才能叫他一眼就识破,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女人久久没有回答他,莫厉琛眉宇间染上不耐,仍是淡漠到足以冻结周身事物的冷淡嗓音。“我在问你。”   冷到毫无温度的嗓音,禁不住让人打个寒噤,哪怕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却有股冷意,情不自禁蔓延到骨子里。   那么让人感到威胁。阴鸷的感觉叫人寒颤。   女人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下,迟疑着说,“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最好是别考验我的耐性。”他的声音更冷了,好似他天生便是这样的,淡淡的表情并无多大情绪,然而那种气势跟气场,却叫人不由得想要退缩。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女人往后退了一大步,咬着唇,眉头皱了紧,说,“我其实并没有整容,是之前有人出了钱叫我跟你们走,并且要让我装成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样子。”   她似乎是并没有撒谎,那种神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阿诺脸色顿时难看下去,“对方是谁?谁出钱让你这么做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他出现过一次就没再出现,只是叫我在家里等。”   听闻,阿诺脸色愈发难看了,“那个男人是平头?”   女人点点头,“没错。”   阿诺烦躁的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呃……”女人犹豫了下,小心翼翼打量了翻他们,最终还是很识趣的赶紧转身离开。   待女人离开之后,阿诺站到莫厉琛身边,看着他讳莫如深的脸色,即便不问,阿诺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他神色凝重的说道,“我这就去把他带来。”   “不需要了。”莫厉琛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负手而立,一身孤傲萧瑟之气难掩,“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等着我们。”   既然对方要做,就一定什么都做得干脆利落,否则,就不像是他们苦心隐瞒这么久的作风了。   阿诺明白了这个道理,双手气愤的攥紧,显然对方肯定就是南宫西泽没错了!   该死,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知道他们一直在找蓝希小姐,他却一直这么把蓝希小姐藏着,很有意思吗?   “我之前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莫厉琛忽然问道。   阿诺这才想起来,那个叫做乔一的女人。   他拢了下眉,帅气的脸庞上,满是凝重,“关于她的背景跟消息,查不到。”   “……”   “在之前那个舞会中,找过那些舞会里的一些人问过,他们就只知道她身份不简单,但对于她的底细,没有一个人知道,似乎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但出入那些地方,却从来没受到过什么阻碍,应该是什么财团千金,只不过身份不容透露吧。”   刚刚这样说完,阿诺猛地想到什么,难道莫少其实认为,那个叫乔一的女人,才是蓝希小姐?   可是不对啊,这样认为的根据是什么?   他们也只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啊。   莫厉琛眸如点漆,不紧不慢的问,“她的人际关系?”   阿诺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父亲开茶楼的女性朋友,她经常都会去那个茶楼喝早茶……”   **   一大清早的,蓝希连接遭遇电话轰炸,直把她从梦中拉醒回来,被迫接了电话。   她还没能开口说什么,电话那头,是小爱震耳欲聋的声音吼过来,“蓝希,惊喜!今天有超大惊喜!!”   “我的惊喜是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蓝希一下子就被那头小爱的声音彻底惊醒过来了,忍不住就朝她一通抱怨,“我亲爱的小爱小姐,大清早打扰人的美梦就相当于谋财害命,你知道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了吗?”   “哎呀,我知道一大早就吵醒你是我不好啦。”小爱在那头完全还沉浸在惊喜之中,“不过这真的是一个惊喜,你赶紧起床来我这里一趟。”   蓝希拿着电话毫无精神的坐起身,兴致缺缺的问,“什么事?”   “总之你过来就知道了。”   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小爱率先挂断电话,完全不给蓝希继续追问的机会。   蓝希简直欲哭无泪,丢开手机,抓抓蓬松的头发,最终还是不得不摇摇头,无奈的起身下床,快速洗漱一遍换了身衣服后,下了楼。   楼下,南宫西泽身着一身居家服,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讲着电话。   似乎是听到了她下楼的声音,他快速说了句什么,挂断电话后回身,来到她面前,敛掉原本的神色,转而温柔睨她,“你要出去?”   “小爱叫我过去一趟,说有事找我。”蓝希耸耸肩。   南宫西泽倒也干脆,“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起送你过去。”   ☆、第82章 我们结婚吧   蓝希摆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有事你去忙吧。”   内心下意识的,她并不想南宫西泽出现到小爱的面前,尽管之前他们有照过面,但接触甚少,她也不想小爱牵扯到她跟南宫西泽复杂的世界中。   而这一年来,她不知道南宫西泽到底都在忙什么事,但他每天似乎都很忙的样子,神秘莫测。   盡管她拒绝,南宫西泽却不当一回事。径直拉着她的手就出门,自主又霸道。“送你一起过去不会耽误时间。”   一年的相处,她也算逐渐习惯他在某方面的專制,蓝希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正她继续拒绝肯定也是没用,后面就算他不送,也会叫人送,干脆由着他算了。   來到茶楼前,车子停下后,蓝希打开车门欲要下车时,南宫西泽却倏然抓住她手腕。   蓝希回头看向他,迎來的,却是他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珍惜一吻。   额头的肌肤接触到他温热的嘴唇,温温软软的。余韵久久驱散不开。   松开她,他朝她勾唇一笑,拇指抚了下她的唇,眼眸似水柔和,輕声说,“进去吧,等会我让人过来接你。”   抿了下唇,蓝希内心纠结复杂,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转身下了车。   刚刚还平静的心情,不知怎的,又开始复杂紊乱起来了。   凝望她走进茶楼的背影,南宫西泽眼眸渐渐敛去了温柔,又拿出电话道。“既然莫厉琛没有相信之前的那个人,这件事不用继续追究,就这样。”   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冷峻的脸庞。慢慢攀沿上一层薄雾,缓缓,他又勾唇,轻笑了下。   算是他小看莫厉琛了,竟然没有被惊喜冲昏了头,还能冷静的分辨事实。   不过幸好,这件事本来他也没抱多大的期望,于是便让什么都不懂的人去接触,这样就算莫厉琛发觉到什么,也无法通过对方追查到他们这里。   眼下看来,似乎莫厉琛是打算继续要在这里一段时间了,想要把他请走,估计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呵呵,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莫厉琛是打算怎么找出他们。   并且,就算找出来,莫厉琛又能如何?   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蓝希,是他的……   进入茶楼,由于蓝希经常会来,这里的人几乎都认得她,知道她是小爱的朋友,前来跟她打声招呼,便各自又去忙碌。   小爱早就在前台等她了,见她一进来,赶紧迎过来,挽住她的手便神秘兮兮的说,“蓝希,你快跟我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蓝希狐疑的瞟瞟她,“什么人?”   “你的追求者。”小爱揶揄一笑,不停挤挤眼说,“没想到,人家找不到你,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蓝希听得懵懂,表示十分怀疑,“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或者不是你哪里出什么问题?眼花?幻想?”   在这里她连人都不认识几个,能有什么追求者?   小爱鄙夷的瞪她一眼,用力掐了她手臂一下,“如果你没有梦游就表示现在一切正常。”   蓝希被她掐得龇牙咧嘴,正想控诉时,小爱已经拉着她到一个包间门前停下,朝里面呶呶嘴,“喏,你看,是不是找你的?”   循着她的视线,蓝希站在包间门口,朝里面怀疑的投去一眼。   然而只是这么一眼,她霎时震住,呼吸不自觉的凝固住。   坐在品调别致优雅的长桌边,男人靠在窗口的位置,一身矜贵立领大衣,带来不凡之感,那立体刀削般的侧颜,仿如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狭长的眼,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睫毛,毫无预兆的呈现在她面前。   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将他包裹在内,为他镀上一层暖色系的色泽,像神祗一般,美得一副画卷。   他就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俊美人物,不同凡响。   蓝希脸色顷刻间惨白下去,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震得忘记反应,这就是……惊喜?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停下后,莫厉琛淡淡的转过头,深邃如渊的视线,第一眼便定在她的身上。   倏然间,四目相撞,他心底莫名跳动一下。   又是那种熟悉到刻骨的感觉……   “乔一小姐,还记得我吗?”他率先从对视中抽回神,优雅地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   这么突然就见到他,蓝希心头就跟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努力抑制着内心那种不适感,她微微得体一笑,勾唇,“对于路人甲乙丙丁,我都需要一一记得吗?”   旁边的小爱忍不住提醒,“他就是那天那个舞会中的男人啊,就是那个……”   蓝希顿时狠狠朝她投去一眼,小爱惊觉自己好像多说了什么,赶忙捂住,然后抱歉笑笑,“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忙,早上来喝早茶的人特别多,我先去帮忙照看一下,你们聊啊,你们聊,呵呵。”   一边说着,她一边后退,走了几步,跟他们挥了挥手,赶紧快速离开。   对她来说,虽然呢,蓝希是有男朋友了,但这个男人毕竟也找到这里来了,蓝希不见一面就显得太绝情了嘛,所以她愿意给他们一点空间跟时间相处相处,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对不起蓝希的那个神秘男友……   待小爱离开,莫厉琛浅浅勾唇,低醇似酒一般迷人的嗓音说,“现在,记起来了吗?”   蓝希皮笑肉不笑,“记是记起来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自从那天之后,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莫厉琛淡淡勾唇,墨玉瞳仁里,却是一抹意味深长,“但奈何一直找不到关于你的住址,只好,在你朋友这里等了。”   蓝希忍不住在内心底恨恨低咒一声,他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对于现在只是陌生人的他们来说,想见她一面做什么?   “那你现在也见到了,不奉陪。”蓝希懒得跟他继续搭理下去,转身就要走。   可刚走两步,手腕猛地被人握住,紧接着,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他抓住她手腕就往前面大步走去。   手腕上是他掌心的温度,蓝希睨着他这模样,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当即怒了,“喂!你想干嘛!”   “抱歉,我的行为或许失礼了,但现在麻烦你跟我走。”他竟然能一边动作粗鲁,一边口吻得体。   蓝希嘴角抽了抽,想要挣扎,可他的手就像钳子一般箍住她,况且这里是小爱家的茶楼,她实在不好做出什么影响到其他人。   正在前台的小爱看到莫厉琛竟然就这么将蓝希带出来,她上前惊讶的长大眼睛,“喂,你们……”   蓝希不想她担心,摆摆手说,“小爱我没事,先出去一趟。”   “呃……”小爱愣了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进展?   她只是见这个男人一大早就来这里,把蓝希叫了过来而已,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要是蓝希万一真的出轨,背叛了她那个神秘男友,那她岂不是罪人?   突然就有种深深的罪恶感了……   出了茶楼,一辆黑色房车适时的驶到他们面前,阿诺打开车门下车,站到一边。   谁也没多说什么,莫厉琛直接就将蓝希塞到车内,关上车门后,他快步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   蓝希不懂如此反常的莫厉琛到底想做什么,看他把车子驶走,她皱眉警告道,“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种举动会让我很为难你知道吗!”   他沉默不语,专注开着车子,目光直视前方。   “你这样是绑架!”蓝希愤怒了,“是强盗行为!”   “这样就算强盗吗?”他终于调转视线,看了她一眼,神秘叵测,“那么,那个一失踪,就彻底失踪一年,不再让我有一点消息的女人,是不是更强盗?”   蓝希内心一滞,“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之前有告诉过你的,我在找一个人。”他深邃的眸光又望向前方,眼神渐渐覆盖上一层迷雾,“我找了她很久。”   内心遂不及防的被刺了一下,蓝希笑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像她。”   “可你也看到我不是她!”她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你不能因为自己觉得熟悉,就给我带来这么多困扰!”   他抿唇不语,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沉默起来的时候,完全是可以逼死人的那种,蓝希愈发觉得愤怒,毫无商量余地,“停车,我要下车!”   “……”   “我叫你停车!”   “……”   “停车!!!”   终于连续几次命令之后,车子停下了。   蓝希还没能打开车门下车,他却已经抢先下了车,快步绕到她这边,将车门打开,一把将她从位置中拉下来,“下来吧。”   她不懂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下了车后,才发觉,这是一处人流热闹的广场,车子就停在停车区。   没让蓝希问什么,莫厉琛攫住她手腕,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进广场的人流中,来到中间的喷泉池旁。   喷泉池中喷洒出漂亮的水花,蓝希看了看附近的人群,眉头皱了紧,扭头盯向面前身姿挺拔伟岸的男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的人是不是很多?”他目光扫视一圈周围,最后定在她完美而精致的脸上,目光灼灼,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之色,“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不晓得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蓝希诚恳点了下头。   “所以我就在想。”他深深地视线凝视着她,“在这么多人群里,是不是,就有我找的那个人。”   “……”   “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认得她?”他松开她的手腕,微垂着眸,将她的神情,不留余地的纳入眼底深处,“你说,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吗?”   心脏猛地收缩到一起,蓝希眼底掠过一抹错愕,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觉得这样的一天会不会发生?”他盯着她,重复问。   不自然的笑了笑,她神色有点僵硬,“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   “假若是你?”   “……”   “假若我要找的那个人是你,而你一直想躲避我,你会不会有一天就算站在我面前,也会当做不认识我?”他眼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她说,她已经死了,你觉得,她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他的每一言,每一句,就像一根针,狠狠刺到她心底。   浑身血液仿佛是凝固了般,内心翻腾着一股窒息般的疼痛,蓝希双手攥了紧,正色冷声道,“很抱歉先生,我没有这种妄想症,她死没有死只有你知道,跟我没关系,另外如果你是故意找这种借口来搭讪或者还是其他什么,很抱歉你找错人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再见。”   说完,她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要走。   可刚走两步,身子猛地被人一扳,紧接着,她遂不及防的撞入男人坚硬的怀抱里。   耳边,是他轻声呢喃的声音,“蓝希,你还要继续折磨我多久?”   那种眷念而充满深深思念的声音,让她身子倏地震住,双瞳睁大,僵硬的在他怀臂中。   很快,她回过神,愤怒的将他推开,“先生,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根本不敢再去看他,甚至连头也不敢回,她大步跨出步子,逃似的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双眼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弥漫上了一层雾气,视线有点模糊,心脏像是窒息一般的疼痛着。   怀里没有了她的温度,莫厉琛倨傲的身姿定在原地,睨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起。   他想追上去,但脚步却没有迈开,脑海中那个疯狂叫嚣着的声音不曾停止过,一直都在提醒着他说,她就是蓝希!   他的感觉不会有错,她就是她……   敛了下眼眸,他慢慢掏出手机,拨下阿诺的号码,吩咐道,“把凌肖叫到达拉斯来。”   **   心情说不清的乱,回到家里,蓝希努力的转移掉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努力的不去想关于莫厉琛的事情,摒弃掉他的一言一语。   他的语言就像利刃,毫不客气的将她刺得难受至极。   晚上,南宫西泽又回来到小洋房。   进门后见蓝希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嘴角提起轻柔的弧度,踱步过来,“一个很无聊?”   蓝希没有回头,视线定在电视上,一边拿着薯片在吃,“还好。”   他兀自在她身边坐下来,见到她又在吃这种垃圾食品,眉头皱了下,二话不说,伸手抽掉她手里的袋子,“以后这种东西,少吃。”   被他抽走,她却并没有去抢,像是待得够了,放下腿站起身,“我上楼去休息了。”   可刚起身欲要走,手腕猛地被人一扯,下一刻,她猛地跌回到沙发中,一个炙热的吻,不期而来,随之,他高大的身躯压到她身上,厮磨纠缠着。   “唔……”蓝希眉头一拧,想都不想伸手推开他,“南宫西泽,你别这样。”   将她的拒绝看在眼底,他眸光微眯,“理由?”   别开头,不去看他,她抿了下唇,内心复杂,如实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承受不了他的靠近,那种感觉不能说是反感,而是真的不能承受。   南宫西泽注视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似乎要看穿她的心,忽然,他伸手,轻抚上她的唇,目光缱绻柔和,“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做。”   这种煎熬的感觉,每每都让人觉得压抑,蓝希将他推到一边,坐直了身,扭头看向他,突然转换话题道,“我想出去找份工作来做做。”   “不行。”对待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是想都没想就干脆拒绝,“你不能出去工作。”   蓝希不解了,“为什么不能?”   “我养得起你,为什么需要你出去工作?”南宫西泽理所当然的道,据他所知,她从未有任何工作经验,更何况在他这里,何需她出去工作什么?   蓝希垂下眸,慢慢的,她说,“我不想再依附任何人。”   “……”   “我想靠自己,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宫西泽声音渐渐冷了,“什么叫做,不想再依附任何人?什么叫做,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要跟他脱离关系了?   “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意思。”蓝希抿了下唇,神色镇静,“就只是想自己出去工作而已。”   她想知道,是否真的一个人忙碌起来,就能暂时忘记很多事情?   况且,在过去那些年里,她几乎是一直依赖着莫厉琛,接受他给她的一切,而这一年内,南宫西泽对她也是如此,但不知为何,她却不能心安理得。   这种总是依附别人的感觉,她突然也不想再拥有,不想再接受任何一个,并没有实质关系人的好处。   依赖的感觉,不是现在一无所有的她能够拥有的,更何况,对象还是南宫西泽……   看了她良久,将她脸上的神色纳入眼底,南宫西泽拧了拧眉,忽然出声问,“你是不是,没有安全感?”   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深的那一处,蓝希猛地抬头看向他,眼底掠过一抹错愕,又有疑惑。   没有安全感?   她是……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这种东西,她一直都没怎么想过,她本身也不会太去想这种问题,就只是觉得,兴许出去工作,一定能让她变得充实一些,不至于会乱想什么。   特别,是最近这几天,莫名的,就会想很多。   睨着她这模样,南宫西泽伸出手,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眼底尽是缱绻光泽,“其实有个东西,本想过几天再给你,但突然觉得,现在拿出来,会更加合适。”呆豆豆亡。   蓝希后知后觉,“什么?”   他勾唇一笑,另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他拿起她的右手,在她震惊又错愕的眼神下,套到了她无名指上,抬眸,凝视着她,声音柔和,“我们结婚吧。”   ☆、第83章 我想跟你结婚   视线怔怔的盯著套到无名指上的戒指,蓝希心底猛地一滞,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凝固了般。僵硬得不知该如何动弹。   那一刻,大脑有被冲击得凌乱,宛如什么东西,狠狠砸到她脑袋上。   南宫西泽轻抚上她的脸,温柔似水,“我想跟你结婚。”   轻轻的嗓音似是情人間的呢喃,良久,良久才能从这个遂不及防的事情中抽出神,蓝希凝视向他。却还像是不能消化一般,嘴唇蠕动了下,“喂,你确定。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他坚定不移地望着她,“我知道,我现在很认真,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可是你真的有想过你跟我的立場吗!”蓝希倏地冲动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不断摇著头,“不该是这样的,南宫西泽。我们不该是这样……”呆役亚巴。   他看著她反问,“为什么不该是这样?”   “因为……”   因为他应该是很恨她……   他们之间,怎么能结婚?   “南宫西泽,这种感覺不对的。”蓝希一步一步后退着,“这种感觉,明显是不对的,跟我结婚,你有想清楚吗?”   “我想得很清楚。”他从沙发中站起身,她退一步,他进一步,认真而专注。“没有任何绝对,比现在还要清楚。”   结婚,哪怕明知道。这对彼此或许都是一种煎熬,他也要继续,他要她,只是他一个人的。   看她还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他上前一步,扳住了她的双肩,“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放心,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接受。”   她逐渐朦胧的视线,定定的望着他,唇色渐渐泛白,僵硬得不能自已。   他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喃,“不管你到底是蓝希,还是乔一,我只想让你属于我。”   “……”   紧紧的拥着她,他说,“跟我结婚,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大脑已经不懂得该怎么去思考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过份震惊,即便现在自己确实跟他在一起,可她从不认为,他们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结婚这种事,她真的,想都没想过。   对她来说,他们之间折磨或许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情人间那样温柔呵护……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面对现在的他?   “对不起,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清楚。”推开他,蓝希调头,不敢再看他一眼,抿紧了唇转身上楼,微卷的长发微微飘荡出好看的弧线。   凝望她急切转身上楼了背影,南宫西泽并没有迫切的追上去,他清楚她的难以接受,这种事情并不急于一时。   蓝希这个人,在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对你有感情的时候,就不能抓得太紧,她会逃,不能放得太松,她会跑。   所以,他可以给她时间接受这种消息,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跟他结婚。   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东西,更坚固他们彼此的关系。   他能让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也仅此而已。   转身,他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酒坐到沙发中,倒了一杯后喝了几口。   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迷人的黑眸绽放出一抹诡谲的光泽,他翘唇一笑,不多说什么,继续又灌了自己几口酒。   也许内心也是会痛的,跟她在一起,会痛。   每一次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每一次吻她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一样的痛。   一年前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浮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过去的所有,但没关系,通通都没关系。   跟她在一起是会痛,但不在一起,只会更痛。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从此,谁也别想惦记……   房间里。   手上的戒指被取下来,放在梳妆台上,蓝希坐在一边,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难以喘息。   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只觉得压抑得难受,那枚名贵的戒指,宛如巨石一般,让她拿不起,握不了,不敢戴。   要跟他结婚,怎么可能做得到?   中间横着那么多的事情,横着整个南宫家,到现在,他却要她跟他结婚,他是怎么做得到的?   她更情愿他恨她的,但偏偏,却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应该怎么做?”双手揪住了头发,她昂起头,脑海中又出现了白天时的画面,出现那个熟悉刻骨男人的样貌,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莫厉琛……”   为什么,竟还会觉得心痛?   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应该怎样,才能彻彻底底忘记他……   现在,不止是南宫西泽不对劲,就连她自己,也在这一年中,变得愈发不像她自己……   **   第二天,蓝希没有再去茶楼,小爱的电话临近中午时分又打过来,“蓝希,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看来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说……”   听闻,蓝希十分干脆的回道,“无视他,不用理会。”   “可是他助理今天跟我打探了你的消息。”   “就说不知道。”   “但他助理又说……”   蓝希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管他助理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他们要是敢一直留在那里,你直接打911报警抓他们,就不信他们还敢去!”   对面的小爱只能,“……”   电话收线,小爱走到包间来,尴尬地笑着对包间里的男人说,“这位先生,乔一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觉得您这样,可能会给她带去很多困扰,要是让她男朋友知道了……”   整句话还没说完,阿诺上前来,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小爱面前,“她的男朋友,是这个人?”   看到南宫西泽的照片,小爱诧异的看向他们,“难道你们认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小爱慌忙捂住嘴。   内心顿时忍不住的狂喜,阿诺笑笑说,“其实,我们可不止是认识,你的那位朋友,很有可能是我们莫少的夫人。”   夫人?   “你你你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小爱简直要被他这句话震得眼冒金星,这种消息未免也太火爆了,不由得让她多看了眼那边坐在窗口边的男人。   莫厉琛不动声色的饮茶,似乎是什么也没听见,脸上神色依旧淡然一片。   什么叫做静若处子,小爱觉得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一身镇定自若,宠辱不惊的气质,简直难以匹敌。   阿诺叹息了一声,“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找人,怎么可能会跟你开这种玩笑?”   收回视线,小爱完全懵住了,“难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乔一?”   “我想,应该就是她不会错了。”阿诺继续镇定着说,“一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她离开了,因为她变了样貌,改变身份,彻底销声匿迹,我们找了她整整一年。”   关于蓝希整容过的事情,小爱是知道的。   所以,跟蓝希认识这么久,她一直都觉得蓝希像是在等一个人的样子,会不会,其实就在等那个叫莫少的男人?   那蓝希现在的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谜团的真相就在眼前,小爱双眼眨了眨,忍不住追问,“那她是为什么离开?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是莫少的夫人,为什么她现在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看她既然都问了,阿诺不慌不忙的交代了莫厉琛收养蓝希数载,长大成人后本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在一起,其中却又因为各种大事小事的误会,再加之另一个男人横刀夺爱,完全建立在原本有一点的事实基础上,再被他转化了一番感人泪血挥洒淋漓的爱情故事说出来。   听完之后,小爱双眼呈现星星状,心情简直澎湃不已,蓝希跟这个叫莫少的男人居然是她最最最懵的大叔幼女养成记啊啊啊!   可激动归激动,她还是必须得正视现实问题,仍旧充满怀疑的问,“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能用什么来证明?”   阿诺叹息一声,十分伤感的说,“当初蓝希小姐的脸毁了离开之后,她把原本的一切都变了,你不认得她以前的模样,就算我拿出什么证明,你也可能会认为是捏造的,这种事情你若是相信,就自然会相信。”   小爱颇为赞同的点了下头,这个倒也确实,她若是不信,他们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小爱小姐,蓝希小姐在这里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想必你一定知道她现在的住址,能不能把她现在住的地方,告诉我们?”   “这个……”小爱犹豫了,她还不知道他们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实,“要不,我先打电话问过她的意思吧?”   “这个万万不能!”阿诺慌忙阻止她,“你也看出来她在故意躲着我们,肯定不会让你说的,但是你不觉得,蓝希小姐跟我们莫少还有太多问题没能解决,不应该彼此都坦诚面对好好沟通吗?要不然,事情一天没能解决清楚,对谁都不好,长久拖下去对她才造成更多困扰,她现在不见我们,我们只好去当面跟她解决清楚,你觉得呢?”   他说得头头是道,竟叫小爱哑口无言……   出了茶楼,阿诺接了一个电话,随后,上前来对莫厉琛道,“莫少,凌肖到了。”   ☆、第84章 步步惊心   小洋房的门口,蓝希站在屋內,盯着门外站着的人。她整个人都震了住。   凌肖站在门口,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道,身上挂着一个背包,凝着她,半响才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蓝希?”   蓝希倏然回神,“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门倏地关上。   “蓝希。我知道是你!开門!”凌肖吃了个闭门羹,却丝毫不肯放弃,双手用力拍打着门板,“臭丫头。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找到你还不认我,你就要這样抛弃我了吗!你没良心!你没道义!你没情意!”   屋內,蓝希靠着门板,想要捂住耳朵,偏偏凌肖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灌入她耳力,内心禁不住狠狠问候一边莫厉琛这個臭男人!   丫的,敢说凌肖不是他找来的。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凌肖跟她感情最好,真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可恶,偏偏是把凌肖找来!   这男人的思维简直就是变态啊,居然就这麽认定是她了!   门外,凌肖继续控诉着她道,“臭丫头,你到底开不开门?你不开门是吧?那好,那我就干脆坐在这门口不走了!”   说着,他背包一扔,直接扔在地上,盘着双腿坐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声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绝情,连我拒之门外。真是枉费我对你的感情!我们绝交!绝交!从此以后别再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蓝希败了,唯有凌肖是她无法狠下心来真正弃之不顾的。   毕竟两人从小就认识了,再怎么不想面对莫厉琛,再怎么知道这肯定是莫厉琛的圈套,她也没办法真的让从安城跑到达拉斯来找她的凌肖就这样阻在门外。   不得不承认,莫厉琛真会抓她死穴啊!   身后的门打开,随之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踢踢他,“行了,要绝交就滚到垃圾堆里去坐,别挡在这门口,很影响市容的好不好?”   凌肖哼了哼,十分委屈的不看她,“不是说我认错人了?你出来做什么?”   “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会我真的扔到你马路上去啊!”一把将他旁边的背部提起来,她瞟他一眼,“快点起来。”   说完,她提着他的背包,转身进入屋内。   凌肖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轻咳了两下,站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的跟着她进入屋内。   蓝希随手将他的背包扔到沙发上,回身,双手环胸,挑眉看他,“说吧,莫厉琛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多伤感情?”凌肖白了她一眼,“难得我们终于重逢,你就要这样对待我?先不说这些,好歹我们终于见面了,总得来个热情的拥抱吧?”说着,他张开双臂,朝她拥抱过去,“来,comeonbaby!投向我热情的怀抱里吧!”   蓝希干脆一巴掌将他拍到一边,“想揩油?没门!”   凌肖摸摸脑袋,埋怨的瞪她,“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   “没修理你就已经很客气。”   “OK,暴力女。”   蓝希瞅着他,看他一副埋怨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管原因如何,不管情况怎样,凌肖永远都是她最好最亲密的闺蜜,哪怕明知道这肯定是莫厉琛把凌肖叫来的,她也无法对凌肖像对其他人那样视若不见。   她的这个闺蜜,对她太好,她没有任何理由,更是难以做到将他当成陌生人。   如果之前没见到还好,见到了,就只能说,认栽。   之后,蓝希从厨房里找出了些东西给凌肖吃,两个人一年多不见,一见面就没完没了的聊起来,记得她跟凌肖最后一次分别,是在半山腰时被人袭击,想着那时凌肖对她的担忧,蓝希还是有些愧疚的。   自己一声不响消失这么久,连一个消息也没给他,不知道在那之后,他担心了她多久,面对一个这么诚心待自己的闺蜜,她不是铁石心肠,没办法当他站到自己的面前,还能弃之不顾。   而凌肖则时不时的打量着蓝希的脸,她整过容的样子让他十分不习惯,随之又回想到了一年前她几乎已经毁掉的半张脸,心情禁不住沉重了几分。   这一年多,她又吃了多少苦?   到要吃晚餐的时间,南宫西泽回来了,恰巧蓝希吩咐了平时过来准备晚餐的人不用过来,正要带凌肖出去大吃特吃一顿,但一见到他,凌肖立马止住了脚步。   三人站在客厅中,气氛有点诡异。   南宫西泽睨睨凌肖,随后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收回来,落在蓝希身上,并不在意的勾唇笑道,“你们要出去吃东西?”   凌肖他认得,即便印象不深,他也知道是蓝希的朋友。   而凌肖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需多想,他也能知道为什么。   没过多理会这种诡异气氛,蓝希耸耸肩说,“他特意来找我,就想带着他一块出去吃。”   “外面的东西不能比得上自己人做的,你朋友刚来,今天一定也很累,还是先让人过来准备,在家里吃比较好。”一边说着,南宫西泽一边掏出手机,快速吩咐了句什么,才挂断电话,随后又看了看他们道,“我已经叫人过来了,要出去,等明天你朋友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们一起出去吃。”   凌肖对他没有好感,从内心深处早就将南宫家的人归类于不共戴天的一类,刚想要开口拒绝他的‘好意’,却被熟知他的蓝希先拉了住。   蓝希对南宫西泽道,“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在家里吃吧。”   “蓝希——”凌肖瞪她一眼。   蓝希却是无视他。   南宫西泽温和一笑,踱步到她面前,完全将凌肖视为隐形,径直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那你先好好招待下你朋友,我进书房处理点事情,等会再下来陪你们一起用餐。”   蓝希“嗯”了一声,南宫西泽给了她一个布满柔和色泽的笑容,这才转身上了楼。   然而也在转身的间隙,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快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酷之色,萧瑟得很,眼底隐隐有了冰冷的杀气流泻而出。   莫厉琛!   南宫西泽颀长的身姿消失在了客厅中,凌肖赶紧从茶几上抽来一张纸巾,使劲擦着蓝希的额头,硬是把她额头擦得生疼。   蓝希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摸摸快要破皮似的额头,瞅了他一眼,“你干嘛!”   “消毒!”   “……”   凌肖一本正经的抓住她双臂问,“不行,你这里有没有酒精?赶紧告诉我,我去拿!”   “行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蓝希推开他,踱步到沙发边坐下。   凌肖跟着她过来坐下,不肯放弃的恨恨道,“那家伙有毒,小心你被病菌感染!我这是为你好懂不懂?”   拿起茶几上盘子中的一个苹果,蓝希抱着一个抱枕,啃了两口苹果,然后不慌不忙的说,“我跟他在一起了。”   凌肖迟钝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惊得差点从沙发里跳起来,“你跟他在一起了?!”   蓝希没有回答他,但事实显然摆在眼前。   凌肖简直不敢置信,猛然摇晃着她肩膀,“蓝希你是不是想不开啊!你怎么能跟那种家伙在一起?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你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蓝希快被他摇得眼冒金星,拿起身前的抱枕直接拍到他脸上,“我正常得很!”   “那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将抱枕扔到一边,凌肖坐直了身,神色凝重的道,“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他是不是逼迫你跟他在一起?”   骤然想到什么最严重的问题,他顿时紧张起来,“他有没有对你用强?你有没有反抗?他是不是对你SM了?”   蓝希被他的话差点惹到暴走,“你不想被我皮鞭滴蜡戴手铐就给我安静点!”   “……”凌肖弱弱的,“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他揩油嘛。”   没有多久,负责晚餐的人来了,做好了晚餐之后,南宫西泽从楼上下来。   来到餐厅,凌肖跟蓝希早已各自坐好,凌肖对南宫西泽态度不佳,完全像是不当他这个人存在,南宫西泽似乎也不介意什么,如沐春风似的坐在蓝希旁边,贴心的为她夹菜等等,一举一动,皆是流露出他对蓝希的温柔。   蓝希算是习惯了他这些举动,并没有刻意去拒绝什么,倒是旁边的凌肖十分看不过去,不经意就会用眼神秒杀南宫西泽。   南宫西泽能清晰的接收到他透着杀意的目光,毫不在意的一笑,夹着一块鱼肉到蓝希碗里,嘴角噙着似水一般干净的笑意,轻声柔和,“多吃点。”   蓝希撇撇嘴,对待这种诡异的气氛,最好是选择无视。   吃过了晚餐,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见时间不早,南宫西泽走过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将蓝希从沙发里拉起来,“你该去休息了。”   旁边,凌肖乐得符合道,“对对对,是该去休息了。”   说着,他也走到蓝希身边,一把将蓝希搂进自己的怀里,笑眯眯地说,“亲爱的,我们该去休息了,来,跟外人说声晚安。”   怎么都觉得凌肖有点故意的成份,蓝希狐疑瞟瞟他,凌肖却将她眼中的疑问视而不见。   南宫西泽则是不惊不扰的一笑,“凌肖,你的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我可以带你去你的房间。”   “不用了。”凌肖抬起手,将蓝希搂得更紧了,暧昧的视线瞅着蓝希道,“我今晚要跟蓝希睡!”   面对凌肖赤裸的挑衅,南宫西泽仍旧面带微笑,英俊的脸庞宠辱不惊,微笑着的样子极其迷人,透着一股沉稳之气,音调轻扬,言语中却满是不容小觊的威慑力,“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是男女有别,而且这里不缺房间。”   “什么男女有别?”凌肖从喉咙里发出不屑的轻哼声,“就我跟蓝希的关系,怎么能叫男女有别?如果早认识几年,说不定我就跟她穿一条差裆裤长大的,而且我跟她又不是没睡过,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   南宫西泽英俊的脸庞,渐渐就黑下去了,那句“又不是没睡过”,在他耳里听来,怎么都极其刺耳得紧。   蓝希已经十分肯定这货肯定是在故意的,绝对是故意在找茬,故意在气南宫西泽的!   不敢再让这俩明显一看就水火不容的男人继续交锋,蓝希冲南宫西泽摆摆手道,“算了,今晚凌肖就跟我睡,反正我也不当他是男人,好久不见,我们也有好多话想说,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晚安。”   说着,不再等南宫西泽回答,她扯住凌肖就往楼上拖,尽显护短本性。   南宫西泽站在客厅中,盯着他们离开上楼的背影,英俊的面容,渐渐覆盖上一层萧瑟之色,双拳渐渐收了紧,周围的温度,骤然持续下降,寒彻入骨。   他希望,她最好还是能将凌肖当成男人比较好。   不管他们关系再怎么好,凌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闭了下眼睑,南宫西泽深吸了口气,站到落地窗前,缓缓掏出电话,朝那头冰冷的吩咐道,“查一下凌肖这个人的底细。”   只是简单交代了这句话,他倏然将电话收起,周身不自觉的蔓延出一股肃杀之气,冷酷得叫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莫厉琛反将军一次!   莫厉琛不仅仅是故意接触到蓝希那个叫小爱的朋友,现在甚至是连凌肖也搬出来,呵呵,他果然不是一般就能打发走掉的人啊。   算是他疏忽了,之前他一直没过多在意蓝希的这两个朋友,却没想到莫厉琛正好找到空子,钻入这种死角,试图从她朋友下手。   但是,仅仅只是这样,又能如何?   就算接触了她两个朋友,就算明知道她就是蓝希,莫厉琛又能如何呢?   要比谁更下手快,莫厉琛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明天,蓝希就该给他一个彻底答复,他会在莫厉琛试图让凌肖做什么之前,抢先让蓝希答应他的求婚……   楼上房间内。   蓝希从柜子里超出一套被子扔到房间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踱步到凌肖面前,伸出手,跃跃欲试道,“来,石头剪子布,谁输谁睡床。”   “别这么幼稚行不行?”凌肖朝她翻了个白眼,“玩这个你从来就没赢过!”呆吗估划。   “那你还幼稚的来跟我挤床?”   “我这不是来充当护花使者,怕你被某些色狼半夜偷爬上床嘛。”   蓝希无奈摇摇头,拍拍他的脑袋,由衷说,“其实,他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坏的,这一年来对我还是很不错……”   “打住!”凌肖忙双手交叉,“你被他洗脑了但千万别想来洗脑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看。”   “OK。”蓝希也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就继续当他是仇敌,继续仇视吧,反正累的人不是我。”   “那你赶紧进去洗澡吧。”凌肖拿过床上的睡衣,二话不说就将她推入浴室内,“要怎么对待他都是我的态度,你赶紧洗洗睡了吧。”   蓝希只能无奈摇头,进入浴室内,关上门。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下,听到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凌肖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编辑一条短信发送出去,“潜入成功。”   **   这边,阿诺收到他的短信,赞肯的点了下头,暗暗想,凌肖总算做了一回有用的事。   随后,他抬起头,对站在落地窗前,身姿倨傲背对着他的男人道,“莫少,凌肖现在就跟蓝希小姐在一起。”   听闻,莫厉琛覆盖着冰霜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暖色基调的色泽,淡淡应了一声后,他薄唇轻启,开口对阿诺说了句什么。   阿诺听了他的话,快速回复了一条短信过去……   **   夜,渐渐已深,窗外有皎洁而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遍布一层晶莹光亮。   沙发内,凌肖没有睡着,蹑手蹑脚的,他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来到床沿边,推了推床上蓝希的肩膀,“喂,蓝希?”   蓝希其实也没睡着,穿着睡衣坐起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瞟瞟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挑起眉梢,“有事?”   凌肖一笑,俯身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   半夜凌晨十二点,南宫西泽也没有睡着,在书房内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他抚抚眉心,正想端起旁边的水杯,却才发现,里面早已没水。   倏尔,他移开椅子,拿着水杯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踱步出来。   刚想要转身下楼之际,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来到蓝希的房门口,房门紧闭着。   犹豫了下,终归还是很不放心一个男人正跟她睡在同一个房间,让一个男人跟她睡在一个房间,哪怕明知道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却仍旧像一块疙瘩,让他内心极度不舒服。   没有再过多考虑,南宫西泽伸手拧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可刚一进去,就发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他眼神倏然一凛,啪嗒一声打开房间的内。   明亮的光线照亮屋内的一切。   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寻觅不到。   “蓝希!!”   心脏猛地一收,南宫西泽冲进浴室里,却也没有找到蓝希的踪影,不仅是蓝希没有,连凌肖也消失不见,整个房子内,已然毫无他们的踪迹。   他们……去了哪里?   浑身戾气迸发,像是有一个撒旦之气,自他身上流泻而出,席卷了整个空间。   正在这时,手机骤然响起,南宫西泽掏出电话,对面是手下赫东的声音,“你要查的那个凌肖资料出来了,他是远东集团总裁的独生子,而远东集团是……”   听了电话里赫东的报告,南宫西泽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一紧,水杯在他手中,霎时出现一层层宛如蜘蛛网的裂痕。   又是莫厉琛——   ☆、第85章 是因为再也不会有他?   达拉斯的一处酒吧,熱闹非凡,不停交错晃动的斑驳灯光斜打到人的身上。带来暧昧糜烂的气息。   吧台前,蓝希跟凌肖喝了不少,她精致如玉瓷般的肌肤,攀爬上一层层酡红光晕。   又是一杯辛辣的酒下肚,蓝希举着酒杯,醉意朦胧的眼盯着凌肖,迷离的眼有些自责的晶莹,“臭小子,這一次离开。真的对不起了,那个时候都没能跟你说一声……”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凌肖似乎也是醉得不清,搂着她肩膀。打了个酒嗝,“咱们俩谁跟谁啊,不管你做什么,我肯定都能理解你的。”   听聞,蓝希是真的感动了,眼眶里的雾气越来越多,禁不住将淩肖抱了个满怀,语气有了丝沙哑的哽咽。酡红的脸愈发嬌俏而迷人,“就知道,永远都是你最好。”   “来来来,先继续喝。”凌肖推开她,又要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知道你以前都爱喝酒,今晚带你出去就是想跟你好好喝个痛快,今晚不醉不归!”   蓝希鼓起可爱的腮帮子,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大大咧咧的,“好!不醉不歸!”   在这一年内。自从跟南宫西泽在一起,她极少喝这么多,更是从未再来过酒吧这样的场所。难得终于跟自己闺蜜相聚,她自然是放开了喝,反正有凌肖在,她从来就不觉得怕什么过,而且本来两人从洋房里跑出来,就是为了两个人能好好庆祝一下相聚的。   于是本就喝多了的蓝希,再连续几杯下肚之后,身体渐渐乏力,脑海的思维愈发开始模糊不清,眼前的事物也渐渐迷蒙起来,像是裹上了一层面纱。   看她连续喝了好几杯,已经醉得趴到桌子上,凌肖结了账,将她扶起来,“蓝希,我们回去了。”   “嗯……”她无力应了一声,想要抬头,却很无力,是真的醉了。   凌肖睨着她这模样,无奈摇摇头,扶着她肩膀,将她带出酒吧的门。   而刚刚一出来,内心涌起一股翻滚,蓝希猛地推开他,站在路边的树下禁不住想要呕吐。   由于晚饭吃得少,吐出来的几乎都是酒。   凌肖快速买了一瓶水,看她舒服了些站起身,赶紧用水给她漱漱口,之后又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蓝希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树,脑袋肿胀,难受至极,也许是因为酒精麻痹了思维的作用,恰好最为信任的人就在身边,那些被压抑得太久的情绪,这会儿像是一股脑儿的涌上来。   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带着醉意的声音,沙哑哽咽道,“凌肖,其实这里,好痛……”   凌肖并没有真的醉了,听到她的这句话,他神色一愣。   “这里,好几次,都感觉像是死掉了一样的痛……”用力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蓝希深吸气,眼泪不住的往外流,“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没事了,总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忘记过去所有,可那些事情,终究还是像她心底最狠的那根刺,刺得她生疼无比。   她改变一切,改变样貌,换了身份跟名字,可是那颗心,为什么,没有能换掉?   “凌肖……”走过来,她无力的靠到凌肖的肩膀上,双手揪紧了他的衣服,“我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我哪里不对劲?”   “……”   “明明没有莫厉琛,我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可是为什么……还会流泪……”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她唇瓣不断抖动着,“是因为,再也不会有他了吗……”   为什么会觉得,没有莫厉琛在身边的日子,竟会觉得很空洞?   他早就已经不是她能爱得起的男人,再也不是她能义无反顾就能爱的男人,可竟然,很多时候,还是会觉得心很疼,像撕扯着一般。   她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很多时候竟觉得酒不好喝,饭不好吃,所有的一切好似失去了味道……   有时候,习惯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而她大概就是习惯了莫厉琛太久,以至于,要忘记,更像是自欺欺人而已。   凌肖垂下眼帘,轻轻的将她拥住,眼底满是难以掩饰的心疼,“蓝希,其实,你比你想象中的更爱莫少,对吧?”   怀里人的没有回答,忽然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只有低低抽咽的声音时而响起。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知到身后有人靠近,凌肖扭头看了眼后面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再回头睨了眼怀里的蓝希。   她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张完美而精致的脸,白里透红,即是可爱,又带着娇弱惹人怜爱,这一刻的她,就好似褪去了所有防备跟警惕,只是一个最为真实而脆弱的她。   这一定,是她内心连她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另一面吧……   凌肖轻轻而小心翼翼的将蓝希转交给身边的男人,默默退了开。   宽大厚实的手臂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他刚毅而刀削般的下巴搁到她脑袋上,极轻,低醇似酒的嗓音,充满了深深的眷念跟深刻入骨的思念,说,“以后,不会没有我……”   站在马路边,望着那辆房车渐渐驱走离开,凌肖在内心悄悄叹了口气。   褪去了方才的心疼,他忙双手合十,仰头看向星空,“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南海观世音保佑,圣母玛利亚保佑,各路神灵通通都保佑,我上有老,下以后也有小,老婆还没找,千万要保佑蓝希醒来后不要杀了我!千万不要杀了我啊!!!”   通通乱拜一通后,凌肖深深吸了口气,真是觉得自己这个闺蜜做得实在太给力,既然蓝希其实是喜欢莫少的,他也只是小小的帮了一把,她应该……不会杀他的吧?   可是,他们这样算计她,想想都觉得,按照蓝希那性子……他简直不敢想下去,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摇了摇头,凌肖刚想转身离开,却在这时,猛地一记拳头,狠狠的朝着他面部挥过来。   凌肖一个激灵,赶紧头一偏,险险躲过这充斥着狠戾的一拳。   可随之衣领被人猛地的揪住,南宫西泽愤怒而阴鸷,遍布着毁灭性的戾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人呢!”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南宫西泽,凌肖不急不慢的一笑,老实道,“走了。”   双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南宫西泽一字一句,萧瑟冰冷的问,“去哪里?”   “谁怎么会知道呢?”凌肖耸耸肩,摊开双手,“他们又不会告诉我!”   “信不信,我能让你死无全尸?”冷酷的字眼,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他双眼猩红,宛如魔魅,周身的杀意,不留余地的迸裂而出来,那阴鸷而寒戾的眼神,能将人置于死地。   “信。”凌肖能感知得到,他现在的杀意有多浓,但却是不疾不徐的勾唇道,“让我死无全尸,你有这个本事,但是……”   他恶意一笑,故意拉低了声线,充满胜利姿态,“如果让蓝希知道我死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你?”   南宫西泽英俊的脸庞一点一点黑沉下去,冰冷而萧瑟,提着他衣领的手,越收越紧,“我不介意,她恨我。”呆吗记才。   “那你动手好了。”凌肖似乎是完全不受威胁,毫不在意的说,“如果我死了能让她远离你身边,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从此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再看你一眼,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你。”   “呵呵。”南宫西泽笑了,笑得低沉而冰凉,缓缓地,他松开了凌肖的衣服,赞许的点了下头,“莫厉琛真是养了一条不错的狗。”   对于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凌肖并不感到什么意外的,也笑着道,“至少我这条狗,发挥了我的作用,而你,从一开始的起点,就已经输了。”   “输了?”南宫西泽放肆的轻笑,笑得诡异,迷人的桃花眼,是阴戾而寒沉的光泽,他嘴角勾起诡谲的弧度,“去告诉莫厉琛,游戏才刚刚开始,现在起,我很乐意陪他认认真真的玩下去。”   “……”   “不管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还是,那个女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南宫西泽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凌肖凝望他离开的背影,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单凭直觉,南宫西泽似乎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很多。   南宫家已经毁了,虽然那些所有权财都到了南宫西泽的名下,但据他所知,南宫西泽这一年来,并未继承南宫家的一切。   没有南宫家,或者说单凭南宫家的那些,就来放出这句话,似乎是有点嚣张了。   要夺走莫少的一切,包括蓝希,能说出这句话可不简单。   南宫西泽,到底是什么人?   **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穿过繁花似锦的街道。   蓝希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视线里是迅速倒退的街道跟露天广告牌,而她正坐在房车的副驾驶座上。   冰凉的小手搭到额头上,她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又闭上眼睛,一声难受嘤咛溢出喉咙,脑袋胀痛昏沉无比。   车子骤然停下,她还没能偏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一个男性炙热的吻,毫无预兆的包裹上她双唇。   蓝希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而男人却不容她退缩,大掌固定住她脑袋,追逐而上,温热的双唇占据了她的呼吸。   呼吸渐渐被掠夺,她不耐睁开双眼,随之男人英俊的脸庞映入了眼底。   那深邃立体,深刻入骨的五官,叫她全然愣住,“莫厉……唔……”   ☆、第86章 温柔得诡异   在她张嘴的间隙,男人溫热的舌尖趁势探了进去,霸道的将她的唇封住。   清洌的男性气息传来。占据了她了的口腔,酒后的后劲让她精致如玉瓷般的肌肤渗出绯红的光晕,脑袋浑浑噩噩的,本能的想要绕开他厮磨纠缠的舌尖,却反被他牢牢含住,唇齒相磨。   呼吸渐渐变得稀薄,蓝希脑袋像是炸开一样的痛,浑浑噩噩的,像是在梦境一般被男人如此纠缠。想要躲开,浑身的力量却流失不知到了哪里去,男人的大掌又箍住她的后脑勺,根本不允许她閃躲。   男人的侵略气息过张狂。背部被抵在座椅上,蓝希意识游离,被他吻得不懂該如何思考,只是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伸出的双手触碰上的却是他结实而有力的胸膛,那里传来一下又一下,炙熱而急速跳动的心脏,仿佛是隔着布料。传递到了她的手掌中心,再从她的手掌,传递到了她的心脉处,那心跳声,遒劲而有力。   而他则顺势带着她酥软無力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继续贪婪而带着深深眷念也含着深深思念的吻。   莫厉琛吻得吻得强势,牢牢的将她口腔里的呼吸尽数占据,勾起她的舌尖,不留余地的温柔又强势的掠夺着,那种气势。完全叫人不能思考,也丝毫不给人一点思考的时间。   “唔……”唇齿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嘴唇上传来酥麻之感,让她情不自禁溢出轻微的嘤咛,眉头纠结难受的皱在一起。   他的嘴中满是她的酒气,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她的不适,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的唇。   如墨一般深邃的眸盯着她,他低醇似酒的嗓音问,“不舒服?”   脑袋胀胀地,难受到了极致,威士忌的后劲大得让她思维模糊不清,晕沉沉的大脑理不出一点头绪,只是本能的带着醉意,她点了下头,手指搭到额头上,难受地嘤咛着,“头很痛……”   他唇角勾起一抹靓丽的弧度,眼底多了抹幽深,裹上了层层迷雾般的神秘,像极了那种诱人大叔,微微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蛊惑道,“我带你去休息?”   “凌肖……”温热的男性气息徐徐落在她的耳垂边,就算是醉得不清,蓝希还能叫出闺蜜的名字,模模糊糊的问,“叫凌肖带我回去……凌肖在哪里……”   莫厉琛伸手,轻抚了下她的眉心,低醇似酒的声线,带来让人安心的感觉,“凌肖去上洗手间了,等会就回来,我先带你去休息?”   也不知道他的声音太过好听,而那低醇的感觉让人觉得太过安心,还是她本就醉得不清,蓝希大脑不知该如何思考,胀痛得难受至极,完全被他诱导,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语调,坠入他编织出来的圈套,喃喃模糊的说,“叫凌肖带回去……”   “好。”他就像一个得逞的猎人,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之后,嘴角扬起舒缓的弧度,殷红的唇畔,靓丽得耀目。   先打开了暖气,莫厉琛这才坐直身,继续发动车子,低调而豪华的房车,继续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车流中。   过了好一会儿,蓝希又迷迷糊糊的掀开眼皮,眼前的景象还是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倒退,根本还是在车内,车子还在行驶。   隐隐约约,总觉得现在的路不是自己回去的路线,她头痛欲裂的看向身边驾车的男人,可模糊朦胧的视线,总叫她不太能看得清楚,只觉得似乎有几个影子在不断重迭交错,一会儿像是她熟悉深刻的那个男人,一会儿又像是她的闺蜜凌肖。   而到底是谁,她也懒得去思考了,或许该说,脑袋疼痛得,让她本能的没多余的思维去思考什么。   只觉得浑身都是酥软乏力,她微微张合了下嘴唇,呼吸难受的问,“我们去哪?”   莫厉琛脸不,红心不跳,镇定无比的直视着前方的路,殷红的唇瓣微翘,勾勒出一道绚丽弧度,“你说你想睡觉,我带你去休息。”   她真的有说过这句话吗?   蓝希不记得了,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想好好的闭上眼睛,赶紧有一个舒服的大床,让她一头倒下去,一觉到天亮。   但是好像又过了好一会儿,实际上才只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又低声疑惑的问道,“怎么还没到?”   “路有点长,再等等,很快就到了。”   “可是这里,好像不是我回去的路……”   “那边有交警在查车,我刚才吻了你,身上也有酒味,只好绕开他们走另一条。”   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刚才是真的吻了她,但真的有没有交警在查车,蓝希就完全不知道了,她靠着背倚,纠结皱在一起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过。   莫厉琛偏头,侧睨了她一眼,刚毅而立体深邃的五官,遍布着柔和的光泽,“头还痛?”   蓝希闭着眼睛,点了下头,眼皮愈发的沉重,快要交迭在一起,睁不开了。   莫厉琛轻声道,“你先闭着眼睛休息下,到了我叫你。”   “记得要叫我……”   “嗯,会叫的。”   莫名其妙的,她总觉得今晚这个男人,似乎温柔得有点过份,到底是凌肖还是莫厉琛,她都不清楚了,但不论是谁,都觉得有点莫名过份的温柔,不太像是她了解的任何一个人。   但管他是谁,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痛,仔细思考理出头绪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过吃力,真不知道凌肖到底灌了她多少酒。   很快,车子到一处豪华的六星级酒店前停下。   站在酒店前的侍童前来为他们打开车门,莫厉琛下车后,将钥匙扔给他,随之绕到另一边,将副驾驶座上醉得不清的女人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拦腰抱了出来。   待他们都下车后,侍童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感知到自己似乎落入一个温热而有力的怀抱里,蓝希又一次的打开眼皮,迷迷糊糊的视线里,好像是出现了某某酒店的名字字样。   她嘟了下粉嫩可爱的唇,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要回去吗?”   他抱着她,径直进入酒店内,堂而皇之的在许多人错愕的视线下,不疾不徐的道,“我来这里拿个东西,等会就回去。”   蓝希无暇思考他这句话中到底有没有真实性,说了一句话什么之后,没再多说什么,无力的继续闭着眼睛,身体酥酥软软,似是棉花。   内心有另外一个意识禁不住的想,今晚这男人,怎么温柔得如此诡异? 呆记尤技。   而莫厉琛此时想的是,她似乎比一年前更轻了……   在酒店大厅的前台拿了房卡,随后,男人光明正大,在酒店大厅众人错愕的视线中,抱着怀里的女人,进入了电梯。   摁下了要去的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随之渐渐上升。   电梯升起时那种轻微的眩晕感又一次袭击了蓝希的脑袋,她又一次的打开了双眼,感知到自己似乎还在男人炙热宽厚的怀抱里,这个姿势有点让她不舒服,她挣扎了下,“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   “好。”今晚的他格外的听话,真的将她放了下来。   双脚垫到地上,总算有点让人心安的稳重感,蓝希迷迷糊糊的要往前走,可就在她低垂着头差点撞上电梯门时,手臂被人一带。   下一瞬,又靠到了男人宽厚的肩膀上。   他像是无奈,叹息了口气,“电梯门还没有打开。”   “哦……”昏昏欲睡着,自己说了什么,连她都不晓得了,沉重似铅的脑袋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气息微微起伏。   莫厉琛低头,幽暗深邃的眸睨了她一眼,视线里恰好能将她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着饱满弧线一览无余。   视线再稍微往上一移,是她那张遍布酡红光晕,极其醉人的脸。   男人,女人,呼吸,气息,微妙,暧昧,羔羊,猎人……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   而就当他微微俯下头,想要将那张诱人的唇瓣含住时,电梯门恰巧在这时打开了。   视线轻扫了下,很快收了回来,他搂着她肩膀,轻声柔和,声线如沐春风般让人觉得舒服,“到了。”   “哦……”蓝希又低低喃喃的应了一声,尽管意识不清,却莫名又总觉,今晚似乎有什么不对,这个男人,未免温柔得太过份……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起到了安抚的作用,还是本不能思考得太多,在听到他那声到了之后,蓝希一刻原本无意识紧绷的铉,悄然放松了开。   扶着东倒西歪的女人,来到房门前,房卡划过,响起滴的一声后,房门打开。   蓝希原本以为真的到了,结果刚刚跟着男人无意识的进入房间内后,遂不及防的猛然被一个炙热的唇包裹了住,只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阻隔了外面投进来的光亮,房间内霎时陷入黑暗中。   而她竟不知何时倒在了床上,身上是男人的重量压着她,狂风暴雨般的吻细数落下,燥热的欲火在这一刻燃烧而起……   ☆、第87章 我叫你等着的   “唔……”双手被男人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蓝希极其变得惶恐。内心下意识抗拒,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她未能挣扎起,莫厉琛的凑了过来。   直到了现在,蓝希才骤然惊觉自己似乎是被骗了,她好像不知不觉,不知从何开始,就落入了他铺下的蜘蛛网,而他则慢慢撒下诱饵,淳淳善诱着猎物慢慢上钩。待猎物落入了他的圈套后,便将其捕获,私自占有,一点一点将她吞入自己的腹中……   这种危险而既具有侵略性的感觉。才像真正的他,所有表象纯良温柔,根本都是骗人的假象,他就是那个最有耐心又最有耐力的猎人,漫不经心的语言却骗得你天旋地转,本能的跟着他的步调走。   蓝希下意识的抵抗,可是,无论怎么挣扎抵抗。就算她拼尽全身那点像是棉花一般的力气,也只是徒劳而已。   房间内没有开灯,温度却持续上升。   隐隐的月光从落地窗前投射进来,隐约照亮唇齿相抵的两人,尽管光线很低很暗,但透过从落地窗前投射进来的月光,莫厉琛仍旧能轻而易举的将她脸上遍布上一层层迷人绯红光晕的模样纳入眼底。   渐渐地,他有了新的动作。   莫厉琛将自己身上的立领大衣随手扔到一边,唇齿相交间,他松开她孱弱无力的双手,将一切准备就绪。挺身而入……   “莫厉琛……厉琛……”   不适时宜的一句话灌入耳里,莫厉琛神情一滞,紧接着。身体倏然酥麻,似她的声音一样,浑身柔软,乏力下去……   不敢置信的倒吸了口冷气,盯着蓝希那张浑然不觉,双眼叠合在一起的酡红小脸,莫厉琛这一刻只恨不得吃了她。   “你真的是……”他大掌攫住了她的下颌,想要说什么的话,却最终是没能开口,最终只能懊恼的低咒一声什么。   最后,他起身下床,进了浴室快速冲洗了翻自己。   可内心那股愤怒的火焰,却是怎么也抹灭不下去。   当他洗了个澡,身上尽是清洌好闻的味道,裹着浴袍打开浴室门的出来后,床上醉得不清的蓝希早就寻着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被子胡乱的裹在她身上,想也知道是他不在的时候,她自己随意乱扯的。   他踱步到床沿边,打开床头柜上的灯,她精致而带着酡红光晕的脸呈现到他眼皮下方。   看着她能睡得这么安慰,转而又想到了方才的耻辱,也不晓得到底是在跟她置气,还是完全在跟自己置气,莫厉琛随手扔开身上的浴袍,再一次的俯身到她身上。   扳过她的脸,他懊恼地道,“这一次,欢迎你随便怎么叫。”   说完后,她没多少动静,莫厉琛又一次莫名感到了一阵羞辱,就好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一般,这种感觉,极其让人不快。   盛怒的,他低头又一次的含住了她的唇,带着一股莫名愤怒的惩罚。   可这一次,她却像是完全睡着了,不论他如何引诱她,她都好像没了知觉,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意识到这种情况,莫厉琛莫名其妙的更加觉得愤怒又羞辱,干脆也懒得再去引诱她,选择了干脆利索的举动……   蓝希感知到有人在胡作非为,却是懒得去推搡了,一心,只想睡觉……呆围向才。   而她的毫无反应,使得莫厉琛已经完全被怒火吞噬。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他这样的动作她居然还能睡得安稳?   愤恨的,莫厉琛抽身,大掌一翻,直接翻过她,再一次毫不客气闯入,大有种一定要把她吵醒的架势。   而偏偏,蓝希就是那种,真正一睡过去,就能到天亮的人。   于是,某人想方设法来折腾她,最后的结果却弄得自己狼狈不已,而她,毫无知觉……   **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前投射进来,蓝希迷迷糊糊的渐渐清醒过来,浑身像是被什么拆开过再重新组装起来似的,又酸又痛,动一下,骨头都传来散架一般的疼痛。   头痛的抚了下额头,不禁暗暗想,昨晚她撞车去了么?   要不然,怎么身体痛成这样?   “醒了?”骤然,身边传来男人低冷而十分不快的嗓音。   这个声音太叫人熟悉了,蓝希猛地打算睫毛纤细浓密的双眼,倏然扭头朝身边望去。   只见就在她身边的床头边,莫厉琛一手撑着头,正侧身睨着他,英俊而立体的五官,遍布着深深的阴霾之色,表情冷到了极致。   蓝希倏地倒吸了口冷气,对于他这种表情,她都快有了种心理阴影,一见他这模样,就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等等!   似乎有什么不对啊!   视线渐渐下移,当目光触及到他裸露的结实胸膛,蓝希后知后觉,脑袋里闪过某些片段,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   喝酒,车内,接吻,再之后,好像后来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掀开被子一看,毫无保留的身体让蓝希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霎时被一道焦虑劈中,震得她眼冒金星。   倏然瞪向身边一脸阴鸷的男人,她彻底凌乱了,像受了惊吓的猫,往后缩了缩,语言结巴,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是我怎么会在……不对!是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跟凌肖出去喝酒了吗?怎么现在一觉醒来,却是跟莫厉琛躺在床上?   大清早的就这么惊悚她?   莫厉琛本就阴沉的脸色,听到她的话,就愈发的阴沉了,弥漫上了一层冰霜,低冷的声线,足以冻结任何人的表情,“你不记得?”   “记得什么?”蓝希十分狐疑的瞅着他,眼神充满了警惕。   她隐隐约约记得一些事,可她不记得,跟凌肖喝酒的时候他有在啊!   她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把她拐到车上,然后又是怎样才把她拐到这里的!   莫厉琛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内心那股怒火,一个晚上都没能湮灭。   她不记得也是正常,一整晚除了刚开始还有些热情之外,之后就像个死尸一样,简直是让他……恨不得掐死算了。   蓝希看他竟然转身就进了浴室,完全当自己摆设一般,顿时内心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喂!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揪紧被子,她咬牙切齿的郑重道,“我要告你!”   莫名其妙居然就到了这种地方,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完全被占了便宜,现在就他那副臭表情,怎么看都不爽。   尽管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们发生关系,但在各自都已经划清界线的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碰她?不对,现在他们身份各自不同的吧?   真当她被占了便宜却以为能一声不吭?   当她是吃素的?   可是,莫厉琛听了她的话,却是无所谓,而心情欠佳的道,“你再幼稚点也不会死。”   “……”   “另外,”脚步倏然停下,他站在浴室门口,慢慢回头,深邃的墨眸盯在她脸上,“就在这里等着。”   最为平淡的语气,却有股霸气不自觉的流泻出来。   蓝希愣了愣,愣了三秒钟,才感觉到他的语气怎么就觉得十分欠扁,当即她就不干了,“凭什么我要在这里等你?”   她都还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反倒是他先发制人?   莫厉琛冷哼一声,破天荒的突然来了句疑似骂人的话,“因为,你猪。”   “……”蓝希怔了怔,尔后,反应过来他的话,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懊恼的瞪着他,“莫厉琛,你敢骂我!”   他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表示轻蔑的冷哼声。   他自然不可能会告诉她,因为昨晚她遂不及防叫了他的名字,然后他居然……居然动她没朝过十分钟就身体酥软。   一没注意,释放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为什么以前她怎么挑衅他男人的尊严,他都能不为所动,而昨晚察觉到自己无力后,竟然感到到了一种深深的羞辱?   如此不快的心情,折磨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不能入眠,他想要反折磨回去,结果她却睡得跟死尸一样,不论他怎么动她都没反应,还不算猪?   怎么想,昨晚都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夜晚。   越想越是不快,莫厉琛冷声警告道,“我出来的时候,别让我没看到你。”   “……”   “否则, 后果自负。”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进入浴室里。   呆呆的蓝希愣了住,而当他挺拔的身姿进入浴室后,半响,她才倏然回神,大脑迅速运转了下。   如果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他貌似确确实实是用句,“后果自负”的话吧?   怒火顿时燃烧起来,充斥了她的胸口,星眸染上层层不羁的愤怒火焰。   生平,她最不受的,就是别人的威胁,特别现在还是这个男人。   蓝希愤恨的掀开被子,快速床上衣服,忍不住想冲过去踹一脚浴室的门,但想想刚才他那种欠扁的口气,还是觉得算了。   他越是说不准她走,她就越是要离开,看谁玩得过谁!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上门把手时,身后猛然有人靠近,男人的大掌抢先扣住她手腕。   耳边,是他不悦的口吻,“叫你等着的。”   ☆、第88章 没有理由放着他不管   听闻耳边倏尔响起的话,蓝希不紧不慢的回头,睨着他。挑起眉梢,“你凭什么认为,我得听你的话?”   “就凭,”莫厉琛指腹按上她的唇,眸光微阖,“这里,已经属于我了。”   蓝希一怔,随即懊恼的推开他,握紧了双手,“莫厉琛你真是够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昨晚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你敢再来纠缠我,我就真的打电话报警了!”   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赖的人?   面对她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莫厉琛只是轻飘飘地两个字,“随意。”   “你——”蓝希简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竟然会有点无从招架起来,简直是气得她胸口爆炸,指着他的手用力甩开。她愤恨的剜他一眼,“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话,不想看到你,你别再来打扰我!还有——”   盯着他。她一字一句咬牙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愤怒的甩下这几句话,蓝希用力打开房门,盛怒的几步走出去,而这一次,莫厉琛没有追上去。   凝望她愤怒离开的背影,他定在原地,深邃的眸光,微微眯了起。   男朋友……?   尔后。殷红的唇畔微微翘起,他转身进入浴室,快速拿出衣服换上……   出了酒店的大门,蓝希整颗心紊乱极了,心头上好似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着,一想想昨晚她跟莫厉琛又发生了关系,她简直就要懊恼自责悔恨死!   怎么能醉到跟他发生关系都不知道?   她知道,莫厉琛已经完全认定是她。自从凌肖来了之后,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起初其实觉得,就算他知道也无所谓,她并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可没想到,到了后面,她居然还是被摆了一道……   她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蓝希懊恼的抓抓头发,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凌乱,真是不论任何时候,莫厉琛都有打破她安宁的本事!   刚这么想着,出了酒店的大门,正欲要拦车时,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来一辆低调却透着一种无形尊贵的房车,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莫厉琛那张英俊立体得人神共愤的脸,淡淡的两个字从他唇瓣中溢出来,“上车。”   蓝希冷哼了一声,选择干脆而果断的,转身就走。   她走,莫厉琛并没有下车来追,而是开着车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马路上,与她并排而行,不多言一句。   走了十几米,终于,蓝希还是忍不住的爆发了,扭头恶狠狠的瞪向车内的他,禁不住就是一番控诉,“你能不能别像个阴魂似的跟着我行不行?莫厉琛,我都已经不欠你了,求你别来打扰我可以吗!”   吼出这句话时,眼眶有点不易察觉的酸红了。   多少次,多少次她才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忘记,因为他是不能爱,不能被她拥有的人。   可是,她终于说服自己去忘记了,凭什么他却又跟阴魂似的不断来招惹她?   真当她的心是铁大的,毫无知觉吗?   她也是会痛的……   听闻她控诉的语言,莫厉琛眸光微阖了下,心尖上遂不及防的被刺了下,不欠他……   车子倏然停下,车门打开,他从车上下来,迈开了身姿笔挺的长腿,一步一步走向她面前来。   蓝希见他突然靠近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对愤怒的拳头,不自觉的攥了紧,呼吸跌宕起伏着,星眸像根针似的,不肯服输的盯在他身上。   能够清晰而毫无保留的接收到她张开的刺,他知道那都是她为保护自己而扩开的,能想得到,他不在的这一年时间内,她自己是如何过得小心翼翼。   “蓝希。”看着她,轻轻的,他说,“我爱你。”   “她死了!”   “那就重新活过来。”他逼进她,倏尔扣住她的肩膀,立体的五官,覆盖上一层令人不懂的情愫,逐字逐句的,他说,“把蓝希,活过来,让她重新站在我面前”   把那个,还是鲜活的,他所熟悉的那个蓝希,还给他……   甜言蜜语,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感情的这一块,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隐形,是不被他注意的。   很多时候,很多心情,他不懂应该怎么去表达,当一个人养成了一种习惯,就会习惯原本的沉默。   相比起甜言蜜语,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多余而已。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一切都在渐渐变了样,有这样的一个人,能打破他一次又一次的底线,让他做出本不该像是他会做的事。   而习惯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一旦失去才知道自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疯狂临界点,这或许,就是爱吧……   心底莫名漏掉一拍似的,窒息得有瞬间的疼痛,蓝希别开头,不想去看他,唇瓣蠕动的了下,“也许,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   那个曾经爱他都快失去自我的蓝希,或许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   她无法将发生过的事情,当做不存在,她更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去爱一个属于“姐姐”的男人……   不想再跟他继续这种话题,蓝希回过头,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反正,以后你都别再来打扰我,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莫厉琛。”   扔下这句话,她咬了下牙,转身欲走。   然而,刚刚迈出了一步,肩膀却被人扳了回来,随之身体撞入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里,“你没欠我,但是,我欠了你。”   她一怔,诧异的抬眸看向他,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光滑的下巴。   大掌按住她的脑袋,他说,“蓝希,我是认真的。”   这一次,他是认认真真的,想要好好面对她的感情,因为,他欠了她长达十几年的爱……   蓝希怔忡了住,心底像是被撕扯了一样,揪得她生疼。 呆欢叨划。   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时,就在离他们十米处远,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也许是他现在的身上的气息太过冷冽而萧条,不经意间席卷了空间,直到此时,蓝希才骤然发觉到他的存在。   她侧过头,看向就在他们身侧不远处的十米范围内的男人,眼神,讶异了住,“南宫西泽……”   突然间,身体就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僵硬得她不懂如何动弹。   莫厉琛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却并没有松开蓝希,只是扭头,淡到极致的视线,瞥向他。   南宫西泽站在距离他们十米的范围内,双手松了又紧,松了又紧,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那一副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有时候,真是让人觉得幸福得刺眼……   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两两相望,三人对峙,空气凝固僵硬,世界宛如定格了在这一秒。   南宫西泽眯着眸,凝视着他们,心情辨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大概,是有点疼痛的吧。   不知道从何开始,曾经,他身边的人总是最多的,而到了现在,似乎,却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变成多余的吗?   “一整晚,你没有回去。”勾唇,笑了笑,南宫西泽视线定在蓝希的身上,慢慢的笑着说,“所以,我只好出来找你了。”   “南宫……”莫名的,心头上像是又被刺了下,蓝希紧张的望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低低的,他轻笑着,垂下了眼帘,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你没事,就很好了……”   没事?   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她在莫厉琛身边整整一晚,怎么可能会什么事都没有?   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身体渐渐冰冷下去,蓝希僵硬住了,他的一言一句,竟突然让她觉得很疼,很疼。   她知道那种孤独的滋味,而现在,她就像在他的身上,看到她自己的影子一样……   留下了那么一句话,南宫西泽蓦然转身,往后面的路,一步一步走了去。   凝望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么萧条又那么孤寂,就好似自己已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蓝希心底猛地一阵紧抽。   抬眸看了下恰巧对视上她视线的莫厉琛,他墨玉般的眼瞳里仿佛写着“别去”两个字。   可是,咬了咬牙,尽管知道他内心大概是在想什么,蓝希还是将他推了开,“对不起。”   她要走,他却又抢先攫住她的手腕。   手腕上满是他温热的温度,仿佛能从手腕的动脉,传递到她的心尖上。   身后,是他在说,“如果你迈出这一步,就永远都别想跟他扯清关系。”   “可难道要让我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吗?”没有回头,蓝希咬着唇,尽管会有些痛苦,却还是说,“我做不到。”   如今,南宫家没有了,只剩下了南宫西泽一个人,而将他变成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就是那个罪恶的源头。   倘若现在放着南宫西泽不管,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掉,她会不会,太残忍了?   伸出一只手,蓝希掰开了他的手,“莫厉琛,我们已经结束了,南宫西泽现在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理由,放着他不管而跟你在一起,对不起。”   ☆、第89章 纪念以前的蓝希   结束……   知道她那句结束意味着什么,莫厉琛却并没有阻拦她。   胳膊上突然多出了一双纤细的手,南宫西泽讶异了住。缓缓扭头,望向身边的女人。   蓝希冲他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薄唇微抿,他定定的凝视着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却并不说什么,又回头看了莫厉琛,微微勾了下唇。   之后,两人没有回头。就那般从他视线里离开。   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莫厉琛眸光微眯了起来。呆欢夹弟。   方才南宫西泽冲勾嘴的那个举动,很有种,挑衅的味道……   扯了扯领带,脸上的神情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莫厉琛转身进入车内。甩上车门,快速发动了车子离开。   那个蠢女人……   走出去一些距离,一辆车子悄然停在他们身边,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从车上下来,然后恭敬的站在一边。   南宫西泽不多说什么,将蓝希带上车后,他绕到另一边,来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一路,很沉默。   谁也不多说什么,南宫西泽只是专注的开车。   良久之后,眼看着就快到了那栋小洋房。蓝希轻抿了唇下,适才看向他,开口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现在不想听。”他却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回答,双手掌控在方向盘上,目光不曾看过她。   蓝希皱了下眉头,内心纠结而复杂。深吸气,她还是决定道,“这件事,还是得说清楚。”   倏地,车子在路边停下,此时距离他们的小洋房,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南宫西泽缓缓扭头看向她,眼底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英俊的面庞,尽是一片压抑的情愫,“你想跟我说之前求婚的事?”   “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当做没发生过。”蓝希复杂的皱紧眉头,低垂下眼眸,“对你不公平。”   “我不介意!”南宫西泽猛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箍住她的肩膀,仿佛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那些事情,我都不介意,不论过去有过什么,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只要你在身边就够了。”   “可是我介意!”   第一次时,他看到了她跟莫厉琛上床的画面,这一次,又是从酒店出来这种场面……   她是选择了来到他这边没错,但选择来到他身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跟他在一起,跟他结婚。   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得到?   第一次也就算了,可偏偏,这次又是这样……   蓝希用力深吸了口气,轻轻的,将他推了开,轻声而复杂的说,“南宫西泽,我可以继续在你身边,但是结婚……真的很抱歉。”   留在他身边,是不想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不想他一个人太过孤独,她明白那种孤独的滋味,会煎熬得让人发疯。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留在他身边,就只是她唯一能为他做到的事情。   而结婚……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听出她的决绝性,哪怕连他一点要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他,南宫西泽闭上了眼睛,“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蓝希抿紧唇,内心又是一阵压抑,转身打开车门,“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透过车前的玻璃,南宫西泽凝望她往小洋房走去的背影,漆黑的眸眯了眯。   她既无法说服自己再跟莫厉琛在一起,却也不肯答应他的求婚,她到底,想怎么做?   打算孤老终身?   **   回到洋房,打开门进去后,发现凌肖居然在客厅里正在看电视。   一睨到他,蓝希顿时怒火燃烧了胸腔。   而刚刚还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的凌肖,顿时就发觉到了身后有团阴霾在靠近自己,他迅速回头。   看到是蓝希一脸阴霾的靠近自己,嘴角抽了抽,他下意识后退几步,笑得比哭还难看,“蓝希,你回来了啊……”   “呵呵,是啊。”蓝希握起双拳,指节的关节发出咯咯声响,皮笑肉不笑的道,“凌肖,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快到了极点,头皮一阵发麻,凌肖举起双手,可怜兮兮的道,“我打算坦白,可以从宽吗?”   “可以。”蓝希点点头,“除非你去拿根黄瓜插到你屁眼上,再跪在地上跟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原谅你出卖我这件事。”   凌肖嘴角一阵抽搐。   蓝希大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拧起了他耳朵,恨声道,“说,为什么出卖我?莫厉琛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到底是他跟你好还是我跟你好?”   “疼疼疼。”凌肖叫苦不迭,做可怜状,“求手下留情。”   蓝希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凌肖一个激灵,趁着她一没注意,赶紧伸手架开她的手,快速从她魔爪下解脱出来,“我去看看是谁。”   说完,趁她一没注意,快速溜了出去。   以为是南宫西泽,蓝希没多理会什么,谁知,凌肖刚到门口,又快速转回来,直接将她扯过来,“快出来。”   “什么事?”蓝希狐疑瞅瞅他,凌肖却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将她带到门口,凝见外面停着的车子跟阿诺,她愣了愣。   阿诺见她,微微一笑道,“蓝希小姐,莫少来让我接你回去的,你把行李都准备下,跟我们回去吧。”   一听,蓝希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她刚想说什么,仿佛是洞悉了她的心思,阿诺又接着道,“莫少又说了,如果蓝希小姐不跟我们回去的话,那把这个收下吧。”   说着,阿诺弯腰,从车内取出一束包装起来的花。   花不是煽情的玫瑰花,而是百合。   “这是什么意思?”蓝希蹙起了眉,目光狐疑。   阿诺上前来,将这束百合递到蓝希的面前,凝视着她说,“莫少说了,如果以前的蓝希小姐已经死了的话,那么这束花,就当做是纪念以前的蓝希小姐吧。”   纪念以前的蓝希……   她实在不太懂,莫厉琛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90章 分明就是丧尽天良   像是又看出蓝希在想什么,阿诺又是一笑,道。“我想莫少这么做的意思,就是既然蓝希小姐你坚决不肯再跟我们回去,也不想再做回你自己,那么,莫少就只好,以你现在乔一小姐的身份来追求你吧。”   一听,蓝希的脸色黑了,“他有完没完?”   “我想是没完。”阿诺很诚恳的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想莫少说什么都不会放开的吧。”   这句话的意思。不明明白白的点明出来,任谁也能听得懂其中意思了。   这时,南宫西泽的车子也停到门前,打开车门,他走了下来,微微眯起的眼,有丝深谙。   蓝希睨见他。眉头皱了皱,再看了眼前面的阿诺,之后干脆利落的,直接把他手里的百合拿过来。再走到外面的垃圾桶边,十分干脆的扔进去。   回身,挑眉道,“反正我的意思就摆在这里,你回去告诉他,别再做这么多余的事情。”   看着那束被遗弃到垃圾桶里的话,阿诺也知道自己现在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道,“那我先回去了。另外……”   阿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们现在的住址,莫少吩咐了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回去。”   瞥了眼手中的纸条,蓝希拧了下眉,莫厉琛还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阿诺看她仍旧没什么表态,只能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蓝希猛地扯住他。呆欢宏技。   “蓝希小姐还有什么事?”   “把他给我带走。”蓝希一把扯过定在门口的凌肖,推到阿诺的身边,“我身边不要叛徒。”   凌肖不敢相信的瞪她,“蓝希,你要抛弃我?”   “既然你跟他们有一腿,就表示你已经不是我身边的人,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也别让我再看到你。”   “……”   “还不走?”   阿诺只能尴尬笑了笑,冲她挥挥手道,“那蓝希小姐,我们就回去了。”   蓝希别开头,懒得去看他们,而凌肖则备受打击的模样,被阿诺扯着上车,离开了。   从始至终,南宫西泽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多说什么。   待阿诺启动了车子,渐渐驱车离了开,南宫西泽才踱步到蓝希身边,深邃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倏尔轻声说,“如果不想你那个朋友离开,还是可以让他继续留下来,我并不会介意。”   虽然凌肖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但她若不是真的想凌肖离开,他也并不会怎样,即便,有点恨之入骨。   他始终都没法忘记,凌肖是远东集团总裁的独生子这件事,而远东集团……则根本就是莫厉琛下面集团之一。   这一点上他确实是输了,输在他没莫厉琛早早就安排了这样一个人在蓝希的身边,若是能早些注意,就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   蓝希耸耸肩,倒是显得很无所谓,“反正他是他们叫来的,他们有必要负责凌肖。”   “我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吗?”   “随便你怎么认为。”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入屋内。   南宫西泽微微垂下眼帘,尔后,也迈开了步伐,跟着一起进了屋,不管她凌肖赶走的原因是什么,总之凌肖不在,对他就只好不坏。   比起有外人在,他更喜欢跟她的单独相处,虽然,很多时候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   连续几天,莫厉琛没有再出现了,可他制造出来的麻烦,绝对不会比他出现的少。   这天,小爱来到小洋房,还没走进屋内,就闻到各种各样的花香从整栋屋子里飘出来,她狐疑的打开门,一走进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大片各种各样的花。   并不算大的客厅里,甚至渗入到了餐厅里,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大小各异,颜色各异,有包装起来的,有直接一盆一盆的花。   她禁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也太夸张了。   扫视了一圈屋内,没有看到蓝希的人影,小爱往前探了探头,不确定的叫了声,“蓝希?”   “她已经死在花海里了。”从被挡住的沙发里,传来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嗓音。   小爱避开了脚步摆满的各种样式的花,走到沙发边。   见蓝希整个人神情恹恹的从沙发中坐起来,一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小爱再看了看那些多得有点夸张的品种各异的花,顿时就对她投出一抹同情的眼神,“有钱人就是这么任性,真是难为你了。”   “一点也没听出你在安慰我。”   “你要相信我的真诚。”小爱无辜的眨眨眼,推开她身边沙发上那一束束的花坐了下来,“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位叫莫少的男人,居然会干得出这么浪漫的事……”   “浪漫个屁!分明就是丧尽天良,不安好心!”蓝希狠狠碎了一口,随即握紧双拳道,“我真是很想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得来我的住址的!”   凌肖之前能来到她这里来,肯定也是阿诺给的地址,而阿诺到底从哪里得来她的地址,这件事她一直都很郁闷。   小爱听了她的话,尴尬的吞了吞口水,神情有点不自然了,“蓝希,那个……我现在才来打算坦白,会不会太晚一点?”   蓝希瞥她一眼,“什么?”   “那个……你住址,是我泄露的……”说到后面,小爱的声音已经小得如同苍蝇,低下头,已经不敢去看蓝希。   蓝希就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莫厉琛也给了你好处?”   小爱诚实摇头,“没有,我这人不受贿赂的!”   “那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蓝希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欲哭无泪,“前面一个凌肖也就算了,居然连你也出卖我,我已经伤心到绝望了,老天啊,赶紧出来一个人,把莫厉琛这妖孽收了吧,继续留在人间会惑乱天下啊。”   小爱同情地眨眨眼,“蓝希,你也别这么绝望嘛,实在受不了他这些骚扰的话,就直接去跟他来个痛快。”   “问题是我要去来个痛快,后面都是他给我不痛快!”   “那你干脆直接跟你男朋友结婚得了,这样他不就死心了?或者,你直接从了他。”   ☆、第91章 因为你,我很不习惯   小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蓝希不记得了,她记得的是。小爱最后的那句话。   小爱说,“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现在两个男人,你总得做出一个选择对吧?”   两个男人……   她不清楚为什么到了现在居然会有两个男人,恩恩怨怨,她以为早就在她一年前离开时都已经算清,不曾想,结果却又变成现在这样。   心情就像被重石压着,难受得窒息,跟两个男人纠缠。没人会比她更讨厌这种感觉。   素来她就觉得,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而她不爱莫厉琛,也不能再爱,所以只能分开,可哪里料想莫厉琛又来纠缠不休?   心情沉甸甸的。直到晚上,蓝希拿出了电话,拨下一个久违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很久没有再打过,但那串数字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有熟烂于心的深刻。   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没想到电话那头很快就被对方接通了。   他没有开头,她便先说,“我想见你,出来说清楚吧。”   电话收线了后,闭了下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蓝希从沙发中站起来。   小爱说得不错,她是应该做一个选择。不论如何,既然已经无法再跟莫厉琛在一起,她就只能彻彻底底的跟他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纠缠,对谁也没好处。   上楼随便收拾了下自己,换上一套白色卫衣,蓝希拿了钥匙,这才又下了楼。   恰巧这时。南宫西泽刚刚回来,见她要出门的模样,他眉头微蹙,“你要出去?”   “出去办点事。”蓝希冲他勾了勾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蓝希摆摆手,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门口,回头对他道,“另外,麻烦叫来人把这个屋子收拾一下。”   目光扫视一圈整个客厅,到处都是被多得夸张的各类品种的花摆满,南宫西泽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也只有莫厉琛才会不把人放在眼底,一切都这么随心所欲。   目光又调向到了门口的她身上,南宫西泽敛下眸,声音带了丝不确定,“你要出去见他?”   否则,她又还能有什么事要出去?   自从跟他来到达拉斯后,她鲜少晚上会出去,加之莫厉琛近日连续不断的骚扰,除此之外,实在也叫人联想不到其他。   蓝希却只是微微一笑,“等会就回来了。”   然后并不再多说什么,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不想说,是因为不想让他多疑什么,最近因为莫厉琛,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南宫西泽,心底那种亏欠感,越来越甚。   尽管他说什么都不介意,可对她来说,很多事情却怎么也抹灭不去,无法当做没发生过。   所以现在,她只能尽她能力所及,尽量跟莫厉琛撇清关系,让他从此不再纠缠,而至于她以后会怎样,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也许等南宫西泽有了另一个心动的女人,她也会离开的吧。   只是目前,时间还不到而已。   南宫西泽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知道她是出去见莫厉琛,心口上,只有一股烦乱。   深深的烦乱缠绕着他挥之不去,眼底有了丝变化莫测的犀利,对于莫厉琛,她内心,是否始终都是放不下?   出到外面,蓝希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没有多久,一辆黑色轿车靠到她身旁。   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凌肖一张帅气的脸庞,抬起手朝她扬了扬,“蓝希。”   蓝希一看到他就没好脸色,这货果然是跟他们有一腿啊!   车后座内,传来莫厉琛低醇的嗓音,“上车吧。”   抿了下唇,蓝希也不扭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弯腰进了去。   待她一上来,驾驶座上的阿诺很快就发动了车子,驱车离开。   南宫西泽刚刚出了洋房走到外面来,恰巧睨见的是蓝希弯腰上车的场景,霎时,一张英俊的脸庞,有了丝僵硬的裂痕……   一路驶了很远,确定离开了较远的距离后,阿诺才将车子停靠在马路边,眼神示意凌肖跟他一起下车。   睨了睨后座里沉默的两人,凌肖内心悄然叹了口气,终归还是跟着阿诺一块下了车。   此处的街道人流很少,较为偏僻,这个时间点安静得有点诡异。   阿诺跟凌肖两人下了车后,站到后面,像保镖似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谁也不说什么。   车内,沉默。   蓝希低垂着头,沉默了很久,而莫厉琛似乎也没打算开口说什么,坐在一旁,眸光轻阖着,视线也不看她。   终于,像是懒得等他开口询问了,蓝希扬起头,视线看向前方,忽然出声道,“你回安城吧。”   “……”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沉重道,“也别再做那些多余的事了。”   “……”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   “你回去,以后都不用再找我,我现在没事你也看到了。”深吸了口气,她努力平静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回安城继续过你的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   “……”   说了这么多,身边的男人也没吭一声,蓝希皱了皱没,眼角余光扫他一眼,   瞥见他立体的五官遍布阴霾之色,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应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蓝希也懒得再去多说什么,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是什么好话,干脆不多说还好。   “就这样。”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她伸手拧开车门把手。   可正当她欲要打开车门下车时,身后传来男人凉凉的嗓音,“就这样?”   她一顿,回头看向他,有点不明。   “你是过得好,但你问过我过得怎样?”他掀开眼皮,墨玉瞳仁扫着她。   蓝希拧了下眉,“这跟我有多大直接的关系?”   “有。”他直视她,不疾不徐的道出来,“因为你离开这一年,我变得很不习惯。”   “……”   “不习惯身边没有你,不习惯没人跟我吵闹,不习惯没人每次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吻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抱,不习惯总像是缺了一个什么。”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淡淡的道,“有很多不习惯。”   蓝希眉梢抽了抽,她记得那些,以前都是他理都不理一下的!   “那也都是你自己习惯的问题,我不负责善后。”尽管内心莫名其妙的有点跳动,她也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有所动容,“反正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又要去哪里?”   “不知道,能躲你就一直躲你,如果你也觉得很没意思,就最好回去,我也不喜欢这种麻烦。”   “既然早就已经不爱,你完全没有躲我的必要。”他深邃的眼瞳看着她,眸中染上一丝深意,那眼神仿佛在说,别自欺欺人了,何苦一直煎熬自己?   心情紊乱烦躁着,越是被他这么看着,就愈是紊乱,他好像总是能看透她的内心,这种感觉,真的很不愉快,也很沉重。呆厅以弟。   深吸口气,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缓声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了。”   扔下这句话,无法再继续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内,她径直打开了车门,快速下车。   莫厉琛凝视她下车的背影,脸庞冷峻,这么干脆果断,确实蛮像她的性格,她一定是要迫不及待的跟他划清界线?   惩罚了他一年,还觉得不够,要继续惩罚他?   凌肖跟阿诺都看到了蓝希下车,阿诺拧了下眉,感觉情况不对,眼神示意了下凌肖。   凌肖也皱了皱眉,慢慢上前,“蓝希,你……”   “什么都别说了。”只感觉深深的疲惫,蓝希无力道,“你们也都回安城,以后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有事直接电话吧。”   一听她这话中的意思,阿诺跟凌肖都明白了她的心思,看来这一次,她是下定决心要从此都不再跟莫少纠缠了……   凌肖愁了脸,此刻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感情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当事两个人的问题,他们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没用。   她心底有疙瘩,怎么都无法消除的疙瘩,这种事情更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凌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蓝希看了他们一眼,不论是凌肖还是阿诺,这些都是她熟悉的人,她不想说什么会伤到他们的话。   收回视线,不多言一语,蓝希终归转身,朝着马路那头走去。   而就在刚走出去没多少距离,就在经过马路边的围栏上坐着几个疑似混混的外国人时,蓝希忽然脚下被人一拌,一个踉跄趔趄,她身子往前趔趄了几步才险险站稳。   回头瞪向旁边的那几个流氓混混,其中一个冲吹了记口哨,眼神冲她暧昧的示意了下。   蓝希的脸色顿时冷了,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会直接就跟这些人磕起来,但一次,却只是冷眼扫过他们,她便迈开了脚步。   然而,刚走两步,胳膊肘被人猛地一拽,熟悉的男人气息传来,她连反应都没有,直接就被人拽回去。   莫厉琛直接扯着她几步返回,重新将她赛进车内,回头对凌肖跟阿诺冷声道,“那几个人,交给你们处理。”   看到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在他们面前调戏蓝希,凌肖早就怒了,不用莫厉琛交代,他就已经先朝那几人走了过去。   阿诺看这架势,摇了摇头,看来莫少是有点生气了。   交代过一句话后,莫厉琛绕到驾驶座上。   蓝希看他似乎并不在意外面的场景,转而像是要对她做什么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心虚不安,“莫厉琛,你干嘛?”   他双手掌控上方向盘,仅是抬眸扫了她一眼,并不多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离开。   ☆、第92章 你跟他回去吧   “莫厉琛,你要带我去哪?”车子离开了方才的地方,将阿诺跟凌肖远远抛在身后。蓝希不由得紧张道,“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呢!”   莫厉琛平视着前方,淡淡道,“解决那点小事,对他们来说绰绰有余,你不需要担心。”   可她却仍旧还很不放心,但看莫厉琛对方才的事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也只能闭上了嘴,可接下来,他到底要带她去干嘛?   又是一阵良久沉默。别开头,蓝希闷闷的又说,“反正刚才要说的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你……”   不惊不扰的,他双手架势着车子,说。“如果你要说的就是那些,那么很遗憾的告诉你,全部驳回。”   “……驳回?”蓝希错愕地看着他。   他侧头,睨了她一眼。“简单点的意思,就是无效。”   蓝希真的怒了,一对星眸几乎是要喷出了火,“莫厉琛,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确。”   “……”   就是说他一定要带她回去?   蓝希懊恼的抓抓头发,喷火的眸瞪着他,“该死,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听得明白?我不会跟你回去!”   “不跟我回去,打算继续留在他身边?”车子骤然停下。莫厉琛扭头看向她,倏尔,他捏住了她的下颌,慢慢俯身,到她面前,直逼着她,“你是我养的,不需要另一个人男人来喂食。”   “……”   “听好。”他捏住她下巴。晃了晃,深邃的墨眸,是熠熠光华,“同情不是爱,你越是在他身边,越是会跟他纠缠不清,西泽那个人,如果没有认定还好,认定了就会顽固到底,你继续在他身边,只会让他越来越疯狂,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倘若有一天他再难离开你,这样的结果,你想看到?”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语言,毫无预警的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重重撞到心尖上。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蓝希别过头,闷闷的说,“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大掌盖到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我养大的人,我有权干涉她的所有。”   “但是我已经说清楚我们没关系了!”她负气的再次强调,“莫厉琛,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行为很恶劣?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生活品质你知道吗!你的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天理不容!”   一想到那一屋子的花,她就气不打一出来,那种东西说是浪漫,死她也不会相信的,他就是想逼她,用花来晕死她,一定要让她先缴械投降的!   面对这种明明一本正经,却能做出这种类似于强盗行为事情的人,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能够感知到她的愤怒,他却是宠溺的一勾唇,“这样是不是让你把积压在心里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了?”   听闻,蓝希一滞,垂下眼帘,她说,“你做这些又是何必?姐夫……”   说出“姐夫”这个词,心底的压抑像是要窒息一般,沉重得难以言喻。   而这个词,在他的耳里听起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呆在阵扛。   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他不会解释,也无从解释,就跟一年前一样。   但一年前那时她也是到了丧失了理智的边沿,什么也听不去,说什么都是多余,而这一次,经过一年时间的洗礼,至少各自都能平静下来好好交谈。   至少这一次,在再次面临这个问题时,她没有再像一年前那样,反应那么激烈。   一年的相思折磨是她给他的惩罚,而这一年内,她自己也算平静了很多……   如此情况下,倘若他再继续保持缄默,他知道将会彻底失去这个唯一的机会……   深深的视线看了她良久,他才说,“如果没有你姐,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对他来说,过去那点事情的存在,有的也只剩感激,倘若没有那个人,他不会遇到她,不会见证她曾无邪的天真,不会有她在身边的每时每刻。   这或许也是一种指引,也是一种命运,那个人的存在,即是阻碍,也是联系,是她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蓝希知道他在说什么,蹙起的眉头,却不曾舒展过,心情的沉重,亦是难以缓解。   她低垂着眸,语气淡而压抑,“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问心无愧。”   要跟他在一起,实在太难……   莫厉琛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大掌扳住她的脸,深邃的墨眸逼视着她,“听好,我不打算继续在为这件事情多浪费什么,你过不去的,我来帮你过,用最直接的方式。”   “最直接的方式?”她愣了愣,清澈的星眸,映入他英挺的五官。   “嗯。”他看着她说,“闭上眼睛。”   蓝希哪里会听他的话,不但不闭,反而还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明亮的星眸,充满了狐疑。   莫厉琛真的也没指望她能听自己的话了,应该说他早就习惯了她素来总对他反着来的一面,倒也不强求她真的闭上,反而是十分干脆的,薄唇封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吸引着。   蓝希一怔,她还没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他的大掌就开始在她身上游走,顺着她的曲线,不肯安分。   大脑空白了下,直到他手指触碰上她身上的肌肤,她才如触电一般的回神。   直到此刻,才倏然明白,他所谓最直接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脸蛋蹭蹭蹭的不受控制的涨红了,蓝希愤怒的推开他,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用力擦了下被吻得通红的唇,懊恼又愤恨的瞪着他,“莫厉琛,你精虫入脑了!”   他不否认,反而还点了点头,淡而好听的嗓音,偏偏就能说出不懂羞耻的话,“所以你再拒绝,我会打算用强。”   蓝希简直是要被他气笑了,如果他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那句无耻的话,她会觉得他刚才点头的动作可爱很多。   憋了很久,她终于憋出一句话,“无赖。”   他淡然一笑,“你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我的,无赖也算是理所当然的范围。”   “……”   盯着她充满愤恨的小眼神,莫厉琛淡淡勾唇,一手又盖到她脑袋上,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很多,“这一年的分开,就当做是我们吵架分开吧,不开心的事,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消磨掉了,跟我回去。”   “……”   “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我能做到的,只有珍惜现在跟未来。”他手指抚到了她精致的脸色,眼神充满了思念与珍惜,还有种深深的痛楚,挥之不去,“蓝希,一年的折磨,还不够吗?”   一年,三百多天日日夜夜思念着她的滋味,很多时候都是难受得窒息,在这一年寻找着她的同时,他也是如同行尸走肉,表面虽然依旧是他,是那个沉稳内敛的他,但心底的那种千疮百孔,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真切体会到。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的,会很不习惯,总是会缺少很多,像是有什么被遗失掉了……   曾经相处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太多,有她总能充满无限生机活力的日子也太多,这种感觉,有习惯,也有爱。   而正因在一起的日子太多,彼此的感情早就深厚刻骨,其实再真正说起爱来,是一件很苍白的事。   也许那种感觉早就超越了爱的这个定义,其中参杂的东西都太多太多,浓浓的情感挥散不开,所以没有办法想象,以后都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又要如何度过……   皱紧了眉头,她咬了咬唇,垂下眼眸,说,“南宫西泽应该怎么办?”   他家破人亡,都是因为她……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什么。”莫厉琛揉揉她脑袋,“我说过了,他认死理,一直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狂,那种结果,才是最坏的。”   “所以就一定要放着他不管?”她低声道,“我做不到……”   “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让你他跟各自都说清楚。”   蓝希诧异抬头看他,莫厉琛深邃的瞳仁注视着她的面容,淡淡的说,“这是我最大忍让的极限。”   沉默很久,抿着唇,须臾,她才淡声说,“我不懂我的心是怎样的。”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他手指,指在她的胸口上,深邃的墨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这里,一直都是我。”   “……”   “你只需要按照你心来就足够,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瞎操心,明白?”   蓝希敛着眸,沉默不语,心情沉重万分。   如果注定要有一方必须受到伤害的话,她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如果都有一处无法跨越的坎,她是不是早就该在一年前就死了比较好?   为什么,偏偏就是活下来了呢?   到最后,什么也没能做,反而……还成了一个害人精似的。   莫厉琛驱车,没有直接就将她这样带离开,反而是把她送回到小洋房,待她下了车后,他便离开了。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让她跟南宫西泽解决清楚……   忽然就觉得很讽刺,明明是去找他解决清楚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反倒是让她回来跟南宫西泽解决清楚?   如果可以逃走,真的很想在此时此刻,干干脆脆的失踪,缩进龟壳里算了。   这样,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深深吸了口气,蓝希站在大门前,终归还是伸手,打开了门。   而门刚一打开,顿时一阵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一愣,慢慢迈开脚步走进去。   沙发中,南宫西泽坐在那里。   知道是她回来了,他却没有去看她,而是突然说,“你跟他回去吧。”   ☆、第93章 可是,我舍不得   蓝希刚刚踱步进来,听到他毫无预兆的话,怔了怔。“你说什么?”   南宫西泽背靠着沙发,头微垂着,神情隐藏在额前的密发下,使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重复说,“你跟他回去。”   “……”   “其实你一直都喜欢他,不是吗?”他自嘲似的的勾了勾唇,“哪怕当初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可最终。一年过去了,你仍旧还是没有真正忘记他。”   “……”   “既然如此,你跟他回去吧。”   他的声音,有着深深的自嘲意味,在寂静的客厅里,尤其清晰。   客厅里没有开灯,那一屋子的花也没了踪迹。想来应该是他让人来处理掉了。   蓝希踱步在门口,身子僵了僵,他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但通过这空气中传来的浓郁酒味。以及他说话时的那种低音,一年的相处,她多少能听得出来,他是喝酒了。   慢慢的,她迈开脚步,走了进来,不确定的眼神,定格在他的背部上,试探的问。“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   他是这样说,可是,她却不太相信。   来到他身边站定住,蓝希定定的望着他,透过落地窗前投射进来的月光,她隐约能见他面部的轮廓,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他。沉默着。   良久,他慢慢抬起了头,漆黑而迷人的眼,慢慢与她对视而上,背靠着沙发,显得那般慵懒又无力。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峙着,一高一低,隔得那么近,却又像是那么远,仿佛透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倏尔,他轻声一笑,长指懒懒的插过发间,背慵懒的靠着沙发,迷人的眼眸,望着她,好看的唇瓣微微开启,有丝自嘲,也有丝讥嘲,“就不打算再说点什么吗?”   蓝希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渐渐垂下眼眸,神情辨不清是自责是愧疚或者是其他什么,半响,才张了张嘴,“我……”   可她什么都还没能来得及说出口,手腕猛地被人一扯,下一秒,她直接摔身到沙发里,未能起身,随之男人高大的身躯就抢先压了上来。   南宫西泽全身的重量压到她身上,大掌攫住她下颌,遂不及防,狠狠用力的吻上她,大掌抚上她的肌肤。   鼻翼间皆是充斥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嘴里是他近似疯狂的掠夺,蓝希浑身像是触电一般,用力而亢奋的挣扎,“南宫西泽……住手!”   他像是喝醉了,只是凭借着心底深处那本能的占有欲,想要将她掠夺而尽,那吻有种疯狂的毁灭性,全然不顾的想将她据为己有。   感知到来自于他身上充满的危险,蓝希倏然眼神一凛,脑袋狠狠的往他头上撞去。   登时,骨头相撞的声音传来,各自的骨髓里,传来阵阵眩晕之感。   南宫西泽倏尔停下了吻她的动作,丝毫不顾及脑袋上的疼痛,深黑的眸,凝视着她。   她脸上有充满不容侵犯的愤怒,对峙无声的瞪着他。   四目相对,彼此近在咫尺,将她这个抗拒而倔强的模样纳入眼底,他弯唇笑了。   唇从她被吻得红肿的嘴上移开,他大掌扼住她的下颌,有怒,有恨,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可偏偏,他却笑得那样肆意,轻声说,“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她眼瞳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下,有丝疼痛,不经意的撕扯着。   他敛下眼眸,又继续摇头嗤笑说,“可是,我舍不得……”   舍不得,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再动她。   明知道,也许真的杀了她才会让自己好受一点,才会让他解脱,可偏偏,他却不想再动她半点。   “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松开了她的下颌,他身躯从她身上移开,慢慢的坐了起来,摇头自嘲的道,“为什么,偏偏就要是你?”   世上女人那么多,围绕在他身边的更是多不胜数,而他偏偏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他憎恨为之厌恶,一个她恨他,他也恨的女人?   甚至于,连一无所有,连家人也能弃之不顾,而守在她身边一年……   一年的时间,这煎熬的一年,即是快乐的同时,也是深深的痛苦。   表面上各自看似无事,可实际上却都是在相互煎熬折磨痛苦,他在她身边一年,她没能心动,没能真正敞开心扉接纳他,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仍旧选择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这种满足的同时也是深深的痛苦,他却不知食髓。   为什么偏偏就要爱上一个让他快乐却又让他痛苦的女人?   “蓝希……”头好像在疼痛欲裂着,他双手捂住了头,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自嘲的勾了勾唇,“告诉我,怎么才能不痛苦?”   如果有什么可以不爱她,不让自己这么痛苦的良药,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去寻找,会不顾一切的要得到。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会坚守自己的心,绝不为这个女人沉沦……   蓝希也坐起了身,心头上的压抑不会好到哪里去,低垂着眼帘,空气中涌动的悲伤,尽数灌入到她的骨子里,他的那种无力,就像一把锐利的利器,刺入她的肌肤里。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更会显得虚情假意,所以与其说些多余的话,倒不如,沉默来得更实际。   似乎也不期望过她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南宫西泽倏尔站起身,朝楼上迈开了修长的腿,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会通知他们,明天早上让他们接你。”   蓝希凝望着他此时尽显孤寂的背影,张了张嘴,“南宫……”   他身形微顿,站在楼梯口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良久才说,“既然你始终无法答应嫁给我,继续留你在身边又能有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多说什么,又迈开了脚步,径直往楼上走去,留下了一个孤凉的背影给她。   蓝希坐在沙发中,怔神了很久很久,心底的紊乱,像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呆史吐巴。   她不明白到底应该怎么选择才是真正正确的,不论是莫厉琛还是南宫西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如若可以逃避,真想不管不顾的抛下一切,扔掉所有的包袱逃得远远的。   可事实证明,逃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最多也只能让她自己暂时的逃避,却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难道注定要欠下一方?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最是说不清,真没想到过,有一天,她居然也会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压抑和烦乱,这真的不是她的风格啊。   以前那个说爱就爱,说恨就恨的蓝希,已经被一年的现实跟这一年的磨练,给磨灭掉了么?   **   次日清早,蓝希起床梳洗后,刚刚打开房门,恰巧外面站着南宫西泽。   他的手伸在半空中,似乎是刚打算敲门,见她打开房门后,他的手慢慢垂下去,极其自然的笑了笑说,“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应该不久就会过来,先下楼吃点早餐吧。”   他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居家服,笔挺的身姿,在清晨看起来异常俊朗,俊美的脸庞干干净净的,很是舒服,身上的酒味也没有了,属于他那种干净好闻令人心阔神怡的气息不觉间飘过鼻翼。   但尽管如此,蓝希还是一眼就能窥见,他眼眸里遍布着猩红的血丝。   他一晚没睡?   如果昨晚以为他是喝酒了才说那些话让人不敢十分确信,那么此刻这么清醒着的他,则是没有让人怀疑的理由。   可她还是不敢确信,蹙起了眉,定定望着他问道,“你真的让我跟他回去?”   他垂眸一笑,刚想说什么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只听见“碰”地一声响,大门似乎是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楼下响起了几个外国男人用着英文咒骂道,“人呢?那个臭女人在哪里?”   “楼上看看!”   紧接着,几个男人用着英文又说了些什么,纷乱的脚步声渐渐往楼梯靠近。   听闻这些口气,南宫西泽脸色一变,倏地抓住蓝希的手腕,二话不说带着她快速进入房间内,随之将房门猛地关上,反锁了住。   蓝希心底一跳,忙抓住他的手臂问,“怎么回事?”   南宫西泽神色有抹凝重,望着他,复杂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蓝希刚想摇头,却又猛地想起昨晚的那几个外国流氓,她眼神滞了住。   难道是那些人找到这里来寻仇?   一看她这模样,南宫西泽没再多问什么,拽着她的手臂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可怎么看也没有能真正藏人的地方。   骤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拉着她到窗口边,打开窗,他托住她往上送去,“在这窗口外有个平台,你躲过去一点,别让他们发现。”   “那你呢?”蓝希急急抓住他的手焦急问。   “我留下来应付他们。”   “不行!”   ☆、第94章 真的对不起   既然祸是因她而起的,她没有道理让他一个本不相关的人留下来应付。   蓝希从窗台上跳下来,推开他说。“要留下一起留下,打架一起打,我不会自己去当一个缩头乌龟,把事情交给你解决!”   说着,她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屋内,寻找着什么防身的东西。   可是,南宫西泽猛然一把将她扯回来,神色异常认真而坚定,不容拒绝,“既然这些人会来寻仇。就说明他们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外国这些人认真起来野蛮得很,可不比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听我的,上阳台上去!”   “既然那些人野蛮,就更加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她不想再欠他什么,“除非你跟我一起躲!”   “躲得了一次,那么下一次呢?这些人不能好好出一次气是不会罢休的!”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南宫西泽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扯着她再次往窗台上送去,“我在这里比你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看过就清楚。你上去好好躲着,我没叫你出来不准出来,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发现你,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跑掉,知道了吗?”   蓝希固执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留下,可南宫西泽也异常坚定得很。   听到外面的撞门声,他神色一凛,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推到阳台上。顺便随手将玻璃窗合上,从里面反锁了住,在蓝希控诉而愤怒的眼神下,他微微勾唇一笑,用口型无声说,“我会没事。”   随之,他将窗帘也倏然拉上,阻挡了她的视线。   “不!南宫西泽你混蛋!妈的谁要你一个帮我的!把窗打开!”蓝希一下又一下愤怒的拍着玻璃窗。然而她一声声的嘶吼控诉,里面却没有他的回应。   很快,“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了,连她在外面都能听得真切。   当即,她不敢再多有动作,到了此时此刻,她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愤怒,悄然缓慢的退到平台上。   眼神往下面扫去一眼,这里只是两层楼,相信她跳下去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更何况窗口的下面是草坪,跳下去再跑掉甩掉那些人她可以做到。   这就是他给她准备的路?   他打算一个人怎么应对?   “那个女人呢?”这时,房间里响起一个外国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声音充满了愤怒,用着英文道,“她在哪里?把她交出来!”   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声音,蓝希屏住了呼吸,然后她又听见南宫西泽的嗓音,轻笑着道,“谁知道呢?可能早就跑了。”   “妈的你敢骗我?”一记重重的闷响声响起,随后又是那男人愤怒咒骂的声音,“我们从早上就有人守在外面,她根本没有出去!不想死就把她交出来!”   “既然不相信,那就随便找。”   “SHIT!我看你是找死!一起上,就不相信他能嘴硬多久!”   很快,房间里传出斗殴的声音,夹带着各种东西被撞到,摔破的众多声响。   来寻仇的外国人,听脚步声似乎不下五个,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什么东西,东西打到人的身上又或者是掉落到地上后,传出不小的声响。   蓝希捂住嘴,浑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蹲在平台上不敢发出一个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泪要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里面现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但光是听到那些声响就已经心惊肉跳。   这种场面她并不觉得害怕,而是不能接受为她承担祸端的是他……   不知道过去多久,屋内的声响突然没了,又传来外国男人愤怒的质问声,“说,她到底在哪?不然就弄死你!”   南宫西泽吐出一口鲜血,却笑得不羁,“那就来试试好了。”呆史亚划。   “妈的!看你真是找死!伤了我们几个兄弟以为这样就能完了?”缓缓地,有人恶劣阴戾道,“既然你死也要藏着那个女人,那就弄死你再找出她也不迟!我就不相信她还能飞到哪里去!”   男人话音刚刚落下,窗口猛地传来重物敲击的声响,他们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随之很快,玻璃直接被人从外面砸开,有玻璃碎片飞了出来。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别动他!”掀开窗帘,蓝希从窗口上跳下来,胳膊上被玻璃碎片割破,鲜血流淌出来。   但她手上的鲜血,完全跟南宫西泽身上的不成正比。   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南宫西泽倒在地上,衣服破裂,身上有多处被刀子划开的伤口,汩汩鲜血流淌出来,而正有其中一个外国大汉踩在他的胸口上,显得那样狼狈。   看到她竟然跑了出来,南宫西泽登时愤怒道,“该死!谁让你出来的?!”   蓝希凝见他这个模样,心尖一阵痛意,“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这是我的事情!”南宫西泽怒声。   而她也异常倔强得很,不去看他,冷声说,“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祸是她惹下的,没有理由让他来买单,若不出来,她又将欠他多少?又是一条命?   若不出来,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她的事情伤痕累累?   自己的事情总让别人来承担,算什么本事?   她不想再欠他。   房间内有五个外国大汉,凝见她出来,都阴测测的笑了,踩在南宫西泽胸口上的男人命令道,“把她抓住,昨晚我们因为她吃了不少亏,看她长得还不错,正好让她给我们玩高兴了就卖了赚点小钱,动手。”   蓝希双拳握了紧,神色认真的盯着他们,见几个男人已经朝自己走来,她眼角余光快速扫视着,瞥见不远处的地板上有一根沾着鲜血的棍子,刚灵激一动想要冲过去,他们却抢先看出了她的心思,其中一个大步过去,直接就将棍子踢了开。   而也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南宫西泽倏然用力,双手扳住踩在身上男人的腿,用力一甩,迅速敏捷的起身,干脆利落的将对方踹到。   蓝希刚视线朝他这边投过去,却遂不及防的被他用力一扯,下一秒直接撞入他的怀抱里,同一时间,有一个男人举着棍子,一记狠狠的敲在他脑袋上。   耳膜边是重重的闷响声以及从他喉咙里传出的闷哼声传来,蓝希身子倏然一震,缓缓僵硬的抬眸看他。   他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脸上,汩汩鲜血慢慢从他额头上渗出来,渐渐覆盖了他一张英俊而干净的俊脸,有种致命的血色诱惑,似是从地狱里迫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呼吸凝固了,身体僵硬得不知该如何动弹,那覆盖住了他脸的血,像流水一般涌出来,刺痛了她的眼,让她无比的眼眶酸涩疼痛。   他扯唇微笑,嘴角是浅笑的弧度,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拭去她眼角边流淌出来的晶莹,他的眼神有深深的痛楚,像是心疼,“蠢女人,都叫你不要出来了,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孱弱的声音刚刚落下,他身体一软,无力的,在下一瞬,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显得毫无生机。   蓝希毫无防备,在他将全身的重量全部依托到她身上时,她脚步踉跄后退了几步,脚后跟拌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随之,身上仍旧是他的重量。   “喂,南宫……你别吓我……”他压在她身上显得毫无生机,额头上涌出的鲜血沾湿了她的衣服,她被心底尖锐的刺痛感刺到回神,双手扶住他的手臂摇晃着,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错愕跟惧怕,满满的充斥了她的感官,“南宫西泽,你别死……喂,你不能有事,喂……”   几个外国男人似乎没有料想到他竟然冲出去替她挨下这一棍,一时间都愣了愣。   但很快,带头的人倏然眼神凛然,冲另外几人道,“都愣着做什么!动手!”   另外几人也回过神来,各自拿着棍子,面目凶煞的朝他们逼近。   蓝希注意到他们的举动,用力抹了把眼泪,刚想推开南宫西泽站起身挡住他们,却不想身上的男人徒然一个用力,用尽他的力气,直接就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   耳边,是他虚弱到无力的声音,“你别去,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该死,你现在还说什么话!放开我!”蓝希激烈的在他怀里挣扎,可他箍着她那么用力,硬是让她怎么推也推不开,仿佛是要把她融入到骨子里,灵魂深处。   而也就在这时,几个男人早就靠近了他们,纷纷举起棍子,一下又一下敲击殴打在他的背部上,发了狠似的,要致他们于死地。   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他嘴角流淌出来,喉咙里尽是难以忍受的闷哼声,然而他却一声惨叫都没有。   无视掉了她一颗又一颗往外滚落的眼珠,跟她愤怒夹带着心痛的挣扎,反而,他忽然抬眸看她,唇畔勾起浅笑的弧度,“现在,我们算不算死也能在一起了?我比莫厉琛幸运多了,是不是?”   “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傻话!”眼泪伴随着怒气咆哮出来,她歇斯底里的控诉,“放开!我不会让你死!”   “别乱动。”他紧紧的拥住她,笑得心痛而完美,“这样也好,这样……算不算把一年前那次,还清了?”   “……”   “蓝希,那次差点要了你的命,一直都很想说,对不起……”由衷的,他说,“对不起……”   并不是真的想伤她,却让她鲜血淋漓的被丢到门外弃之不顾。   那一次,真的很对不起……   ☆、第95章 他的手依旧温柔   眼泪崩溃汹涌的流出来,胸口上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下,艰难地。她说,“那件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我一直都记得……”他轻轻一笑,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好似随时随地,就能消失下去,却笑得让人心痛至极,“对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恨不恨我?”   呼吸难受得几近窒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凭眼泪流下来。   他又是一笑,全然不顾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棍子殴打,弥漫上一层血雾的眸凝视着她,笑容苍白而无力,忽然轻声问道,“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拒绝我的求婚?”   她一怔,错愕地对视上他。   “蓝希,如果这一次我们都活下来了,我再跟你求婚一次。你……会不会答应?”   “……”   “没关系,就算拒绝也没关系……”他低低一笑,禁不住轻咳出血,笑容虚弱,淡淡的道,“这个问题,本来也是多余……”   “只要你能活下来!”骤然,她出声,“只要你能活下。我……”用力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底被针扎一样的疼,她才艰难的道,“我会好好考虑……”   听闻,他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她垂下眼帘,咬了下唇,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声音低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这一次,不是同情……”   他低声笑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倏然,他无力的倒在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窝上,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就像是……那么死了。   男人的们的棍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从他身上清清楚楚的传递到她的心尖里,感知到身上像是毫无气息的男人,蓝希双瞳惊恐的睁大,眼眶很酸,却流不出泪来。   苍白地提了提唇,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喃喃的说,“南宫……喂,我都说我会考虑了,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喂……”   “……” 呆史狂技。   “南宫……求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连考虑都没有了,喂……!”   尽管毫无知觉了,他却仍旧紧紧的抱着她,硬是让她无法将他推开,只能在他的怀里,感到深深的绝望,像潮水一般扑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   听到声音,带头的人当先收住手,狠狠碎了一口,“有人来了,先撤!”   “那这个女人……”   “那男的看起来也断气了,不用管她,快走!”   得到命令,几人快速从爬上窗口,直接从窗台上跳下去,很快,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两个人跟一地的狼藉。   感知不到身上的男人有任何动静,蓝希绝望的笑了,笑着笑着,却又是决堤般的晶莹泪珠滚落出来,唇瓣抖动得厉害。   忽然一道阴冷的风扑来,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不去看,她也能知道,那双犀利而充满锐利盯在他们身上的男人是谁。   望见这个场面,跟着一块进来的凌肖眼神一凛,大步走到窗口边,望见几个男人跑远的身影,他狠狠低咒了一声,倏然转身说,“我出去追!”   莫厉琛并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犀利而充斥着狂乱的眸,紧盯在南宫西泽的身上。   身边的阿诺看这场面,也无需他多说什么,径直上前,将地上毫无生机的南宫西泽扶起来,选择了第一时间将他送去医院救治。   不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宫西泽始终都是南宫家的人,他伤得那么重,看起来都没了生机,身上被鲜血沁湿了,不论如何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又更何况,一看他就是护着蓝希才会如此的,就更加不能让他有任何事情了。   南宫西泽被阿诺带离开了,房间内剩下另外的两人。   莫厉琛缓缓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望着她绝望而痛苦的脸,伸出了那只能带给人安心的宽厚大掌,戾气跟锋利被他敛去,剩下的,只有沉稳内敛,波澜不惊,“起来吧。”   僵硬的眼珠望着他的手,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握住。   他对她伸出这双手,有多少次了?   以前只要她但凡遭遇任何事情,他总会这样,朝她伸出手,那么温柔而又充满怜惜,不论任何时候,仿佛从来不曾改变过……   可这一次,却忽然有点握不上去。   沉重的压抑,让人无力……   久久不见她有动作,莫厉琛干脆弯腰,直接便将她抱了起来,立体的五官冷峻着,辨不清是怎样的神色,让人难以猜测,他内心在想什么。   **   医院,莫厉琛让医生处理了蓝希手上的伤势,她身上的伤很少,只有胳膊肘上有一处,跟南宫西泽那一身比起来,完全可以称之为完好无损,不成比例。   上了药,包扎好了之后,医生冲站在一边的莫厉琛颔首一下,便退了出去。   这时,凌肖走进了进来,到莫厉琛身边低声说,“莫少,那些人都已经跑掉了,要把他们找出来吗?”   淡淡的阖了下眼眸,他却并没有答话,沉默寡言得几乎是吝啬一句,倨傲的身姿站定在那里,却有股不容小觊的威慑气场蔓延而出,不够逼人,然而让人难以忽视。   凌肖看他这模样,暗暗抿了下唇,又踱步到蓝希的面前,轻声心疼的问,“蓝希,你怎么样?那些混蛋有没有伤到你什么地方?”   摇了摇头,扯了下苍白的唇,她笑笑说,“我没事。”   “妈的!给我找出那些人,一定把他们大撕八块!”凌肖激动的上前,握住她双肩,认真而愤怒的问,“你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找你住的地方去的?”   那栋小洋房是在外国很常见的那种,地段处于不好不坏的位置,虽然有些意外在外国这种地方不可避免就会发生,但是这样公然闯入她住的房子,怎么想他都不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   微垂着眼眸,她皱眉说,“应该是之前那些人来寻仇吧……”   “之前那些人?”凌肖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莫厉琛,接收到他疑似警告的视线,识趣地闭上嘴,不多说什么,然后对她勉强笑了笑说,“蓝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先出去了。”   蓝希没有看他,轻声应了一声,“嗯。”   凌肖又复杂的看了眼莫厉琛,蹙了下眉,终归迈开了脚步,走了出去。   ☆、第96章 清晰的事实越叫人不能接受   凌肖出去后,病房里再次又只剩下两人。   莫厉琛殷红薄唇微抿,英挺的五官淡淡的毫无情绪。然而偏偏却叫人怎么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静静挺拔的站在一旁,像支孤傲的腊梅伫立,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感,总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感。   有时候,有这么一种无法叫人抗拒的气场,偏偏还生得这么完美的男人,真的,挺暴戾天物的。   蓝希坐在床沿边,几次试图张口说些什么。可什么话到了嘴边时,却又咽了下去,努力了很多次,终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   这种感觉,叫人有心无力。   她无力再说什么合适现在这种场面的话,如果他一直不开口的话。呆投讨亡。   幸而。莫厉琛总算不像以前那般臭到无可救药,须臾,他目光调向她,缓缓开口道。“饿不饿?要吃点什么?”   他总算是开口将她从僵硬中解放出来,蓝希摇了摇头,现在实在也没什么胃口。   慢慢的,他迈开脚步,踱步到她身边,微微俯瞰着她,殷红的唇畔微启,“你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会再说。等会让凌肖买点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他怎么好像都对她刚才摇头的举动视若无睹?   蓝希只好抿了下唇,看向他说,“我不饿。”   “饿不饿并不是你说的算。”他突然有点霸道得不可理喻,气场完全叫人不容拒绝,“躺下去休息,或者需要我帮忙?”   她觉得,既然饿不饿不是她说的算。那他还问她做什么?   她瞅着他,并不能明白,现在他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不理解他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在想什么,她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忽然,有点享受于这种短暂的安静。   也只有在此时此刻,什么都看不到,不去多想时,心理才能好受一点。   见她只是看着自己没有动,莫厉琛倒也干脆,走过来,直接扳下了她身子,将她按到床上,随手拿起被子盖到她身上。   蓝希挣扎着想起身,“我只是一点皮外伤,不需要休息。”   可是他却按着她肩膀,不容许她随便乱动,勾人夺魂的俊颜,满是不容质疑的色泽,认真而霸道的说,“需不需要休息,我会鉴定,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这根本也是强盗的逻辑吧?   虽然一直都并不怎么喜欢总是被迫的跟着别人的步伐走,但此时此刻,她却也懒得继续挣扎什么了,反正挣扎了肯定在他的强盗逻辑下也是无果,倒不如省点力气,真的好好休息一会得了。   看她终于是肯安心在病床上躺着休息,莫厉琛脸色稍微和悦一点,嘴角边噙上淡淡的弧线,并不明显,却依旧夺人视线,仿佛他就是天生的发光体,任何一个神色,都能极其引人瞩目。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他在床沿边坐下来,如同曾经的模样,静静的守在身边,口吻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命令,低醇的嗓音说,“限你一分钟内,睡着。”   真是又吝啬语言又强势得有点欠扁。   蓝希看了看他,适才抿了下唇,尽管并不想打破这种难得的静谧,却还是不得不问,“他怎么样?”   这件事,总归是很担心的。   南宫西泽伤成那个模样,哪怕明白只要有这个男人在,他就一定不会出多大的问题,可仍旧还是想知道一些消息。   也许,终究是忘不掉,他死死将她护在怀里的画面……   深邃的墨眸在她身上定格良久,莫厉琛轻阖了下眼眸,适才不疾不徐的说,“我有一个朋友这次正好在达拉斯大学进行一个医学演讲,刚才已经让阿诺去把他叫来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或许是该质疑一下的,但这种话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种叫人无法不信服的威慑感。   她在他身边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他的一些人际关系,还是清楚一些的。   尽管他的朋友她很多都不怎么接触,甚至很多时候都只是远远见过一面,或者有从未见过的,但莫厉琛在各行各业中,总有一些比精英还精英,甚至可以说富有传奇性的朋友。   这大概就是成功者的圈子,能够缔造出一个几乎笼罩了全球各种各样行业集团的人,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所认识的人,并且认知到的一切,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超越。   听到他的话,她没由来的感到安心了,那颗悬在空中的石头,仿佛只因他的一句话,而悄然落下去。   微垂着纤细而浓密的眼睫,沉默了须臾,她又问道,“我能去看他吗?”   “不行。”他却是想都没想,直接了当的拒绝,甚至都不解释原因是什么,果决得不容商量。   知道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不行,那就是不行,就算她挣扎着坚持要去,恐怕他现在未必会将就她的意思。   只要知道南宫西泽没事,其实就已经够了,现在去看他,不过是徒给自己以及更多的人增加心理负担。   这样想着,稍稍也安心下来,没事,就已经很好了……   不想在他面前多谈及这个问题,蓝希扯过被子,最后看了他一眼,努力笑了笑,尽量轻松自然的说,“那我先睡一会。”   “嗯。”他大掌揉了揉她脑袋,唇瓣边不自觉勾勒出一抹宠溺的弧线,“到时间我会叫你。”   “嗯。”   回了一声,不多语什么,她闭上眼睛,侧过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仿佛是真的就那样睡着了,半响也不再有她的任何动静。   莫厉琛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似乎是睡着了,他才起身,踱步往外走去。   外面站着凌肖跟阿诺。   见他出来,房门关上后,阿诺上前道,“莫少,南宫西泽已经脱离危险,已经送去了重护病房,艾伦先生叫你过去一趟。”   淡淡应了声,莫厉琛迈开长腿,刚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回头对凌肖道,“去买些吃的来,等会送到病房里。”   “哦……是。”凌肖的反应有点慢半拍。   莫厉琛没多在意什么,径直迈开了长腿,留下了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   阿诺从刚才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凌肖的不对劲,他走到凌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大公子,有心事?”   凌肖皱了皱眉,帅气的脸庞,有丝不解的望向阿诺,“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事?”阿诺挑起一侧眉梢,“说出来让哥哥我帮你排忧解难?”   “你记得之前莫少叫我们处理的那几个人吧?”顾不得阿诺在口头上占了那么一点点的便宜,凌肖疑惑的问道,“那几个人,分明只是一般的小混混,我们之前早就解决清楚,量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随便来报复,可是蓝希小姐说之前去到小洋房把南宫西泽打成重伤的人是他们一伙的人……”   阿诺处理事情来,从来都是抓住重要点,直接挑眉问道,“你跟莫少说了这件事?”   “没说……”凌肖郁闷道,“我刚想说的时候,莫少似乎是不让我说。”   “那是因为蓝希小姐在吧?”   “这你也知道?”凌肖诧异的抽了抽嘴角,“同样是莫少下面集团总裁的儿子出生,同样是出类拔萃经过严格挑选到莫少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但你不要什么事都这么聪明可以嘛!这样会显得我智商很弱!会拉低我的身份!”   “所以你当初才会被莫少分派到蓝希小姐身边嘛。”阿诺摸摸光洁的下巴,打趣的看了看凌肖,“说起来,莫少真的很有看人的眼光,也只有你比较合适在蓝希小姐身边,要是我,肯定干不来这差事。”   就蓝希那性格,不论任何时候,确实是跟凌肖处得来点,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也没能闹掰的最大原因。   凌肖鄙夷了他一眼,“是,你就是一条天生忙碌的贱命,轻松点会死。”   自动过滤掉他的挑衅,阿诺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好了,瞎扯到此结束,我是很忙的,没时间跟你多废话,另外……”   阿诺凝重的看着他道,“不管你现在心里怀疑什么,都不要跟蓝希小姐说,一丁点都不准提起。”   “为什么?”如果他将心里怀疑的事情告诉蓝希,那不是正好可以揭穿南宫西泽的假面目?   阿诺一眼就能洞悉出他在想什么,着实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什么吗?你能把之前那几个男人再找出来吗?你有真的查清楚事实真相吗?别天真了,人家敢做就不怕你查,他肯定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去查,就算你现在心里怀疑什么那也只能是怀疑而已,而不是真正摆在眼前的事实,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你以为现在说出你心里怀疑的事情就是为了莫少跟蓝希好?”阿诺摇了摇头,“不是,这恰恰相反,清晰的事实越是摆在眼前有时候越是叫人沉重……”   ☆、第97章 他做得很成功   看凌肖懵懵懂懂的样子,阿诺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不是任何人都能懂。”   “……”   “总之就是一句话,感情这种东西,容易叫人迷失,不论是亲情爱情友情还是同情,都会让局中人茫然无措。”阿诺高深的眼神看着他,“而且你觉得,我们莫少是那种会去揭穿一个只为打击到一个人的却要折磨到更多人的不堪事实?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并且不顾真正的大局,他就不会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经过跟结果,懂?”   “……”   “算了,还是觉得白说,总之你不要跟蓝希小姐说什么多余的话就可以了。”阿诺又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如果有那么多的时间。就去利用你那点人脉关系,探一下南宫西泽这些年在达拉斯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而且这一年来各处公司遭遇到一些跳梁小丑出来打压。光是应付工作上的事情我平时就很忙碌了,你别给我没事找事,闹出更多的矛盾难以解决。该怎么做,莫少会比你清楚得多,你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被赤裸裸的羞辱了,凌肖一整张帅气的脸都憋红了。   他刚想用力的爆发一次,熟料走了两步的阿诺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冲他揶揄一笑。“听说你家老头最近很担心你的婚事问题,要是再有多余的时间,还是赶紧找个女人嫁了吧。”挤挤眼,笑得十分阴险狡诈,用口型挑衅,“凌、大、公、子。”   那眼神,又一次充满了赤裸裸疑似嘲笑的意味,凌肖彻底爆发了。“老子有的是女人抢,滚蛋吧你!”   吹了记口哨,阿诺华丽的转身走开,得意的样子,欠扁得不行,直让凌肖恨得牙痒痒。   靠,怎么所有人都在恨他找不到老婆似的?   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气多金全身上下贴着无处不贴着24K纯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真正钻石老王会找不到老婆?   屁,他只是目前没那个心思而已!   **   来到重护病房,望了眼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英俊男人,莫厉琛淡淡的收回视线,波澜不惊的走到外面。   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衣大概的中年医生。   “艾伦,他怎么样?”病房门被身后跟着出来的医生关上后,莫厉琛淡声询问。   “身上的伤基本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脑袋有较为严重的脑震荡,等会我开些药,再让护士细心照理,一个月左右没多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主要还是看他自己恢复问题。”   “不管什么办法,不能让他有任何后遗症跟问题。”深邃的墨眸掠过一抹异样的光泽,他凝声说,“一定要把他治好。”   对于他这种不看过程只要结果的果断性格,艾伦早就是见怪不见了。   沉吟了下,艾伦倏尔问道,“他应该就是南宫家的那个少爷吧?”   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莫厉琛没有回答他,倨傲的身姿定在走廊上,有种遥不可及的优渥距离。   看他这模样,艾伦只能失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不走运还是你不走运,两次因为这种事情你找我,看来不论是蓝希还是南宫家的那位少爷,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一般无所谓的人,蓝希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连南宫家的这位少爷……”   说到这里,他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很多事情他不明白,仅仅也只是知道莫家跟南宫家是世交,而南宫家一年前出了事,这件事估计也跟莫厉琛脱不了多大的干系。   总之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这个状况看来很是复杂,不是他这个并不清楚其中情况的外人就能懂的,说多了也是多余,倒不如做自己改做的事情。   只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莫厉琛还真会物极所用,但凡是医治人这方面,还真没几次缺少过他。   摇了摇头,艾伦失笑了一声,“我还是去看之前观察南宫少爷的数据,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他现在的状况都跟你说了,我也没什么再好继续说的了,再有什么事,之后会通知你身边的人让他转告你的。”   “嗯。”莫厉琛微微颔首一下,难得的对人有礼而得体,“这件事,就暂时先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可不像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艾伦垂眸一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不跟你多说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明天还要在别家医院进行一个大手术,看过南宫少爷的病情交代一些事情后我也需要去整理资料,先走了。”   说完之后,艾伦走了开,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安静的走廊上行人三三两两,莫厉琛回头看了眼重护病房的门,薄唇微抿,没再多做什么,随后也很快离了开。   **   蓝希睡一觉起来,吃了些凌肖买来的东西,身体逐渐恢复了体力,她身上没什么多大的伤,简单休息过后就出院了。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一次莫厉琛直接便将她带回了在达拉斯的别墅,没有再让她回那个并不安全的小洋房,这种情况下,蓝希也不多拒绝什么,反正她拒绝他大概也会无视的吧。   这期间,她去探望过南宫西泽,坐在他身边良久,听到的却都是呼吸器的滴滴声,躺在床上的人从未有过动静,莫厉琛告诉过她,南宫西泽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总算叫她安心不少。   似乎每一次其实最后都是这样的吧,但凡她惹出什么问题,他一定会是来最后为她收拾烂摊子的那个,这种情况,似乎是从一直以来,都不曾改变的。   凌肖也告诉她,之前的那帮人已经找不到了,得到这样的结果,她没多说什么,若是按照以前那种不管不顾的性格,估计她不论说什么都会想办法找出对方,但一次,似乎有点懒得去找,并且莫厉琛对于此事只字不提,连带着让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寻找。   两天后。   到了下午时间,莫厉琛跟阿诺都不知道去哪了,别墅内只剩下蓝希跟凌肖两个人,这两天内凌肖几乎是片刻不离的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蓝希的心情也恢复不少,她这人就是有这样一个性格,尽管再怎么煎熬难受的事,时间过去一些,事情相安无事后,心情总能渐渐转好。   更何况有凌肖这么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两个人不但认识得久,几乎是无话不谈,性格方面也是最处得来的,很多时候想不好也难。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里正说着什么,蓝希忽然就打断了凌肖的话,挑眉问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你来达拉斯是莫厉琛叫你来的吧?”呆投讨弟。   凌肖没做多想,诚实点了点头,不明白她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叫你来你就来……”狐疑的凑近他,仿佛想从他身上嗅出什么,她眯起星眸,“为什么你会这么听莫厉琛的话?”   “呃……”凌肖没料想她竟然是要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哑语了住,“我……”   “凌肖。”一手勾住他脖子,蓝希凑到他面前,挑眉问,“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敢瞒着你啊?呵呵。”额头上渗出一点虚汗,凌肖下意识躲避着她逼人的视线。   “呵呵。”蓝希皮笑肉不笑,“我记得,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最近你的反常越来越厉害……”眼神一凛,表情冷下去,“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记得认识那么久,她似乎都没怎么见到过他的家人之类,以前不是没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每次凌肖回答得含糊得很,每当她想继续深究下去,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绕开,或者干脆离开。   时间久了,她也没再继续多问什么了,只有闲着时,才会偶尔想起这个问题。   不过其实不论他家人之类到底是怎样的,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她喜欢的是凌肖的这个人,跟其余的一切,毫无关系。   凌肖被她逼得有点着急,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能吭出一个所以然来,正在他苦恼着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解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起。   “我来接电话。”他慌忙拿过来接听,又一次的选择绕开这个问题。   听了电话里阿诺报告的事情后,尽管很不想说,他也不得不愁着脸,回头对蓝希凝重道,“南宫西泽醒了。”   毫无预警的话,让蓝希眼神滞了滞,心尖上好似有瞬间的刺痛扎过,一闪而逝,连余韵也来不及捕捉。   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她站起身,拽起他,“走吧。”   内心里是很不想让蓝希去面对南宫西泽的,就算是他也看得出来,南宫西泽已经变成了一根刺,扎在蓝希心底最狠最硬最利,怎么也拔不出来的那根刺。   这根刺放着不管不行,放任不管会驻扎在她心底太久,导致她可能会全身被毒液侵蚀,腐烂,而管,则是越扎越痛。   不论哪一种结果,都已经让她置身囫囵中,进或退,都是鲜血淋漓。   这就是南宫西泽一次又一次用她或者他的血,刻印到她的骨头里的刺,不管中个原因是什么,目的和其中又充满了多少城府算计,都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很成功……   ☆、第98章 进退两难   来到医院,蓝希跟凌肖直奔南宫西泽所在的病房,可刚乘电梯来到这一层楼时。整个走廊都笼罩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走漏上,围聚着许多医生护士跟病人,人数不下五十个,全部站在走廊的两侧,一见蓝希跟凌肖从电梯里出来,纷纷扭头看向她。   蓝希怔了怔,突然有种很莫名的感觉,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凌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人凝聚在这里,也愣了下。“蓝希,这……”   这么多人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刚才在电话里,阿诺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告诉他一句,南宫西泽醒过来了而已啊。   这时,身着病号服的南宫西泽从病房里走出来。他身姿挺拔,优雅无双,修长的双腿站在病房门口,显得那般难以匹敌。有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   尽管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却依旧难掩他的俊美。   他的美,完全遗自南宫家的优良传统。   望见他手中捧着娇艳欲滴的一束玫瑰,蓝希怔在原地,大脑空白了住。   嘴角噙着温润而溺爱的弧度,南宫西泽迈开步伐,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来到她面前,深切的眼神将她锁住,眼底似乎只能看得到她,好听的嗓音充斥着他毫不掩饰的爱意,“你来了。”   凌肖下意识挡在蓝希的面前,警惕的瞪着他,眉头皱了紧,“南宫西泽。你什么意思?”   对于他质问的话,南宫西泽无动于衷,浅浅而温和的一笑,目光直抵凌肖身后的蓝希,“还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吗?”   脑海中飞快掠过那天的场面,蓝希唇瓣抖了抖,身子有不易察觉的僵硬。   有想过逃避,但她始终没有忘记……   不管原因如何,有些事情,说过了就是说过了……   “今天我把这医院内能出来见证的人请出来了,就是想大家帮我们见证一下。”目光扫过走廊里的其余人,南宫西泽微微得体的一笑,视线又调到蓝希的身上,深意得叫人躲闪不及,“希望大家能帮我见证,我的求婚。”   “求婚”两个字,重重的敲在她心房上,蓝希抬眸看他,眼中尽是复杂光泽。   凌肖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得僵硬了下,诧异的视线看向她,南宫西泽……要跟蓝希求婚?   “上一次是我太过简单了,什么也没做,就随随便便跟你说了结婚的事。”南宫西泽歉意的勾了勾嘴,眼中是难掩的爱意,“这一次也一样是没多么豪华的场面,你会介意吗?”   医院的消毒水弥漫过鼻翼,有隐隐的刺鼻。   心头上像是被一块重石压着,蓝希复杂的凝视着他,须臾,蠕动了下唇瓣,“南宫西泽,我……”   “你说你会考虑的。”在她的面前,他一只膝盖跪了下来,抬头望着她,“你也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了,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答案了吗?”   “……”   手中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他仍旧笑得完美,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连玫瑰花也在此刻黯然失色。   他微笑着,眼底深处却有着深深的痛楚,他说,“蓝希,嫁给我。”   “……”   她僵硬的站着,视线微垂,盯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神色微微苍白,呼吸仿佛凝固一般让人窒息,手指凝固得难以动弹。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走廊上骤然响起众多人鼓舞的声音,刺耳得不行。   凌肖担忧地看着蓝希,眼神充满了焦急,“蓝希……”   该死,他真的没想到南宫西泽竟然会来这一出,摆明了不给蓝希退路,真是够奸诈狡猾的!   视线微垂,耳膜被那些众多声音刺到发疼,蓝希低垂着眸,复杂而遍布着满目疮痍的伤痛,凝视着南宫西泽。   想逃,可她却无处可逃,只能被迫的站在这里,接收众人迫不及待的视线打在身上,那些视线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祝福。   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天,心情竟然沉重到仿佛是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连表情也不知该是怎样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就在这时,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打开,一道寒沉入骨的气息扑来,强大而阴鸷的气场,霎时让众人停下了呐喊助威的话。   感知到身后有人,即便不回头,蓝希也能知道是谁。   南宫西泽也望见来人,唇角噙着亲和温润的笑意,从地上站起来,“厉琛哥,你来得正好。”呆讽名号。   站在电梯内,内敛的眸光扫视一圈走廊,最后落在南宫西泽手中捧着的玫瑰花上。   眼神微微一沉,他快速将视线收回来,缓缓踱步出了电梯,身后跟着的人是阿诺。   凌肖看到他来,就仿佛看到了一道希望的光芒,禁不住内心一喜,他赶紧移到一边,识趣的让了开。   踱步到蓝希的身边,莫厉琛淡淡而沉稳的瞥了蓝希一眼,眼底深处辨不清是怎样的深意,最后又落到南宫西泽的身上,波澜不兴的轻启薄唇,“发生什么事?”   对于他这种明知故问,南宫西泽只是一笑,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笑得那么自然而亲和,“我正在跟蓝希求婚,你来得正好,蓝希一直都是你养大的人,其实你才是最有资格作为我们的见证人。”   一旁凌肖忍不住在内心碎了一口,现在的南宫西泽,演技真是到家了,不去做演员真是对不起他现在这么亲和善目的一面。   “哦,求婚?”莫厉琛看了身边的蓝希一眼,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犀利,盯在她的身上,像一把无形的刀子,不致命,却会让人浑身都不是滋味,似笑非笑的勾唇,“答应了吗?”   现在的他,绝对有故意找茬的嫌疑。   看这场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蓝希还没做任何表态的!   蓝希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怎么都觉得有点讽刺的感觉。   没有让她去回答这个问题,南宫西泽深意的凝视着她,眼中的爱意羡煞旁人,浅笑勾唇,“现在,只是她一句话的问题,我也在等她做最后的选择,相信她会做出最理想的决定,按照她的内心所想。”   ☆、第99章 以退为进   “说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南宫西泽温和带笑的眸子看向莫厉琛。唇瓣弯了起,“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厉琛哥你还蛮希望我跟蓝希在一起的,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时宜不对,或许我跟蓝希早就结婚了,这件事我差点都忘记了呢。”   不经意被提起的往事,更像一种故意,故意说起莫厉琛曾经对蓝希的不在意,恨不得将她快速推到另一个男人身边那时的情景。   对待这件事,很久都不曾有人再提起。哪怕是蓝希自己,也不曾再在莫厉琛说起过他曾经试图把她推到另一个男人身边的事实。   尽管蓝希现在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但对现在的莫厉琛来说,那却是一个不容提起,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倘若当初蓝希没有反抗弄出那么多事,或许他早就坚定的让她嫁到南宫家了……   淡淡轻阖下眼眸,即便有些事情在某些时候错了。也不能被人轻易拿出来说事,莫厉琛不着痕迹地说,“过去的事情,人老了不太记得清楚。”   “呵呵。也是。”南宫西泽垂眸一笑,笑容却极其自嘲,淡淡的,温润而有礼,“过去南宫家鼎盛,跟莫家是素来交好的世家,而如今南宫家没有了,那么多人中只剩下我一个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许。早就没那个资格娶蓝希了,毕竟跟着我可能会受很多苦,但是……”   莫厉琛墨眸眯了起来,眉宇间不自觉的加深了摺印。   南宫西泽目光调在蓝希的身上,浓郁的爱意不加掩饰,看着她的眼神都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似水一般的温柔,“为了心爱的女人。我还是会想努力争取一次。”一顿,唇角微勾,缓缓意味深长地说,“不管,会用什么办法。”   “……”   “蓝希,我答应你。”上前一步,他轻握住蓝希僵硬的手,温柔的眼神,叫人无从闪躲,“跟我在一起,不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你吃苦半点。”   “……”   “我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爱你,宠你,呵护你……但凡是你想要的,一定都会满足你,我发誓。”极轻的话语落下,是他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些话,他是发自内心的诉说。   只有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她能跟他在一起,不论任何东西跟条件,拼上所有,他也会满足她一切要求。   他要的不多,只是想有她在身边而已,因为他早就已经学不会怎样去放手,去成全,所以,不论如何,他都想将她留在身边……尽管,做法卑鄙了点。   深情的语言,一个不落的灌入耳里,想逃避,却无处可循。   蓝希抿紧了唇,手上尽是他温暖如厮的温度,他大掌将她的一双手包裹在内,一些是那么让人安心,偏偏,却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可逃避……她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厉琛哥。”目光倏然又看向莫厉琛,他倏尔又是轻轻一笑,“你毕竟是从小收养蓝希的人,在道德上,你有权替她做任何决定,在蓝希点头之前,有必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   “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我深爱的女人。”深切的眼神瞥了一眼不知是何滋味的蓝希,他缓声轻笑,声音柔了不止几个层次,“我想爱她,宠她,让她成为我的所有,所以……”呆岁东才。   “……”   “我想娶蓝希,你答应吗?”   莫厉琛的脸色有点黑沉,英俊的五官,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挺拔的站在旁边,气场却突然逼人得很,有股不自觉的阴鸷气息流泻出来。   墨眸,漫不经心的盯在那对握在一起的手上,内敛之中,有抹犀利射出,像把无形的刀子。   听了南宫西泽这么多的话,即便是凌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南宫西泽真他妈会抓住人的弱点!   南宫家会变成现在这样,跟莫少,跟蓝希,甚至是跟南宫西泽他自己通通都脱离不了关系,而不能否认的是,这绝对是一个很致命的弱点!   是他们三个人,同样都致命的弱点,看就看在,各自怎么去利用了。   而南宫西泽,无疑运用得恰到好处……   凌肖担忧的看了看蓝希,又睨了睨莫厉琛,眼神是止不住的希望莫少能将蓝希救出这个困境,因为南宫西泽,早就在无形中,将她逼入无法抽离的绝境……   然而,莫厉琛却突然说,“我跟她早就脱离了关系,早已没权替她做任何决定,她想怎么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且她年纪已经不小,有权为自己做任何决定。”   凌肖诧异的看向他,“莫少,你……”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不救蓝希吗?   他就决定这样把蓝希扔在无法后退的困境吗?   凌肖发现自己突然很不能接受,蓝希已经被他们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莫少却不救她?   南宫西泽似乎也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这茬,垂眸歉意一笑,“我都忘记了,一年前,你就已经登报跟蓝希脱离关系,这倒是我的过错。”   莫厉琛薄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寡言得好似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不过你始终也是最有权力知道蓝希的任何决定,不如就留下来替我们做个见证。”又是勾唇一笑,看着蓝希,他柔声说,“你的答应,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各自简单的语言,其中却暗藏了无数汹涌的交锋。   表面上那么平静,实则有多少人看得出来,这一次暗中其实隐藏了多深的对峙?   蓝希胸口微微跌宕起伏着,两个男人一言一句就将所有的问题轻易抛到她身上,那种沉重的感觉,就如同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同为注视在她身上一样让她感到压抑。   不仅仅只是这两个男人的目光,这里所有的视线都定格在她身上,仿佛都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些目光,就像一层层聚网,牢牢的将她缠住,然后缠得她窒息。   看似她只需要一个回答就能轻松解决所有问题,并且这个回答完全可以按照她内心所想的来,但别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早是身不由己。   现在,并不是她随便一个回答,就真的能解决掉所有事情。   背上背负的东西,忽然叫她难以喘息,此刻的心情,不是当事人,真的太过难以理解……   双手缓缓攥紧,攥紧了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她却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话语被他们紧追不舍的视线逼得卡在喉咙里,一个音儿也发不出来。   努力了很久,她张了张嘴,“我……”   “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莫厉琛骤然出声,打断她的话,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表,他适才抬眸说,“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可能没办法继续替你们见证下去。”   蓝希错愕地扭头看他。   莫厉琛却并不解释什么,淡淡的扫过她一眼,尔后又瞟过走廊上的那些人,沉了下眼眸,低醇的嗓音莫名变得严厉起来,“这里是医院,这么多医生护士跟病人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他声音并不大,是耐听的低音,虽然有点严厉的味道,却并不是那么震撼人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种叫人不能抗拒的威严感。   所有人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尴尬了下,有几个带头的医生,赶紧小声驱散众人,“都回各自的岗位和病房去吧,没什么好看的,都走吧都走吧,医院是需要安静的。”   有抱怨声,有遗憾声,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莫厉琛却无动于衷。   然后,他又看向南宫西泽,颇有倚老卖老的嫌疑,“西泽,你的伤很严重,医生嘱告过一定要你多休息,如今南宫家只剩下你一个,不能让你再出任何事,你刚刚醒过来没多久,事情赶紧解决完就回到病房好好休养,没事不要随便乱动,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我难以跟叔叔交代。”   “……”   “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了。”   不明的视线扫了一眼蓝希,他真的就那么转身走入电梯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直让凌肖僵化了,简直不敢相信,莫少真的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阿诺也跟了上去,凌肖赶紧上前一步,扯住他就低声问,“莫少什么意思?现在能救蓝希的人只有他了,可是他现在跟蓝希撇清关系不说,还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蓝希要怎么办?”   阿诺耸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时候,需要以退为进。”   “还退?蓝希都被赤裸裸的逼婚了还退?”   “这不是才逼婚,都还没结嘛,着急什么。”阿诺神秘一笑,并不再解释什么,“就这样,我跟莫少离开了。”   “……”   说完之后,阿诺就跟莫厉琛进入电梯内,电梯门缓缓合上,莫厉琛的视线,定格在蓝希的身上,直至电梯门彻底将他们隔绝。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走廊,被莫厉琛这么随便一搅,顷刻间安静得异常,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响。   明知晓莫厉琛故意扰乱了他的所准备的一切,南宫西泽却并不怎么生气,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他缓声开口,“蓝希,你的答案是什么?”   蓝希微垂下眼眸,尽管莫厉琛方才那寥寥数语突然让气氛变了另外一个层次,没再让她感到那么压抑,可这个问题,终归还是得做出一个答案来……   ☆、第100章 你属于哪一边?   夜晚,窗外的星辰闪烁,盈盈地月光优美而微凉。   蓝希离开了病房之后。病房内登时安静下来,南宫西泽躺在病床上,视线投向窗外,触目之及是窗外那伦弯月。   缓缓的,他好看的唇瓣微微翘起一道绚丽的弧度。   没有多久,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随之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并没有去看来人,南宫西泽慢慢从洁白的病床上坐起身,踱步到窗口边。双手撑在窗口边沿上,目光凝视着外面的皎洁弯月,缓缓淡声问,“都做得怎么样?”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手下赫东站到他身后,低声说,“那只会是一起入室报复斗殴事件,那些人都已经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不会再出现。”   对于这个结果,南宫西泽谈不上满意,也不能说不满意,他笃定莫厉琛不会继续追究下去。因为继续追究下去不会是莫厉琛的性格,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毕竟,那天蓝希出去被人挑事的那几人,早被凌肖跟阿诺处理好,这件事只有阿诺凌肖跟莫厉琛知道,如若凌肖不多嘴,当时并不在场的蓝希不会懂得具体情况。   不过就算凌肖多说什么,应该也是徒劳的吧,这自然不是说蓝希不会不相信他的话。而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真相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一刻在她面前发生了什么。   而至于为什么他会得知这件事,并且加以利用,很不巧,只要在达拉斯这个城市内,这些事情很难逃出他的视线范围……   嘴角噙上淡淡的笑意,倏尔。赫东低声皱眉说,“南宫少爷,这种事情,我认为以后不能再发生,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个女人,有的是其他的办法,这样的做法,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尽管这是计谋,是南宫西泽的算计,但他命悬一线的事,是确确实实的发生过的。   他流的血跟身上的伤,甚至为了蓝希挨下真正最重,差点要了他命的一棍,是无法抹灭掉的,这一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范围。   这种赌上性命,甚至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做法,老实说,他并不赞同。   谁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绝情绝意直接弃他不顾?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多说。”眼神顿时敛却,南宫西泽侧头,冰冷的视线扫了他一眼,“我昏迷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按照你之前开出低价,刚刚投入一批货到黑市,很快就被抢光,各大码头的生意依旧照常进行,新起的那些公司虽然也有被莫厉琛下面的公司反击了下,但也没有多大问题……”   赫东一一将这两天内南宫西泽不能了解到的事情报告出来,听完之后,南宫西泽微微点了下头,“等下一批货再投进黑市,利润提高百分之五,之后每隔两批提升一次。”   赫东皱了下眉,担忧的问,“这样会不会让客户产生不满?”   “只是百分之五,并不算高。”回眸,他盯着窗外的景色,唇角勾起,“如果连这点也无法接受,他们还是尽早断奶比较好,我们做生意的,没有道义一直低价格出售,做这种亏本生意。”   “我明白了。”尽管做法有些险诈,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南宫西泽是一个做这行生意的人才,顿了顿,赫东骤然又道,“另外,南宫少爷,外面有一个人。”   听闻,南宫西泽眸光一眯,“让他进来。”   他话音还未掷地,门口就响起了赞赏的巴掌声,男人低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灌过来,“没想到,南宫家的少爷,原来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人,该赞赏你掩饰得巧妙吧,呵呵。”   徐徐回头,南宫西泽深邃的黑眸,朝来人看去。   霎时间,两道气场各异的视线对视而上。   一个是蛊惑迷人,眼底宛如深潭一般深邃的桃花眼,另一个,则是一对像是捕捉猎物一般,散发着幽凉如蛇的犀利眼眸。   微微眯起了眼眸,南宫西泽凝视着他,眼底有抹不易察觉的锐利,似利刃。   来人则双手懒散的抄在裤兜里,站定在距离他两米范围外,微微一笑,道,“我是楚修。”   “我知道。”嘴角边漾过一抹笑意,南宫西泽不疾不徐道,“赫东,你先出去。”   看过两人一眼,赫东颔首一下,退了出去,将病房的门关上。   楚修身着一身白色衬衫,扫过南宫西泽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眉梢挑了起,浅笑勾唇,“听说南宫少爷伤得不轻,不去床上躺着这样恐怕不太好。”   “我的身体怎样,我比任何清楚,不劳烦你操心。”   “呵呵,说得也是,掌控大局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倒下?”随手拿过旁边的椅子,楚修坐下来,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抬眸看向窗口边的男人,挑眉,“所以,幕后主人这些日子费尽心思找我有什么事?”呆岁东圾。   他的语气没有讽刺,也没有该有的尊重,平淡得好似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有如此宠辱不惊,明知道自己身份却丝毫不刻意把他放在眼底的人,南宫西泽不但不觉生气,反而还不由得多赞赏了他几分,这大概就是真正优秀者该特有的识人本质。   他浅浅一笑,漫不经心的目光,与椅子中尽显慵懒不羁的男人对视着,然而眼底,却有一抹难以忽视的犀利,勾唇道,“你属于哪边的人?”   诧异于他问这个问题,楚修愣了一愣,尔后也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从六年前开始,一直不都是你这边,被你们控制起来的人?”   “很不巧。”南宫西泽犀利的眸盯着他,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觊,“一年前在我姐跟莫厉琛的婚礼上,我似乎偶然看到一个跟你极其相似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没过多注意。”   毕竟,那时,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楚修本人。   楚修笑了,那是对于智者的赞赏,“能被南宫少爷记住,真是我的荣幸。”   南宫西泽眼眸眯了起,“所以,你的答案?”   “哪边都不是。”楚修耸耸肩,大方承认,“我只是我,除了被你们控制了一些之外,不受约束。”   在这之前,南宫西泽已然大概了解过一些楚修的相关事情跟他的性格,他相信这句话不假。   “那么,换顾问题好了。”轻笑了一声,他转而道,“你是站在正义,还是邪恶的一方?”   “这个世上有真正的正义跟邪恶?”挑眉,楚修点了下头,“或许是有,但我想,跟你跟我大概都无法挂钩。”顿了下,他继而有趣地勾唇,幽凉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否则,今天的戏,就不知道到底该用哪一方来定义比较好了。”   凝视着他,眼底掠过一抹东西,南宫西泽扬唇,“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多。”   “呵呵,也是不巧,来的时候,恰好听一些闲杂人士在旁边谈起,偶然听到。”   “不觉卑鄙?”   “卑鄙不卑鄙,那都不妨碍我欣赏你,比起莫厉琛那个冰山木头脸,你的一举一动会有趣得多。”莫厉琛是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没有之一。   不管他说莫厉琛的那句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南宫西泽都是弯唇笑了,“既然如此,那就直入主题,我要你……”   **   回到莫厉琛在达拉斯的别墅,凌肖停下车子后,冲坐在副驾驶座中怔怔出神的蓝希叫了一声,“蓝希,到家了。”   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的蓝希倏然回神,却因凌肖的话,晃了晃神,“家?”   “家”这个词,对她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定义的。   因为,本来她就不是一个有家的人,不论是在哪里,终归摆脱不了她其实只是孤身一人的事实……   凌肖没多想什么,也不晓得她此时内心所想,下了车后,把她也拉了下来,“赶紧进屋吧,晚上外面比较凉。”   对于白天的事,他只字不提,大概是多少能懂一点,她内心的沉重。   下了车,蓝希看着这栋陌生的别墅,蓦然觉得生疏……   也难怪不生疏,毕竟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安城,不再是她熟悉的一草一木,而她,也觉得自己渐渐陌生了起来。   看她迟迟定在原地没动,凌肖拢了下眉,上前来将她推进屋内,一如既往的是那个不论任何时候都无声挺她的凌肖,“还傻站着外面做什么,赶紧进去。”   一进门,两人同时瞥见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中的男人,他似乎是等了很久,见他们回来,抬眸凝向他们,视线却是定格在蓝希的身上,讳莫如深。   凌肖看这场面,又把蓝希推进来到客厅中,直到她站到莫厉琛的面前,他才撒手,笑笑说,“我先回房间去了,你们聊。”   说完,也不等谁发话,快速溜回房间,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四目交融在一起,一时间,气氛沉默得有点诡异。   他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薄唇抿成一条线,墨眸只定在她的脸上,与她的视线交汇着。   抿了下唇,把眼神收了回来,微垂下眼眸,她淡淡地说,“我答应他了。”   ☆、第101章 想你了   沉默的空间内,她不懂是怎样情绪的声音淡淡的说了出来,也许有压抑。只是压抑得太多,忽然就没了多少情绪。   像木偶一样空灵。   对于这个结果,莫厉琛似乎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刺耳。   微阖了下墨眸,他站起身,倨傲挺拔的身姿,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不咸不淡的嗓音说,“很晚了。去睡觉吧。”   不去问他为什么今天没有带她离开,甚至不问他为什么不带她离开丢着她不管,却又故意破坏了当时的气氛,蓝希眼帘微垂,轻声说,“明天我会搬回去住。”   莫厉琛刚刚迈开的脚步一顿,慢慢侧头。深深的睨了她一眼,道,“不需要搬。”   “搬回去会好点。”免得两个人天天见面,却又像是隔了一道屏障。再不能轻易说爱,只会徒增无形的伤痕。   在这个爱情长河里,她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去渡,终于在即将到达彼岸追逐上他的脚步时,却一次又一次的遭遇重重波折,磨难,心伤还没完全驱散开,接憧而至的又是别人给的考验,责任。沉重……她的爱情终究是被磨平了当初一往无前倔强的棱角,累了,她选择妥协,认命。   大概女人骨子里,终归摆脱不掉一个会认命的潜质,再倔强勇敢,也有被现实打击到认命的一天。   也是,坚持了十多年感情。在前面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早就实属不易。   不是任何人,都能有那个勇气,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默默爱着一个人。   也许,从一年前离开开始,他们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莫厉琛看了她很久,她始终微垂着头,他能清晰的睨见,她微垂的眼睫,细而浓密,精致的五官并不是他所熟悉深刻的那张脸,但却依旧看得他失神很久。   久得有点让人误以为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我去睡觉了。”   说出这句话,她转身便走。   然而刚走两步,手腕上骤然被一只大掌抓住,属于他的温柔传来,熟悉得让她深刻入骨。   可是身后,他迟迟未语,甚至都不解释,他这个举动包含了什么意思。   有时候,语言是极其苍白的东西,越是解释,越是无力,不但可能起不到什么效果,反而会有种尘埃感。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熟悉他素来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男人,蓝希也并不多说什么,最后只是道了句“晚安”,便抽回了手,回到自己房间中。   莫厉琛站在客厅中,良久,收回了视线,眼底有一片黯淡锋芒。   **   翌日清早,蓝希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其实她的东西也没什么,之前在小洋房的东西都没拿过来,就简单的一些衣物需要收拾一下而已。   见她这架势出现在客厅,凌肖慌忙凑过来,“蓝希,你要走?”   “回去住了。”蓝希耸耸肩。   “为什么?”他不解了,“在这里住得不好?干嘛要回那个地方?”   阿诺也走了过来,合应道,“是啊蓝希小姐,住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开?”   就算答应了南宫西泽的求婚,也不需要搬走这里。   “没什么。”她不在意的一笑,“想回去就回去了。”   “少来骗人!”   凌肖并不相信她,然而刚想说什么时,别墅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熄火的声响。   很快,脑袋缠着纱布的南宫西泽出现在了门口,他视线第一秒定格在蓝希的身上,口吻温柔,不失宠溺,“准备好了吗?”   有点讶异于他竟在这时出现在这里,凌肖瞪向蓝希。   蓝希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不过倒没多表态什么,拿着东西走过去,“走吧。”   “蓝希,你……”   凌肖欲要说什么,她回头看他,笑了笑,佯装轻松道,“只是回去住,又不是看不到,别摆出这幅恋恋不舍的表情,像个娘们。”   凌肖闭上嘴。   蓝希冲他们扬了扬手,“走啦。”   说完,最后看了眼这个地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随后,她把视线敛回,扭头对南宫西泽笑笑勾唇。   南宫西泽体贴的将她手中并不多的东西接过来,很快,两人一起离了开。   在他们车子刚刚离开别墅前后,一道身姿倨傲的身影站到门口,目光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车子,墨眸深邃,微微眯了起。   “莫少,蓝希她……”   凌肖想上前说话,却被阿诺及时拉了住,低低对他警告道,“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莫少不把蓝希带走?”凌肖的语气有点指责的味道,“她那个时候,分明是被逼出选择来的。”   阿诺看了眼莫厉琛的背影,悄然叹了口气,低声说,“你忘记了,南宫蔷是怎么死的?南宫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没的?”   最大的原因……原因其实早就说不清,连真正的源头在哪,都难以寻觅。   而这三人,注定要纠缠到底,否则,除非有一方先放手。   凌肖沉默了,内心就像被堵着似的,真恨不得找个什么地方,大嚎出声。   沉默了很久,他又才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等着让蓝希跟南宫西泽结婚?”   蓝希爱了莫少那么多年,终于要等到差不多该开花散果的时候,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她突然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   阿诺简直无可救药的拍了下他脑袋,“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莫少是吃素的吗?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致命,这才是他的行事作风,懂不懂?”   “妈的!别拍我脑袋,拍傻了懂不懂?”   “你本来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这能怪我?我又不像你天天在莫少身边,怎么可能会懂莫少的心思?”   客厅里的两人吵得实在有点让人受不了,莫厉琛回头,犀利的眸子轻扫过他们。   两人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他的视线,立马噤了声,各自都做了一个拉拉链的举动,闭上嘴,方才的气焰顿时在他的眼神下消失全无……呆岁东技。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睨了眼身边驱车的男人,蓝希终于开口问,“你怎么突然跑出来?医生说了你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猜到你可能会搬回去。”他眼睛瞥了她一眼,眼底的宠溺跟爱意不加掩饰,“就忍不住想来接你。”   看来这相处的一年,不是白相处的。   缄默了会,她才说,“等会送我回去,你回医院吧。”   “好。”他痛快应予,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之前打了电话请了保镖,等会他们会过去,以后那栋房子都会很安全,不会再有那样的意外发生。”   “嗯。”她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视线低垂,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沉默得,叫人有点不安。   “蓝希。”望着前方的路,他缓声开口,“你后悔了吗?”   “……”   “答应跟我结婚的事。”他说,“是不是有点卑鄙?在那个时候让你做出选择……”   “以后,别针对莫厉琛。”她突然打断他的话,低声道,“不管什么事,答应我,别针对他。”   她的意思有点意味深长,偏偏她却并不解释原因是什么,那种沉默的感觉,甚至让人无法洞悉她的内心。   侧过头,南宫西泽深深的端详了她一眼,最终,抿唇说,“我会尽量。”   他从不自诩好人,甚至各方面打压莫厉琛,是他终将要做的事,可既然是她开了口,他会留个情面……当然,这前提是,莫厉琛不会再来纠缠。   用这个方式将她留在身边,其实并不是他真正所想,但若他不做点什么,她就真的,要从他身边离开了……   离开?   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爱和恨,纠缠着那么多,很久以前就说过,别叫他轻易放手,又何况,现在,他只剩下她了……   回到小洋房,外面是多日不见的小爱出现在那里,见他们回来,她激动的上前,“蓝希,这两天你玩失踪呢?打你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一来就看不到你人影,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等会再跟你解释。”蓝希冲她无奈莞尔,偏头,对南宫西泽道,“你回医院,不要再随便跑出来,之后我会去看你,路上小心。”   看有小爱陪着她,南宫西泽也算放下心,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又驱车离开了。   待南宫西泽离开,小爱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蓝希这两天的情况,蓝希的手机一直放在小洋房里,因平时几乎没什么电话,小爱也不是经常来找她,便直接忘记了这茬。   然后还轻描淡写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小爱说了一边。   小爱却听得心惊胆战,从来她的世界就是蛮和平的,最多偶尔因为样貌的关系被人纠缠,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在她身边发生。   待蓝希说完,她直说以后要过来陪她,但蓝希却拒绝了这个好意,顺便将南宫西泽请了保镖的事告诉她,小爱这才松口。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南宫西泽身上的伤渐渐恢复,脸色也逐渐恢复血色,这些时间内他倒也老实听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从医院跑出来。   病房内,蓝希坐在一旁,翻看着无聊的杂志。   南宫西泽躺在病床上,忽然将她手中的女性杂志抽开,递了另一本到她手中,“看这本吧。”   蓝希睨了眼手中的杂志封面,挑眉看向他。   他微微一笑,“这本杂志有各类各样的教堂,看看有什么你喜欢的,上面还介绍了一些旅游胜地。”   明白了他的意思,蓝希却是无所谓的道,“随便都可以,你拿主意就好。”   对于这些,她实在没多大的兴致。   南宫西泽深深的看着她,“婚礼是你们女人中最大的事,我想给你一个完美。”   蓝希睨着他,柳眉不自觉的微拢。   他的深情,他的体贴,他的周到,从来,都不是假的……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感知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两人同时扭头,朝门口凝视而去。   门口,是不怎么出现的莫厉琛,他一手袖在裤兜里,神情淡而漠,不起不浮,平淡的眼神扫过他们,开口说,“打扰到你们了?”   明显是在明知故问。   蓝希当先站起身,“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等等。”南宫西泽抓住她手腕,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手中,浅笑而宠溺,“你平时就喜欢逛街,无聊的时候,就出去购购物,密码是你生日。”   蓝希想拒绝,可窥见他眼底的坚持,再加上身后那道逼人的视线,她只好暂时收起来,赶紧退出去,“我走了。”   留下这句话,她抽身离开,而在经过门口站着的男人身边时,莫名有股寒气笼罩住了他。   都不敢去看他眼神是怎样的,蓝希硬着头皮,快速溜走。   待她一离开,莫厉琛这才不着痕迹的收回暗带逼人的眸子,走进病房内,出自于熟人的立场,轻声询问,“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   蓝希不知道莫厉琛跟南宫西泽会说什么,但想来肯定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对话,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探寻,走了医院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视线投在窗外飞快的景物上,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在经过一个热闹的商场时,蓝希眼神定了定,忽然叫前面的司机停下车。   付了钱,她独自一人在商场逛了很久,南宫西泽确实是了解她的,很多时候一个人,她也能逛得起来,只因,这种热闹的人群里,很容易驱散掉她沉重的心情。   但逛了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她却什么东西也没买,有些累了,就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来休息。   靠窗的位置边,她怔怔望着外面,忽然就在这时,她眼神登时被一个刚刚进入对面咖啡店的男人背影吸引住了。   男人身着立领大衣,身姿倨傲,头上戴着一顶男士爵帽,气场沉稳而内敛。   而他就在对面咖啡店,跟她的位置处在同一条线的座位坐下来,虽然他所落座的那个位置恰好被旁边的窗帘挡住,但只是方才那个熟悉的背影,还是轻易就能让人认出是谁。   只见他坐下来后,有侍应生上前,他点了杯咖啡,貌似对侍应生说了句什么,在他说完,侍应生下意识抬头,往对面这边咖啡店里的蓝希看来。   被人突如其来的一看,蓝希一怔,猜不透他对侍应生说了什么。   然后不久,他的咖啡上来了,而这边,同时也有一位侍应生端着一杯咖啡来到蓝希的身边,微笑着说,“小姐,这是您的咖啡。”   蓝希愣了愣,“我已经有了,没有再点。”   “是对面那位先生指送的。”侍应生指指对面,得体微笑道,“他说这是您最喜欢的摩卡,特意让我们送过来。”   禁不住的,她嘴角抽了抽,暗暗想,这两家咖啡店的老板要么是基友,要么就是敌人!   要不然,两个咖啡店开在面对面就算了,连生意都做到对面来,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侍应生都不让蓝希拒绝,说过之后,放下咖啡就走了。   总觉得那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蓝希扭头看向对面,却不想,对面的玻璃窗上,不知何时被人画出一个表情的痕迹。   简单的一个圆圈,里面是带着曲线弯弯的眼睛,鼻子,下撇的嘴……是疑似委屈的表情。   一想到在玻璃窗上能画出这个滑稽表情的那个背后冷淡男人,让她忽然有点想笑,怎么想,都跟他不搭调。   她实在无法想像,假若他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会是什么模样啊。   不行,不能笑,要有点节操!   蓝希看自己面前的咖啡早就冷掉,瞥了眼那杯冒着热气,内心忽然莫名像是这杯咖啡一样,也有点暖暖的。   然后,她端起咖啡,浅啜一口。   有时候,什么话既然无法直接面对面的说出来,换一个方式,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特别还是一个素来冷淡寡言的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有点想笑啊。   又喝了两口咖啡,蓝希下意识的,再次往对面看去,而这一次,上面却出现几个让她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喷出来的字眼。   对面的玻璃窗上写着几个叫人脸红的字眼,“去偷情?”   努力的咽下刚刚喝下的咖啡,蓝希嘴角不停的抽搐,她敢确定,今天那个性冷淡的男人,一定是吃错药了!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平日里能说得出来的话……哦不对,现在他不是用说的,他是用写的。   有种自己莫名吃亏的感觉,蓝希剜了对面一眼,直接将视线收了回来,等她又喝两口咖啡再看向对面时,对面的位置中,却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滞了滞,目光下意识搜索着他的身影,可是,对面的咖啡店内,似乎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他……离开了?   心情莫名有点失落起来,想想也是,本来他就忙人一个,能这样陪她多久?   收回视线,撇撇嘴,蓝希也没心情再继续待下去,然而刚刚想站起身时,忽然一阵眩晕传来,浓浓的疲倦感,似潮水一般毫无预兆的袭来。   很快,她便敌不过这种困意,趴在桌子上,沉睡过去……   而就在她睡过去不久,有男人前来扶起她,将她带出了咖啡店……   酒店豪华的房间内,将昏迷沉睡过去的女人放到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压到她身上,咬了下她耳垂,他低醇似酒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厮磨,“想你了……”   ☆、第102章 你是不能动的人   似乎是在梦中,迷迷糊糊间,有人亲吻着她的眉。她的唇,她的眼……   蓝希蓦地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还是坐在咖啡厅内,依旧是自己原本坐着的那个窗口边的位置,心跳砰砰砰的狂跳着,一下又一下,遒劲而有力。   呆呆了一会儿,蓝希才后知后觉的回神,目光四处打量了下,发觉到自己似乎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这个位置。她有些讶异。   难道……刚才是梦?   她做了一个春梦,并且是和莫厉琛上床的……春梦?   靠,不是吧!   意识到这个问题,蓝希差点惊叫出来,脸色蹭蹭蹭不受控制的涨红了,像火烧一样,心跳的频率也莫名的加快。   暗暗懊恼的想。做什么梦不好,居然做了一个跟莫厉琛那什么的春梦,她真的也是极品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睡过去?难道是因为最近都休息不好。身体熬不住了?   懒得多去想这个问题,蓝希摇了摇头,看了下咖啡店里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貌似她在这个位置上趴着睡了将近三小时呢。   没想到这一睡竟然睡过去这么久,也真是难为没人上前来叫她了。   眼前的咖啡早就已经冷透,蓝希悄然叹了口气,可正当她想站起身离开时,有一位侍应生走过来,朝她面带和善的得体微笑。“小姐,你醒了。”   蓝希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睡得有点久了。”   “呵呵,没关系。”侍应生轻声,将手中的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个是有位姓莫的先生,说等你醒过来给你的。”   那是一张银行卡。   “给我?”蓝希愣了愣。   “是的。”侍应生微笑说。“他说,密码是他的生日。”他的女人,他自己养。   蓝希,“……”   蓦然想到之前在病房里,南宫西泽给了她一张卡,说密码是她的生日……   莫名眉梢有点想抽搐,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说她还不知道侍应生嘴中姓莫的先生是谁,那她就真的白痴到无可救药了!   这腹黑的性冷淡,有时候还真是幼稚得有点……可爱。   “他人呢?”蓝希看了圈咖啡厅,却并没有搜索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侍应生笑着说,“莫先生之前已经离开了,他说叫您不用找她,醒来就赶紧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眉头又是一抽,蓝希有种自己被人捉到小辫子的窘迫感,他连她醒来会找他都知道?   可也莫名的,心有点暖暖的。   既然他直接就把卡扔在这里,都不给她拒绝的权利,那她也只能收下了。   收好了卡,蓝希冲侍应生不好意思的一笑,“真是麻烦你了。”   “呵呵,不麻烦。”侍应生道了一句话后,便走了开。   盯着侍应生离开的背影,她暗暗想,这里的侍应生不仅长得帅,素质跟条养还都是没话说,这家咖啡厅,很赞。   长长吐出一口气,简单收拾一下,将那张卡收回裤兜里,蓝希站起了身,然而,刚刚起身,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双腿有点软,私处有点异样,那种感觉,就像是跟人进行很久某件事情后所留下来的余韵……   脸蛋顿时滴血一样的红,蓝希有点僵硬了,不是吧,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么?怎么身体,会这么真实得有点不自然?   忽然有种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纠结心情。   不管那到底是自己做的一个春梦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决定深究下去了,因为有时候,不深究,自欺欺人一下也未尝不可。   要不然,叫她去抓住莫厉琛问,我们刚才是不是上床了?   这么没节操还没下限的事,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想事实真跟他之前写的那样,去偷情……   甩了甩头,甩掉一脑袋的复杂心思,蓝希迈开了脚步,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然而,刚出咖啡店门口,门口的旁边,却早就有一个人在这里等待。   见她出来,他歪过头,幽凉如蛇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一眼。   一出来就被人这样盯着,蓝希也下意识的看向他。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搭配着他一张没有死角的俊美脸庞,着实第一眼就能吸引住人的眼球,尽管,他并不高调。   也许是他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觉得充满了不怀好意,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有像蛇一般捕捉猎物的邪气,有种特别引人瞩目的本领,蓝希怔了住。   然后,她眉梢不自觉的一拢,直觉觉得,他是冲自己来的。   可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动作,况且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倒不担心什么,只是本能的后退一步,不由得警惕问,“你是谁?”   “呵呵。”他收回打量她的目光,俊美的脸庞依旧噙着属于他一贯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唇角勾勒出一抹漂亮弧度,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我是楚修,从今天开始,暂时担任你的保镖。”   “保镖?”   如果说他是来找茬的她觉得她还能接受,保镖,他的样子跟气质,像是保镖?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听任何人说,会给她找一个这样的保镖。   看她的疑惑,楚修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扔到她怀里,“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来做一个女人的保镖。   竟然敢叫他来做这个女人的保镖,那个命令他的男人,胆子真是不小啊。   不过,目前他就是来她做的保镖就对了,谁叫他觉得,这件事似乎还蛮有趣的?   蓝希慌忙接住他毫不客气扔过来的手机,狐疑的瞅瞅他,“我怎么知道,我该打电话给谁?”   “你记得住谁的号码?”楚修忽然问。   蓝希愣了一愣,手机号码,她记住的……只有一个。   那是最深刻,从很久以前就熟烂于心,就算想忘记,也难如登天的一个。   “莫厉琛?”他似乎有一双能洞悉人心底所想的犀利眼睛,翩然一笑,“那就是打电话问他了。”   “你是他请来的?”她还是不太相信,怀疑的眼神不断扫过他。   楚修却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道,“是不是,自己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见他都这么说了,蓝希抱着怀疑的态度,按下了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可在即将要拨出去时,她迟疑了很久,久久的,也拨不下这个熟悉的号码。   现在,她要怎么开口,跟他说话?   这些天来,她几乎从未跟莫厉琛直接对话过,见面了,也是匆匆就走,就当做陌生人一般,因为,她现在是南宫西泽的未婚妻,不好再继续跟他过多纠缠。   看她皱眉犹豫了很久也不拨下那个号码,楚修挑起眉梢,“不打?”   刚一问完,他长指一伸,直接将手机从她手中抽走,收进口袋里,“不打就算了,如果我要害你,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这句话,倒是实话。   她刚才在咖啡厅里睡着了,如果他要做什么,完全有那个机会,将她带走,根本无需一直站在门口等她醒来。   而且他确实也算是被莫厉琛请来做她保镖的,只不过,背后,还有一个南宫西泽。   这两个男人,不论哪一个,都不会准她受伤。   现在是一个特殊时期,他似乎,恰好成为了这两个男人都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有了他现在在站在这里。   再者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跟这个女人见面,只不过,她自己不会知道就是了。   看出他似乎是真的没有害自己的意图,蓝希撇撇嘴,耸耸肩,迈开脚步既走,“如果你想害也无所谓,但是在害我的时候,麻烦一定要把我弄到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可以。”   这样的话,许多事情,她也就不用必须去面对了。呆序豆弟。   楚修轻笑了一声,跟上她的步伐,“可惜有点遗憾了,虽然我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但偏偏,你成为那个不能动的女人。”   蓝希白了他一眼,“那还真是有点遗憾。”   “呵呵,另外提前告诫你一声,可千万不能对我有半点图谋不轨的心思,毕竟现在开始成为你的保镖,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多,你要是对我有什么心思,我会感到很麻烦也很困扰,再者说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他人生有过一次意外,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更何况,这女人,似乎还是那个女人的朋友……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挺小的。   对于他这种疑似自恋的口吻,蓝希很不客气的碎了他一口,冲他翻了个白眼,“麻烦你去照照镜子,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对你有意思!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她完全轻视的态度,并不让他感到生气,反而还很不介意的重新介绍一遍自己,“楚修,楚楚依人的楚,修炼成精的修,楚修。”   蓝希刚想吐槽他介绍自己的方式,可认真一听他的名字,她愣了愣。   楚修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听到过……   ☆、第103章 觉得你不可爱了   如果之前觉得楚修这个名字熟悉,然后渐渐怀疑了些什么,而当第二天有一个小人儿站到自己面前时。蓝希彻底明白过来他是谁了!   但她此刻没多余心思管楚修,而是飞奔着跑过去,大力捏了捏站在门口边的小家伙,惊喜得不能自已,“陆景容?小家伙,真的是你?不是冒牌不是假货?确定现在不是我幻觉?”   陆景容站在门口边,小脸粉粉嫩嫩的,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闪啊闪的,跟她的惊喜不同,他则是嫌弃地瞅了她一眼。稚嫩的嗓音略带了鄙夷,“大婶,你的智商越来越下降了。”   “哎呀,我这不是高兴嘛!赶紧让我检查检查到底是不是真货!”   实在是没法这么快消化掉这个小家伙这么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完全过滤掉他一年多时间不见,然后好像有些成熟懂事的一面,她左捏捏。又捏捏,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个头比她最后一次看到他要高出一些的陆景容,激动得简直快语无伦次。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陆景容,比她最后见到的那一次,要更长大一些,成熟懂事一点,并且……还更冷酷了点。   嗯,真的是冷酷,要不然,现在他粉嫩的小脸,怎么能这么淡定?   见到她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欢喜。跟那个萌萌的陆景容不搭调了啊。   不过,又帅又冷酷还很淡定的他,着实,也是可爱得很。   看他那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简直让她欢喜得不行,双眼绽放出精光。   相较于她的惊喜,陆景容则是愈发帅气的小眉毛抽了抽,怎么都觉得她好像恨不得把他吃掉一样。还真是跟他模糊记忆中的那个大婶,一样的可怕……   而站在旁边的楚修则是头痛的抚了抚额头,他就知道这女人看到小东西一定会蹂躏他的,结果,她还真没辜负他的期望……   一把捞起陆景容,成功的把他从蓝希的魔抓下解脱出来,楚修提着小家伙,径直越过她,进了屋,“先进去再说,我们没有当门卫的嗜好。”   瞥着他们进屋的背影,蓝希凝视着陆景容的小身子,眼神却有点迷离了起来。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看来,人都是会改变的啊,不知不觉,只是一年多时间没见而已,没想到,连陆景容也长这么大了……   撇撇嘴,耸耸肩,她也站起身,跟着走进屋。   褪去了之前的欣喜,蓝希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隐隐约约还记得,一年前在安城的时候,她似乎有一次见到过陆景容的背影。   但当时她不敢确定,于是叫了凌肖帮忙找一下,结果却不曾料想,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就忘记了这茬。   现在看到陆景容竟然是跟楚修在一起,她便不得不正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来到沙发边,待楚修将陆景容放下来坐好后,她瞅瞅楚修,转而又瞪向陆景容,十分严肃的问,“小家伙,告诉我,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绑架?”陆景容小脸一愣,懵懂了下,似乎一时间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蓝希扳住他的小肩膀,神色认真的说,“你老实说不用害怕,有我在这里!谁要是敢威胁你什么,我帮你削他!”   陆景容是她另外一个朋友夏林的儿子,想到以前陆景容差点因为楚修弄的那个什么变态病毒差点死去,她突然就对楚修的好感降低到零。   直到现在,她也没能忘记,那个时候,陆景容躺在病床上,那种脸色苍白,身体瘦弱,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消失的样子……   很心疼。   顿时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意思,陆景容小嘴抽搐了下,稚嫩的嗓音,又是一阵鄙夷,“大婶,麻烦你有点智商好不好?”   如果他是被绑架,现在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吗?   准确的接收到他的鄙视,蓝希深深感到一阵受伤,她居然被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鄙视了!   他真的是在鄙视她!   “陆景容,”蓝希端详着他,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虽然长得又帅气,身高比一年多前要高出一些,发育也良好,不似以前那般瘦瘦弱弱的像个女孩一样,但是,她真觉得他现在冷酷淡定得,一点都不萌了。   撇撇小嘴,陆景容小大人的说,“人都是会长大的,要不然,总是被你欺负啊?”   “难道现在就不能欺负了?”   “我会鄙视你。”   “那就鄙视好了。”蓝希邪恶的嘿嘿一笑,朝他伸出两个魔抓,“现在,就让我好好验证一下,你到底有多少地方长大了。”   感觉到她的不怀好意,见她两只手朝自己伸来,陆景容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直觉认为她想干什么,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有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楚修上前,直接拍开了蓝希的手,将陆景容提到自己面前来,挑眉,睨着她,“别欺负我儿子。”   “你儿子?”蓝希不屑轻哼出声,他还真会占便宜,瞪着他逼问,“你还没说清楚,陆景容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她不知道的那一年内,又发生了什么?   既然陆景容身上的病毒解了,他为什么没有在夏林跟陆南笙那个男人的身边?   然而,楚修却并不打算告诉她什么,只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问题为妙。”   看出他分明想绕开这个问题,蓝希却不能容许,站起身,点点头,“行,大不了,我自己去打电话问问就成了。”   说起来,她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跟夏林通过电话了。   因为自从一年前回到安城之后,连接不断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很少会注意到夏林那边的情况,毕竟知道了他们一家子都没事,那都已经足够了。   可她刚要走,陆景容却忽然扯住她的衣服,抓抓小脑袋,好像是苦恼于不懂怎么解释,想了想,才抬头看着她说,“大婶,其实夏夏跟我爸爸是知道我跟怪叔叔在一起的,所以你不用打电话去问了。”   之后,他将自己跟楚修走,但其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去跟陆南笙还有夏林在一起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他为什么会跟楚修走,他没有交代,只是将一些实况告诉了她。   听了他的话,蓝希却还是颇为怀疑,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多少问题的样子。   倘若陆景容跟楚修离开,陆南笙跟夏林不知情,怎么会到现在都没什么事发生?至少,按照陆南笙那性格,早就该是蛮世界找他们了,不可能会像现在这般,他们敢就这样出现在她这里。   “那,你就这样离开了,没想过你夏夏跟你爸爸担心?”在沙发中坐下来,蓝希搂过他到怀里,严肃道,“陆景容,你就这样离开了,会很不负责任的知不知道?”呆序豆才。   陆景容撇撇小嘴,别开头,哼了一声,“爸爸都有夏夏了,才不会管我。”   况且,他又是总会回去一趟的,他们就更加享受二人世界了。   唉,好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他是不是早出生了几年?   蓝希听着他这副口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都觉得,这小家伙在吃醋呢?   而且还是很浓的那种。   但是说归这样说,蓝希还是很明白,陆南笙跟夏林不可能真的不在意他们这个儿子,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宝贝陆景容了。   而至于为什么,陆南笙能允许陆景容离开他们身边……蓝希抬眸,朝一旁双手抄在口袋里的楚修凝去一眼。   对于楚修跟陆南笙还有夏林之间的那些事,她也知道少许,陆南笙跟夏林能让陆景容跟在他身边,想来,也是想弥补一点他们弥补不了的东西吧。   毕竟,这个男人,似乎还是只身一人……   知道陆景容跟在楚修身边完全出于自愿,并且看样子也没什么危险性存在,蓝希总算放下来,又知道他是被莫厉琛安排来她身边,虽然很好奇他跟莫厉琛是怎么认识的,但总归是没了那点敌意,现在她没法去跟莫厉琛求证什么,楚修似乎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她只能暂且安于现状,等待事情过去。   然后,陆景容刚开始还跟她有点生疏,但相处下一些时间,渐渐又开始各自熟悉起来,她知道小家伙对她的印象并不是那么深刻,毕竟一年前他还小,处于成长中的孩子,接收到更多事物之后,就极其容易淡忘许多。   幸而,她是一个比较聊得来的人,虽然很少接触小孩子,但对于陆景容,总有种亲切感,这个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是夏林的孩子,也大概……是因为,她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到了晚上,去医院看过南宫西泽回来,楚修便对她说,“虽然我现在是你保镖,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你这里,白天的时候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会跟小东西离开,只有晚上和有空的时候,才会回来,我号码已经保存到你手机里,如果白天要出去或者有什么事打电话,就这样。”   说完,他就带着陆景容,上了楼,去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第104章 如果这就是结果   凝视那一大一小就这么上楼去休息了,蓝希握起拳头,朝他背影挥了挥。见过拽的,但没见过拽成这样的,特么他居然还说是她的保镖!   这算哪门子的保镖?分明就是大爷!   不过不论如何,楚修就算了,有陆景容这个小天使在,也算治愈她不少,也要不是因为陆景容,哪里准他这么理所当然的住在这里?   他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其实安全的问题,她倒不怎么担心,毕竟南宫西泽之前请了人。守在了这个小洋房的周围,但凡她有点什么事,那些名副其实的保镖就鬼魅一般窜出来。   只不过,那些人好像只在白天会出现,晚上就没什么动静。   看来莫厉琛跟南宫西泽在这方面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两拨人,对换。   抓抓头发。懒得去想莫厉琛跟南宫西泽现在到底算是怎样的立场这种死光脑细胞的问题,蓝希回到自己房间中,洗了澡,换上睡衣。一头倒在床上。   不知道平时来被南宫西泽请来打扫房间的人喷了什么香水,有种安神助眠的作用,很快,她就晕沉沉的,一觉睡了过去……   就在蓝希睡过去不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拧开,紧接着,她被人抱了起来。   刚刚抱着熟睡中的她踱步到门口,旁边的房门也打了开。   楚修老神在在的慵懒倚在门栏边。双手环臂,幽凉而邪气的眼眸,睨着正将沉睡中的蓝希抱在怀里的男人,轻轻扯唇一笑,“你这样总是把人家弄晕带走,会不会太有做贼的感觉?”   莫厉琛抱着蓝希,高大的身躯定了下来,淡淡的墨眸扫过他。波澜不惊的气质,沉稳而内敛,风轻云淡的翘唇,“你见过有人偷情有光明正大?”   “偷情……”摸着光洁的下巴想了想,楚修缓缓失笑出来,“怎么现在我忽然有种,我在促成你好事的错觉?”   要不然,莫厉琛怎么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就这样把蓝希带走?   莫厉琛淡然无波的眸镇静,不起不浮,不易间,有属于他的得天独厚感溢出,缓声道,“想阻止,随便你。”   “呵呵,我倒是想。”问题的是,他能阻止得了?   尽管并不想跟莫厉琛打交道,甚至都不想了解他这个人,但这个木头冰山脸,要么对什么事情不上心,但凡他认真起来,那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更何况,对他来说,莫厉琛带不带走蓝希,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能确保,这个女人不会出什么事情就可以了。   对于他来到蓝希身边,做她保镖这件事,虽然他之前有跟莫厉琛打过招呼,但按照莫厉琛那变态思维,动动脚趾头,也能知道他其实是受南宫西泽的命令。   但实际上,他终归还是一个中立的立场,他们要做什么,跟他没关系,他目前只要蓝希这个女人没事就行,毕竟,现在这才是他的职责。   莫厉琛淡淡看他一眼,“既然他让你来,你不做点什么,能交代?”   楚修耸耸肩,“南宫西泽没明确的说明,要我一定阻止你靠近这个女人,所以,我无所谓。”   “既然如此,我们走了。” 说着,莫厉琛抱着蓝希,欲要转身离去。   楚修无可奈何的勾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没有嘱告我一定要防你,却偏偏要我来做这个女人的保镖?”   若不是南宫西泽叫他来,说实话,连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他居然会来做一个女人的保镖这种事情。   可尽管他都这么说了,莫厉琛却显得没有多大的兴致,“这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   “那么他都能连我都命令,你不好奇他的身份?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所有事情。”   莫厉琛淡淡微阖眼眸,视线缓缓下垂,凝视一眼怀里熟睡的女人,唇瓣微微勾起,“没必要让你告诉我。”   该知道的,本来都快差不多在这些日子弄清,而楚修现在出现在这里,早就明白告诉他一些事情,所有无需再从他口中得知什么。   并且,就算问了,楚修也只会模糊别人的思维,哪怕他们认识,对于现在什么都不欠他的楚修,不会大方到告诉他什么不能说起的事。   所以很多时候,他更加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跟所证实到的东西。   楚修遗憾地摇了摇头,“所以才说,我最不想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聪明得过份,让他没法去糊弄。   莫厉琛并不再多说什么,抱着蓝希,转身便走。   凝视他们离开的背影,楚修微微眯起了幽凉深暗的眼眸,虽然跟莫厉琛接触得不算多,但他至少也多少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跟这种人敌对,显然讨不到多少好处。   所以他很期待,期待同样优秀,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的南宫西泽,要怎么扳倒莫厉琛这棵大树,不论是在事业生意方面,还是……在这个女人方面。   而至于南宫西泽让他来到这个女人身边,虽不能说是十分聪明的举动,但也算无可奈何。   南宫西泽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因为那些人,本来就不属于他,他们想要的是看到南宫西泽能专心致志的打击到莫厉琛,为以防万一,在他不在蓝希身边的这些时间,那些人又有谁擅自做主对蓝希下手,从而利用她来威胁莫厉琛,南宫西泽只能让他这样的人来到蓝希的身边。   又何况,相信南宫西泽自己也有所察觉,莫厉琛早就差不多该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所以,到了现在,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因为,隐藏得再好,终归是有揭露的一天,不过就是早一分,晚一秒的事……   缓缓地,楚修将视线收了回来,扯唇一笑,喃喃自语的道,“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可惜,越是小心翼翼的守护,才越是容易让人溜走,特别,偏偏是争莫厉琛的女人……”   对于南宫西泽,他赞赏的同时,也有一分同情。   在南宫西泽的身上,隐隐让他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只不过,南宫西泽比他疯狂得多,至少,在女人这方面,他从未真正争抢。   而南宫西泽则是,喜欢上了,就会不顾一切的疯狂。呆序豆亡。   他有他过之而无不及的野心跟疯狂,所以,他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奇……   **   蓝希醒过来,又是第二天的事情,并且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子盖在她身上,床单整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有点浑身酸痛感。   就像总是没能好好睡一觉,身体乏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不止这一次,接下来的每一天清晨醒来,虽然酸痛感渐渐没了,可乏力感仍旧还在。   每晚在梦中,好似半梦半醒间,总有人在抚弄她身体,匍匐进出,撞击,食髓知味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甚至在迷迷糊糊里,隐约听到自己似是梦呓般的低吟……   那种感觉,就好像,每晚她都在跟谁做男女之事一样,甚至有种她熟悉的气息,弥漫在她的鼻翼间,好几次想睁开眼睛,眼皮跟脑袋都是沉沉的,每次过后醒来,她总是完好无事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连被褥都是干净而整洁,一点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一切都叫人无从怀疑。   但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后,她隐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正常,好几次问楚修,可楚修那种人也是欠扁的,直接无视她,问陆景容,陆景容都是早早睡觉,并不知情。   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做春梦还是真有什么事发生,这晚她干脆不回房不睡觉,然而她在客厅待到天亮,一晚都没什么事发生。   不止这一晚,后面这两天,也不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那些似梦似境,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旖旎感,也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如常……   直到这天,医院里,她照常来陪南宫西泽。   一如既往的坐在一旁,翻看着杂志或者找点别的事情干时,南宫西泽拉住她的手,忽然浅笑着对她说,“明天,我就能出院了。”   蓝希滞了滞,“这么快?”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并不快。”   没想到,竟然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而她竟然浑然不觉,甚至连日期都不曾关注过……   微拧下眉梢,蓝希认真说,“可医生不是说,要你住院一个月?”   “不需要,都恢复得差不多,继续住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他轻握住她的手,眼底的爱意不曾掩饰,浅笑勾唇,“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明白他的意思,她又是一滞,在这之前他们就说好了,等他出院,就举行婚礼,并且在这段时间内,连举行婚礼的教堂,婚纱,礼服等等事情,他都电话让人安排好,就只等着他出院了……   倘若他明天就出院,那么后天,就是婚礼举行……   本该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才对,可他明天就出院,终归还是太过突如其来,让她一时间,竟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总是会来的,早跟晚,不过都是时间的问题,既然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她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拖延。   况且,拖不拖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话,那不如早早就接受,来得更好一些。   之前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微微一笑,蓝希看着他,说,“只要你确定你的身体没多少问题的话,那就出院吧。”   他也柔声道,“好,那么明天,我们一去看看教堂,顺便试一下婚纱合不合身,再有其他不完善的地方,明天都弄好。”   抿下唇,她轻轻应了一声,“恩。”   ☆、第105章 他的婚礼,不能允许破坏   从医院里出来,在医院大门前,不期而至的。蓝希与莫厉琛碰了面。   两两相望,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而上。   不远不近的距离,好似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彼此隔在各自的一端,走不近,只能注视着。   在她的印象中,他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吧?   上一次这样面对着面看到彼此,还是在南宫西泽的病房中。那会儿,也是没跟他说一句话,她就匆匆离开了。   没想到,转瞬间,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时间,有时候,流逝快得有点无情。连让人怀念的余地都不能有。   再次见面,蓝希一时间怔怔的,星眸凝视着他,眼底参杂了很多不知道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复杂晦涩,也让她情不自禁的,将他此时的模样,纳入眼底。   他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依旧俊美如俦,沉稳有余,波澜不惊,好似天地万物,都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的情绪。镇静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泰山。   莫厉琛也看着她,墨眸也有一抹深深的情愫,隔着距离,她不知道在他的眼底,现在到底是一种的色泽,只不过,他一对深邃如漩涡般的眼瞳,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让不自觉的沦陷在他的眼眸深处。   这样毫无准备的照面。让蓝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是否应该说句好久不见,来作为开场白?   可是,这句话,似乎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命运,有时候,很弄人。   莫厉琛盯着她,似乎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打算,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倒是让熟悉他的蓝希认为,这才是情理之中的。   他如果会说什么,那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莫厉琛。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下这种气氛时,后面从车上下来的阿诺适时上前,若无其事似的,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蓝希小姐,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呃……”蓝希怔了下,看向他,随后也笑笑说,“是啊,蛮巧的,凌肖呢?”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凌肖应该还跟他们在一起的吧?怎么没看到他跟着他们?   对于闺蜜凌肖,蓝希已经完全适应,他跟在莫厉琛身边的这件事了。   阿诺摸摸鼻子,不着痕迹的说,“他现在在家里看家呢,闲得没事。”   在蓝希的印象中,凌肖确实是闲人一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好久没见,她也有点想念那个小子了。   想再说点什么,可突然发觉,她实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忽然又有点沉默,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缄默中的男人。   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蓝希也不晓得再该说什么,连那句,南宫西泽明天就出院,后天他们就要结婚的话,也说不出来。   阿诺看着这场景,只能在内心暗暗无奈的摇头。   时候,还不到啊。   就在气氛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中,这时,楚修驾着一辆车,停到她面前,成功的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上车吧。”   驾驶座上是他,副驾驶座上陆景容,蓝希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平时都是一同出现在她视线里。   最后看了眼莫厉琛,蓝希轻垂下眼帘,不发一句的,打开后座的车门,弯腰上了车。   车子发动前,楚修意味深长的眼神,瞟过站在一旁的莫厉琛,倏尔,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弧度,什么也没多说,转过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带起一阵青烟,离开。   莫厉琛沉稳至极的眸子轻扫过他们离开的车子,殷红的唇瓣,抿成一条优美的弧度,倨傲的身姿,有种不自觉的俯瞰感。   夕阳余晖笼罩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神祗般暖色基调的光芒,像从夕阳中,沐浴出来的俊美男子。   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阿诺适时上前,低声说,“莫少,我们该进去了。”   待那辆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内,他微阖下眼帘,淡淡的收回视线,轻声应了一声,转身,迈开修长笔直的长腿,进了医院。   车内,蓝希撑着下巴,眼神飘忽的凝视着窗外,想到沉默不语,已经有大半个月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的莫厉琛,心竟然是有点揪疼。   到目前为止,他什么表态也没有,让人猜不到他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大家都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也好。   她终归有她的路要走,而他,也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那个,不属于她的人生……   陆景容察觉今天的蓝希沉默得有点让他不认识,他转过小身板,趴到背倚上,望着她眨巴下大眼睛,问道,“大婶,你不高兴?”   思维被这道稚嫩的嗓音拉回来,蓝希看向他,挑眉,“哪里不高兴?”   “看你哪里都不高兴。”陆景容撇撇小嘴,瞅瞅她说,“刚才那个叔叔是你什么人啊?看你们都盯着看了好久了。”   他无心的语言,却让蓝希呆滞了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开车的楚修扳过他的小脑袋,“大人的复杂,不是你能懂的,坐好。”   对于楚修,陆景容很出奇的听他的话,也许是他们相处得也太久,对他总奇异的亲切感,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回身坐好,不再多问什么。   蓝希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下这个男人很适时的帮她解围,心情的复杂,让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医院病房内。   刚刚送走蓝希没有多久,莫厉琛又出现在这里,身后是如影随形跟着他的阿诺。   睨见他,南宫西泽勾唇一笑,没有敌人的敌视,反而还有种亲人朋友间的那种和善感,从病床上坐起身,“厉琛哥,怎么有时间来了?”   也是有很久,莫厉琛没再来过这里了。   “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莫厉琛淡声开口,不疾不徐的,好似面前的人,也只是一个亲人朋友而已。呆央大扛。   “呵呵,那正好。”凝视他,南宫西泽轻笑说,“有件事,本来应该亲自去告诉你的,既然你来了,那就现在就说吧。”   莫厉琛黑如点漆的眸不经意的瞟过他。   南宫西泽笑着,漆黑的眼不曾离开过他的身上,似乎是想把他的神情,全部不留余地的,一点一点纳入眼底,说,“后天,就是婚礼。”   “……”   “什么事情几乎都已经准备好,后天,就是我跟她的婚礼。”微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抹犀利,南宫西泽定定的凝望着他。   可是,莫厉琛的神色,依旧淡然如常,沉稳得半点异样都没有,好似那句话,对他来说,不过不痛不痒,甚至于,他竟然还说,“挺好的。”   很突然的一句话。   如果这句话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南宫西泽大概会真的相信,但若是从莫厉琛的嘴里道出来,那就十分值得让人思忖,他这句“挺好的”,其中到底饱含了什么意思。   可显然,莫厉琛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从他脸上窥觊出半点他的内心,他的内心仿佛如海一般,深沉得不见深底。   南宫西泽又是一笑,微微挑起一侧好看的唇角,“你会参加吗?”   “当然。”他依旧淡声,言简意赅。   “说得也是。”南宫西泽垂眸一笑,“毕竟蓝希是你从小收养的人,尽管脱离了关系,她的婚礼,也仍旧自然不能少了你,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完美了。”   “……”   “南宫家现在已经没人,不论是蓝希还是我,目前在这个地方最为亲近的,也只有你。”顿了顿,南宫西泽抬眸,熠熠夺目的视线,打在莫厉琛的身上,微笑着,提议,“不如后天,就麻烦你做为我们的主婚人,你觉得,怎么样?”   尽管觉得让莫厉琛参加他们的婚礼,并不是他认为最好的状况,但跟蓝希在一起,他们的婚礼上,就注定会有莫厉琛的出现。   不过,看着自己藏在身边十多年,后面又演变成自己爱上的女人,最后却跟着另一个男人步入礼堂……忽然很想知道,那种滋味,会是怎样的。   想必,一定很有趣。   莫厉琛在病房内待了没几分钟,就带着阿诺一起离开了,从始至终,他似乎都没多大的表态,淡然又镇定。   但偏偏是这种沉稳,愈发叫人无法洞悉他的内心。   确定他们离开了医院,站在窗口边,南宫西泽掏出手机,“最近,莫厉琛有什么动静?”   彼端,是手下赫东的报告,“没有观察到他有什么明确的动静,就跟平时一样,很平静。”   很平静?   南宫西泽实在有点难以相信,蓝希就要跟他结婚了,莫厉琛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莫厉琛真的就这么打算什么都不做,任由他跟蓝希结婚,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可他为什么到现在,却仍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敛下冷眸,南宫西泽冷冷开口,“后天的婚礼上,到时候把所有来宾,有一半换成我们的人,周围你带人潜伏好,有什么动静,就出动。”   这样,一旦莫厉琛在婚礼上做什么,他不介意,使用特殊的方式……   他的婚礼,绝不能容许,让人破坏掉……   ☆、第106章 没错,就是他了!   夜里,通过电话,蓝希将自己即将要结婚的事告诉了小爱。毕竟在这里,她也交了小爱这么一个朋友,不论情况如何,都应该告诉她一声。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小爱急匆匆的就来到小洋房。   站在门外,她不停的按下门铃。   等待须臾,来开门的,却并不是蓝希,而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看到对方。骤然想起之前蓝希说过,有人入室报复事件,小爱倏然眼神一凛,抬起手中的包包,二话不说就朝着对方开弓过去,“混蛋!又是来报复蓝希的是不是?我跟你们拼了!”   以前蓝希帮过她,一想到之前那一次的事件。她就一直憎恨着对方。   现在一见一个陌生男人出来打开门,她实在没办法往好处联想,谁叫她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楚修才刚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昏沉。本来被门铃朝就极其让他不耐,熟料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头都没抬,结果就有一道风朝着自己门面扑来。   天生的警觉性让他下意识伸手,小爱挥起砸下的包包还没能落到他头上来,就被他轻轻松松,一把攫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凝眉,他懒散的抬眸。不快的看向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有点危险,“知不知道,一大清早就这样的问候,会让我很不快?”   “你不快关我什么事?蓝希在哪里?你们把她怎样了?”小爱用力的想抽回手,可他紧紧攫住,硬是让她抽不回来,不由得气氛至极。气势汹汹的警告,“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很快你们就全部等着进警局吧!”   听着她这话,楚修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幽凉的眼,有一抹锐利,“报警?”   “我们家好歹也是有点名声的,赶紧放了蓝希,否则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楚修轻蔑的笑了,只光是听着她这话,他就不难猜出,这位小姐,恐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阔家小姐吧。   要不然,怎么连什么状况都没弄清,就来说出这么白痴的话?   见他迟迟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小爱怒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蓝希的彪悍,手被男人攫住,她连动都不知道该怎么动。   而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女人睡觉起来后慵懒的嗓音,“你们在干嘛呢?大清早的堵在门口,观景?”   视线从男人的肩膀越过,凝见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下楼的女人,小爱怔住,“蓝希?”   蓝希瞟过他们,见楚修居然抓住小爱的手,两个人面对面的堵在门口,她很没心没肺的挑眉,一笑,“怎么?在调情?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   小爱眉梢抽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又震惊了住。   然后,慢慢抬起一对澄澈而明亮的眼眸,僵硬而缓慢的看向抓住她手腕的男人,眼睛一眨一眨的。   楚修皮笑肉不笑的,“现在,还吃不了兜着走?”   怔忡了下,小爱老实摇头,暗暗吞了下口水,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这个男人,看长相,看气质,都是百里挑一的人。   他虽然在笑,可眼神却冷得叫人发憷,让她的心,忽然有点拔凉拔凉的,一时间竟被他身上那种非善类的气势,震慑了住。   无视掉她僵硬的表情,楚修一点一点松开了手,勾唇一笑,声音却冷得很,“以后,麻烦搞清楚状况再出手,否则,我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这么宽宏大量。”   话语掷地,他转身,留了她一个背影,迈开腿,姿态华丽的上了楼。   小爱站在门口,嘴角抽了抽,见蓝希进了厨房拿出一瓶水又走了出来,她赶紧凑过去,恨恨的握起粉拳,“蓝希,那个男人是谁?怎么这么欠扁?”   那口气实在太嚣张了,整得他好似帝王一样,让人不快,很不愉快!   拧开盖子喝了口水,蓝希说,“就是一欠扁的保镖。”   “保镖?”小爱诧异了住,“他是保镖?”   “别奇怪,名义上的保镖,其实是过大爷的享受。”耸耸肩,她无所谓地说,“我已经习惯了。”   之后,她随便将楚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大概解释了遍,并且告诉小爱,楚修似乎来头也不小。   小爱听了后,简直哭笑不得,“那我刚才还差点打了他,还凶他……他会不会很记仇?什么时候报复我,把我销尸灭迹啊?”   蓝希瞅瞅她,“你想多了。”   楚修这个人,虽说不上多大度,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动气,上不上心估计还是个问题。   小爱也希望自己最好是想多了,但现在她也没心思管这事,直入主题道,“你昨晚说你要跟你那神秘男友结婚了?”   一听她提起这事,蓝希微微滞了会,然后点了下头,微垂着眼眸,“嗯,明天。”   “这么快?”小爱有点不能接受,“他不是在住院嘛?”   就在这时,楚修牵着刚刚睡醒的陆景容,慢慢优雅的下了楼,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的两个女人,他自动当他们透明,实在没法跟这类女人沟通。   清早就起来,陆景容迷迷糊糊的,小脸上满是呆萌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还没睡醒。   小爱听到楼梯边传来的动静,循声看去,第一时间,她的视线就定格在陆景容的身上,当即,萌化了。   一颗心,仿佛春天到来,荡漾了,眼神也露出痴迷状……   他的表情好可爱,好萌,好醉人……没错,就是他了!   陆景容跟着楚修下楼,跟蓝希打了声招呼,稚嫩的嗓音是满满好听的童音,“大婶,早安。”   “早。”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爱此时的神情,蓝希站起身。   早餐老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摆在桌上。   见陆景容跟楚修已经优雅落座,蓝希回身,招呼着小爱,“一起去吃早餐。”   小爱慌忙收回视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深知小爱也不会跟自己客气,蓝希倒没继续多说,点了下头,便跟着客厅里一大一小的两人用餐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小爱坐在沙发中,痴迷的盯着他们那个方向,就差快流出口水了……   连吃早餐都能吃得这么萌,这根本就是她的菜啊!   用过餐,蓝希便要去医院接南宫西泽出院,已经约定好了时间,而楚修自然会送她去,他去,陆景容也自然的跟着。呆央大血。   可正当他们三人准备妥当,欲要上车离开时,小爱忽然凑到他们的面前,两只手在背后交缠在一起,脚尖在地上打着圈圈。   有点小娇羞的看了看陆景容,又睨了睨楚修,然后她朝蓝希问道,“我可以跟着你们一块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蓝希觉得今天的小爱有点反常。   而一般能让女人娇羞反常像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想都跟男人脱离不了关系。   下意识的,蓝希瞟了眼楚修。   楚修似乎也察觉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有点缠人的感觉,至少,在吃早餐的时候,他就频繁的感觉,小爱的视线一直几乎都投在他们身上。   她是什么意思不用问他大概也知道,不过就是对他意见中罢了,实在让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当即冷哼一声,抱着陆景容上了车。   看楚修没说什么,蓝希倒是无所谓,“一起上车吧。”   小爱忍不住在心底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赶紧快速钻入后座内,欢喜的表情,简直高兴得不行。   之后,众人来到医院。   车子停下来,蓝希独自一人下了车,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等会我跟南宫西泽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那我们回去了。”小爱忙不迭的朝她挥手,“拜拜。”   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的楚修终于是不耐了,凉凉的眼神瞟过她,“你不下车?”   小爱眨巴下眼睛,“我下车干嘛?”   “不是你说要跟着一块来?”   “那就再跟着你们一块回去嘛。”小爱挥挥手,“开车吧开车吧。”   “……”   无视掉楚修那种不耐的表情,小爱从后座里微微倾身,凑到陆景容的旁边,这才鼓起勇气,眨眨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车子离开了,蓝希也转身,进入医院内。   对于车内的那三人,她倒没担心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事,让小爱缠缠那个欠扁的男人似乎也不错,她倒不是想撮合什么,而是她清楚小爱是一个怎样的性格,她敢打包票,就小爱那种性格,一定能让任何自大男分分钟奔溃掉。   况且,她现在自己的事也多,时间也没精力去管别人的问题。   蓝希来到病房的时候,南宫西泽已经穿上了一身白色西装。   他优雅地站在窗口边,气质高贵而不凡,如同从天上坠落下来的天使,俊美如斯。   走过来,轻握上她的手,嘴角边噙着的笑意,是绚丽温柔的弧度,他好听的嗓音轻声,又不失宠溺,“走吧。”   蓝希轻抿下唇,“嗯。”   这一天,出院后,南宫西泽带着她,去试了之前订做好的婚纱礼服,看了教堂,选购了戒指等等一切事务。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似,本就合该如此。   然后,婚礼,悄然而至……   ☆、第107章 请继续   教堂是一个中型教堂,白色的围墙将这座外表低调,内里却极其奢华的教堂包裹。红色的地毯自门口延伸到彼端,浪漫而彰显着尊贵的装饰,为这个地方,增添了一缕如梦似幻的感觉。   本来以为来参加婚礼的人会很少,毕竟她在这里一年多时间,也不曾见过南宫西泽有跟多少人接触过。   然而此时此刻,人多得让她禁不住的诧异。   门口是几个她不认识的男女在迎宾,想来应该是南宫西泽请来的人。   看着那些一个接一个进来的人,算下来,大概有两百多号。而且似乎还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男男女女,穿着得体,贵妇绅士,数之不尽,但其中,以男人居多。   站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蓝希突然觉得这一幕很陌生。这么热闹的场面,跟她想太过出入,以至于,让毫无准备的她。有点不能接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身边,南宫西泽悄然靠近,好听的嗓音,低声询问。   蓝希慢慢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你没有告诉我,今天会有这么多人……”   “你不是喜欢热闹?”南宫西泽勾唇一笑,低眸凝视着她,眼底温和。“我说过了,想给你一个完美,所以不想婚礼冷冷清清的,这个场面,喜欢吗?”   “可是,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人?”她知道他在达拉斯多年,肯定也会有一些认识的朋友。但却从未想过,居然会来这么多。   倘若是以前的南宫家,那就不足为奇,甚至还会更多。   但现在,在这里,没有南宫家……   南宫西泽温和笑道,“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在这边,我也有自己的公司,虽然不够大,但也认识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而且我在这里时间比你久,认识的人,比你想像的要多些。”   “……”   “好了,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扫了眼她身上还没换过的衣服,他无奈道,“马上就是新娘了,你先进后面的化妆间准备,其余的事,交给我来就好,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知道吗?”   蓝希还想说什么,他却并不打算给她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拉住她的手,环到他手臂上,“我带你去化妆间,给你打扮的造型师也到了,不要再随便跑出来。”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她走出角落,欲要往后面的化妆间走去,然而遂不及防的,刚刚从教堂大门踱步进来的男人,让蓝希倏然僵硬住。   是……莫厉琛。   他出现了……   不仅是莫厉琛出现了,连阿诺跟凌肖,也一同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跟在他的身后。   望见他们,南宫西泽微微勾唇,回头瞥了眼身旁的蓝希,“忘记跟你说,厉琛哥是我们今天的主婚人,先过去打声招呼。”   他是主婚人……   蓝希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白,莫厉琛的出现多少算是在预料之内,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怎么希望,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与南宫西泽一身优雅华丽的白色燕尾服不同,莫厉琛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沉稳而内敛,一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一黑一白,身高几乎无差距,然而当彼此面对着面站定到一起时,各自的磁场却是截然相反,就如同他们身上的颜色,有种鲜明对比。   在这种时候,对的人或不对的人都站到一起,这种气氛,实在诡异得过份。   南宫西泽浅浅一笑,一如前面那样,谦和道,“厉琛哥,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些。”   平淡无波的眸轻扫过挽着他手臂的蓝希,莫厉琛轻扯唇角,镇静的道,“怕错过时间,只能提前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眼神扫过她时,蓝希忽然有点透不过气,听了他的话,更是觉得沉重无比。   也许,再也没有比现在,更为让人觉得糟糕的时刻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各自要走的路,各自的,结局……   听了他的话,南宫西泽又是谦和说,“那可能需要你多等一会了,蓝希还没换上礼服,时间也还没到。”   “不妨碍。”   “我先让人带你们去休息。”   “不用,你忙你的。”   “那好,你自己先随意。”呆央大才。   “嗯。”   简单到不痛不痒的对话,平和而毫无杂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会是这两个本是对峙状态的男人说出来的。   有那么一股冲动,让蓝希忽然想上前,问清楚莫厉琛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他是真的打算就这么祝福她跟南宫西泽,那倒还好,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要走的路,不管现在她内心实则多复杂无奈,她也认为,这样下去或许才是大家最好的结局。   可按照她所了解的莫厉琛,他是这么一个会大大方方就这么祝福他们的人吗?   除非,他已经放下了……   猜不透,她一点都猜不透,现在他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就像她一样,学着放下,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简单打过招呼后,莫厉琛迈步,径直越过他们,但在与蓝希擦肩而过的间隙,他别有深意的墨眸,瞟过她,脚步却不曾停下。   她不会知道,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这种场面,会让他觉得,有多刺眼……   凌肖跟阿诺也换上了正式装束,跟在莫厉琛的身后,背脊挺得笔直。   经过蓝希时,都各自跟她打了声招呼,特别是凌肖,若不是因为南宫西泽在,恐怕早就忍不住把这个让他觉得心疼的丫头搂进怀里了。   别人可能不懂,但是他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蓝希,内心到底承受着一种怎样的压力跟无力,而这些,全部都是责任在作祟……   南宫西泽目光尾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该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看样子,莫厉琛似乎并不打算怎样了,否则怎么才带了两个人来?   也确实,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刻,还能再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过即便这么想,却不会代表他放松警惕,他深知,莫厉琛这个人,最是容易出其不意,没到真正的最后一刻,绝不能当他无害。   回头,他冲蓝希微笑,“我带你去化妆间。”   蓝希勉强挤出笑脸,婉拒,“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去招呼认识的人吧。”   “现在不会有比你更重要的人。”南宫西泽却不容她的拒绝,挽着她便走,低眸,对她浅笑着,口吻是不加修饰的温柔,“我不想,都到了现在,我的新娘会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一定要亲自守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安心。”   蓝希无奈,“我看起来像是会在这个时候逃跑的人?”   “你不会。”既然给了她半个多月的时间,她也没故意逃掉,就更不会,在这种时候逃跑。   “那就是了,所以你不用陪我。”   “你就当我想自我安慰好了。”   “……”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实在也没办法再找什么理由,让他去忙自己的事,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索性,她也懒得说了。   反正那些礼俗什么的,在他们这里,似乎从来就不怎么存在。   将蓝希送进化妆间,南宫西泽示意早就在里面等待的造型师给她上妆等等,之后,他才退了出来,关上门。   来到外面,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靠到他身后,低声说,“南宫少爷,莫厉琛没什么异样。”   蛊惑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南宫西泽倏尔开口,“继续让人暗中注意他的行动,还有他的两个手下。”   “是。”   “另外,再多让几个人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我马上去安排。”   这个婚礼,楚修没有出现,陆景容也不知踪影,不仅仅如此,连原本热情饱满的小爱,也直接撇下了蓝希不管。   面对这种情况,蓝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楚修就算了,除了这段日子的一点相处之外,她本就跟他不熟,而陆景容,可以用年纪还小来解释。   至于小爱……分明就是典型的见色忘友,她敢十分确定,现在小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绝对缠着楚修跟陆景容两人。   不过都算了,那都不是她该管的事,他们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暂且没心思理会。   时间一到,教堂钟声敲响。   一对新人,在众人注目中,缓缓步入礼堂。   男人俊美帅气,优雅有余,女人长相精致,大方得体。   两个人肩并着肩,缓步前行,相得益彰,不时有羡慕祝福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   莫厉琛则站在他们的彼端,此刻,视线也注视在他们身上,虽说他是主婚人,可别妄想他会做主婚人该做的事,完全是站在旁侧,冷眼旁观。   终于,南宫西泽挽着蓝希,来到神父面前。   在南宫西泽示意可以开始后,中年男性神父微微一笑,开始宣读。   而站在角落里的凌肖,拿出一副耳塞戴到耳中,忽然低声说了句,“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神父甚至没宣读完一长串的誓言,骤然从教堂的大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男人。   不顾下面众多人的眼光,男人快步到南宫西泽身边,附耳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只见南宫西泽的脸色骤然冷却,犀利的眸,第一个射向一边的莫厉琛。   察觉到南宫西泽的异样,蓝希偏头看向他。   而恰巧此时,神父宣读完毕前面反锁的内容,询问道,“南宫西泽先生,请问,娶蓝希小姐为妻,誓要爱护她守护她,一生一世,您愿意吗?”   南宫西泽正盯着莫厉琛,双拳倏地攥紧,眼神犀利而锐利,像毒蛇一般,有股杀意铺天盖地的蔓延而出来,那一刻,像是恨不得将他凌迟。   突然间,蓝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偏偏也在这时,莫厉琛蓦然上前几步,无视掉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执起她的手,目光深情而温柔,眼底好似只有她一人,殷红的唇瓣微微翘起,“我愿意。”   也在他声音落下之际,下面突然有一半的男人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了漆黑冷硬的手枪,对准他们这个方向。   其余的宾客睨见这一幕,纷纷倒吸凉气,倏然间皆是惊叫着逃走,震惊声,尖叫声,纷乱的脚步声,顷刻间,使场面突然陷入混乱,无比的混乱。   凌肖跟阿诺快速站到莫厉琛身边,警惕地瞪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尽管场面再混乱吵杂,拔剑弩张,似乎都不能撼动那个始作俑者。   这一切好似就跟他无关一般,视若无睹,莫厉琛扭头,对不知所措的神父道,“请继续。”   ☆、第108章 你不会反悔的,你说过   “这……”盯着下面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举着手枪对准他们这里,又看了看突然冒出来走到面前来的男人,神父已经错愕又惧怕的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转头,朝南宫西泽凝望而去,“南宫先生,这是……”   谁能想得到,会有这么多黑道上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教堂里?   尽管不太明白突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至少都懂得,事情突然变得很严峻。   南宫西泽绷紧了脸部线条,唇畔抿了紧,肃杀而充满戾气的眸。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姿态,牢牢的注视在莫厉琛身上。   莫厉琛则像是与己无关似的,只是看着神父,再次重复,“我说,请继续。”   声音不高不低,却充满了无形的压迫与威慑力。有种不能抗拒的命令。   看着这架势,明白自己肯定是退不了,神父掏出手帕,悄然拭去额头上渗出的虚汗。拿着面前的手册,努力笑了笑,“是是是。”   这次,神父省略了众多繁琐过程,直接朝蓝希问道,“蓝希小姐,请问嫁给……呃……”   “莫厉琛。”莫厉琛淡淡的道。   “呃,好……”明明这个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多让人害怕,却莫名其妙的让他额头上滴下一颗冷汗。神父继续道,“蓝希小姐,嫁给莫厉琛先生,誓要爱护他守护他,一生一世,请问您愿意吗?”   蓝希瞪目盯着莫厉琛,仿若星辰的眸子,充满了无尽的复杂跟不言而喻的震惊。没有理会神父的话,而是盯着他,低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到底他做了什么,突然让南宫西泽这么恨?   又是做了什么,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   莫厉琛注视着她,淡淡一笑,眼底却满是温和,与南宫西泽此时的憎恨,形成鲜明的对比,轻声道,“现在不是这个说这个的时候,神父在问你话。”   “莫厉——”   “嘘!”一只手指轻轻压到她唇瓣上,他浅声,“你只要回答,愿意,就可以了。”   “……”   听口气好像还不能说不愿意……   但是突然被这么多人拿着枪指着,蓝希实在无法做到如同他一般镇定,此刻的心情,既然复杂又担忧。   而到底在复杂担忧什么,复杂担忧谁,她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   旁边,南宫西泽冷冷的盯着他,浑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阴冷而寒戾,一双攥紧的双手,努力了很久,他才松了开。   提唇,笑了笑,上前几步,来到蓝希的身边,骤然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南宫西泽冷笑着凝视莫厉琛,凝声问,“厉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肖跟阿诺都守在莫厉琛的身后,神色凝重的盯着外围那些逐渐朝他们靠拢的人,警惕之色不曾放松片刻。   凌肖跟阿诺以及莫厉琛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明明应该他们才是被动的,至少现在在这里,确实是这样。   但,除了阿诺跟凌肖的神色警惕防备之外,身为肇事者的莫厉琛,却是出乎想象的轻松。   抬眸,看向一脸阴鸷的南宫西泽,莫厉琛淡然轻笑,不疾不徐的说,“应该是结婚吧。”   眸光微眯,南宫西泽冰冷地道,“看来,你今天的意思,很明确了。”   “一直都是这样。”   身后的凌肖心里忍不住有点想笑,确实一直都是这样,他们莫少貌似从始至终也没说过,要祝福南宫西泽跟蓝希吧?更是没说过,让他们就这样结婚吧?而且也没承认过,就这样放开蓝希的。   之前他还很担心这些事情,但是后来,他完全就不需要担心了!   果然还是阿诺比较了解莫少的。   蓝希被南宫西泽挡在身后,眉头皱了紧,具体刚才那个男人跑进来跟南宫西泽说了什么,她不知情,但光是现在这个场面,就已经十分让人紧张,不由得手心渗出冷汗。   张了张嘴,她说,“莫厉琛,你……”   “蓝希。”凌肖忽然对她道,“你还没有回答刚才神父的话,你只需要回答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   居然是连凌肖都这么说,都这个时候,他们到底想玩什么?   莫厉琛的目光也专注的定格在蓝希身上,自动忽略了南宫西泽的神情,问,“你的回答?”   蓝希双手揪紧了身上的婚纱,不明的盯着他。   南宫西泽神情绷了紧,冷声道,“她不愿意。”   “不是在问你,麻烦你别说话,OK?”凌肖冷冷看了他一眼,“南宫少爷,你现在还有心情继续站在这里,不去处理你的那些事情?要是再继续拖下去,很快,相信警方就要出动了,到时候……呵呵,什么样的结果,你很清楚。”   听出了倪,蓝希忙看向凌肖,神色凝重,“凌肖,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诺接话道,“蓝希小姐,这些事,你不用管。”   “……”   什么都不用她管,那他们还做出这些事情让她为难?   这三个人,在她不知道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做了什么?   而且那些现在举着手枪对准他们的人,看上去似乎是南宫西泽的人,南宫西泽又瞒着她什么?   怎么想,到头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对于任何事情都不知情……   蓝希越想越不是滋味,最是讨厌这种什么都无知懵懂的感觉,而她也是恨死这种该死的感觉,真是快被他们气炸了。   倏然,她从南宫西泽的背后站出来,径直来到莫厉琛面前,认真的盯着他,“他们不肯告诉我,你来告诉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隐隐觉得,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问题了。呆丰史技。   顺势的,莫厉琛直接将她扯到身边,忽而轻轻一笑,笑声略带了些魅惑之感,贴着她的耳际,低声询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现在搂着她的姿势有点暧昧,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自己身边,好似,他才是今天这里的男主角。   南宫西泽看着他的视线,更冷了,周身的气场,好似在顷刻间坠入冰点,冷得叫人打寒颤。   蓝希想挣扎开他,然而莫厉琛的大掌却像钳子一样箍住她的腰,穿着婚纱,她又不方便做出多大的动作,只得咬牙瞪他,“放开我。”   “都放你一年多时间再加之前的这个半个多月,现在是时候,该回收了。”他浅浅勾唇,墨玉般的瞳仁,难得竟然带着了一丝霸道。   听他这种描述,蓝希不由得更为用力瞪他,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抗议的神情,“我又不是垃圾,回收个屁!”   “嗯,你不是垃圾,你是我圈养起来的宠物。”   “我是人!”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   本该是很紧张的气氛才对,都被那么多冷硬的手枪指着,凌肖觉得自己应该要很认真的对峙那些人才是,可是,他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觉,以前的那个莫少跟蓝希,又回来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认识的那两个人!   南宫西泽凝视这疑似打情骂俏的一幕,对于莫厉琛嚣张得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底的样子,他双眸迸裂出了一股强烈的寒戾,双拳倏地攥了紧,有种毁灭性的气息爆发出来。   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个个神色肃穆的盯着他们,只消南宫西泽一句话,顷刻间,就能将那三个人打成马蜂窝!   见过嚣张的,但还真没见过嚣张到明显生命都危在旦夕,还能跟女人打情骂俏的男人了!   这个莫厉琛,看似波澜不惊淡漠不已,实则,他也有够狂!   “蓝希。”骤然,南宫西泽凝视着被箍住的女人,说,“跟我走。”   蓝希一怔,抬眸望向他。   “现在,就跟我走。”他看着她,不容置疑,“马上离开。”   “南宫西泽……”   “她,不会走。”莫厉琛率先打断她的话,淡漠的侧眼看向他,不经意间,自由一股无形的霸气流泻出来,宣告着他的专属权,“因为,她是我的宠。”   “呵呵。”南宫西泽勾起一侧薄唇,笑意森然,“你觉得,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还能离开吗?”   “哦?”   “亲情这种无聊的游戏,都到此结束了。”优雅地松了松领带,南宫西泽冰冷地微笑,蛊惑迷人的桃花眼,释放出诡谲的光泽,冷冷的勾起唇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莫厉琛不惊不扰的翘唇,淡漠的眸,轻扫过他,“那还不动手?”   眼神冷得摄人,南宫西泽目光调向蓝希,再一次道,“跟我走。”   蓝希眉头拢到一起,“南宫西泽……”   “别忘记,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依旧带着温柔,“你不会反悔的,你说过。”   “……”   他的一句话,似乎一瞬间,又将她打入到了原形。   可是,她就算再白痴,也听得出来,方才莫厉琛跟南宫西泽的对话,各自都充满了敌意。   这无疑是在让她做一个选择,真正的选择,到底是要在南宫西泽这边,履行她的诺言跟他走,还是,背叛诺言……   而不论哪一边,注定都要伤害到其中一个……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第109章 还是恨我吧   “哥!”   一道清亮的女性嗓音,骤然在教堂大门响起,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除了莫厉琛凌肖阿诺之外,好似,这早就在他们预算范围内。   而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蓝希霎时滞了住,大脑仿佛顷刻间被电流击中,僵硬住了身子。   南宫西泽的眼神也是骤然收缩到一起,倏地扭头瞪向教堂门口,有一点,不可置信。   教堂的门口。是身着一身白色小洋装的女人站在那里,她将几乎遮住整张脸的宽大沿帽拿下,露出了一张漂亮而娇俏的脸蛋。   这个人,赫然就是消失了一年之久的南宫飞飞。   她身后还有几个看似保镖的人护航,一路跟随在她身后,保护着她前进。   一年多时间不见的南宫飞飞,长得成熟了些。身上的气质,也更为透着女人味了点。   凝望着教堂内这拔剑弩张的紧张一幕,南宫飞飞先是一愣,接着是惊讶。慌忙大步走进来,警惕的盯着下面那些举着手枪的黑色不下一百多个的人群,“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在做什么?”   再次见到南宫飞飞,南宫西泽却没有该有的欣喜,下意识的,他第一个看的人,却是蓝希。   蓝希神色有点僵硬,缓缓侧头。朝南宫飞飞看去,当看到来人,确实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南宫飞飞无疑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高兴,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   说不出来,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但不置可否,有那么一点。感觉压在身上那种沉重的担子,忽然轻松了不少……   清楚的睨见蓝希脸上渐渐露出疑似释然的神色,南宫西泽顿时感觉到,她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离他远去……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本该得到人,却在逐渐离他远去了……   双手紧紧的攥了住,心有点莫名的撕扯疼痛感,倏尔,南宫西泽目光森冷的望着踱步到面前来的南宫飞飞,冰冷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对于他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南宫飞飞一时间愣了愣,“厉琛哥说,今天是他婚礼,所以他让人把我带来了……”   看着南宫西泽的脸色愈发的不对劲,南宫飞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察觉目前场面太过诡异,她识趣地先闭上嘴,只是仍旧有很多事情不能明白。   听了她的话后,南宫西泽顿时就全部明白了过来,倏然犀利而寒戾,充满肃杀的眸子落到淡漠不已的莫厉琛身上,勾唇,笑了,“是我疏忽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小看了你。”   莫厉琛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模样,淡淡的说,“机会,只有一次。”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可是,那又怎样呢?”南宫西泽嘴角噙上优雅的浅笑,眼中有近乎残忍的狠戾,“现在在这里要了你的命,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抬手,他示意下面的人准备。   得到命令的众人,顿时将手枪上膛,蓄力待发,神色萧瑟肃穆。呆丰史划。   睨着这场面,南宫飞飞简直不敢相信,震惊地看向他,“哥,你要杀了厉琛哥?”   “闭嘴!”倏地,南宫西泽阴冷的视线朝她投去,然后朝就近的一个手下示意,“把她带下去。”   手下得令,收回手枪,快步上前来。   然而他刚要靠近南宫飞飞时,南宫飞飞身边的保镖顷刻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不准动。”   莫厉琛忽然在这时开了口,“让他带走。”   这本来就跟南宫飞飞没什么关系,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而南宫西泽自然肯定不会伤害南宫飞飞,所以不需要再对她做什么。   南宫飞飞身边的保镖是莫厉琛派去接她的人,得到了他的命令,很快闪到一旁,任由南宫西泽的人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将南宫飞飞架走。   南宫飞飞想挣扎,却奈何这些人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善类,她只得扭头瞪圆了眼眸,冲南宫西泽说,“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怎么了?哥!”   南宫西泽无视掉了她质问的话,缓缓闭了下眼睛,敛去眼底的那一片锋芒。   很快,南宫飞飞就被带离开,连声音也渐渐消失在了教堂内。   直至她又一次离开了视线内,蓝希才怔然回神,星眸倏然往身边的男人看去,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复杂的问,“南宫飞飞……是你带来的?”   墨玉般的瞳仁,与她对视而上,他浅浅勾唇,淡声,“嗯。”   “可她不是已经……”   “这件事,之后再说。”莫厉琛深深的看着她,立体而完美的五官,宛如上帝偏爱的杰作,神色是少有的坚持跟认真,“你还没有回答,愿不愿嫁给我。”   “……”   “我只想听到你说,愿意,这两个字。”   “……”   现在,真的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她忽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因为坚持认真的他,突然,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旁若无人似的,见她迟迟不语,搂着她的腰肢,莫厉琛俯身,凑到她耳际边,目光看向对面一脸阴鸷的南宫西泽,却轻声对她说,“不嫁给我,难道,你想带着我们的孩子,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我们的孩子?!”因他突然放出这么一个重磅级的炸弹,蓝希几乎是错愕地震惊大声问出来。   而她着一声,蓦然让空间,又是陷入一种十分诡异的状态。   就连站在台后,一直不敢离开的神父,也被她这个声音,震惊了住,然后,错愕地看向南宫西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场面变成现在这样也算了,现在,这个准新娘,居然连孩子也有了?   那原本的那个准新郎,到底算什么立场?   南宫西泽脸色也冷到了极点,从莫厉琛上前来握住蓝希手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了莫厉琛的手中。   但事实是,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地方,主动权,应该还是在他手里才对。   因为他完全可以随时随地的下令,让人马上将他打成血洞,插翅也难飞。   可偏偏,莫厉琛却该死的,一次又一次,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轻易摧毁……   当自己吼出那句话后,蓝希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下意识的望了眼对面的南宫西泽,目光晦涩复杂,又皱眉小声对莫厉琛询问,“你别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莫厉琛依旧旁若无人的风轻云淡道,“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呢?”   “我们都没有……”蓝希刚想反驳,大脑里却骤然飞快的掠过什么,只见她脸色徒然一变,震惊得倒吸冷气,“难道你……”   “有时间,就去做个检查吧。”   “……”   这种心情,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再也没有比现在,让她觉得有种想哭想笑想怒又想恨的时候。   而偏偏,一旦对象是这个男人,她就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做事,很多时候,真不留余地,根本是把她吃死了嘛!   到了此时此刻,即便不多说什么,南宫西泽自己也知道,他输了。   输在莫厉琛面面俱到,不论是在他这方面,还是在蓝希那方面,都下足了料,把他原本施加在她身上的种种,就在这一次,轻松卸掉。   让她新生重获自己时,也让他输得……完无体肤!   双拳用力攥了紧,南宫西泽深黑的双眸凝视着蓝希,缓缓地,他问,“如果现在,我依然问你,要不要跟我离开,你会怎么回答?”   抛弃所有,将莫厉琛暗中对他做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甚至是可以再一次的,不去计较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内,她私底下又暗中跟莫厉琛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可以不管其余种种事情……将所有的所有都抛弃,仅留下维持着的那份不变的感情,他只想问她一句,要不要跟他走?   如果要,毫不犹豫的,他会将她带走,永远放置在身边。   如果不要,他想,他可能会……   “还是,恨我吧。”挣脱开莫厉琛,蓝希上前一步,悄然挡在他面前,面朝着南宫西泽,抿下唇,艰难地说,“其实,我不喜欢那种沉重压抑跟身不由己,南宫西泽,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神色冷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深的痛楚,面部线条绷紧,南宫西泽沉声问,“为什么不合适?”   “说不清楚。”垂眸,摇了摇头,她喃声道,“大概是因为,本来我并不喜欢南宫家的任何一个人,可正因为这样,南宫家毁了之后,跟你在一起,我发现我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因为太过讨厌南宫家,反而毁了之后,却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她,然后,见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残喘于世,见不得他形影单只,所以一直留在他身边,期望着他恨她,憎她。   可偏偏,他却又温柔对待她,精心呵护着她一年多时间的光阴,让她身不由己的,更是没办法离开。   这是一种多复杂的情愫,连她自己也快不能明白……   ☆、第110章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残忍   “所以,南宫西泽,还是算了吧。”蓝希凝视着他。轻声说,“其实跟我在一起,你自己也并不是真的高兴,不是吗?”   表面上,他对她怎么柔情,可内心低,终归还是抵不过那种恨意的折磨。   南宫家的事,虽然跟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终归摆脱不掉,她曾憎恶的事实。而他明明知道,却依旧要把她禁锢在身边,这种爱跟恨参杂在一起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累,也很压抑沉重。   她不喜欢这样……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坦露她的内心。以及正视他们彼此的问题,听闻着她的话,南宫西泽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笑着。如此冷魅,“所以,你的回答,是不会跟我离开?”   就算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开,只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她的回答,却仍旧如此……   轻抿下唇,蓝希沉默良久,才说。“对不起。”   直到此刻,她也算是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真的有付出就可以,她明白他的心,却终归,是无法回应了。   爱情,果然是一个很自私的东西。她再怎么强求自己留在他身边,到了此时此刻,却终归还是败得彻底。   她其实不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这时,凌肖看了看时间,忽然道,“南宫少爷,别说我没提醒你,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了,就算你不理会你手底下的那些事,但也不要小看警察的办事能力,相信没有多久,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吧?”   “……”   “你确定,真的要继续这样跟我们浪费时间下去?到时候,惹上更多麻烦事的,可是你了。”   这种事情,不用他提醒,南宫西泽自然也是清楚。   他双拳攥了紧,犀利而冷漠的眸子,扫过莫厉琛,在看向他的时候,眼中迸裂出来的恨意,不加掩饰的暴露,再看了眼蓝希,眼中,又是深深的痛楚。   好像有一把刀,正在一点一点的,凌迟着他的心。   不论他用尽什么办法,不管他多么努力,不管他是多想把她束缚在身边,尽他所能的想要编织出一个又一个让她感到满意的场面,她却终归,还是要离他而去,回到莫厉琛身边……   得不到,放不下,爱跟恨纠缠在一起,生生折磨着他……   “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他冷漠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仁慈。”   蓝希望着他,而他也睁开眼睛,凝视她。   一字一句的,他说,“你永远也不知道,今天的你对我有多残忍。”   “……”   “但是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残忍。”   从相识到现在,从一年前以至于这一年内,她无时不刻的残忍。   而今天,尤其之最。   在他以为,所有的事情应该画上句点,她终于能彻彻底底归他所有的时候,她却又一次的,将他打入原形。   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还能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将她彻底束缚在身边……   迈开脚步,南宫西泽忽然上前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按住她后脑勺,轻轻吻上她的额头,那是他最后的依恋跟温柔。   莫厉琛站在旁侧,却没有阻止他这个举动,只是眸光,有丝漫不经心的犀利,不够那么狠,却有种属于他内敛之中,又折射出似利刃一般的光泽。   蓝希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松开她,南宫西泽说,“既然无法爱,那就只能恨了。”   “……”   “下一次,我不会再有一点仁慈。”   “……”   “这种恨,已经被判了无期。”   话音还未掷地,他便已经转身离开,而他对她所有深情,也到此,结束了。   他跳动的心脏奉上,却一次次换来的,都是她给的残忍。   所以之后,只有恨,铺天盖地强烈的恨……   南宫西泽离开后,其余的那些人,也跟随着一块离开了,那种场面有多轰动,蓝希没有注意到。   她只是看见了,他转身离开,那种受伤而孤寂的背影……   心头上好似压着一块重石,让她透不过气,也许她确实有些残忍,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爱,从未参假半分……   肩膀忽然被人一揽,蓝希怔怔的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视线,却有点朦胧的模糊,几乎让她看不真切他的轮廓。   莫厉琛揉了揉她的脑袋,淡声说,“造成这个局面,不是你的问题,从一开始,错就在我,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   “别可是。”他扳过她肩膀,两人面朝向一头大汗的神父,“先结婚。”   蓝希瞪目结舌,“结结婚?”   “不然?还想追出去?”侧眼,他睨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就别想了,在神父跟上帝的面前,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要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这种事情,不被允许发生。”   说起这茬,蓝希就一股脑儿的气愤,“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晚上不是梦?根本就是你,是真实发生过的是不是?”   “知道就别再问了。”   “……”   “礼堂跟神父都有了,结婚吧。”   “对对对,结婚!”凌肖跟阿诺慌忙附和着道,“结婚!马上就结婚!赶紧结婚吧!”   蓝希嘴角抽搐,这也太戏剧性了。   看凌肖跟阿诺一脸期待的样子,她瞪向一旁的男人,“我还没说我要嫁给你呢!”   他风轻云淡的道,“这种事情,你答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   “哈?不重要?”   “蓝希,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恨不得嫁给莫少。”凌肖凑到旁边,冲她挤挤眼,“所以就少来了,现在内心都不知道乐成什么样,赶紧结婚,了你这桩伟大的心事吧。”   蓝希埋怨的瞅他一眼,“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专门泼我脏水的闺蜜?”   阿诺摸摸鼻子,淡定接话道,“蓝希小姐,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一般都不说而已。”   “……”   望着几人,神父用手帕,悄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所以现在,确定是你们要结婚吗?”   莫厉琛抬眸,墨眸看向他,“开始吧。”   “呃,好……”神父拿起手册,再次开始宣读起来,只是,拿着手册的手,有点微微颤抖,显然还未能从方才的那些事情中,彻底回过神来。   蓝希瞪着身边的男人,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莫厉琛接收到她的视线,侧头看她,忽然说,“等会,声音大点。”   她一怔,“为什么?”   “因为太小声,上帝会听不到。”   **   所谓结婚,也不过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就好像,只是刚好,他们在这么一个教堂里,有一位神父刚好有空,然后麻烦上帝伯伯见证了下而已,简单又平淡,又这么顺理成章,但却让蓝希久久好像还不能完全消化过来。   直到过去一天后,趴在客厅沙发的背倚上,盯着手中无名指上的戒指,都出神了很久很久。   实在难以置信,弄巧成拙的,她居然跟莫厉琛结了婚,虽然,这一切并没有多大实际上的意义,只不过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形式而已……   见她举着手盯着戒指看了很久,凌肖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的问,“怎么样,这个戒指还满不满意?”   一听到他的话,蓝希忙放下手,生怕他看出自己心思,哼了哼说,“你们是去哪里随便捡来的戒指?这么难看。”   在她的直觉,觉得这戒指肯定是阿诺或者凌肖去买的,因为莫厉琛几乎不干这活。   可熟料,凌肖一本正经的道,“这是莫少亲自去挑选的,如果觉得难看,你找他去,跟我们可没关系。”   “……”掩嘴轻咳了下,蓝希不自在的说,“其实,忽然发现,也没怎么难看,仔细看下来,还是蛮好看的。”   凌肖很不客气的鄙视了她一眼,“重色轻友。”   “友?呵呵。”蓝希忽然冷笑两声,一手揽过他肩膀,星眸危险的眯起,视线直逼他,“你还没老实交代过,你跟莫厉琛和阿诺到底什么关系?连卖命都能卖到这种份上了,别告诉我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一听又是这个问题,凌肖慌忙调开视线,“那个,我想起我……”   他想站起身,却被蓝希一把扯住,挑眉,“又想跑?”   “……好吧。”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凌肖只能认命的低下头,“我说还不可以吗?”   之后,他将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听了后,蓝希简直不敢相信,怒瞪着他,“你说你居然是受了莫厉琛的指令,从一开始就故意接近我的?”   “别说接近不接近的,多影响友谊啊,那个时候你才十几岁,刚去安城,莫少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交不到朋友,所以才让我去的嘛。”   “这么说,跟我做闺蜜,根本不是出自你自愿的咯?”难怪以前他会说,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喜欢她,没准那个时候,他讨厌她都来不及。   “虽然刚开始确实不情不愿的……但是后面我可是真心把你当哥们的!”他举起手,神色认真,“天地可鉴,日月良心,我对天花板发誓!”   蓝希凑到他面前,“想要我原谅你欺骗我这么多年?”   凌肖慌忙点头,这件事说到底,刚开始就是他们动机不纯,算他理亏了那么一点点。   “那好。”她点下头,“把你们对南宫西泽做了什么,通通都告诉我。”   “呃,这个嘛……”   “不说就绝交。”   “……好吧。”凌肖摸摸后脑勺,“其实吧,就是毁了他下面三分之二的毒田,然后听说最近他投入黑市的毒品总在涨价,于是利用了一些比较有名头的人,让他们在黑市闹出大动静,搅得人仰马翻,让警察出动,还有就是,顺便把他建立起来的那些公司,让他们内部系统全部黑到瘫痪而已……”   经过教堂之后,蓝希也察觉到,南宫西泽并不像是她平日里看到的那么简单,现在听了凌肖说关于他的那些事情,除了心情有点沉重复杂之外,倒也能轻易接受得了。   深深呼吸了口气,蓝希倏尔又问道,“那南宫飞飞呢?她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据阿诺说,当初南宫飞飞是被南宫蔷的人带走的,但是后来却被南宫西泽让人劫走,之后一直被南宫西泽藏在日本东京,这一年内,有一次莫少去日本找你,偶然找到她,于是这一次趁着南宫西泽没有注意,就安排人,把她带来了。”   凌肖的这些话,其实都算简单的说明,其中到底有多复杂,也只有当时进行这些事情的人才能清楚的。   虽不会知道这半个多月里,莫厉琛究竟是怎样过来精心安排了这么多事,但是有一样,蓝希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做这么多,无非,还是为了她。   如果南宫西泽会恨,现在就绝不会只恨她一个人,莫厉琛用了实际行动,来无声告诉她,不管南宫西泽将会有多恨,他则开始陪她一起承受。   一个人承受的感觉会恨沉重,而两个人的话,则会轻松得多。呆丰投才。   有些东西,势必是要欠下的……   ☆、第111章 希望,你不会太让人失望   光线阴暗的酒吧包间内,赫东刚刚推门进来,脸上却遂不及防的挨下一记拳头。   跟前。是男人冷冽的嗤笑声,“你的办事能力,真是叫我不敢恭维!”   即便是硬生生挨下这记拳头,赫东也没有半点不敬之意,低垂下头,“南宫少爷,这一次,是我办事不力,我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呵呵。”南宫西泽笑了,冷魅的眸。似冰块一般的冷,“惩罚你,就能弥补我失去的东西?惩罚你就能让时间倒流?惩罚你就能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能当做没发生过?”   头垂得低低的,赫东冷静而自责道,“不能。”   他也没想到,这半个多月里,他们明明有暗中注意着莫厉琛的一举一动。却不知道莫厉琛是怎么绕开他们的眼线,从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或许,莫厉琛本来也就不需要绕开他们。他只需要坐在房间内,一个电话,就能做到。   而莫厉琛能做到这些的最大原因并不是莫厉琛的能力有多大,而是他们自己的疏忽,哪里能想得到,莫厉琛竟然一瞬间就让人毁了他们那么多东西?   双手握紧成拳,南宫西泽冰冷的转身,语气寒戾的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说再多也是无用,给我牢牢吸取这次的教训。”   “是。”   “下去做你的事情,警方现在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我们,把这些都弄干净,我不喜欢这种麻烦。”   “我明白了。”赫东刚想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扭头对他道,“另外。南宫少爷,你妹妹自从被带回来后,就一直想要见你,要不要……”   “不用了。”回身坐到深黑色的沙发中,南宫西泽抚着眉心,闭上眼睛,淡漠的说,“把她送回日本,这一次,多派些人看着她,别再让她没事乱跑。”   南宫飞飞会被莫厉琛的人带走,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真没想到,短短的一天内,莫厉琛给了他不少的惊喜……   赫东听了他的话,只能点头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南宫飞飞在这里,只会碍事,只有送她离开才是最好的,而且,按照他们的性格,若不是因为南宫飞飞是南宫西泽的妹妹,她本就不该再出现了……   赫东很快离开了包间,出去了后,顺带将包间的门也关了上。   一时间,放下又陷入了沉默跟冰点中。   头靠到沙发背倚上,一只手搁在额头上,南宫西泽闭着眼睛,呼吸却是要窒息了般,难受,即便是长长吐出一口气,也始终驱散不开心底积郁的那股闷气。   生生折磨着他,好像要疯掉了……   为什么,到了现在,脑子里,还是想着那个自始至终都对他残忍如斯的女人?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不管他用尽什么办法,她仍旧还是选择去到了莫厉琛的身边。   一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恨不得真的把自己这颗不受控制的心脏挖掉算了,南宫西泽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对他,真的,很残忍啊……   其实不论莫厉琛怎么反击他,给他惹出多大的麻烦跟困扰,对他来说,那些,都不算什么,因为那些全部通通都可以重来,可以补救,倘若全部都毁掉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可是,一颗鲜血淋漓破碎的心,要该怎么重来?   他找不到还能拼凑起来的办法,因为,她始终并不爱他……   包间的门忽然又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听到脚步声走进来,南宫西泽却没有回身去看来人。   尽管包间内的光线很黑暗,楚修却还是第一眼就睨见半躺在沙发中的男人,唇角微提,他走了过去,“火都要烧眉毛了,你却还有空在这里黯然伤神?”   “你来做什么?”南宫西泽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动也不曾动一下,冰冷的嗓音,透着浓浓的不欢迎。   楚修径直到他对面坐下来,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勾唇微笑,“呵呵,就是想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懒懒的掀开一只眼皮,南宫西泽懒散的靠着沙发,冷漠的注视向对面的他,眼中的森冷之气,透出冰冷的肃杀,“现在看到了?”   对于他眼中的锐利,楚修不以为意,连连点头称赞道,“还算不错。”   南宫西泽收回视线,敛去眼底的锋芒,声音不疾不徐的道,“如果你个人这么闲,我会有很多事情让你去做。”   “与其比起要做那些事情,不如先来喝两杯?”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楚修打开盖子,端正两支高脚杯,倒下鲜红液体,挑眉,凝视向对面满身透出消沉味道的男人,“也许现在,你需要麻痹下自己。”   冷嗤一声,挪开手,南宫西泽坐直身,懒散的眸子,尽是危险的光泽,“如果你是在同情什么,最好还是把你的同情收回去。”   他的情伤,不允许一个外人来事后笑话,尽管,他确实是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绝不需要同情!   楚修不以为意,倒好了酒,径直拿起自己面前的这杯,唇角微微勾起,幽凉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对面的男人,倏尔微微翘起唇畔,“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像南宫西泽这样的男人,可不比他,输了就是输了,懒得去反击什么,而南宫西泽这一次,不论在任何一方面,都彻彻底底的输给莫厉琛。   他不会相信,南宫西泽接下来,会什么动作都没有,只会单单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消沉。   南宫西泽却不说话了,眯起了锐利的眸子,他盯着对面的楚修,仿佛想从他似笑非笑的眼底,窥觊出什么。   良久,都是沉默。   楚修端着酒杯,轻轻浅啜了一口,尔后,放下酒杯,忽然站起身,妖冶一笑,“这场游戏,我会有兴趣看到最后。”   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又顿下脚步,撇头看向沙发中的南宫西泽,幽凉的眼底,溢出诡异的光泽,一字一顿的道,“希望,你不会太让人失望。”   南宫西泽唇瓣微抿,而眯起的眸子,却来越来危险,有种致命的犀利,盯着他。   楚修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扯唇一笑后,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包间。   待他离开,空间内又是一贯的冰冷之感,一切沉寂得像是死寂一般。   慢慢的,南宫西泽拿起面前的酒杯,凑到嘴边,“游戏吗?”   自失的一笑,眼底是深深的痛楚跟狠戾不停交错,倏尔又是一片冷漠,以及,难以言喻的伤怀。   既然注定已经无法跟她在一起,那么,就只有的恨了……   真的,只有恨了吗?   酒吧外面,低调的轿车内。   坐在驾驶座上,小爱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副驾驶座上的小家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声音娇娇滴滴,不自觉害羞地问,“景容,一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陆景容想了想,然后脑袋里,情不自禁的冒出一个女人清丽的面容,稚嫩的嗓音说,“喜欢夏夏那样的。”   嗯,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感到那么一点心动的……可惜最后,却变成了他妈妈!   想想都觉得好失落,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结果后来却是他妈妈,害他得必须放下,还不能跟他爸爸抢……   “夏夏?”小爱怔愣了下,“夏夏是谁?”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陆景容耸拉下小脑袋,失落的说,“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想再说。”   “噗——”瞅着他一副小大人失落的模样,小爱忍不住笑了出来,揉揉他小脑袋,信心满满的说,“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那就把过去通通忘记!有我在,接下来,你只需要展望未来就够了!”   管他以前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坚信,像她这么一个天真无敌纯洁美少女,一定能够打动他的芳心!   陆景容澄澈的大眼睛怀疑的瞟瞟她,刚想说什么时,小爱这边的车门被人猛地打开了。   睨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位置上的小爱,楚修的脸色顿时很不客气的冷下来,“为什么你还在?我记得我离开之后,有郑重警告过,你必须离开。”   看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小爱嘟嘟嘴,白眼瞟瞟他,“那只是你说而已,我又没答应要离开。”   眉梢跳了跳,楚修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第一次发觉,原来女人缠人,居然会是这么一件令人觉得麻烦的事。   他冰冷着俊脸,冷冷的突然道,“三秒钟。”   “嗯?”小爱眨眨无辜纯真的眸子,“三秒钟干嘛?”   站在车门边,他逐字逐句的冷酷道,“三秒钟,消失我在眼前,有多远,消失多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一听又是要让她离开的这茬,小爱很愉快的自动无视他,摆摆手,视而不听道,“上车吧,我来开车。”   见她完全是无视自己,楚修俊脸黑沉了,二话不说,他干脆抓住她手臂,毫不客气的将她从驾驶座上扯下来。   “喂喂喂,放手放手,干嘛呢你,拉拉扯扯的,小心我告你非礼!”呆司央技。   将她扯下车扔到一旁,楚修冷笑着上下瞟了她一眼,眼中透出轻蔑,“如果有人相信的话。”   说完,他直接上了车,甩上车门。   看他们要离开的样子,小爱慌忙想去打开后座的门,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车子就嗖地一下,直接飙了出去。   “靠!”站在原地,小爱恨恨的跺了跺脚,瞪着离开的车子恨声道,“怎么没人相信啦?像我这种青春无敌美少女,被你非礼怎么没人相信啦?”   没有人回应她。   ☆、第112章 白天也不妨碍什么   自从教堂一事过去后,谁也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全都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当然,除了蓝希跟莫厉琛结婚的这点。   自从结婚之后,回到莫厉琛在达拉斯的别墅,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是住在一个房间,只不过,对于蓝希来说,还真是不论多少次,她都不能适应这点。   不过却再也没有像曾经那般,有过患得患失的心情,这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都坦露出来后,反而让人觉得心安了。   一年的时间,褪去那些种种繁琐的事情,当感情清晰后,什么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莫厉琛将好友艾伦请来给蓝希做检查,检查完毕后,艾伦很遗憾的告诉他们。“没有怀孕。”   听到这个消息,躺在床上的蓝希,真是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捂紧,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没关系。呆司丰弟。   太丢人了!   莫厉琛居然会真的让人来给她做检查,而且检查的结果,居然是没怀孕!   岂不是白白让人跑了一趟嘛!   睨着她这幅模样,艾伦失笑,回头对莫厉琛道,“其实也不需要太遗憾,你们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这么急着想要孩子,回头我让这方面的朋友给你们调调配方。你们再努力点,说不定下次就中了。”   蓝希真是一口血没喷出来,其实这些话,也不是什么多让人害羞多么听不得的,就是……第一次面临这种问题,她真是无法淡定。   说过几句话,莫厉琛就让阿诺送艾伦离开了,艾伦这个人素来较忙。经常各地飞,进行各种医学研究,大小手术,也只有莫厉琛这么一个人,才会连怀孕这点小事,都要把他叫来了。   这是有多认真?   凌肖站在一旁,看这幅场面,他很识趣地笑笑说,“那个,我也想起我还有事,我先下去忙了,呵呵。”   说完,也不需要等他们回答了,身形一闪,快速闪消失。   对于凌肖这种冒冒失失的性格,莫厉琛并不多说什么,迈开了脚步,他坐到床沿边,掀开了蓝希捂到头上的被子,柔声说,“这种事情,急不来。”   一听,蓝希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瞪着他,“我哪里急了?分明是你急好不好?我又没说过会怀孕!”   怎么最后,好像是她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孩子似的,明明是他说,可能已经怀上了,害得她还以为是真的……   啊!想想都觉得好丢人!好丢人!!   殷红的唇瓣微微漾过一抹笑意,莫厉琛无奈的道,“好,算是我急。”   “本来就是你急。”蓝希哼了一声,倏尔眸光一凛,凑到他面前,拎起他衣服,神色顿时认真的道,“你还没说,你趁我昏迷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干嘛每次把我弄晕?”   一想到这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居然用了这种方式,想想都觉得她好憋屈,十分的憋屈!   简直禽兽!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莫厉琛很淡定,轻飘飘的扫过她,伸出手,随意一挑,就直接挑开她拎住他衣服的手,“如果让你清醒,你会老实乐意跟我面对面?”   那段时间,每次见到他,她几乎都是恨不得赶紧逃掉,怎么可能会面对他?   蓝希有点心虚,别开头,望着天花板,语气嗫嗫嚅嚅的道,“那个时候,不是只有那样,才是最好的嘛。”   要不然,身为别人未婚妻的她,却夜夜跟他纠缠在一起?   这种事,她干不来,心里的那道坎也过不去。   莫厉琛倒也干脆的理所当然说,“所以你只能睡着了。”   “然后你就好为所欲为?”蓝希哭笑不得的嘴角抽搐。   “我的生理需要你帮解决。”一顿,莫厉琛深深看着她,“我也只习惯你帮解决。”   “……”   “其实原本也打算,就那么让你怀孕,这样,估计能省很多麻烦事。”摇摇头,他无奈叹息,“只是可惜,最后还是没怀孕。”   才刚刚有点不知道是小感动,还是小暗喜,又或者是小无语的情愫,瞬间化为一股脑儿的气愤。   在他后面的这句话落下后,蓝希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咔擦一下碎裂一声,倏地站起身,拿过旁边的枕头扔到他身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就知道你一定有目的!结果你还真是打这样的注意!”   莫厉琛伸手,毫无偏差的精准接住她扔过来的枕头,放到一边,然后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抬眸看着她,理所当然的分析道,“如果让你怀孕,一,为了责任,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二,我们就有了孩子,以后不用再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三,任何一个想打你主意的人,知道你怀孕,都会识趣的自动放弃,别说你还能跟别人结婚这种问题;这样一箭三雕的结果,为何不在考虑方案内?”   特别是像他这种会精打细算的人,如果只要每晚跟她纠缠,让她怀孕,结果就能轻松解决掉很多问题,他自然会首当选择这个方案。   蓝希真是要败了,控诉的咬牙瞪着他,“阴谋,都是阴谋!”   他勾唇,清淡而不失宠溺的一笑,“这绝对是我想过最好的阴谋。”   “……”   嘴角不停的抽搐,深呼吸,再深呼吸,她转而又气愤道,“可你那是奸尸!奸尸你懂不懂?”   严重让人怀疑,他有奸尸上瘾的癖好。   因为好像,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莫厉琛敛眸,想了想,然后又看向她,墨玉瞳仁,有种熠熠光华,璀璨而夺目,意味深长,却又镇定无比的说,“不过也不能否认,有时候,那种感觉,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轰的一声,蓝希遭雷劈了!   呆呆了几秒钟,她简直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僵化得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一秒,两秒,三秒,随后,房间内爆发出惊天霹雳般的震撼女性嗓音,“啊!变态!你就是变态!!!”   她已经十分敢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木头冰山脸!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那个莫厉琛!   不是!!   楼下,听到楼上传来的震惊声,凌肖疑惑的凑到送艾伦出去后又折回的阿诺身边,挤挤眼问,“你猜,莫少跟蓝希现在在上面干嘛?”   阿诺白了他一眼,“有兴趣?”   “嗯嗯嗯。”凌肖连连点头,表现出满满的兴致。   阿诺冷眼,“可以自己上去看看。”   凌肖咕哝一声吞了下口水,皮笑肉不笑的指指自己英俊帅气的脸,“你叫我上去看啊?你想害死我?”   “放心,死不了,大不了,就是缺胳膊断腿的。”阿诺拍拍他肩膀,嘴角噙上恶意的笑,“反正不会死,莫少跟蓝希也不会舍得让你死,你死了他们拿谁消遣?”   一听这事,凌肖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去,直接甩开他的手,“滚!跟你没法沟通!”   “因为我没你八卦。”阿诺轻哼一声,转身往沙发走去,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打开,嘴里漫不经心的说,“一个男人八卦成你这样,我也是醉了。”   一边说着,他手指一边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输入什么,十分忙碌的样子。   凌肖刚想反驳,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不是时宜的响起,拿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喂,爸,哎呀,不是都跟你说,我还不着急吗?什么?你给我相亲了?!爸,你别玩我可以吗?我都说了我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OK,你非看中对方是吧?那你把她收了吧……”   凌肖拿着手机越走越远,阿诺冷眼瞟了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冷冷勾起,随后继续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懒得理会。   楼上,继续刚才震惊过后,蓝希拼命往后缩,缩到一边远远的,受惊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面前正对她似笑非笑的男人了。   现在,她真有种,想要远离他的冲动!   太变态了!   他简直是她见过最变态的人了!   变态第一人,非莫厉琛莫属了!   莫厉琛嘴角噙着不温不淡的笑意,看她像小兽受惊而不敢置信的样子,他难得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坐在床沿边没动,语气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命令,“过来。”   小心翼翼的盯着他,蓝希拼命摇头,“不过,坚决不过!”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他依旧微笑,笑得让人心虚恐惧至极,“过来。”   嘴角抽了抽,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过去,像个宠物讨好主人一般,蹭到他面前,努力提起一个笑容,笑眯眯的问,“干嘛?”   大掌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还真像对待一个宠物般,他扯唇浅笑,殷红的唇瓣,自有一抹充满别致风情的笑意溢出,“既然孕没怀上,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更加深入,更加努力一点?”   蓝希又受惊了,一个激灵缩回脑袋,艰难的提提唇角,正义言辞道,“喂,现在还是白天呢!”   莫厉琛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解开衣服纽扣,随手就将外套扔到一边,不疾不徐的勾唇,“白天,也并不妨碍什么,就好比,需要每天进行早中晚餐一样。”   “……”   ☆、第113章 你确定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下午的时候,小爱来找蓝希,对于她现在的地址。之前蓝希有通过电话告诉她了。   进到客厅之后,一眼就看到客厅里的凌肖跟阿诺,阿诺她见过几次,但凌肖却是第一次。   即便凌肖经常跟在蓝希的身边,但由于近日她都不怎么跟蓝希联系,于是也没见过这号人。   一时间,小爱愣了愣,不禁暗暗想,蓝希身边怎么帅哥这么多?   丫的以前怎么都没介绍她认识一下?   凌肖正翘着一只腿大大咧咧的打游戏,处了蓝希之外。他基本就是这里最闲的人,因为关于工作生意的事,从不跟他沾边。   见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齐肩的短发女生,凌肖吹了记口哨,挑起眉梢,“姑娘,走错门了吧?”   他也是第一次见小爱。尽管跟在蓝希身边,时间却是每次都跟小爱错开的。   阿诺听到声音,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慢慢望向门边。看到是她,施展出一个绅士笑容,放下笔记本,优雅上前,“小爱小姐,来找蓝希小姐?”   不得不说的是,蓝希身边的这些家伙,还真个个都是长相出众十分不错的人,光是这个阿诺。都是气质优雅又沉稳的,大概是跟在莫厉琛身边久了,总有股子内敛的感觉,不像凌肖那般大大咧咧不羁像个二世祖的模样。   小爱瞥了眼坐在沙发中的凌肖,对于他刚才那种疑似调戏的口吻,表示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对阿诺微微一笑。“她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阿诺看了下时间,尔后对她温润笑着说,“我上去帮你叫一下。”   “什么事?”楼梯口,出现了蓝希的声音,她慢慢从楼上走下来,脸蛋有些不自然的绯红,不过不近看,不仔细,也难以察觉。   小爱一见她,几步上前,扯过她的手说,“走,跟我出去一趟聊。”   蓝希狐疑的瞅瞅她,“什么事这么见不得人?”   “哎呀,你先别问,出去喝点东西慢慢聊。”小爱不肯多说,拽着她就走。   蓝希没法拒绝,只能跟着她离开。   见两个女人就这么出了门,凌肖慌忙凑到阿诺的身边,下巴朝外面扬了扬,“那个女人是谁?蓝希的朋友?怎么之前没见过?”   “那是因为你见识少。”阿诺很不客气的回道,说完,直接转身,继续坐到沙发中,拿起笔记本继续忙碌。   这时,莫厉琛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如墨一般深邃的眸子轻扫过凌肖,淡然的模样,却自有股属于他的那种王者气质,殷红的唇畔微微开启,“跟上去。”贞圣肠亡。   凌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也跟着蓝希和小爱出了门。   故意让凌肖跟着蓝希跟小爱,不是因为小爱会怎样,而是到了现在,他不想,属于他的人,再会再某个他不经意的时候,又被人偷走。   哪怕一点缝隙,也不能允许发生。   他不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莫厉琛下到一楼,阿诺慌忙站起身,“莫少。”   视线倏尔幽离,莫厉琛淡声询问,“最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知道他指的是南宫西泽那边,阿诺老实交代道,“据得到的消息,这一次我们给他的打击不小,几乎造成他九成损失,现在不管是黑市还是警方又或者是他成立起来的那几家小公司,最近全部处于瘫痪状态,想要重新建立起来,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到的事情……这些日子,估计有他忙的,暂时应该都没空对付我们。”   对于南宫西泽那天离开后最后说的那些话,相信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说得出来的事情,必然也会做到,所以他们不得不时刻防备着。   而这样的防备,不知道会进行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对峙,要多久下去。   其实倘若不是因为南宫西泽是南宫家的人,或许早就没他什么事了,哪里还会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每当想及至此,阿诺都不禁暗暗摇头,为什么南宫西泽偏偏是南宫家的人呢?   倘若不是,他们出手,完全就不需要留任何情面,也不至于,这些事,总是没能彻底解决。   也许,大家都是在等一个机会,又或者,是一个结局吧。   而那个结局,要不然,是一方主动放手跟退步,要不然,就是至死方休的纠缠……   放手跟退步这种事,就不用期望在莫厉琛的身边发生了,因为一直以来,他便一直在退步,而主动出击了这次之后,他就一直是防守状态,已经算是很容忍了。   听了阿诺的话后,莫厉琛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望着前方的视线,愈发幽远迷离,似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洞,仿佛要将人吸了进去……   跟小爱在别墅附近了一家露天咖啡厅坐下来,跟着她们一块来的凌肖自然也大方落座。   瞥着他,蓝希只能摇了摇头,却没多说什么。   可是她不说什么,小爱却很有意见,扭头盯着凌肖,她很不客气的道,“麻烦这位帅哥,能不能不要跟我们坐在一起?我们要说闺蜜话,不是你们男人能听的。”   凌肖皮笑肉不笑,“我也是蓝希的闺蜜,怎么就不能听?”   “你是她闺蜜?”小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有点爱挑刺,大概是因为被楚修挑刺多了,她也渐渐染上这个毛病,不由得白眼给凌肖,“你先去做变性手术,我就相信你是她闺蜜。”   “切,就我跟蓝希那交情,早就超越了男女的距离超越生死超越一切,你懂不懂?”   “很抱歉,我又没看到你们是怎么超越生死超越一切的,所以我不懂,麻烦你坐到另一张桌子,好吗?”现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陆景容,所以其他男人,无需客气,在她眼里,任何男人都变成浮云。   凌肖听了她的话,很不乐意,捅捅蓝希,扬高下巴,“快说,我是不是你闺蜜?让这女人看看,我们之间的友谊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蓝希有点头痛,怎么感觉这两人像冤家?   至于为一个闺蜜不闺蜜的问题就开争执起来嘛?   “凌肖,你坐到另一桌去。”思忖了下,蓝希还是果断赶走他。   凌肖很不乐意,刚想反驳控诉几句,蓝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怎么看自己好像很不受欢迎的样子,凌肖也只能撇撇嘴,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另一桌去了。   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点好的咖啡上来后,蓝希浅啜一口,无视掉旁边桌子凌肖不断投来抗议的眼神,扬眉,朝对面的小爱问,“说吧,什么事?”   见空间都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小爱笑了笑,一改方才那种不客气的模样,双手撑到桌子上,微微倾身,凑到蓝希的面前,神秘兮兮的问,“蓝希,你跟景容,很熟吧?”   原本,蓝希还觉得她有可能是问她关于楚修的问题,结果她一出口却是陆景容,反倒是让她愣了下。   背靠着背倚,双手环臂,她不明所以的问,“你问这个问题,想干嘛?”   “呵呵,就是想问问,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他一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去哪里玩,不想去哪里玩,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等等!”越听感觉越不对劲,蓝希慌忙双手交叉,打住她的话,内心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嘴角僵硬的朝小爱问,“你为什么会问陆景容的这些情况?”   如果是问楚修的,她倒还觉得正常,而且她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必要害羞什么的,可是,小爱却在关心陆景容的问题?   这明显不对劲,很不对劲,隐隐约约,让人嗅出了一点猫腻……   小爱小心翼翼的看看她,“如果我说实话,你会回答我刚才的那些问题?”   蓝希想了想,又睨睨她,思考了下,才说,“你先说你有什么目的。”倏尔,又坚定认真的补充道,“首先说明,陆景容是我朋友的儿子,可不许有什么坏主意。”   “嘿嘿,我的目的很简单的,不妨老实告诉你。”双手托住下巴,小爱眼神透出痴痴的醉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笑得也痴痴的,喃喃说,“我好像,对景容一见钟情了。”   “噗——”刚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的蓝希,差点就要喷出来。   旁边那桌的凌肖也听到她了这句话,比蓝希干脆,直接就喷出了刚喝下的咖啡,扭头,错愕又搞笑的看向小爱,“一见钟情?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闭嘴,没让你说话。”对于他毫不掩饰的讥笑,小爱恶狠狠的瞪向他。   凌肖嗤笑一声,“哟,自己对一个小孩子一见钟情,还不准别人说啊?”   小爱冷哼了一声,这会儿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对于任何一个轻蔑她感情的人,通通无视。   蓝希努力平复了下心绪,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消化掉她的那句话,然后,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第114章 这才是好妻子   “我很认真在跟你说这个问题好不好!”对于她的怀疑,小爱颇为受伤,“为什么你们不相信?你们都不觉得景容很萌吗?不觉得他很可爱吗?不觉得他很帅气吗?不觉得他很……”   “打住!”继续让她说下去。蓝希十分相信,她都能找出一个万陆景容的好处,放下咖啡杯,蓝希正视她,挑眉,“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说,你喜欢陆景容那个小家伙?”   小爱用力点点头。   蓝希忍不住又想要笑,但在小爱的眼神下,她硬是止住了那种想笑的冲动,然后。十分干脆的说,“你们不行。”   “为什么不行?”小爱脸色顿时垮下去,有点不太高兴。   “麻烦你想谈恋爱的时候,先正视一下自己三观吧。”蓝希站起身,伸手,弹了下她额头,“小孩子。可以用来调戏,可以用来蹂躏,可以用来呵护,但惟独不能跟他谈恋爱。你自己想想你多少岁,他才多少岁,所以你这个主意,最好给我赶紧打消,别来毁我三观。”   “……”   “再说了,这么多男人任你挑,怎么偏偏对陆景容那个小家伙钟情?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估计会吐血升天。”这么说着,蓝希也自动脑补了下。假若夏林跟陆南笙听到这话的表情。   夏林估计会哭笑不得,当她开玩笑,而陆南笙的话,知道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女生在他儿子的主意,表情,应该相当精彩吧?   暗暗笑了下,蓝希不再多说,揉了揉小爱的脑袋。同情的道,“可怜的姑娘,还是把心思都放到别的男人上吧,如果不想被残忍的棒打鸳鸯话。”   “……”   “那个楚修也挺不错的,或者阿诺,或者凌肖……”   “别扯上我可以吗?”旁边的凌肖一听,顿时就不快道,“我现在跟你们不熟!不熟!”   蓝希跟小爱自动过滤他的存在,小爱撇撇嘴,“我对他们都没兴趣,只有景容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你要是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去,就不信搞不定他。”   “那就祝你好运了。”对于这事,蓝希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反正她是绝对没有想过真有小爱能跟陆景容在一起的状况,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小爱算是毁了她一点三观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对正太感兴趣?   居然还想和陆景容交往,三观都快没了。   夜里,华灯初上。   用过晚餐后,莫厉琛跟阿诺就在书房处理着公事,对于他们公事的问题,蓝希素来不过问,因为她问了,莫厉琛也未必会告诉她什么,这些事情,从来就不需要她操心。贞圣肠技。   用凌肖的话来讲,就是她每天只管喝好睡好然后等死就好,任何麻烦事,都交给莫少来做就好,因为那都是他们男人的问题,她一个从没工作经验的人,无需多问。   而吃过晚餐,凌肖也回到自己房间干嘛去了,一时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蓝希站在房间内的阳台上,凝望着这片对她来说陌生却又熟悉的夜空。   莫厉琛的这个别墅,地段也还算不错的,能够瞻望到达拉斯的夜景。   只是看着看着,眼神却有些飘忽起来,一连数日,不再想起的人,忽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意识到脑海中竟然是情不自禁的,闪过南宫西泽那个转身离开受伤的背影,蓝希怔了一怔,心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受控制的揪疼。   其实,就算她不爱南宫西泽,但真的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是骗人的吧。   就算不爱,至少,也轻微的占据了她内心那么一点小小的角落。   不管他到底做过什么,也始终无法抹灭掉,一年前,在她无助即将被南宫蔷活埋时,是他不顾亲人的那点羁绊,强行带她离开,而他们之间,朝夕相对了一年的事实。   一年,或许还不足以让一个人走进另一个有着别的男人的心,可扪心自问,到了现在,她除了欠了南宫西泽的情债外,她又为他做过一点什么?   其实都没有,她从未为南宫西泽做过什么,甚至还是一次次的,她一些不经意的行为,总在不断伤害他。   她知道现在不该去想这些问题,更不该再去想南宫西泽这个男人,应该让他彻底从她脑海中消失,然而,也许有些发生的事情太过偏激了,深刻到了骨子里,总让人挥之不去。   她似乎,残忍的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而去伤害一个,从始至终,伤她,爱她的男人。   他现在一定是恨透了她。   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都是从相识到现在,发生过的一切……   “在想什么?”身后,蓦然有熟悉的气息靠近。   蓝希倏尔回神,扭头看向来人,摒弃掉那些不该想的紊乱心绪,冲他勾唇笑了笑,“哪有在想什么,看夜景咯。”   莫厉琛走到她身边,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针织衫,倨傲挺拔的身姿,比她高出一个头,每每站定到人的面前时,尽管他并不多说什么,却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眸如点漆,深深的凝视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用他那双内敛沉稳的眸,洞悉出她内心所想。   蓝希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嘟起嘴,挑眉不乐意道,“这么盯着我看,想吃了我?”   眸光微敛,他微微翘唇,诚实点头,一本正经,“有点。”   盯着他,蓝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她伸手捏了捏他简直好看得过份的俊脸,星眸绽放出揶揄的色彩,“莫大哥,最近发觉你越来越可爱了咯。”   拿开她不肯安分的小手,莫厉琛凝视着她,墨眸里,满是异样的色彩,好看的眉梢微微挑了起,“所以,你现在是在调戏我吗?”   蓝希一愣,紧接着,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   阳台上,空间内,满是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声。   伸出笑得颤抖的手,蓝希指着他,怎么也憋不住这股笑意,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莫厉琛,你最近,真的不要太可爱了好吗?哈哈,我受不了你这样的,哈哈哈……”   从来都是冷酷淡漠无比的男人,最近却越来越语出惊人,连调戏这样的字眼,也被他自己说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那个冷得周围寸草不生的莫厉琛去哪了?以前那个冷漠得一副生人勿进的莫厉琛去哪了?以前那个时不时就甩她冷眼的莫厉琛去哪了?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他话,那么,她就真的此生都不缺笑点了。   看她笑得都快抽筋了,莫厉琛适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微微浅笑了下,问,“笑够了吗?”   不经意的,有股危险蔓延出来。   蓝希止住笑意,正身,在他面前站得笔直,认真而严肃,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说,“笑够了。”   莫厉琛也不浅笑了,冷眼盯着她,“笑够了就好。”   “……”   看他又是一副神色冷淡的样子,又将方才他的模样联系到一起,蓝希还是忍不住想笑,但在他冰冷而含着警告的眼神下,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这种笑意。   别看他有时候是笑的,那种笑却是极其危险的,她要是再敢继续嘲笑他下去,保不准,等会他就要想出什么变态法子收拾她。   反正最近,她是觉得他越来越变态了。   轻咳了两声,努力抑制住心底想笑的冲动,蓝希望着他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跟阿诺在书房忙公事?都忙完啦?”   “没有。”   “没有那你还出来?还不快去忙工作。”   “不妨碍,那些事情,什么时候都能解决。”大掌揉揉她脑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宠溺弧度,他清淡的眸望着她,却有种难掩的柔情跟纵容,“但是让小宠孤独,就很难解决。”   “我哪里有什么孤独?”蓝希正言道,“况且我也不是小宠,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眉梢微挑,他盯着她问道,“那要叫什么?”   “小希希啊,小蓝蓝啊,老婆啊,妻子啊,夫人啊,随便一个称呼都可以,你随便挑。”   “如果凌肖在,他可能会说他想吐。”   “你在委婉的表达你想吐是不是?”   “没有,我其实也很直接。”   “莫!厉!琛!!”   “好了。”见她要发作了,莫厉琛倒也干脆,顺手将她脑袋揉到胸膛里,墨眸凝望着夜色中的城市,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愉的弧线,“这个问题,回到房间再讨论。”   脸蛋不可抑制的涨红起来,靠在他怀里,蓝希抬眸,视线触及之处,是他光洁好看的下巴,有型而毫无死角。   心跳难以控制的加快,忽然有种小女人的矫情感。   低头上方,忽然传来他淡淡的嗓音,“以后,别让你的小脑袋,装太多不该装的东西。”   蓝希一滞,明白过来他的话,勾了勾唇,她应了一声,“我会尽量。”   尽量不再去想任何问题,把所有,都交给他就好。   揉揉她脑袋,他嘴角微勾,“这才是好妻子。”   “……”   脸,又红了,像滴血火烧一般。   ☆、第115章 蓝希,好久不见   幽暗的房间内,窗帘拉得很低,光线很暗。只有书桌上的电脑透出光亮,隐隐照亮整个房间。   慵懒的坐在椅子中,幽凉而阴邪的眸,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光泽,楚修盯着电脑里的人,不疾不徐的勾唇,“找我,有事?”   电脑里是一张极其英俊帅气,轮廓分明的男人脸庞。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剑眉拧到了一起。磁声问,“我儿子呢?”   一手撑着额头,楚修懒散的回道,“这个时间点,当然是睡觉。”   电脑里的陆南笙脸色黑沉下去了,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含着隐隐的不快。“我们跟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   “这个嘛……”楚修想了想,然后,妖冶风情的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看我心情。”   陆南笙已经生气了,想想都已经很久没见到儿子,他的心情就十分不快,自然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臭得可以,隔着距离也能让人感到他周身的怒意,“当初就不该让你把他带走。”   “现在后悔?”楚修一笑,“晚了。”   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恨不得吞了他的性格。陆南笙还算是能自控,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逐字逐句的说,“如果你有恋童症,麻烦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去精神病院,别来糟蹋我儿子,污染环境。”   “呵呵。如果再毒舌一点,我会更加宠爱你儿子。”   “别得寸进尺。”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一个眼神狠戾充满警告,一个漫不经心却暗藏犀利,尽管隔着电脑,隔着距离,却好像有一抹厮杀在无形的进行着,两道交汇到一起的视线,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倏尔,还是陆南笙先收回视线,神色依旧冰冷,“他现在差不多该上小学了,他妈妈也很想他,若他再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夏林跟陆景容相处的时间就不算多,被楚修这么一带走,尽管之前都会经常带陆景容回去让他们看,但不论如何也弥补不了那点想念他的心情。   所以对待楚修,肯跟他说话,真的都是给陆景容面子了,谁叫他儿子好像挺喜欢楚修的?   不然,真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个让他恨不得杀千刀的男人。   可是,楚修却耸耸肩说,“最近比较忙,没空。”   眼眸危险的眯起,陆南笙冰冷的道,“你要我们亲自过来?”   “随便你们啊,想要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勾唇,他意味深长的说,“正好,都热闹了。”   他这句话刚落下,回应他的,是啪嗒一声,视频直接关掉了。   可想而知,陆南笙被他气得有多想杀人。   盯着黑下去的电脑,楚修不疾不徐的勾了勾唇,对于能够气到陆南笙,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休息前的调味剂。   让他心情无比的好。   忽而站起身,迈开修长的腿,楚修来到床沿边,望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酣,还时而打着鼻鼾的小家伙,唇角微微勾了起。   别问他为什么会这么中意这个小东西,有些东西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明明对那个女人并不存在任何想要去抓住她的心,却偏偏对待这个小东西,总有种莫名的感情。   也许是他内心空洞孤寂,忽然只是想有这么一个跟在他身边,不论任何地方,都能在他左右,而这种感情,无关任何东西。   只要这么一个纯情而美好的人在身边,那种感觉,就会很奇妙,会让人觉得,看着这么一个天真纯洁的人,内心的很多东西,都能得到净化。   这大概,也是一种羁绊……   **   时间,又连续过去了数日。   书房内,蓝希正窝在沙发里翻看无聊的杂志,眼睛时不时的,瞅过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莫厉琛正专注翻看着文件,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看到他微垂着头的俊脸。   高挺的鼻,微薄的唇,微垂的眼帘……从窗外时而荡过一抹微风,轻轻吹起他碎短的一头黑发,然而他整个人,却安静俊美如画。   尽管这张脸看过无数次,而且长得好看的男人,她自认为也见过不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第一时间就能吸引她视线的本领。   隐隐约约记得,从以前他将她从福利院带走后,她也是经常如此反复的,也会在一旁看着他处理工作上事情的模样。   很迷人。   专注而认真的男人,有种莫名的迷人。   尽管那时不是很清楚就能欣赏一个男人到底迷人在什么地方,但他却总有那样引人注目的本领,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像是一支孤傲的腊梅……不对,与其说他像腊梅,不如说他更像腊梅中繁衍出来的妖精,来得更贴切。   一个男人好看成这样,简直暴戾天物啊!   仿佛是感知到了她一瞬不瞬的视线,莫厉琛忽而抬眸,幽深墨眸凝向她,“很闲吗?”   蓝希慌忙拿起面前的杂志挡在面前,摇摇头,“不闲。”   “那就读报给我听。”   “……”   放下杂志,蓝希起身,踱步到书桌前,双手撑到桌面上,近距离的盯着他问,“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不过还是想问一下,你对你们公司的人,都是这么刻薄吗?”   “刻薄?”他微微挑眉,对视着她。   “不然你干嘛抓着我来这里陪你处理什么公事?”明明知道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还硬是让她来受罪。   莫厉琛凉凉扫她,“我以为你很闲。”   “我不闲,我很忙的。”蓝希认真数落他,“你这男人平时不浪漫不逛街不苟言笑不陪我约会,但是你也不能剥夺我的这些自由啊。”   莫厉琛看着她,殷红的唇瓣微微翘起,“我们现在不是在约会?”   蓝希皮笑肉不笑,“在书房约会啊?”   “嗯。”   “……”   好吧,其实他是一个很枯燥无味的男人,这点勉强可以接受的,毕竟他年纪不小,平时又很内敛,真不能指望他能干出什么浪漫的事。   蓝希已经不想跟他多说,站直身,“我出去找凌肖,你还是自己慢慢跟书房约会吧。”   说着,她转身既走,可刚到门口,身后倏然传来他低醇的嗓音,“这边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回去。”   听闻,蓝希滞了滞。贞圣肠弟。   “如果不想回去,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他说。   她懂得,他们终归是要离开这里的,倒不是她有什么不舍,而是回安城,却也莫名让她有种压力,因为那里,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听了他后面的话,她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拿主意就好,去哪都可以。”   有他,有阿诺,有凌肖,有这么些她熟悉深刻的人陪在身边,其实去哪,都没什么重要的吧。   说完之后,蓝希就从书房里走出来,阿诺刚巧要进书房,见她出来就跟她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径直进入书房内。   闲着无事,看凌肖坐在客厅内打游戏,蓝希无聊的走过去,踢踢他的脚,“一起出去一趟。”   自从闹了这么多事出来后,她很有自觉不独自一人外出,每次都是凌肖陪着她一起,本来凌肖也是无事可做。   凌肖听了她的话,眼睛没离开游戏机屏幕,“去哪?”   “别问这么多,跟我出去就行了。”蓝希上前,直接把游戏机从他手中抽开,扔到一边,“快点去准备一下。”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凌肖挑起眉梢,吹了记口哨,站起身回房准备了下。   很快,他又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同出了门。   商场。   凌肖无聊的站在一旁,睨睨正在男士服装区精心挑选衣服的蓝希,他不禁直摇头,女人的春天啊,就是这么挡也挡不住的。   拿过一套自己看着十分满意的西装,蓝希凑到凌肖身边,摆到他面前,眨眨眼睛问,“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凌肖上下瞥瞥她,“送莫少?”   “明知故问。”蓝希很不客气的白眼,“赶紧说,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   “还不错算什么?”   “就是还不错。”凌肖瞅瞅她说,“你要是想送莫少,你应该带着他一块来嘛,这样多好,现成的模特,都不用怕买回去不合适了,多方便。”   蓝希轻哼一声,没有理会他,左看看,又看看,实在对这件衣服满意得不行,上前对售货员询问价格。   一听对方的话后,她惊得下巴没掉下来,“三十七万?!”   售货员小姐微笑回道,“是的小姐,这件衣服是限量款的,出自名家之手,全球这个款式的衣服只有五件。”   蓝希暗暗吞了下口水,仔细估算了下自己有多少钱,然后算完了,只能一阵冷汗尴尬。   这么多年她自己一直没工作,从未自己挣过一分钱,哪里来的钱?   其实她自己是真的很穷,穷到无可救药!   “算了,全球还有五件,又不是仅此一件,不要了。”将衣服扔到售货员小姐手中,蓝希挽着凌肖就走。   出了店门,凌肖转头,不解的看向她,“你不是很喜欢嘛,干嘛不要?”   蓝希倒也大方的承认,“没钱。”   凌肖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你这话要是让莫少听到,你看他脸上的表情会多精彩。”   身为莫厉琛的女人,并且现在也算是他的老婆,居然说自己没钱,估计让某人听到,真会拿钱砸她。   撇撇嘴,她别开头,“我不想用他的钱给他买东西。”   那样送他还有什么意义?说到底都是他的钱……啊!为什么以前她就那么懒不工作呢?   凌肖摇了摇头,“所以说你们女人啊,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蓝希突然松开他,他一怔,见她往旁边一家透出一种诡异风格的暗沉饰品店走去,他慌忙追上去,“喂,你干嘛去?”   蓝希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怔怔而径直的走进这个风格诡异的店面小屋。   小屋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面具,羊毛,十字架,骷髅头等等诡饰品,做工精细细腻。   屋内的光线幽蓝,各个角落里才有那么一盏灯,看起来,更像鬼屋。   凌肖一进来,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里很阴森,很冷,很寒。   见蓝希走到一个架子前拿下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他忙走过去,“选好了没有?好了我们赶紧走。”   这种地方,他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待。   将拿下的东西握到手中,蓝希冲他一笑,“好了。”   之后,结了账,将东西包装起来,两个人又一起走出了这个怪异的饰品店,凌肖瞅瞅她拿在手心里的小盒子,狐疑问,“你买了什么?”   蓝希神秘一笑,“秘密。”   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她送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给莫厉琛,他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缺的男人,送昂贵的,未必能入他的眼,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价值不大,但却让她中意的东西。   凌肖睨这她这小得幸福的小模样,略略有点鄙夷,“不说就不说。”   边走着,两个人一同离开了这家透着诡异的店面小屋。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这里不久,忽然有一位戴着沿帽的女人站到门口。   女人穿着一身束身大衣,黑色的宽大沿帽,将她大半张脸遮挡起来,隐约可见,她脸庞的线条,很美丽,美到让人心悸。   睨着蓝希跟凌肖离开的方向,她靓丽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仿佛是看到了久违的熟人。   这时,身后有人靠近,轻声询问,“夫人,要追上去吗?”   “不用了,回去吧。”女人的声音,也异常的好听,像天籁的旋律,动听而舒服。   “可是,她是蓝希,您找了她那么久……”   女人的声音,透出不快,“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次,回去。”   身后的男人低垂下头,“是。”   唇瓣勾了勾,女人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嘴角却始终噙着淡淡而熟悉的弧度。   蓝希,好久不见……不,应该说第一次见吧……   走出了些距离,蓝希倏地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往后看去。   然而后面,除了一些行走中的人,并无任何异常。   凌肖注意到她,“蓝希,你怎么了?”   柳眉微微蹙了下,收回视线,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116章 我应该夸赞你的狠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望着车外迅速倒退的景物,蓝希悄然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慌的,有点不是滋味……   望着外面的马路,倏尔,她忽然朝旁边驾驶车子的凌肖道,“下个路口转个弯。”   凌肖一怔,扭头看她,“那不是我们回去的路,你想干嘛去?”   “别问了,听我的就成。”蓝希不想多说,简单说过这句话,便一手撑着额头。柳眉复杂的拧到一起。   睨睨她这副模样,凌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无奈摇摇头。只能听她的话,打了方向灯,转弯。   当车子快要靠近那栋多日不来的小洋房时,凌肖终于反应过来,倏地踩下刹车,扭头瞪向蓝希道。“喂蓝希,你干嘛要来这里?”   “就想过来看看。”   很快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毕竟也是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她不是有多念念不忘,只是觉得,离开前,至少该来打个招呼吧。   当然,南宫西泽未必会在这里,因为他本来就不住这儿,这里是南宫西泽当初给她的房子,经过这么多事,她不认为南宫西泽会在这里,而且听之前凌肖说了一些他的事,现在他似乎也应该是没空的。   但是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在这里,而自己到底要来跟什么告别。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单纯的觉得。至少应该再过来一次。   至少她有来过,没有不声不响的离开,不是么?   可是,在蓝希说完之后,正欲推门下车,手腕却被凌肖倏然抓住,正义言辞,“不行!蓝希,莫少把你暂时交给我,要是让莫少知道你回来这里,他肯定不高兴,我不能趁莫少不在的时候,送你回跟老情人的窝!”   蓝希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什么老情人的窝?废话那么多,我只是进去看看,要是不放心,你跟着不就好了。”   “可还是不行!要是让莫少知道我把你送回这种地方……”想想都想打寒颤。   别人不知道,可他清楚得很,莫少要是冷下脸来,那可比什么都来得严重,想想就是一阵冷汗。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蓝希着实无奈,“况且我又不是去偷情,只不过是去看一眼而已,干嘛说得这么严重?”   “但是……”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保证只是去看一眼就离开,很快,不超过三分钟就回来,在车上等我。”   不容他拒绝,蓝希挥开他的手,转身径直下了车,朝着小洋房走去。   凌肖盯着她背影,再看看没有灯光流泻,漆黑一片显得毫无人住的小洋房,无奈叹了口气。   但愿,莫少能别那么敏感。   不然他就死翘翘了!   而且只是三分钟不到而已……   来到小洋房的大门前,盯着这扇白色大门,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紊乱的心绪,蓝希伸手拧开门。   门没锁……   已经忘记了最后一次离开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场景了,也想不到那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更是忘记了,她最后一次离开时,这个门到底有没有锁上。   轻易推门而入,蓝希慢慢走进去,踱步到客厅,她没有开灯,任由光线暗沉,视线低微。   扫视一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客厅,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大概没多少人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老实说,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越过客厅,又上了靠着墙壁的木板楼梯,来到自己之前的房间,凝望着里面的景物。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一点移动过的痕迹,就连那凌乱的被子,床头柜上倒立的闹钟,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看来她离开了之后,南宫西泽没有再回来过,也没有再让人来打扫……   并没有逗留多久,时间一分钟不到,蓝希便从楼上退下来。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正要迈步出去时,身后倏然传来男人冷魅嗤笑的声音,“怎么?这就走了?”   好听的嗓音,充满了讥嘲的意味,带着一股冷冷的感觉。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身形微僵,蓝希一滞,错愕扭头,往身后看去。   尽管光线并不明亮,她却依旧能从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光线,看清懒散倚在厨房门口的男人。   南宫西泽身着一件米色的居家服,身材颀长,双手环臂,懒懒倚在厨房的门口,迷人的桃花眼,在看着她时,充斥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讥笑跟寒冷的味道。   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么冷,又那么沉,满身满气,都透着他对她无法抑制的恨跟冰冷。   “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为什么没有看到?   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   也许还是别问比较好,免得换来他的一番讥嘲。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从她还没进这个门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她,待她进屋后,他只是进入厨房,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罢了。   见她半天也没一句话,南宫西泽垂眸,嘴角噙着冷漠又自失的笑意,“没什么话说的?”   不过才三言两语,他的语气却满满的透着讥笑的意味,像是在笑她,也是在笑自己,冰冷之感毫不掩饰。贞系叉才。   蓝希微微拧了下眉,对于这个样子的南宫西泽,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犹豫了下,还是说,“我先走了。”   她确实是找不到任何话题来跟他说什么,只要是看到他,很多感觉都变了,变得沉重而压抑。   说她自私也好,她就是想逃离,逃离南宫西泽的视线范围内。   然而她刚刚打开门正要走出去,身后的男人却大步过来,速度之快,让毫无预备的她,身子猛地被拽回来,“蓝希,我应该夸赞你的狠吗!”   耳边,是他压抑而充满痛楚,甚至还有深深愤怒跟冷漠之气的声音灌来。   蓝希抬眸看他,他冰冷的黑眸注视在她的脸上,英俊的脸庞,有股消沉的沧桑感。   盯着她,他说,“既然来了,却又连多一句话都吝啬,你到底什么意思?”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仿佛就更痛了一分。   他以为,再面对这个女人,他一定除了恨之外,不会再有任何情愫表露出来。   可还是忍不住,那些像是被剜去心脏的疼痛感,还是忍不住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满满的仿佛是要让他窒息了。   “抱歉,我来这里没有什么意思。”蓝希迎视着他,却被他黑沉而遍布着深深痛楚的猩红双眼,微微有点刺痛了眼,咬着牙,她说,“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   “路过?”他勾唇,嗤笑,凝视着她的双眼,溢满不可遏制的冷笑,“真是好一个路过,也对,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除了路过,怎么可能还会回来看一眼?”   这里是她住过一年多的地方,就算她再怎么不屑,这里都有他们的回忆,他以为,至少她还会回来再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而已。   结果呢?   他在这里守了不知道多少天,呼吸着满是她走后那种孤凉的气息,结果却是她再也没回来过。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不受控制的要待在这种地方,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竟然偶尔会想,如果她什么时候回来看一眼,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见上一面?   只是一面也好,虽然会痛,甚至会更痛,但他仍旧还是会想再见她一面。   结果可笑的是,等了不知道多少天,她终于来了,却只是路过而已?   真是一个讽刺的回答,仿佛在嘲笑他这些天神经质的行为一样……   他攫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箍得她生疼,骨骼仿佛要被他捏碎了。   蓝希眉头微蹙,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用力想要抽回手,语气生疏的说,“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听闻她的话,他非但没有自觉的松开她手腕,反而越钳越紧,盯住她的目光,充斥着寒戾而冰冷的阴鸷感,真恨不得,将她就这么捏碎。   “南宫西泽,放手。”手腕上的疼痛感愈发清晰,蓝希眉头皱到一起,郑重提醒,“我要回去了。”   他依旧视而不听,只是目光紧紧的将她锁住,英俊的脸庞,线条绷紧,有股危险之气,蔓延而出。   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就莫名的觉得,心很疼?   像滴血一般的撕扯疼痛。   清楚地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蓝希不耐了,然而她刚要发作,想用力甩开他时,大门倏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碰”地一声巨响,有股狂风刮过面颊,吹荡起各自的头发,也霎时将她的视线拉过去。   大门的外面,站着一个身姿高大倨傲的男人。   他背对着外面的光,隐隐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尽管如此,蓝希还是第一眼,就能知道他是谁。   莫名的,她有点慌乱了,“莫厉琛……”   莫厉琛站在门口,淡漠的墨眸轻扫过他们,神色有点阴沉,视线直抵南宫西泽,冷漠的,充满了可怕的威胁。   南宫西泽自始至终也没看他,目光依旧盯在蓝希的脸上,当她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时,不可否认,那刺痛了他的视网膜。   他讨厌她为另一个男人慌乱的模样,尽管,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   ☆、第117章 加深你跟我的距离   三人对峙,空间略显诡异。   蓝希想从南宫西泽的手中抽回手,奈何他却偏偏抓着她不放。顽固又偏执,隐隐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种挑衅,完全不将现在的莫厉琛放在眼底似的。   墨眸轻阖,莫厉琛倏尔上前,不轻不重的,他伸出大掌,看似随意而轻易,实则暗中用了力道,直接架开了南宫西泽的手。   随后,他握住蓝希的手。不发一语,拉着她便走。   从他出现到离开,谁也没说一句什么。就连南宫西泽自己,也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很怪异的一幕,好似谁也不认识谁似的。   待他们走出门,南宫西泽转身,双手抄进裤兜里,犀利而黑沉的眸凝视他们离开的身影。微微眯了起,眼底,折射出一抹强烈的冷漠之意。   远远的,凌肖睨见莫厉琛拉着蓝希出来,额头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不由得怒目瞪向旁边的阿诺,埋怨控诉道,“你跟莫少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事先不通知我?”   阿诺耸耸肩,“看你们很久都没回去,猜到你们很有可能会来这里,莫少就亲自来了。”   凌肖还想说什么,莫厉琛已经带着蓝希大步走了过来,那一身的阴鸷威慑感,硬是让他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后座的车门打开,莫厉琛松开了蓝希的手。率先坐了进去。   他松开她手的时候很随意,却蓝希蹙了下眉。怎么都觉得他像是故意,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很识趣的赶紧坐进去。   隐隐感觉这状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凌肖朝阿诺眼神交换了下,阿诺没理会他眼中的疑惑,转身上了驾驶座,凌肖只能无奈,回到他跟蓝希开出来的车子上。   车子驱使了开,往回去的路,行驶在马路上。   自上车之后,莫厉琛的脸色就冷如冰霜,闭着眼睛仿佛陷入假寐中,可那冰冷的脸色,叫人无法忽视,就连前面驱车的阿诺,都能感受得到来自于他身上流泻出来的冷气,不由为蓝希捏了把冷汗。   蓝希睨睨身边闭着一对眼眸的男人,她微微凑过去,提起一个无暇笑靥,“生气啦?”   他没有回答她,甚至是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能不能不生气?”   “……”   “我就是路过这里而已,顺便进去看看,然后没想到他居然会在,真的没想到他会在啊。”   “……”   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臭脾气,蓝希不敢摆架子,摇晃着他手臂,略带了撒娇讨好的味道,“别生气了?”   他仍旧不回答她的话,殷红的唇畔抿成一条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默不语的样子,叫人愈发没底。   前面的阿诺不禁同情起蓝希来,要知道,莫厉琛这个男人,生起气来的时候,绝不是一般的能磨人,一旦他心底的那点气没消一些,饶是你口水再多,口舌再好,他也不会给你半句,光是这么沉默着,就叫你惧怕。   而蓝希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也多少了解莫厉琛的性格。   正苦恼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游说下去时,蓦然想起什么,她眼神一亮,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正方形小盒子握在手中,然后朝莫厉琛嘿嘿一笑,“如果我现在变出一个礼物给你,你能不能不生气?”   莫厉琛没说话,神色依旧冷淡,只不过,蓝希还是睨见,他的耳根似乎动了动。   知道有戏,她再接再厉,“而且是我蛮喜欢的礼物,刚才特意挑选了很久,看中了才买下,特意送给你的。”   “……”   “还不说话?”见他半响仍是没动静,蓝希失望的摇了摇头,“那算了,看来你也不会想要的,那就丢了吧。”   说着,她摇下车窗,举起手,做出要将手中的小盒子丢出去的举动。   然而小盒子还没举起来,手中蓦然一空,下一秒,小盒子已经从她手中消失。   “既然是送给我的,谁给你的权利丢?”冷冷的,他用斜眼瞟她,语气也是冰冷的而充满淡漠的。   终于把他逼出话来,心下一喜,蓝希表面上却是不在意的轻哼一声,微微扬起了下巴,比他还高傲的样子,“你不是不想要?”   “就算我不想要,要丢,也是该由我丢。”莫厉琛幽凉的墨眸斜视她,“欲擒故纵,适而可止。”   自己的这点小伎俩轻易被他揭穿,蓝希有点泄气,聪明就算了,但是不要说出来可以吗?   她垂下脑袋,知道自己很多事情肯定骗不过他,只好低声下气,低低的道,“我错了。”   尽管声音细若苍蝇,莫厉琛却仍旧清晰听到,声音冷硬的追问,“错在哪里?”   她头微微低了一分,声音也更小一些,“不应该去那个地方。”   他依旧毫不客气的追问,“还有呢?”   她又低了些,“不应该不先告诉你。”   他仍旧继续,“还有呢?”   蓝希的脑袋快埋到座椅上了,“不是路过,是特意想过去看看的。”   “……”   他突然又不说话了,墨眸斜视着她,淡漠之中,却又充满了不可忽视的威慑感。   前面驱车的阿诺听着他们的话,怎么都有种,家长在质问小孩的视觉感?   蓝希知道他在看自己,不敢抬头,是她理亏,所以她已经做好被他怒斥责骂一顿的准备,可是等了半天,身边的男人却毫无动静。   倏尔,他将视线收回来,继续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淡漠得叫人心拔凉拔凉的。贞系叉亡。   蓝希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再继续开口说话,坐直了身,眼角瞥瞥他,柳眉纠结的皱到一起。   车内弥漫着一股沉默的诡异气氛。   直至车子再次停下,回到了别墅时,莫厉琛也没再多说一个字,打开车门,兀自下了车,进屋后,迈着长腿上了楼。   蓝希也跟着下了车,迟疑踌躇了会,还是选择老实跟上。   看他们一前一后进屋上楼,也刚刚下车的凌肖凑到阿诺的身边,耸耸鼻子,嗅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才朝阿诺问道,“莫少跟蓝希现在情况不对?”   阿诺凉凉瞟他一眼,“你属狗的吗?”   **   进到房间内,莫厉琛随手就将房门关上,可房门还没合拢到一起,就被人从外面低开。   睨见蓝希站在门外,他仍旧是一个字也不多说,淡漠的收回眸子,转身,往里面走去。   蓝希真是为这个男人的沉默感到深深的头痛。   一路都沉默到现在,让她隐忍了不少,见他现在依然这副冷淡模样,不由得气从中来,大步走过去,绕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衣服,回归强势的态度,面目凶恶道,“喂,我歉也道了错也认了你礼物也收了,现在还不说一句话,是想表达什么?”   他轻飘飘的扫她,微抿的唇瓣微微轻启,“没想表达什么。”   “那你还一句话不说?想憋死我?”拧紧他衣服,她恨声,“你现在在心底记恨着我对不对?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素来,她就不喜欢这种会让人无措的沉默感,因为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分巨大的错事,让她不是滋味,特别对象是他,就更加叫人无措。   她不否认是她刚才脑子抽了才会想去看看那个地方,但她绝对有真心实意的认错。   莫厉琛轻轻架开她的手,越过她,淡淡道,“你想太多了。”   又是不咸不淡,不痛不痒,淡漠简短到极致的回话,更让蓝希不快了。   狐疑地瞪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倏尔想到什么,她眉梢一挑,“难道……你在吃醋?”   莫厉琛倏然停下脚步,缓缓偏头,仿若漩涡的墨眸散发着无求无尽的阴霾气息,语气低沉,居然奇迹的没有否认,反而还说,“不应该吗?”   虽然他表情很冷,语气也很阴沉,但却禁不住让她内心欣喜不少,怒气也没刚才被他彻底无视那么盛了。   轻咳了两下,她走近他,视线不看他,不自在的道,“那刚才的礼物,就当赔罪,还不行么?”   他冷声一声,眼神是逼人的冷,“如果我去跟别的女人暧昧,事后再买个礼物送你,你会原谅?”   “我是事先买的!”   “……”   说完那句话,蓝希顿时有种想遁地的冲动,见莫厉琛脸色愈发的难看,她用力拍了下额头,该死,她少说一句会死吗?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问题,我跟你保证好不好?”抬头,认真看着他黑沉到极致的俊脸,蓝希挺起胸膛,举起双手,坚定而认真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今天这样的事情!真的!”   比起他,她更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莫厉琛听了她的话,脸色稍稍和善一点,只是依旧冰冷,转身,他不疾不徐的解开上衣纽扣,淡声道,“只是这样?”   听出他在松口,蓝希总算放下心来,又继续说,“以后也不见他,如果再看到他,就绕得远远的,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角扫她一眼,他继续解着扣子,不疾不徐道,“距离是多远?”   蓝希,“火星有多远,距离就有多远!”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他微点下头,“既然如此,那就来加深你跟我的距离。”   “呃?”   ☆、第118章 相见   外套随手被他扔在一旁,莫厉琛又以一种磨人的速度,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修长的手指,动作缓而慢,优雅又从容。   蓝希睨着他这模样,嘴角抽搐了下,忽略了他说的话,只觉得,他解衣服的动作,真是比妖精还要磨人。   怎么能有这样宠辱不惊,慢得让你替他着急的男人?贞系叉划。   见她半天站在那里没动,只是就这么看着他解衣服,莫厉琛墨眸依旧清淡。扫视她,说,“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啊?”蓝希完全被他解衣服的雍容华贵模样吸引住了。一听他的话,又是一愣。   莫厉琛又透出略有不快的神色,理所当然地说,“不应该再加深一点你道歉的诚意吗?”   蓝希明白过来了,“要我帮你解衣服吗?没问题,小意思。”   说着。她笑笑走过去,来到他面前,伸手就去要去脱他身上的衣服,脸上还噙着讨巧的笑,“要我帮你脱衣服早说嘛,弄得我那么紧张,还以为你要干嘛,来来来,我这就帮你脱光光,准比你这磨人的妖精来得干脆多了。”   磨人的妖精……   这回,是莫厉琛眉梢难得抽了抽,额前一阵黑线。   他本来说的是另一番话,但结果到了她那里,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感觉,他好像被调戏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越来越经受不住她的重重调戏。越是无心,就越是……让他不能忍耐。   阖了下墨眸,莫厉琛微微吸了口气,待蓝希真将他上衣全部解开后,他倒也是干脆的,冷睨着她,说,“顺便把裤子也脱了吧。”   “呃?”蓝希怔怔抬头看他。   拿过她的手,送往下腹的方向,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充满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自己感受我的生理。”   手刚触碰到了炙热肿胀的东西,她触电般想要缩回来,可他抓住她不放,硬是不准她抽回手。   抬眸睨见他眼底愈发幽深,夹带着深深颜色的神色,蓝希嘴角僵了僵,“可是你还没看我送你的礼物……”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那个礼物,之后我会找时间仔仔细细的看。”   “……”   “你不觉得,现在更应该为了你的歉意,来用更好的行动,去更深切的表达你的愧疚吗?”   他已经记仇记到需要用三个“更”的地步了……   蓝希垂眸,默默吞了下口水,努力笑了笑,再抬起头看向他刚想说什么时,却遂不及防的被他扳住后脑勺,一个温热的唇,突如其来的封住她的嘴,“唔……”   他的吻极为强势,像是带着一股惩罚似的,充满了剥夺性。   在蓝希呼吸急促间,他将她压到床上,移开唇畔后,盯着她被吻得通红的嘴,又恶又冷,“我不想,再看到你跟他单独相处在一起的画面,还有下一次。”   她眨眨星眸,“我保证。”   “如果还有下一次?”   “任你怎样都可以。”   “很好。”他笑了,大掌捏捏她下颌,第一次笑得那么完美跟纯良,“之后,我会想好该怎么收拾你的方法,希望,最好别给我用上,知道吗?”   蓝希默默黑线了,别的男人吃醋是各种可爱,而这个男人吃醋,是各种可怕……   又是一番折腾到很晚,旖旎春光难掩,在她精疲力尽后,终于才肯被放过,他臂膀搂着她,各自一觉到天亮。   清晨醒来,莫厉琛已经不在身边了,蓝希揉揉脑袋,隐隐约约好像做了个什么梦,却又想不起来,又懒得去想,起身洗漱换了衣服。   然而她刚要下楼吃早餐时,莫厉琛刚巧从书房里走出来。   睨着她蓬乱的鸡窝头,他叹息一声,无奈摇摇头,伸手理了下她头发,“你这种性格,怕是永远都改不掉了。”   任由他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蓝希瞟瞟他,“你希望我改成什么性格?”   “朽木不可雕,我已经习惯你这样了。”   “……”   深深觉得他一大早就有找茬的嫌疑,真是一会不跟她斗一下他就皮痒啊。   “对了。”无视掉蓝希控诉幽怨的眼神,莫厉琛想起什么,一边整理着她的头发,一边说,“你有一个朋友,现在也在这里,我刚才让阿诺去把她请来了,等会你们就能见到。”   蓝希狐疑盯着他,“朋友?”   “等会见到你就知道了,先下楼去吃早餐。”根本不解释到底是谁,他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下楼。   有句话其实说得很好,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不是他对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也不是送了你多少东西,而是看他对你身边的人在不在意。   而像莫厉琛这种男人,尽管沉默寡言,好似全世界的人都跟他没关系的淡漠样,但实则任何事情,却是极致的细致入微。   所以,当跟着阿诺走进来的女人出现在蓝希的视线内时,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又惊又喜,“夏林?”   听到这个声音,刚刚跟着阿诺走进来的夏林一怔,紧接着,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女人的面孔。   尽管面孔陌生,但她知道,那个人,是曾经在她最为无助迷茫的时候,给允她帮助并且曾经陪在她身边五年的蓝希。   她清丽而素净的脸庞笑了,慌忙大步走过去,欣喜之心难以抑制,“本来这位叫阿诺的先生说带我来见你,我还很怀疑,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在这里碰到你。”   走到蓝希面前,她上前,将她拥了住,语气满是对她的想念,“蓝希,好久不见。”   蓝希眼眶不自觉的有点酸涩了,用力回拥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跟夏林的情谊,也不是任何人能随便取代的,在还没回安城的那五年,其实也不止是她安慰到了夏林,那个时候,因为莫厉琛,她自己也心中满是无助感,而恰巧那个时候,她有了理由,暂时离开莫厉琛身边,给了自己一个疗伤的时间。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也没多少必要再提起,这么毫无预兆的见到夏林,蓝希心情控制不住的有些感动。   看着两个女人相拥在一起,莫厉琛走过来,对夏林微微颔首示意了下,然后朝蓝希说,“你们聚聚,我先上楼去处理公事。”   知道他有心将时间跟空间留给她们,蓝希松开夏林,望着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莫厉琛仿佛是洞悉了她内心在想什么,勾唇浅笑,“好好招呼你朋友。”   感激的话无需多说,更何况是他们之间,那些想说感谢的话,就显得太过苍白了。   蓝希眼眶泛酸,冲他点了下头,之后,莫厉琛又是宠溺勾唇,回身将阿诺也叫上了书房。   待他们一离开,夏林看出端倪,对蓝希揶揄的一笑,“看来,你跟这位,修成正果了?”   蓝希戳了下她脑袋,带了小女人的娇嗔,“什么正果不正果,说得我们好像都要修炼成仙一样。”   “成仙都是圣人干的事,我们只是凡人。”夏林温和清浅的勾唇,深深的看着她脸上两排绯红,由衷地道,“现在看到你的状况,真觉得,那时候让你回来,是对的。”   蓝希撇撇嘴,“还算可以。”   轻柔一笑,夏林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眼底,是满满的心疼,“中间一定受了很多苦,是不是?”   她忽然不说话了,而她不用说,夏林也是能明白的,否则,一张好好的脸蛋,怎么会现在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蓝希不想再多谈起那些事情,三言两语绕开那些过去,拉着夏林到沙发边坐下,随后从夏林的口中得知,她并不是一个人来达拉斯,陆南笙也跟着一块来了,是昨天到的。   而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来这里,开始蓝希就猜出来,肯定是因为陆景容的事,事实结果却是如此。   聊了会天,蓝希的手机恰巧在这时响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小爱,接通电话跟小爱约了个见面地点,蓝希就将夏林拉起来,“有个朋友也找我,刚好,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她的朋友不多,好的就那么三三两两,忍不住就会将难得的几个介绍认识一下。   听她这么说,夏林没有拒绝她这个要求,笑着答应下来。   之后,蓝希去到凌肖的房间,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顺便把他一起叫了出去,顺带也介绍了夏林跟凌肖认识。   不久,三人来到跟小爱约见的一处一楼咖啡店,在外面露天位置坐下来。   介绍了他们都认识后,刚点的东西上来,聊了会,小爱忽然倾过身,讨好的冲夏林笑着,问道,“这么说,你就是景容的妈妈?”   一听她的话,蓝希这才猛地想起小爱对陆景容情有独钟的这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失算了!完全失算了!   她好像给夏林找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了!   就连一旁的凌肖,忽然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林不懂她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意思,点头温和笑道,“嗯,景容是我儿子。”   “那真是太好了!”小爱忙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欣喜得不知所措,直接又干脆道,“我能不能做你儿媳妇?”   夏林,“……”   咖啡厅的二楼露台,坐在围栏旁的木桌边,身穿黑色大衣,戴着一顶宽大沿帽的女人,优雅从容的端起咖啡杯放到嘴边。   然而,她却久久没有喝下一口,而是注视着一楼露台的那三女一男的方向,视线久久定格在那张精致完美,肌肤如玉瓷般的蓝希身上。   缓缓地,她漂亮的红唇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浅笑弧度,那样自然又那样美到极致,只是微微勾唇轻笑的模样,就已然美得令人心悸……   下面一楼,在小爱冲动的说出那句话后,蓝希深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生怕小爱再继续说什么惊人的话,她赶紧示意凌肖把小爱拉走。   待他们离开,夏林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做其他什么表情,扭头问向蓝希,“小爱也认识景容?”   “有过一点交集。”蓝希慌忙摆正位置,“这事不能怨我,要怪你怪楚修去,都是那家伙的原因。”   夏林哭笑不得了,所以,她该去找楚修算账吗?   就算小爱被凌肖拖着走了,可是从方才小爱的那句话,也不难让人察觉出有什么猫腻。   对于这种事,身为一个年纪还并不算很大,儿子才有几岁的人她来说,被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生说要做自己的儿媳妇……她真的形容不出她现在的心情。   忍着那点笑意,夏林忽而站起身说,“我先去趟洗手间。”   “去吧,早去早回。”蓝希摆摆手。   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了。   夏林离开之后,位置上只剩下蓝希一个人。   不自觉的,一对柳眉蹙了起,她转过头,朝旁侧的二楼露台凝望而去,那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她会有种,从她们来到这里开始,她就频繁被人注视的感觉?   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难道最近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出现什么幻觉?   摇了摇头,蓝希用力捶了下脑袋,刚想端起咖啡喝一口时,一个女人恰巧经过她身边,朝外面走去。   女人的身上有种特有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很好闻,在经过蓝希身边时,这样的香味充斥了她的鼻翼间,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一身高调却又低调的神秘黑色装扮,还有那顶宽大的沿帽异常醒觉,再加上那独特好闻的香水味,让蓝希的视线,一下子被她背影吸引了住。   女人手挽着一个包,背影也是异常好看,纤细苗条,身材均匀,光是从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得到,她浑身充满了矜贵的感觉。   只是却让人难以猜测,这种矜贵感,到底属于怎样的类型,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突然,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女人的身上掉下来。   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蓝希倏地叫住她,“等等。”   身着黑色大衣,戴着宽大沿帽的女人,在距离她五米范围外,背对着她,身形停顿住,没有回头。   蓝希指指她后面的地上,“你钱包掉了。”   ☆、第119章 你认识我吗?   漂亮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浅笑的弧度,女人回身,朝她微微颔首。“谢谢提醒。”   当她转身,慢慢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包时,蓝希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跟随着她的行动,慢慢移到地上的钱包上,随后,微微愣了住。   折叠的钱包掉落到地上后打开,刚才她没有过多注意这个钱包,然而此时跟随着女人的动作,认真注意到那个钱包,发现……里面有一张照片。   由于隔着距离跟照片较小,放在钱夹中。隐隐约约,蓝希看清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照片中的女人有点熟悉。只不过却没让她继续看清,女人便伸出干净白皙如玉般的手指,慢慢将钱包拾起。   蓝希的视线不自禁从她的手慢慢上移,女人不仅戴着一顶宽大的沿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除了她鼻梁下方的脸部。基本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下巴的完美弧线,都透出一种叫人熟悉的错觉。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传递到心扉间,蓝希心底莫名有种慌乱,很奇怪的慌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女人很快捡起钱包,似乎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微微浅浅的礼貌颔首一下,便起身离开。   看她要离开,登时,蓝希倏地从位置中站起来,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冲动问道,“你是谁?”   女人身形又是一顿,接着。她微微侧过头,给了蓝希一个侧面的镜头。不紧不慢的浅浅一笑,勾起红唇,动听似天籁的嗓音,说,“你认识我吗?”   蓝希眉头渐渐蹙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脸上几乎快全部被遮挡起来的女人,她的心情却紊乱得彻底,好像有一双手,在挠着她的心,慌慌的。   半响她也没回答一句话,女人似乎并不介意什么,又是浅浅的一笑,不再多做停留,迈开了腿,转身离开。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突然用认真的口吻问她是谁,这本是不礼貌之举,可不知道为什么,蓝希心中就是莫名被什么堵得慌,见女人又走了开,她几乎是脚步不受控制的想要跟随而上。   但,她刚刚迈出去一步,手臂被人猛地抓住,“蓝希,你怎么了?”   怔怔回头,是夏林关切的脸。   “我……”蓝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再回头看向那个离开的女人时,她已经走到马路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眉头纠结的蹙到一起,蓝希冲夏林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股感觉是怎么回事,又怎么跟别人解释?   车内,透过车镜跟墨镜,女人凝视着咖啡店的露台上站着的那两个女人,嘴角又弯起一道靓丽的弧线。   倏尔,她轻轻朝前面驱车的司机问道,“盖文,你相信亲情之间,会有牵引吗?”   驱车的盖文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马路,回答道,“这得看夫人自己相不相信。”   “呵呵。”她又是轻轻的一笑,漫不经心的道,“我大概,是相信的吧……”   在咖啡店坐了没多久,蓝希跟夏林便起身离开了,原本蓝希打算叫夏林过去跟她一起住,但夏林说他们已经在这里有地方住,并且因为楚修迟迟硬是不肯把陆景容换给他们,这几天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让他们找不到,她跟陆南笙还有的忙的,目前也没时间过去打扰他们。   蓝希知道楚修那人似乎对陆景容也格外的钟情,自从之前那次婚礼过后,她没再见过他们,目前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暂且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不再多做挽留。   跟夏林要了现在的联系方式,便各自挥手告别,送她上了车,蓝希站在马路边,掏出电话拨下凌肖的号码,“过来接我,回去了。”   之前让凌肖送了小爱先回去,小爱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果然很快,凌肖就驱车来到蓝希的前面。   打开车门,她径直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脸色不是很好。   凌肖察觉到她的状况隐约有点不对,眼角扫扫她,“你怎么了?”   蓝希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凌肖知道她一有心事就是这样,虽然很想问,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是她不想说的,他就不问,倘若她想说,他愿意做第一个听众,这就是他对她的友情。   车子驶开,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然而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冲出一个身材瘦小的人。   驱车的凌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倏地踩下刹车,蓝希也登时被前面冲出来的人影惊到。   可惜尽管凌肖在第一时间踩下刹车,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人还是被他们的撞上,倒在了马路上。   身子在紧急刹车时,两个人都往前倾了下,顾不上别的什么,凌肖慌忙打开车门,蓝希看这情形,也慌忙跟着下车。   倒下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外国男孩,两个人车子快步绕过车前,来到他身边,凌肖忙扶起他,“喂,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而就在这时,他们周围迅速停下几辆黑色轿车,凌肖跟蓝希察觉到异状,意识到什么,他脸色倏然一变,“蓝希,快上车离开!”   在凌肖怀里的男孩倏然睁开眼睛,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手枪,抵到凌肖脑袋上,“别乱动。”   这时,那几辆停下来的黑色轿车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外国男人,围到他们身边。   蓝希倒吸冷气。   凌肖见这架势,根本不顾抵住脑袋的东西,一个劲的冲蓝希叫道,“马上上车离开!”   都不给蓝希说话的机会,男孩用英文,冲她威胁道,“如果你走,我就打爆他的头。”   凌肖狠狠低咒一声,“不用管我,快走!”   男孩冷笑着,“你尽管试试看。”   “SHIT!”蓝希碎了一口,站起身,怒瞪着这些陌生男人,“我跟你们走!”   这些人一看,就完全是冲她来的,所以凌肖才选择必须让她离开。   凌肖睁大眼睛,怒了,“蓝希!”   “别废话。”   蓝希的心情也是很乱,不是她不想走,而是他们已经被人包围,连一点让人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想走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再者说,她更不可能会丢着凌肖不管。   蓝希被迫的跟着他们离开,凌肖想要阻止,却遂不及防的被人打晕。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是在他们自己的车子上,车子停靠在可以停车的马路边,而身边,早就没了蓝希的影子……   **   南宫西泽正在跟手下赫东说着什么,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滴滴短信提示声,他语言倏然止住,视线往茶几上的手机凝视而去。   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而且一般,垃圾短信这种事情,是不会在他的手机上发生的。   赫东也朝手机看去,眉头微微皱了下,之后,目光又调向南宫西泽,却又识趣地并不多言。   倏尔,南宫西泽微敛下眸,这才拿过手机,点开短信。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眼前时,他的眼瞳有骤然的收缩,这是蓝希的号码……   脑袋中,是昨晚在小洋房相见的那一幕,南宫西泽此时的心情说不出是怎样的。   犹豫了很久,他终归还是点开了短信。   而在翻开短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深邃的眸子渐渐变换了下。   有一抹锋利,不自觉的悄然溢出,手机倏地在他掌心中收紧,肃杀之气危险的蔓延。贞池亚才。   赫东察觉到他的变化,看向他,试探问道,“南宫少爷,是谁发来的?”   “这是我的事情。”冷冷的从沙发中站起身,南宫西泽目光冷邃,“我先出去一趟,那些事情,没有多大问题的,你可以拿主意,不能确定的,等我回来再说。”   话语掷地,他已经迈开了步伐,大步走了出去。   赫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越拢越紧,光是看他这个模样,就不难猜出,那个发短信过来的人是谁。   因为,这个世上,大概也只还有这么一个人,会让南宫西泽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任何事情,都可以弃之不顾,仓皇而去。   那个叫蓝希的女人,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来到短信中所说的酒店房门前,南宫西泽拢紧的眉,自始至终都没舒展过,站定到门前,他甚至都没去管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直接便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打开着一盏床头上的灯,隐约照亮整个房间的布置。   南宫西泽迈步进去,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他眉头又是紧蹙。   又走进来几步,视线很轻易的,被床上躺着的人吸引了住,那一刻,他瞳孔收缩,大步冲过去,“蓝希!”   语气是那么紧张,不自觉的透出一股让人心疼的感觉。   蓝希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细长卷翘的双睫重叠在一起,毫无知觉的模样,似乎是睡着了。   ☆、第120章 信任危机   南宫西泽走到床沿边,望着她毫无知觉的模样,眉头又是一拢。   她身上的被子只盖到她胸前上方一点。精致的锁骨,就这么裸露在他面前,一头微卷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无声无息的闭着眼睛,有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上前的诱惑。   南宫西泽再瞥一眼旁边丢放的衣物,眼中的危险之气,愈发明显。   如此清晰的事实,不难让人知道,在被单下的她,没有一丝衣物的包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又响起了滴滴短信声。   南宫西泽掏出来一看。这次是一个匿名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请君享用。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到这条短信,手机倏地收紧在掌心中,再瞥一眼床上躺着沉睡中的蓝希,南宫西泽眼眸一点一点的眯起,深邃的眼底,有抹异样。   从收到来自蓝希的手机发来的短信开始。他就知道了不对劲,却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居然是这个场景。   所以,那个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对方,是故意的了……   浑浑噩噩中,似乎有人压到了自己身上,温柔的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亲吻着她的眼皮。   男人的气息,让她陌生中,又是一种熟悉,很像……   尽管全身好像没力,连动一下都是奢侈的,可蓝希的意识。却在一点一点的清醒,她记得。在她跟那些人上了车后,就被人弄晕了,之后的事情,毫无印象。   那么这个,现在压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男人,是谁?   努力了很久,用力从混沌中挣扎出来,蓝希倏地打开一双仿若星辰的眼眸,毫无预警对撞上的,是一对冷邃迷人的眼眸。   南宫西泽……   徒然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他,蓝希脸色骤然一变,第一个意识,就是远离他。   然而想起身用力推开他,浑身的力气却仿佛是被抽离了,酥酥软软的,抬起手推搡在他胸膛间时,似是棉花一般柔软。   而他明显是看到她醒过来了,似乎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偏偏恰巧吻上了她的唇,炽热的吻,堵住了她的语言。   “唔……”蓝希挣扎着,双手掌在他同样赤裸的胸前,试图想要推开他,可力气被剥夺的她,又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还有种半推半就的感觉。   似乎是不喜欢她碍事的手,南宫西泽挪开她的双手到大床上,他的大掌按住她的手,完全不顾她明显的抗拒,与她十指交合。   他吻着她,炽热又温柔,好似无比珍贵的瑰宝,让他想要得到的同时,却又害怕一不小心就摧毁掉了。   蓝希瞪大的双眼狠狠盯着他,眼底窜出愤怒的火苗,明确的接收到她的警告,他却毫不在意,一边注视着她,一边在她唇瓣上辗转缠绵。   蓝希真的是怒了,她徒然用力,狠狠咬住他温柔的唇瓣,咬得狠而快,像是在宣告她现在的怒意。   霎时间,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蕴开,连她都尝到了,他鲜血的味道。   可是,南宫西泽似乎并不以为意,甚至于,他嘴角微微轻扯了下,有一个轻笑声,流泻出来。   如果记得没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这样充满抗拒的撕咬他了吧?该说,他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些种种,像是刺猬一般的行为了吗?   他继续吻着她的唇,任由鲜血从各自的嘴中化开,眸光不减那温柔之感,有疼惜,也有深深的痛楚,隐藏在他的眼底深处……   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萧瑟的寒冷之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打冷战。   随着门被推开的巨响,蓝希视线投到门口的人身上。   房间内只打开一盏床头上橘黄色的灯,照亮他们的同时,也不难让人看清,站在门口的男人到底是谁。   站在门口的男人没有走进来,只是眯眸注视着床上的景象,而那双原本焦急迫切的眼,渐渐地,被冰冷覆盖而上。   大床上,被单盖在南宫西泽的腰部上方,露出他精壮而健硕,赤裸着的肌肤,以及……和被他压在身下,隐隐春光流泻出来的女人。   他们两个人,十指交缠,相吻在一起,场面无限令人遐想,暧昧联翩。   一看,就是他们在进行好事……   莫厉琛的目光,霎时冷得彻彻底底,眼中的温度,不再残存一息,不知道是愤怒,是受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眼神像刀,像箭,似乎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受伤,悄然掠过他的眼底。   隐隐的,斜过眼睛看向门口的蓝希,似乎是在这一刻,看到了他脸上的冷……   脑袋中,响了之前的对话,“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今天这样的事情!真的!”   “只是这样?”   “以后也不见他,如果再看到他,就绕得远远的,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不想,再看到你跟他单独相处在一起的画面,还有下一次。”   “我保证。”   心,突然重重的咯腾了一下,刚刚还盛怒的心,仿佛瞬间,狠狠的坠到谷底。   她说过的,不会再见南宫西泽……   她说过的,以后都会离南宫西泽远一点……   她说过的,她保证她不会再单独跟南宫西泽相处……   可现在,事实的结果,她不仅是跟南宫西泽在一起,甚至两个人还在床上……   蓝希的脸色白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慌乱,让她觉得恐惧而心灰意冷,连她自己,都从内心深处,渗出了一股难以控制的冰冷,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凝固了般。   第一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僵硬得都忘记了动弹,只是盯着门口的男人,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莫厉琛也僵硬的站在门口,殷红的唇,抿了紧,盯着他们的墨眸,沉到最深处,深不见底的暗。   一个人让人感到可怕的时候,不是他歇斯底里的控诉,又或者是他狂乱暴躁的发怒,而是他沉默不语,冷眼看你的时候。   只是那么一个眼神而已,就已经,让蓝希的心,仿佛是被凝结了,冰冷的感觉,包裹了她的全身。   倏尔,他转身,带着一股萧瑟之气,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   门口,他倨傲高大的身躯,消失了。   看到他不发一语,转身离开的刹那,蓝希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压在她身上的南宫西泽推开。   苍白的脸,遍布着冰冷和惧怕,慌乱得仿佛是要疯了,她跌跌撞撞的跌下床,朝着消失在门口的人追去,语气,带了颤抖,“莫厉琛!”   她要解释,她必须要解释,尽管她自己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可现在内心所有想的,都是要解释。   她怕他就这样彻彻底底的离开,离开了她的世界……   然而,蓝希跌跌撞撞跌下床,刚从地上爬起来,要追出去时,身后传来男人凉凉的嗓音,“没用了。”   “……”   “你刚才没看到吗?他对你很失望,也很绝望,就算你现在冲出去解释,他未必也会相信你,而且……”南宫西泽懒散的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目光,瞟过她僵硬的样子,扯唇一笑,“这副样子,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又要怎么跟他解释?”   蓝希身形一顿,双手倏地攥紧,冷冷的,她回头,第一次,露出对他无比的恨意,“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难道不该吗?”南宫西泽慵懒的一笑,慢慢的,他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伸手,轻抚上她冰冷的脸,“之前,他不是一样,在明知道你会跟我结婚的情况下,夜夜跟你纠缠不清吗?”   “……”   将她一点一点冷却而盛怒,充满了憎恨的神情纳入眼底,南宫西泽继续轻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饱满的嘴唇,语气漫不经心,“我想,我这么恨你们,这点起码的回礼,也是应该的吧。”一顿,他笑着看她,“你觉得呢?”   指甲抠进肉里,蓝希握紧了双拳,眼底冰冷的火苗,毫无掩饰的痕迹,她想,她应该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尽管什么都不能挽回,但至少会让她舒坦一些。   可是,她却始终都没有那么做,而是收回了视线,咬紧牙关,匆忙拿过衣服,快速穿上。   南宫西泽站在旁边,看着她慌乱急切的动作,眼底有一抹深深的痛楚掠过,不过嘴角,却始终勾勒着轻嘲的笑。   他赤裸着上身,迈过穿着西裤的长腿,坐回到床沿边,好似现在她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她想怎么做,他不会去拦她,一切都随她自己的意思。   酒店的外面,凌肖跟阿诺追着莫厉琛刚到这里,就见莫厉琛从酒店内走了出来。   见他被一身戾气遍布,凌肖心底咯腾一声,“莫少,蓝希她呢……”   没有回答他,莫厉琛直接大步走了开,连车子都忘记了开。   当他越过自己身边时,阿诺跟凌肖甚至能感觉到迎面刮来的一阵森寒劲风……   胸口间好似被一头困兽撞击着,要让他窒息了一般,莫厉琛阴鸷的走在人行道上,双拳始终攥得紧紧的,眼中的森沉,从不淡去一点。   而就在这时,前面忽然站出来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阻挡了他的去路。   莫厉琛倏尔停下脚步,因疾步而走被风刮起的大衣边角也停了下来。   微微眯起犀利而森沉威胁的墨眸,他看向她。   女人站在他面前,慢慢拿下头顶上的沿帽,缓缓摘开了墨镜。   明媚的视线与他对视而上,红唇微勾,一笑,“厉琛,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还好吗?”贞池亚技。   ☆、第121章 他不要她了吗?   蓝希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而在这个过程中,没动一下。她的心就更沉一分,像是坠入了幽深谷底,摔得完无体肤。   脑海中,满是莫厉琛决绝离开的暗沉模样……   见她收拾好自己,转身就走的架势,南宫西泽悠闲的靠着床头,手里已经多了一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望着她,他轻佻一笑,“就这样走了吗?”   蓝希紧紧的咬着唇,唇皮被她自己咬破。有血迹蔓了出来,缓缓侧头,她盯着他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悠闲模样。双手又是紧紧的攥住,“你真的,把那点仅剩愧疚,都抹灭掉了。”   看着她这幅憎恨的模样,南宫西泽笑了,笑得那般讥嘲。荡漾着迷离的眼眸,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伤痛,“我从来就没说过,你需要对我愧疚什么,特别从你决定回到他身边开始,那些愧疚,就更不需要了。”   他话语刚落,蓝希双拳攥紧,倏然大步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一定需要这样吗?破坏我跟他,就这么让你高兴吗?”   “我只不过是把他给我的,全部还给他而已。”他不疾不徐的轻笑,伸手,挑开了她的手。站起身,颀长的身姿。微微俯下来,凑到她的耳边,低声,“不是你说,要让我恨吗?”   她身子一震,他继续在她耳边轻笑,“这就是我的恨,你承受不起的……”   蓝希猛地后退几步,陌生的目光,凝视着他,“我认识的南宫西泽,不是这样的。”   以前不论如何,他从不会像现在这个模样,她知道不能用看圣人的眼光看他,但他从始至终,也不曾这种卑劣到这个程度。   南宫西泽依旧轻笑,冷邃的眸光,带着嗤嘲,“到底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很清楚么?”   身子微震,心尖上被疼痛盖过,蓝希脸色又白了几分。   须臾,冷冷的,她看着他,说,“对你的那些亏欠,我想这一次,算是还清了。”   她努力的可以不去恨,不去骂,不去愤怒不去嘶吼,仅仅因为,她强迫着告诉自己,这一次,就当还了亏欠他的所有。   接下来,她就再也,什么都不亏欠他了,她甚至都没有理由,再去同情他一点。   因为任何,用这种手段来试图破坏她感情的人,她都难以原谅……   扔下那句话,她不再犹豫,决绝的转身离开。   房门重重的关上,屋内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室内尽是一片孤凉萧瑟,有种冰冰冷冷的味道。   将酒杯放到床头上,南宫西泽身躯倒在了大床上,胳膊肘搁到额头上,眼神暗沉下去,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勒出嗤笑的弧度。   似乎每次,总在她离开之后,那些被剜去心脏的疼痛感,就会肆无忌惮的席卷而来……   现在,她一定自然认为,是他让人把她绑来,再有像刚才那种局面,成功的破坏她跟莫厉琛之间的感情。   其实不止是她会这么认为,就连他自己,也快这么认为了,因为这才像是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到底谁,连他也算计在内?   但不管是谁,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按照对方的意进行下去了,别问他为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理由不这样做,对于一个憎恨着他们的人来说,这才是最狠的报复。   可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成功让莫厉琛也尝到了那种像是被背叛的滋味,以及让她也懂得那种恨后,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也没有任何愉悦感……   心是空的,也是痛的,这种感觉,一直都在只增,不减……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不正常了……   他分明是恨的……   **   从房间里摔门而出后,蓝希大步往电梯门走去,然而电梯门打开,恰巧是凌肖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看到他,蓝希没让他先说话,抢先着急道,“莫厉琛呢?你看到他了吗?”   睨见她似乎没事,凌肖放下心来,听到她第一句就是这么问,又想到了方才莫厉琛阴沉的模样,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说,“刚才已经出去了,蓝希,发生了什么?”   “先别说这么多,我去找他。”   蓝希忙走入电梯内,凌肖看出她满满的着急神色,赶紧按下电梯,降下楼。   来到酒店的大门前,外面早就没了莫厉琛的身影,蓝希一颗心,沉入谷底,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渐渐不稳。   见她这幅模样,一旁的凌肖忙拨下阿诺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没多久,阿诺出现在他们视线内。   凌肖赶紧上前,“莫少呢?”   在莫厉琛离开后没多久,他们两个人就分开,一个人跟上莫厉琛,一个去找蓝希。   然而,阿诺在他们跟前,摇了摇头,“莫少刚才走得太快,我追出去时,已经没了他人影,找了很久,也没再找到。”   听到这个回答,蓝希心脏更冷了,当即,她转身,“先回别墅看看。”   凌肖跟阿诺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底,都看见了凝重的神色,即便什么也没问,他们也能知道,这一次,似乎是事情闹大了。   三个人一同回了别墅,可找遍所有大小角落,也不见莫厉琛的踪影,甚至,都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   接收到这样的信息,蓝希的心情已经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可是不敢让时间就这样流逝,她慌忙又对阿诺跟凌肖道,“带我去找他,任何一个他会出现的地方,都带我去找他!”   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凌肖跟阿诺的眉头都皱了紧,将她苍白的模样纳入眼底,都点了下头。   可是,事与愿违,越是想要急切的找到他,结果就越是找不到,不论是莫厉琛在这边的公司,还是通过阿诺知道他一些熟识的人,没有任何人,没有地方,再看见他的身影。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三天之久,也仍旧再看到那个孤傲冷冽,犹如腊梅一般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怎么也找不到莫厉琛,几乎让蓝希快疯了,见阿诺一进门,她慌乱过去,扳住他双肩,“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只是三天的时间而已,她就已经憔悴落寞不少,精致的容颜,苍白又无力,头发有些凌乱,一眼就能看出,这几天内,她过得不好。   看着她这幅模样,阿诺都有些不忍,笑了笑说,“蓝希小姐,你也不用想太多,也许……莫少只是暂时有什么事离开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出这句话,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莫厉琛是什么男人,他们都清楚,若非是什么真正能伤得到他的事,他绝不会轻易就这样消失不见,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消失,还是第一次发生,连他这个经常跟在莫厉琛身边的人,都明白事情的程度有多重。   听了他的回答,蓝希憔悴的脸上,又颓然下去,夸下双肩,微垂下头,喃喃的,她失魂落魄道,“就算是其他地方,也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在达拉斯找不到莫厉琛的踪影,于是就怀疑他有可能离开了也说不定,于是但凡是跟莫厉琛沾边的所有,阿诺通通都联系过了,可毕竟莫厉琛不似一般的男人,他想要离开,或者想要隐藏,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就连阿诺也深感无力。   凌肖走了过来,担忧的望着她,“蓝希……”   “对不起,让我静一静。”推开他们,蓝希浑浑噩噩的上楼。   凝视她忽显苍凉的背影,凌肖眉头皱了紧,扭头,他看向身边的阿诺,狐疑的问道,“你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阿诺一愣,“骗你们什么?”   “你一直跟在莫少身边,照理说,莫少至少应该会联系你的……”   听他居然是在怀疑自己,阿诺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你以为,莫少连蓝希小姐都不联系,他还会联系我?你觉得我在莫少的心中,会有蓝希小姐重要?”   “这倒也是。”凌肖点了下头,随即又是担忧,“可是,莫少到底会去哪?”   阿诺叹息一声,“这一次,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任何方式都尝试联系过了,可结果……”贞池亚划。   倏然,凌肖恶狠狠的瞪向他,“最好你是真的不懂,如果让我知道,你明明知道莫少的消息却不告诉我们,我真会抽筋剥骨痛揍你,绝不讲半点情份!”   阿诺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着急,我就不着急了吗?再说了,我要是知道莫少的消息,我还会忍心看着蓝希小姐一天一天的消沉下去,而什么都不说吗?”   知道他说的话不假,凌肖烦躁的摆摆手,“也先让我静一静,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说完,他也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二楼的房间内,蓝希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而呆滞,失去焦距,丢了魂。   这屋子里,仿佛还有他的气息残存,像是还在昨天,却又好像过去了很远。   这么静静的待在有过他的空间里,心窒息得难受,每呼吸一下,心尖上的疼痛仿佛随着起伏的呼吸,就更痛一分。   他……不要她了吗?   ☆、第122章 彻底消失的人   连一个解释都不给她,就这么消失了,他就这样不要她了吗?   翻了个身。蓝希将头裹到被子里,隐藏掉她奔溃的神情,手揪住胸前的衣服,只觉得,很难受……   到了晚上,阿诺上来叫她下去吃东西,然而蓝希却窝在床上,无力摆摆手,“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阿诺拧了下眉,“蓝希小姐。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先下去吃点吧。”   她的头埋在被子里,声音传了出来,“不用了,真的不饿。”   看她这个样子。阿诺着实无奈。退了出去,又把凌肖叫来劝解。   可凌肖好说歹说,蓝希就是不肯看他们一眼,依旧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好多次,凌肖真的想就这样把她抗下去算了,可奈何,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很难受,别说吃东西了,也许连话根本都不想说。   最终无奈,凌肖也只能退了出去,对站在门外的阿诺无奈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失败了。   阿诺叹了口气,愁眉道,“蓝希小姐这样也不是办法,她不吃东西。身体怎么熬得住?恐怕都还没找到莫少,她就先倒下了。”   对此,凌肖也是叹息,不解的说,“莫少虽然平时很冷,但从来也没像这次这样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哪里会知道。”阿诺耸耸肩,回到了过往。又是叹气,“如果是以前,不论蓝希小姐怎么样,莫少都不可能真的会对她置之不理,什么都能包容,我记得,蓝希小姐一直有胃病,如果是莫少在,哪里会允许她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唉……”   经他这么一说,凌肖顿时想起什么,忙抓住他肩膀道,“莫少不是有个私人邮箱?”   阿诺挑起眉,“你是说……?”   “既然找不到他,我们就发邮箱试试,说不定他看到了就回来了啊!”   以前,莫厉琛最是关心蓝希一天会不会正常吃饭这种问题,一旦知道她这样作践自己,肯定容忍不了。   虽然觉得这个希望不大,阿诺还是点头道,“我试试。”   莫厉琛的私人邮箱平时很少登录,工作邮箱都是阿诺负责接收,而这次,简直是毫无悬念的,当阿诺用笔记本给莫厉琛的私人邮箱发过去短信后,等了几个小时,也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关上笔记本,阿诺回头,对凌肖摇了摇头,示意行不通。   凌肖不相信,“你到底有没有把重要的事情写进去啊?你要说,蓝希想他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几天没吃东西,现在因为胃病已经住院了这种话才行啊!”   阿诺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虽然很幼稚,但是我说了,没有回复就是没有回复,邮件发过去这几个小时,上面都没提醒他查看过。”   也就是说,他说的那些话,莫厉琛没有看到……   凌肖垂头丧气,唉声叹气的垂下脑袋,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期望,什么时候,他们莫少能够在无聊时,查看一下邮件吧。   虽然,明知这个可能性不大……   第二天,蓝希已然没有下去下吃东西,整个人不吃不喝,将自己隔绝在房间内,阿诺跟凌肖劝解了几次,仍旧起不到任何效果,又不敢打扰她太多,只能无奈放弃。   到最后,实在倍感无奈,阿诺想起了蓝希的两个朋友,于是便跟凌肖分头行动,一个去叫了小爱,一个去找了夏林。   夏林跟小爱来了,推门进去,蓝希仍旧窝在床上。   见她们走进来,她从床上坐起身,冲她们笑了笑,孱弱无力的嗓音,淡淡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过大致的情况,两个人自然不会说是凌肖跟阿诺把他们找来的。   各自坐到床沿边,睨着她精神茶靡,犹如凋谢了的花,小爱心疼的捏捏她的脸,“脸色怎么白成这样?很吓人的,干嘛不吃东西?”   蓝希努力挤出笑脸,“没事,不觉得饿,懒得去吃。”   夏林蹙眉,认真扳住她的肩膀,“不管什么事情,身体才最重要的,先出去吃点东西。”   说着,她就起身,拉住蓝希的手欲要讲她带下床,可蓝希却伸手,淡淡的推开她,笑着道,“我真的不饿。”   夏林不容拒绝,难得对她强势道,“不饿也得吃,如果蓝希就这样垮下去,谁陪给我?”   莫名,鼻尖泛酸了,虽然她语言很强势,而且透着很不客气的味道,但是,却让蓝希突然一阵感动,心底那根脆弱的铉,一下子就被她的语言,触碰到了。   几天都不曾流过的眼泪,毫无防备的流淌而下,蓝希盯着她,咬唇笑道,“你现在算不算在欺负我?”   看着她的眼泪,夏林的心又软了下去,到她跟前,伸手拭去她眼眶边的泪水,眼神充满了疼惜,“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爱也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同样是不忍的看着她,“是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有我们帮你分担。”   之前还是好好的,莫厉琛却突然消失了,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阿诺跟凌肖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即便他们告诉了她大概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两个关心自己的人,那些被自己强忍着的委屈,好似一下子,肆无忌惮的涌冒出来。   这几天一直找不到莫厉琛,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那种感觉,好像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彻底抛弃她了。   她觉得自己并不算一个矫情的女人,但那种全世界好似远离她,丢弃她的感觉,着实,也不好受。   莫厉琛就是她的世界……   蓝希强忍着情绪,将事情的大概说了出来,面对同样是女人的两个好友,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而且一个人压抑背负的感觉,真的太过沉重,她们两个人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宣泄倾诉的借口,不至于,让自己一个人绝望得找不到突破口。   哪怕她们可能什么也帮不到她,但只要能说一说,感觉也是好的。   听了蓝希说了大致的情况,哪怕是从未谈过恋爱,未经历男女之间的那些复杂事情的小爱,也皱起了一双眉梢。   蓝希说的那些事情,作为一个男人而言,确实是不能忍的。   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却跟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蓝希。”小爱试图缓解一下这种气氛,笑着说,“其实这样也不是那么坏啊,他消失,就说明他真的在生气,他真的生气,就说明他越是在乎你啊,如果一个男人不在乎你,那他就完全没有生气的必要,而他生气到消失,就说明他是最在乎你的啊,等他气消了,他肯定会出现的!你不用想太多。”   这样的安慰,也许是很好的,可是,却怎么也暖不起来蓝希的心。   莫厉琛会出现,那是时间问题,但等他气消了再出现,那种定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能保证得了,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会不会把她当做陌生人一样来对待?   有些事情,必须要在关键的时刻解释清楚,才能解决问题,一旦过了保质期,她再去解释,那个时候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又或者说,等到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她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夏林毕竟是做母亲也是过来人,考虑到的事情,比小爱想得多些,她能知道,蓝希现在在担忧什么,而那也是她比较担心的。贞以帅血。   握住蓝希的手,夏林语重心长道,“虽然这次的情况很糟糕,但真感情,不会被这点事情打败的,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碎的。”   蓝希沉默不语了。   “不管怎么样,先下去吃点东西。”不想再看她这个样子下去,夏林拉起她的手,冲她说,“这些事情先放一放,身体最重要,你也不想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吧?”   小爱也符合道,“对对对,还是先下去吃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事情,身体才是本钱。”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看两个人都这么坚持,蓝希也只好跟着她们一块下了楼,勉勉强强的吃了些东西。   她吃得很少,哪怕是夏林跟小爱都在旁边监督她,她也实在没多少胃口,只吃了几口,就已经吃不下了。   之后,陪了她很久,天色已经晚了,本来夏林跟小爱都要留下来陪她,却被蓝希拒绝了,有她们两个陪伴的这些时间,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知道她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再继续让她们留下来陪她,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特别是夏林,最近应该一直都在忙碌着陆景容的事,她都没解决清楚,蓝希更不可能会让她留下来。   两个人都坚持不过她的倔强,只得被迫离开,蓝希叫了阿诺跟凌肖,各自负责送她们回去,离开前,凌肖一再嘱告蓝希回房好好躺着,蓝希无奈,只能应了。   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渐渐远离,直至消失在视线内后,蓝希正欲转身回房,然而就在这时,从墙角边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第123章 跟我走   看清从墙角走出来的男人,蓝希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不问他在这里多久。她直接转身,往屋内走去,连一个字眼都吝啬,冷绝得,好似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他冰凉的嗓音,“不用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他毫不留情,冰冷到极致的语言仿佛是在宣告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蓝希脚步猛地滞住,心脏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剜了下,疼得要滴出血来。   仍旧是不想看到他,她不说一语,兀自迈开了脚步,进了屋。   也许。他说得也对。莫厉琛就算再出现,说不定,也不会再站在她面前,但这不代表,她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冷睨着她转身进屋,连一个字眼都不说的背影,南宫西泽目光低沉,暗然锋利,眼底的深处,有一抹疼痛,悄然掠过,一闪而逝。   现在的场面,分明是他想要的,可为什么,却感觉不到一点痛快?   甚至,竟然会觉得失落……   唇角提起一抹讥嘲的笑。自失又自嘲,倏尔,他转身,也离了开。   自夏林跟小爱知道事情之后,之后的每天,都会来陪蓝希,一起等待的同时,也给了她不少的安慰跟勇气。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仍旧半点莫厉琛的消息都没有后,再多的勇气,也该是消失殆尽了。   明是看到了大家对自己的担忧,不论是阿诺凌肖,还是夏林跟小爱,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大家都操心得很,可明知道这些,甚至不想让他们担心,却终归还是很难再笑出来。   从初时的紧张害怕,到没有安全感的失魂落魄,再是现在的心灰意冷,几天时间,蓝希消瘦不少。   从来没想到过,原来她也有这样浑浑噩噩的一天,彷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木偶。   五天过去了,情况依旧。   得到这样的结果,基本已经不抱期望了。   躺在床上,蓝希自嘲的笑了笑,她让他失望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他才这样一声不响,彻彻底底的消失吧……   早上,凌肖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蓝希躺在床上,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吸气,当即,他找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他。   猛然意识到什么,凌肖脸色骤变,慌忙冲出门在书房找到阿诺,“你看到蓝希了吗?”   阿诺一愣,“她不在房间?”   “该死!”凌肖忙扯过他,“快找,蓝希不见了!”   听闻,阿诺的脸色也变了,极快跟着凌肖找遍整个别墅,却也没有蓝希的半点踪影。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蓝希的精神最是不好,莫厉琛一个星期都不出现,已然让她心灰意冷。   打了蓝希的电话,察觉她的手机在房间内,暗叫情况不好,阿诺忙叫凌肖打电话问小爱,而自己则跟夏林通电话,询问是否有见到蓝希,可结果,是她们也不知道。   接到他们的电话后,夏林跟小爱匆匆赶了来,询问状况,凌肖着急说,“刚才起床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她在房间里,我怕她……”   他怕蓝希想不开,这也是大家最担心的事。   阿诺低咒一声,“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蓝希小姐会做出什么事。”   夏林皱紧了眉头,当即道,“现在以先找到她为主,我们分开找,去任何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好。”小爱匆忙点头。   简单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很快,大家一同出去寻找了。   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夏林掏出电话,拨下一个号码后,着急道,“陆南笙,蓝希不见了。”   关于蓝希的大致情况,她有跟陆南笙说起过。   电话那头,陆南笙听了她的话,沉吟了会,缓缓才低声说,“不用太担心,那个女人,不像是会蠢到寻短见的人,可能是去哪里散心了,我让这边的人,一起帮找找,你在哪里,我过来跟你一起。”   夏林约了一个见面地点,随后挂断电话,然而刚刚挂断电话,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又进来。   她想都没想就接听,电话那头,是蓝希的声音,“我没事,你们不用找我,等会我就回去了,帮我转告一下凌肖跟阿诺。”   听到她的声音,夏林倏然激动追问,“你现在在哪?”   “只是在外面散散步,怕你们找我,就打个电话跟你们说一声。”   夏林握紧电话,还想说什么,那头又传来蓝希勉强笑笑的声音,“安啦,我真的没事,就出来透透气,很快就回去了,不要小看我,这样会让我更不开心。”   夏林却仍旧还是不放心,“你确定,现在真的没事吗?”   那边,蓝希沉默了会,才淡声说,“让我先整理下自己的情绪吧。”   “要多久?”   看她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样子,想了想,蓝希说,“很快就好了,马上就会回去了。”   “我回去等你。”   知道他们不看到自己不放心,无奈于她的坚持,蓝希只得答应。   确定了蓝希没事,夏林又打了电话,叫陆南笙不过来了,又将事情一一通知了其余三人。   挂断电话,蓝希从公用电话亭走出来,望着外面明媚蔚蓝的天气,心情却积郁沉重无比,缓缓地,自嘲的勾了勾唇。   她又自己任性的让他们跟着操心了,最近,她都怎么了?   明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的,结果却还是好像把他们弄得一团乱,真是改不掉这种任性的脾气……   莫厉琛,你到底去哪了?   就连一个解释,也不愿意给她么……   双手抄进卫衣口袋里,深深吸了口气,用力的抑制住心底那股难受,努力扬起一个明媚笑靥,她往人行道上走去。   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车子。   车内,南宫西泽双手掌控在方向旁上,盯着她愈发单薄瘦弱的背影,握住方向盘的手,隐隐有青筋突起。   莫厉琛的失踪,就这么的,让她难受么……   闭上眼睛,敛去眼底的一片痛意,缓缓,他掏出手机,吩咐了句什么……   **   回到别墅时,凌肖阿诺小爱还有夏林都在,一见蓝希回来,众人纷纷拥簇过去。   凌肖最是激动,一把将她抱住,“臭丫头,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散了一个早上的心,尽管心情并没有恢复得怎样,蓝希也勉强的笑了出来,伸手探了下他额头,“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会想不开的人?别太小看我了。”   看小爱也红着双眼要扑过来,蓝希立马阻止了她,“行了,又不是远行回来,你们一个个的上前来抱,我得被你们揩多少油?”   刚刚还沉重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她这句话冲散,忍不住的,大家都哄笑出来。   夏林上前温和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   “是啊蓝希,现在,我们就只有你了。”凌肖郑重警告道,“你要是敢抛下我们,我跟你没玩!”   看似好像是大家陪在她身边为她着急,但其实,若没有她还在这里,就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般,感觉也会让人无措,不知道什么事情,还有什么意思进行下去。   面对大家的关切,蓝希一阵感动,这些日子,除去心伤,她也同时收获了很多……   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声,紧接着,是车子熄火,然后阵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都听到了声音,纷纷转头,朝门口凝视而去,只见,从门口外面,缓缓踱步进来一个身着白色西装,俊美而优雅的男人。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凌肖跟阿诺下意识同时将蓝希挡在身后,凌肖面色不善的瞪着这个不速之客,口吻冷硬道,“你来做什么?”   南宫西泽踱着慢条斯理的步伐走进来,堂而皇之,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就这么公然的闯入他们的视线内。   随着他进来,身后也跟着不下十余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望着这副场面,蓝希眉头皱了紧,夏林看出他似乎是为了蓝希而来,不由得也悄然挡到蓝希面前,小爱也认出他,惊讶的长大嘴,可看现在情况似乎不对,也没敢说什么。   情况忽然突变,不知道南宫西泽突然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阿诺低声对身边的凌肖道,“有什么情况,我找机会,你带蓝希小姐先跑。”   现在莫厉琛不在,只能由他们守护她,不被南宫西泽这个浑身透着危险的男人靠近。   凌肖只能点头。贞以帅圾。   客厅内几人的所有细微动作,全部一个不落的纳入南宫西泽的眼底,他却并不为意的一笑,目光直逼被所有人都拦在身后的蓝希,勾唇,“跟我走。”   “哈!”蓝希还没说话,凌肖反倒抢先嗤笑了出来,“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以为莫少不在就能公然来这里抢人?他也太小看他们了!   对于凌肖的话,南宫西泽视而不听,眸子轻扫过众人,随后又是漫不经心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蓝希的身上,“我不想对他们动手,跟我走。”一顿,他语气透出认真,“如果,你不想这里任何一个人受伤的话。”   ☆、第124章 伤得最深的人,一定是他   他话语落下后,身后那十余人,已经快速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蓝希珍视之人,而南宫西泽,是绝对说得出,做到的人,若她不跟他走,他就绝对会对这里的任何人动手。   凌肖跟阿诺刚准备动手时,却被蓝希抓住了。   “算了。”她说。   凌肖跟阿诺同时回头瞪她,凌肖怒声,“什么叫做算了?蓝希,有我们在。你根本不需要受他威胁!”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他无法容忍,一次次的,这么被动。   特别是现在她的情况,更是不允许他。把她交到南宫西泽的手上。   阿诺也凝眉道。“蓝希小姐,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我们在,你不需要操心什么。”   夏林跟小爱也皱紧了眉,盯着蓝希,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蓝希知道他们现在的态度是怎样的,可却仍旧是摇了摇头,无力的道,“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不想多此一举。”   就算阿诺跟凌肖的身手不错,可却也不可能会是南宫西泽带来的那些人的对手,更何况,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有枪。   他们这边的情况,三女两男,怎么可能会从南宫西泽的面前逃走?哪怕是阿诺以最快的速度也叫来什么人。在这期间,南宫西泽对他们下手的时间,绰绰有余。   如果结果始终都是一样,她累得懒得去反抗。   好像总是这样的,没有莫厉琛在的时候,他们总归就像一盘散沙一样,没有可以依靠的主心骨……   凌肖跟阿诺还想说什么,蓝希却从旁边。越过他们,走了出去,而对于他们挽留的话,却是视而不听。   望着朝自己走近的女人,南宫西泽视线低垂,没有上前也没什么动作,待她完全走到自己身边后,他才淡淡扫过愤怒的凌肖跟阿诺,说,“如果忍受不了她在我身边,就凑够足够的本事,再来抢吧。”   话语落地,他已经带着蓝希,转身走了出去。   “蓝希!!”   客厅里的几人想要追上,然而南宫西泽带来的人却快速将他们围住,硬是把他们堵得水泄不通,纵容阿诺跟凌肖跟对方动手起来,也是徒劳无果……   坐进车内,车子驶走。   后座中,蓝希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恨意,盯着身边的男人,沉声问,“事情都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你还带我去做什么?”   做了这么多,终于让她跟莫厉琛彻底破灭掉,直到现在,莫厉琛也没再出现了,他现在却又来带走她,又是为了什么?   南宫西泽坐在她旁边,闭着眼睛沉默很久,缓缓地,他才说,“两天。”   “……”   “只有两天时间。”   他突然这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十分让人难以猜测他其中的意思。   两天时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也没向她解释,蓝希问了一次,他没有回答,最后,她也不问了。   她恨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是看到他,除了冷漠对待之外,便是无穷无尽的恨意,而她也深信,他也是很她的,十分的痛恨。   他们大概就是这样的,对待彼此,似乎,都只有恨了。   而这也才该是他们的相处态度,没有什么,比恨,会让他们现在还能更好的相处。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倘若他想带走她,任何时候都有机会轻易将她带走,其实并不需要这样大动干戈的在凌肖跟阿诺的面前做出这些……   **   蓝希被南宫西泽带走后,就被关在一处靠海的平房里,平房只有一层,侧面是一面落地窗,其余皆是木板。   从落地窗朝外凝视而去,外面是淡金色的沙滩,以及波澜壮阔的海面,四周有树。   平房内的装饰干净而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沙发,一个木桌,一张椅子,一张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自从被南宫西泽带来这里后,她就彻底被禁锢在这里,与外界脱离了联系,那扇唯一出口的门,只有在每次南宫西泽进来时,才会打开,而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人来过这里。   静,一切都是那么静。   她的世界,好像突然间就这么静下来了,除了偶尔会听到海浪跟海鸥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怔怔的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蓝希盯着落地窗外掀起波澜的海面,眼睛空洞而呆滞,她的时间,好像就这么停止住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接着,就是南宫西泽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两个袋子,目光扫视过一圈桌上,完全没有动过迹象的饭菜,眼神顿时冷了不少。   突然,窝在床上的蓝希手腕被人猛地提起,紧接着,她直接被他毫不客气的从床上拽下来,扔她到椅子上,冰冷的声音,在她跟前响起,“吃东西。”   口吻带了命令。贞以亩血。   蓝希确实看也看不他,精致的脸,在这两天内,由于不吃不喝,又消瘦颓靡了不少,整个人神情无神,双眼空洞而没有焦距。   看她无动于衷,宛如木偶一般,南宫西泽怒了,大掌捏住她双颊,硬是将她的嘴分开,勺起一口米饭灌到她嘴里,“吃!”   她冰冷的眸,慢慢看向他,南宫西泽却丝毫不顾她的眼神,又拿起旁边的水,灌到她嘴中,硬是强迫着她喝下。   憎恨于这样的强势,蓝希一把挥开他的手,猛地从椅子中站起身,冰冷的盯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她带来这里关起来,却又不让她自生自灭,总是这样强迫着她吃喝,他到底想做什么?   “连命都不想要了,还会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南宫西泽冷笑嗤嘲,“你知道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   蓝希眼皮微沉,然后她听见他说,“已经又过去两天了,莫厉琛还是没有出现,他分明已经对你置之不理,你还在坚持什么?”   她被他带走关在这里,这个消息,就算他不散播,凌肖跟阿诺肯定也想尽办法联系莫厉琛了,可莫厉琛仍旧没有露一面……   到底是他不知道,还是有什么原因不能来,或者真像南宫西泽说的这样,已经对她置之不理,蓝希不清楚。   她几乎是什么都不清楚,脑袋也浑浑噩噩的,不过唯一有一点清晰的是,那就是,距离莫厉琛失踪,有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有消息……   心尖是刺刺的痛,唇瓣颤抖了下,蓝希忽然笑了,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凝视向南宫西泽,带了讥嘲,“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一切都如你所愿,你报复成功了,还要我替你祝贺吗?”   黑沉的眸,愈发的冰冷,南宫西泽盯着她,将她嘲笑的神情纳入眼底,有抹刺痛的感觉。   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流淌下来,蓝希深吸口气,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床边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眼前黑了黑,一阵遂不及防的眩晕传来,身子晃了晃,下一秒,她朝着旁边栽倒而去。   盯着她下倒的身子,南宫西泽双瞳骤然收缩到一起,浑身的血液似乎顷刻间凝固,冷冷的倒吸了口冷气,“蓝希——”   他猛地冲过去扶住她,紧张的神情,完全将他之前佯装的冰冷击败。   不论再如何冰冷的对待她,却始终都抹灭不掉,他紧张她的那种心情……   她倒在他怀里,昏迷了过去,盯着她泛白的唇,他眼底有深深的痛意,其实,到底,是谁在报复谁?   让医生来检查过她的情况,得知是因为最近饮食问题导致营养不良,并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南宫西泽悄然安心,可尽管如此,却是神色萧瑟的让医生给她输液,而他守在旁边,眼底遍布了满目苍夷的痕迹……   她永远不知道,她这样折磨她自己时,最伤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   当蓝希再次清醒过来时,她却已经不在那栋平房里,而是身处在平房前面的大海中,海水沁湿在她膝盖上方一点,手脚被绑在木桩上,使她动弹不得。   浑身尽是无力的孱弱感,她垂眸看向跟前正在她腰上绑着什么东西的男人,艰难的道,“你在做什么?”   将最后一步程序弄好,南宫西泽站直身,迷人的眼眸望着她,却又是被一片冰冷覆盖,“你不是想见莫厉琛?我帮你把他逼出来。”   唇畔抖了抖,有种不好的预感传来,蓝希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   睨见绑在她腰间的东西时,脸色顿时煞白,倒吸冷气,可不敢置信的同时,却又觉得好似没那么震惊。   然后,她就笑了,“定时炸弹?”   南宫西泽不再看她,而是面朝大海,眼底的情愫巧妙的被他掩饰住,声音无情又冷血,“不只是这样而已,再过几个小时有一场暴雨,这里就会涨潮,五个小时不到,这里会被海水淹没,位置刚好会盖过你的头顶,而炸弹定时在五个半小时后。”   微顿,他侧头凝视她,眼中尽是冷漠无情,“时间,我给足了,到底是你独自一人丧生在这里,还是莫厉琛陪着你一块死,又或者是你们幸运的能从这里逃走,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这就是你逼他出来的方法?”蓝希冷笑了,这倒确实是南宫西泽的作风,残忍又无情,先淹再炸,让人难受完了,才给一个干脆,足够残忍,“可你凭什么以为,他会出现?”   莫厉琛躲着她这么久,连她自己都不抱任何期望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   又何况,她现在又是这个境地。   南宫西泽冷冷嗤笑了一声,转身,朝岸边走去,“别小看他的能力,你最好也期望着他能够出现,不然一个人死,会很孤独……”   说出这番话时,南宫西泽已经渐渐走远了,而每行一步,他的眼神,就更沉一分。   既然谁都无法把莫厉琛找出来,那就只能让他自己主动现身。   如果他把她带走,也没能将莫厉琛逼出来,那么,如果她生命遇到危险呢?   这一次,他不信,那个男人还要玩失踪玩到什么时候,继续失踪,就等着追悔莫及了。   而且,他敢赌,这一次莫厉琛会出现……   南宫西泽走后,海面上只剩下蓝希一个人,茫茫大海中,有种寂寥之感,颇为孤凉而凄冷。   蓝希浑身动弹不得,腰间上的定时炸弹在滴滴倒数的响,海浪也狂狼。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多久之后,天空变了色,黑压压乌云笼罩过来,是即将大雨倾盆的前奏,海面果然在涨潮了,渐渐从她膝盖的上方,不知何时就涨到了她腰际处。   之后,狂暴的大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珠怕打到身上,疼痛的感觉格外清晰,海水已经蔓延至她的胸前,雨声,海浪声,声声巨响。   蓝希脸色泛白,唇瓣因冷而止不住的颤抖,她视线恰好是面对着海岸上,但因倾盆大雨打在眼皮模糊的视线,再加之逐渐暗下去的天空,视线里基本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对面的岸上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个黑影,隔的距离太远,加之视线太过模糊,看不清对方是谁。   但隐隐的,有些熟悉……   黑影到达岸边之后,纵身投入海里,快速朝她这个方向游来……   ☆、第125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倾盆暴雨模糊了视线,蓝希眼皮被打得沉重,脑袋也浑浑噩噩的。本来就因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而导致身体营养跟不上,此刻又在海里泡了几个小时,脑袋发胀发痛,身体冰冷得不由自己的颤抖。   很快,那个黑影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游到她面前来,当他从水中窜出来后,隔着淅沥而下的暴雨,蓝希勉强看清了他是谁。   “莫厉琛……”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是感动还是愤怒,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浑身酥软无力。孱弱得连声音也是苍白的,有种病态。   莫厉琛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衬衣,因为湿透了而紧紧贴在他健硕的身上,将他健硕的上身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他站在她面前,水蔓延在他胸膛的位置,两个人站在海里,面对着面。   头发也湿透了。额前的发覆盖下来,贴到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眼,然而他看着她,视线很深,黑色的墨眸在暗沉的海面上。愈发深邃似渊,无穷无尽的黑就像漩涡一般。   盯着她苍白到惨白的脸,消瘦而狼狈的模样,有抹异样的光泽掠过他眼底。   蓝希抬起沉重的眼皮,慢慢的望着他,因为冷而发紫的唇抖了抖,喃喃的,她张了张嘴,“你唔……”   刚想说什么,却遂不及防的。他大掌倏然攫住她下颌,俯身,毫无预兆的吻上她,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嘴唇很温,温温暖暖的。又柔又炙热,好像还带着眷念的味道,吻得密而深,将她不留余地的占有,肆无忌惮的掠夺。   周身都是属于他的那种气息,满满将她包裹在内,如果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还觉得不怎么真实,甚至让她觉得,这可能只是她自己一个又一个不住冒出来的幻想,那么当他吻上她,那种清晰的触感跟味道,则真真实实的告诉她,他来了。   如同南宫西泽想的那样,他果真是出现了,在她真正有生命威胁的时候……   睁开眼睛,蓝希想尽可能的去看他,看他现在的模样,然而大雨湿了他的发,他的头发踏下来,几乎遮挡住了他所有神情,盖住了他的眼睛,让她什么也看不清。   很久,当海水一点一点的上涨,到达她肩膀的位置后,他才松开她,打开一对漆黑似渊的眸,望着她,黯哑的嗓音,说,“我回来了。”   离开了这么久,他回来了……   原本应该是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到了这一刻,不知道是因为太过虚弱无力,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隔着暴雨,看着暗沉视线里的他,竟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就连那些想要解释,又或者想要控诉思念的话,通通都哽在喉咙里,一个音儿也发不出来,只有眼泪,在肆无忌惮。   尽管视线模样,看不清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但蓝希还是能清楚的睨见,他的下巴有了些清渣,也不知道是雨的作用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整个人有种颓然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颓败的黑色气息,就好似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一般,布满了沧桑的无力感。   那是比她还深的无力,忽然让人有点心疼……   抿紧了唇,唇瓣上似乎还有他的温度余韵残留,看了他很久,任由晶莹泪珠混合着雨水落下,她才哽咽的应了一声,“嗯……”   他的唇角提了几分笑意,伸手,大掌轻轻而温柔的摩挲着她冰冷的脸蛋,眼底深处,充斥了太多,最深的,是一种叫做思念的情愫,还有心疼。   一个星期不见,她瘦了很多……   轻阖下眼帘,不再多说,收回视线,他快速去解她身上的绳子,然而在他刚刚要动手的时候,蓝希想起什么,骤然道,“等等。”   他抬眸看她,蓝希拧起了眉,“有炸弹。”   眼瞳微收,莫厉琛循着她低垂的视线,望她腰间凝视而去,海水已经蔓延到她的肩膀处,根本看不到她腰间有什么东西。   连一刻犹豫都没有,闭上呼吸,他倏然潜进水里,透过迷蒙的海水,终于望见绑在她腰肢上的定时炸弹,上面的钟表在倒数。   眼神微微沉了,即便不问,他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这并不是那种复杂繁琐的炸弹,无需多做什么,只要时间一到,顷刻爆炸,但这种炸弹破坏力十分强大,足够要两个人的性命。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要足够小心,并不具有多大危险性。   虽然他没有看出南宫西泽这次是真的打算要他们的命,最多起到的效果就是恐吓威胁的作用,但对于他在她身上弄了这么个东西,视线还是有了些危险。   南宫西泽在告诉他,任何时候,他都能要了她的命?只是他想与不想而已?   这么做的意思,到底是该说,他在警告他别再随便丢下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不容再继续多想下去,眼看时间不多,二话不说,莫厉琛快速拆除炸弹,将这种危险的东西,从蓝希的身上移走。   当他再从水里出来后,举起手中的炸弹,用力一掷。   霎时,那个具有威胁的东西,被他掷得远远的,扑通一声落入海里。   随后,他又转身,绕到蓝希的身后,解开了束缚住她的绳子。   绳子一解开,蓝希顿时无力的倒下来,坚持得太久,脑袋浑浑噩噩的,身体的乏力,让她基本坚持不住,一见她倒下,莫厉琛快速伸手,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没有多余的语言,看潮水越涨越高,莫厉琛只得快速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很快,到达岸边,暴雨仍旧在下,那栋唯一可以挡雨的木屋,也已经被涨潮的海水蔓延,此刻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遮雨的地方。   被泡在海水里几个小时,因本就营养不良,再加之暴雨拍打,此时蓝希基本是出于昏厥的状态,浑身尽是无力,勉勉强强,还有一点强撑的意识。   上了岸后,扫视一圈也仍旧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感知到她愈发冰冷的身体,莫厉琛眉头皱到一起,当即不做犹豫,又将她放到背上,背着她往树林后走去。   树林的后面,就是马路……   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蓝希用力睁开眼睛,可天色暗了下去,现在已经是晚上,在这样毫无人烟的地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能感受得到,背着她的男人那炙热的气息……   “莫厉琛……”喃喃的,她叫了他一声,声音遍布孱弱无力感,唇瓣冷得发紫。   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只有靠在一起时,才能勉强有点温度,让人不至于感到那么冷得发颤。   莫厉琛脚步的步子没停,踩过磕磕碰碰的障碍物,快步穿过树林,背着她好似没感到一点重量般,游刃有余,黯哑的嗓音有了些磁性,“怎么了?”   “这些天,你去哪了?”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颈脖,她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助,细小而无力,又带了小心翼翼的心伤,“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身形倏然一震,迈出去的脚步有些僵滞的顿了顿,神情被额前的沁湿踏下来的密发遮挡住,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怎样的,但好似她不经意的语言,却戳中了他心底的某个防护线,英俊的脸,绷了紧。   不过很快,他又迈出了脚步,继续前行,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说,“不会。”   虽然坚定,却并没有让她感到心安,“可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就好像,你已经彻底抛弃我,不要我了……”贞亩贞血。   那种感觉,说出来,心房上就是一阵抽痛。   从他消失之后,那种惆然若失,浑浑噩噩,世界都好像是灰暗没有意义的感觉,很多时候都要把她逼得窒息了。   莫厉琛的眼神更深更痛了,心尖有抹刺痛扎过,原来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竟会以为他抛弃她,不要她了……   这些日子,她竟然没安全感,到了这个地步……   轻轻的,他扯了下唇,嘴角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你脑袋太小,不合适想那么多,那些东西,以后都不要想了。”   听着他的话,蓝希心底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气若游戏,淡淡的,不敢确定的问,“你不生气了吗?”   知道她说的是她跟南宫西泽的那件事,莫厉琛却是说,“你认为呢?”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在那个时候都没办法保持冷静。”特别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不受控制。   蓝希自责的抿下唇,或许解释会很苍白,但她禁不住还是说,“我跟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那次她跟南宫西泽两个人无法不令人遐想,但她确定他们什么也没发生。   莫厉琛淡淡的笑着勾了下唇,“我知道。”   “你知道?”   “嗯。”   说话间,他背着她已经绕过树林来到后面的马路上了,此刻正循着马路前方行走。   蓝希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然而却在这时,莫厉琛微微一震,身形一僵,倏然滞住了脚步,脚步生根似的,停了下来,一抹痛苦之色,爬上他的俊脸。   ☆、第126章 黄泉都追着你   发觉到他的异常,爬在他背上的蓝希慌忙问,“怎么了?”   莫厉琛双眉拢到一起。缓缓地,他才吐出两个字,“没事。”   说完,又背着她,继续往马路上前行。   只不过,他的脚步似乎僵硬得很,每走一下,他的身体就在僵硬一分,一步一步往前走时,步伐却好像是越来越慢了。   虚弱无力的蓝希察觉不到这些细微的细节,又看不到他此时正一点一点冷下去的脸色。而他又是刻意伪装了起来,更是叫人察觉不到。   搂着他的脖子,感觉两人好像终于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而他似乎也没再对自己有什么误会的样子,蓝希悄然安下那颗不敢确定,这些日子饱受折磨的心。   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忽然想到什么。淡淡的嗓音问,“既然你找到这里来了,怎么没车?”   这么久,他一直背着她行走,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别说人。连车都没看到一辆,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莫厉琛眉头越拢越紧,脸上的神色愈发的不对劲,强忍着什么痛苦,他轻声回道,“这些事情,不用管,我会带你回去。”   他不想说,他是有带人来的。而那些人,在找到她后,全部被他谴回去了。   只因,那些人,他不想再接触。更不想让她接触……   对于他的话,从来都是叫人深信不疑的,他说会带她回去,哪怕是用走的,也会,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该说幸福,又或者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蓝希爬在他的背上,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会觉得满足,因为在经过一段煎熬的时间失去后,就会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叫人来得满足。   浅浅的,她忽然说,“莫厉琛,现在……一定不是梦,对吧?”   浑浑噩噩度过没他在身边的日子,又让她感觉这一刻的不真实,宛如她幻想出来的梦,怕稍不留神,又破灭。   “嗯。”明白她现在的感受的他,只说,“我在这里。”   “这就够了……”她笑了出来,笑容浅淡,却充满了她所有对于他在身边的那种欣喜和满足的情愫,搂着他的脖子,不自觉的紧了紧,眼眶有些酸红。   然而就在这时,支撑身体的双柱好似到了忍耐的极点,莫厉琛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遂不及防的,他背着她,双腿倏然失去知觉似的,猛地跪到地上。   重重闷响声响起,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痛苦神情,他薄薄的双唇紧紧的抿到一起,脸色紧绷得厉害。   这突然而来的状况使蓝希心下一个咯腾,倒吸了一口冷气,倏地紧张问,“你怎么了?”   她翻身想要从他背上下来,可他却背着她不放,托住她臀部的手紧了紧,低哑的嗓音说,“没事,别乱动。”   说着,他强撑起修长挺拔的双腿,缓慢的站起来。   明知道他状况完全不对劲了,蓝希哪里还肯在他背上,她挣扎着,试图从他背上跳下来,“莫厉琛,你放开,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紧张,刚才绊倒东西。”他又重新站起身,看她挣扎不肯安分,低声而无奈道,“别再乱动,再动,等会就真的出事了。”   一听他这么说,蓝希赶紧停下扭动的身子,不太相信的试探问道,“你真的……没事?”   “没事。”他只是这样说,之后,又不再多言什么,然而她看不到的俊脸上,却遍布着压抑的痛苦之色。   蓝希内心仍旧抱有疑惑,想说什么,可见他沉默不语的模样,终归却又强忍着什么也没问,任由他继续背着她,往前方的马路前行。   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终于停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时间,视野内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黑暗就像一张巨大的口,将人吞噬得不留余地,隐隐约约,才能睨见前面笔直的马路。   蓝希不知道,南宫西泽到底是把她带来了什么地方,自那天他带她离开后,她便对所有的事情漠不关心,任由他去折腾,而到了现在,是连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楚了。   她想要去询问背着她的莫厉琛,可他从说过一句话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她也只好暂时什么都不问。   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体力,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力气才是正确的,他背着她就已经很辛苦,最好还是不要多说什么。   循着马路,他背着她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似乎已经完全离开了海边,到达荒郊之地,而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无尽的黑让人心慌慌的。   突然就在这时,莫厉琛的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离了,又一次,重重的,他双腿猛地跪到冷硬的地上,托住她的双手无力的松开,下垂,紧接着,下一秒便是他整个人趴在马路上。   由于他及时松开她,而没导致蓝希也跟着倒下,在他跪下的那一瞬,她双腿也落在地上站稳。   眼睁睁望着他在自己面前,像棵垂倒的大树,猛然倒趴下去,蓝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脏骤然失去了一拍,声音失在喉咙里,“莫厉琛——”   她快速绕到他身边,扶起他的肩膀,心在颤抖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从刚才那一跌,他就有些不正常了,而这一次比刚才还严重的样子,哪里是什么绊到东西,他分明是哪里不舒服……贞亩贞圾。   抬起无力的头,莫厉琛疲惫地看向她,英俊而立体的五官,遍布着无数冷汗,尽管隔得近,却由于视线低微,她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惨白,跟渗出来的一颗颗冷汗,正顺着他的面庞流淌而下。   他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抬起大掌,捏了捏她冰凉的脸蛋,笑笑说,“没事。”   还是这两个字,不管什么事情,都总是这两个字……   蓝希却是怒了,声音加大了几分,“别跟我说没事!你现在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捏住她下颌晃了晃,他无奈道,“别总是对一个男人问他哪里不舒服,特别是一个性取向正常,而且是三十多年后才开荤欲求不满的男人,会很危险。”   一听他居然突然在不正经的说着这种充满色欲的话,尽管脸蛋涨红了,蓝希还是很想拍他两巴掌,不过这次强行忍住,转而怒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如实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你走吧。”突然的,他说。   蓝希一怔,脸上的神色定格了住,“你说什么?”   松开她的下颌,他淡淡道,“现在没办法带你一起回去,你自己先回去,跟着马路一直走,应该不出五个小时就能走到有人住的地方,跟他们借个电话打电话给阿诺,然后再带人来这里接我就行了。”   “不行!”想都没想,蓝希果断拒绝,“五小时,你要我把你扔在这里五个小时?想都不要想!”   五个小时,谁知道会不会又发生什么?   好不容易,他才终于肯露面在她面前,她不想,又因为其他什么事,有让他们分开。   哪怕只是一秒,也不能……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莫厉琛无奈看她,说话间,他有低低的喘息声,很疲惫的样子,淡淡的道,“否则,我们两个可能都回不去。”   “什么最好的办法?如果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我宁可不要!”抓住他肩膀,她认真地说,“莫厉琛,你听好了,既然又回来了,就别想再让我一个人!别想再抛弃我丢下我!”   深吸口气,她望着他,声音带了沙哑,“我是你养的,如果你不在,我可能……可能会变得很不正常,会刷牙忘记挤牙膏,会衣服穿错,会套两支不同的拖鞋,会……”   会很多,只要他不在的时候,就会很不正常,变得像是生活不能自理一样,神经质了般。   说着说着,这几日来那些刻骨的空洞感,又一下子肆无忌惮的袭来,让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一滴滴的,尽管想要抑制,却怎么也按捺不住那股委屈的空洞。   她最怕的是他误会了什么从而将她抛弃,那种误会真的很蚀骨噬心,叫人坐立不安,失魂落魄。   听着她沙哑而渐渐哽咽的声音,基本没有看到,似乎也能体会得到,这几日来,她是有多么恐惧。   望着她的视线偏柔了些,黑曜石般的墨眸,遍布着难以言喻的情愫,莫厉琛伸手,轻轻拭去她眼眶边的眼泪,温柔而充满轻柔。   他低醇的嗓音,却突然问,“倘若,什么时候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蓝希愣住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就可以了。”   “陪你一起!”她坚定的道。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聪明的回答。”她更应该活下来才是。   “我不管。”她倔强地说,“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在哪里,我自然去哪里。”转而,又郑重的警告他,“所以别想撇下我!你再敢这样撇下我,管你在什么地方,黄泉都会追着你去算账!”   ☆、第127章 还有什么问题?   听闻她的话,莫厉琛突然又笑了,像是无奈。但却又怎么也掩饰不了他嘴角边所绽放的那抹愉悦。   情不自禁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他只是说,“蠢女人。”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蓝希重回正题,对于他现在的情况,不在意是假的,“不准骗我!”   但话音刚刚落下,他甚至还没说话,她的脑海里突然飞快的窜过什么事情,骤然,脸色变了。   僵硬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她倏然冲动的捧住他的脸,在触碰到他一脸的冷汗时,她几乎窒息了住,“是不是你的腿?你的腿是不是出问题了?”   问出这番话,声音有不可遏制的颤抖。   在十几年前,他曾出一场车祸。那场车祸差点要了他的命,最后命虽然留下来了,但他的腿却出了严重的问题,据说当时是差点完全废了。   后来经过救治护疗等等,腿是保下来了,但却落下了一定的顽疾。这些年来,对于他的腿,一直没少花时间护疗,但每到冬天的时候,他的腿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   那些事情没有任何人跟她详细说过,她也不懂得那场车祸是怎么造成的,甚至连他的腿到底是个具体什么状况,也从未有人跟她提起,她曾经想要询问,硬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尽管那些事情不知道。但有一点还是清楚地是,只要到了冬天,他的腿就会出现一些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只要冬天的时候。他就会经常坐轮椅的理由。   而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冬天了,天气在转热,可方才之前,他跳进海里去救她,在海里也侵泡了一些时间……   海水是一种高渗液体,刺激性大,加之又是在这样的天气里……   她想起他以前就从不下海的……   所以,他的腿会不会……   没让蓝希继续想下去,莫厉琛便无奈说,“所以才说,你先回去,我目前走不了。”   “那你刚才还背我?!”眼眶又红了,她怒瞪着他,“既然你都知道你腿又发作还更厉害了,刚才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来?!”   愤怒的吼完之后,她又不让他回答什么,干脆站起身,一把扶起他的肩膀,坚定的道,“我扶着你回去!”   有时候,一个男人太过强忍,想独自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真的也没可爱到哪里去,她就觉得气愤!   明明自己早就支撑不住了,还耍帅逞强什么啊……   比起她,现在他的状况才更加糟糕,必须得赶紧去医院才行!   可是,在她抬起他一只手臂,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时,莫厉琛却抓住她的手腕,淡淡说,“不用费力。”   “为什么?”她气愤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叫我一个人离开?”   “没有。”他倒也算诚实,“知道你不可能会走,我会再开口第二次。”   “……”蓝希又哭又笑的,“所以我现在要感谢你的聪明睿智吗?”   他唇瓣边勾出一抹淡而宠溺的弧线,不是他聪明,而是她太过倔强了,当然,他自然会有办法可以让她最终还是独自离开,但他却不想那么做了。   他曾经主动推开她那么多次,如果这个时候还去推开,她的心还能承受得了几次?   因为他,从始至终,她承受了多少他不是不清楚,如果再一次推开她,未免过份混蛋了些,就算他本是那么冷淡的人,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将她推开了。   不管好或坏,让他放下那些所谓的责任跟理智,偶尔一起承受的感觉,也不会太坏……   捏捏她的脸蛋,莫厉琛宠溺勾了勾唇,视线扫视了一圈,尽管光线黑暗,可他的墨眸却好得不行,犹如暗夜里的鹰隼,淡漠中,又带了一丝犀利的认真。   很快搜寻到了什么,他伸手指了指她身后,“扶我到那里去。”   蓝希循着他只的方向,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在距离他们的马路边,是排排的大树跟草坪。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蓝希点了下头,“好。”   咬牙扶起他,可她的身体也太虚弱了,努力的几次,也难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反倒是莫厉琛看出她体力不支的模样,只好也暗中用力,强撑着痛到快失去知觉的腿,勉强的依靠着她站起来。   艰难的来到他所指的地方,把他放下来靠着树,蓝希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站在他面前,她一边呼吸一边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怎么联系阿诺他们?”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的待着。   先别说这里会不会有车经过,光是他腿的问题,就不容迟疑,耽搁不得。   可是显然的,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没带任何通讯设备,想要联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莫厉琛却似乎,通常都有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的时候。   他下巴往旁边的位置示意了下,“坐下来。”   “哦。”蓝希倒也老实听话,乖乖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会儿是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依赖性徒然变强。   平时他是习惯了她的各种对着干,无数次跟他唱反调,对于她现在这个突然的小女人模样,莫厉琛心里算是说不出的愉悦,那是一种男人特有的成就感。   嘴角边的弧线不自觉的扩大一些,莫厉琛轻抿着唇,虽然她的听话让他有成就感,但他却不像别的男人那般,表现出多么自豪的神色,而是面容依旧淡淡的,只不过和悦不少,有些许柔和的光泽。   待她在身边坐下来后,看她双手托住下巴盯着他,莫厉琛抬唇角微勾,起那只戴着瑞士名表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知道在表上调了下什么。   随后,蓝希只睨见他转动了一下表,然后就听见他说,“好了。”   “嗯?”她托住下巴,还有点不能反应过来,“好了?”   他宠辱不惊的应了声,“嗯。”   又是那副淡定又高深莫测还不会主动解释的模样,简直恨得蓝希牙痒痒,“什么好了你还没解释呢!”   侧眼斜她,莫厉琛这才解释道,“这个腕表不同于一般腕表,以前我特意让人订做,里面装置有定位芯片,刚才按了可以发射信号的开关,阿诺那边马上就能接收到,不久就会找到这里来。”   “既然有这东西你干嘛不早说?”居然还叫她一个人离开,真是特别欠扁的啊他。   莫厉琛又是淡然道,“太久不用,忘记了,刚刚突然想起来。”   “……”   好吧,他是在变相的承认他自己老了吧?   转而,蓝希星眸眯了起来,缓缓凑近他,有点危险的逐字逐句问,“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东西,我不知道?”   “知道了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天天让你开着信号,我可以二十四小时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啊!没准,还能弄出点什么新奇的创意玩玩情调也不错啊!”   “……所以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感觉到他赤裸裸的在轻蔑她的智商,蓝希不快了,“莫!厉!琛!”   “好了。”像在揉宠物一般,他揉着她脑袋,“现在不是有电话?以后我尽量带手机,你随时想出什么新奇情调,勉强可以试试。”   生怕他反悔似的,她郑重指着他,“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点了下头,“嗯。”   要让一个天生冷淡又冰山的男人陪自己玩什么情调这种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得他亲口保证,蓝希得逞的笑了。   坐回身,她盯着他,笑得还很奸诈,似乎已经在脑袋里搜刮着阴谋了。   见她这幅模样,莫厉琛唇角微微提起,忽然道,“等阿诺他们来还有些时间,这么无聊,找点事情来做好了。”   蓝希眨了下眼睛,“做什么?”   “当然是比较有趣的事情。”   他深深的视线看着她,眼中别有深意,充满了兴味的光泽,尽管光线暗沉,可蓝希仍旧能感受得到,他炽烈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蓝希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脸蛋也蹭蹭涨红起来,像火一般的燃烧,他迫人的视线真是让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清咳了两下,她才低声说,“这里是野外呢,又黑又冷……而且,你的腿……”   说了几个字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想咬舌头。   别看莫厉琛平时冷冷淡淡的,但显然脸皮比她厚多了,“野外也是调情的一种方式,黑正好,万一有什么人出现看不到,冷也正好,运动可以取暖,身体也能暖和起来。”贞亩贞弟。   “……”   “至于我的腿,没关系,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上我下好了。”   “……”   “还有什么问题?”   ☆、第128章 这一次,我错了   面对他一本正经的解说,蓝希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尽管都不觉得这是什么让人羞赧的事了。可一想想居然是在野外……心就砰砰砰的跳,无措又说不出的甜蜜。   轻咳了两下,掩饰掉内心的紧张跟无措,蓝希看向他,脸蛋绯红,小声说,“那就……来试试好了。”   虽然他的主意有点让她羞涩,不过,都已经成年人了,而且又不是第一次那什么,没有必要再害羞了吧?   而且。忽然也想试试,野外的感觉……是怎样的……   给了自己一个勇气,蓝希凑近他,艰难吞了下口水,慢慢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你做什么?”   头顶骤然响起的男性嗓音让蓝希一顿,“嗯?”   “你的手。”他盯着她,眼神别有深意,提醒。   蓝希眨了下星眸。凝视他。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帮你解皮带,不然怎么做?”   “做?”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莫厉琛缓缓笑了,饶有深意的墨眸盯着她,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那种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神,再加之他轻笑出来的声音,简直让蓝希十分不自在,“不是你自己说要运动?要那什么?”   “那什么?”他又是反问。   他明明知道她想说什么,却偏偏又故意似的,蓝希不干了。翻身跨坐到他身上,一把拎起他的衣襟,眼底窜出了小火苗。恶狠狠的逼问,“莫厉琛,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来做!”   莫厉琛又是轻笑,褪去那些没包袱,只简简单单的跟她相处,在这寂寥的夜里,这会儿显得有点懒洋洋的味道,“你知道,我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蓝希气愤的吼出来,“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嘛!”   “原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莫厉琛笑得意味深长,看着她的视线,愈发充满玩味的意味,低醇的嗓音,故意拉长了些,充满了别致的风情,“知道你本来就很色,但还真没想到,原来你已经色到这个程度了。”   后知后觉,好像自己有种被玩了的感觉,而且他一开口就一个色,怎么都感觉好像是她有多饿狼似的,蓝希眸光眯了眯,俯身逼近他,“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说,要运动,女上男下?”   莫厉琛挑起眉梢,唇角边的笑意不自觉的扩大,“你知道,还有一种叫做按摩的运动,也可以女上男下?而且在野外,不觉得很有情调?”   “……”   “不过就你的理解……”莫厉琛笑得意味深长,墨眸荡漾着尽是玩味的光泽,捏捏她的下颌,“小色女,满脑子都是一些色色的东西。”   “……”   蓝希的脸,红了,较之刚才,还过之而无不及,那种尴尬,已经形容不出她现在的心情,脸又红又绿。   “不过,”突然,莫厉琛又发话了,“你要是那么想要……倒也不妨来试试。”   蓝希直接拍掉他的手,怒目瞪他,“你才想要!”   说完,从他身上移开,坐到一边,气得脸蛋潮红。   明明一直都是他欲求不满,结果弄得好似她多么饥渴……简直混蛋啊他!   莫厉琛眉梢挑得高高的,斜眸扫视她,“不试?”   “不试!”她头也不回的道,声音充满了怨恨跟倔强。   莫厉琛轻笑着,“真的不试?”贞爪岛圾。   “不试!说了不试!”   “但我现在有感觉了。”   “你有感觉关我屁事!”   “需要你帮解决。”   “憋着!”   “很残忍。”   “那是活该!”   “……”   莫厉琛只能不说话了,望着身边的她时,嘴角边的笑意从未淡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觉得她很可爱……   看她久久负气的倔强模样,他忽然伸手,将她肩膀揽了过来,可却遭遇了蓝希的反抗,二话不说就将他的手甩开。   知道她在生气,而且似乎气得不轻的样子,虽不见得她能气多久,但莫厉琛还是难得破天荒的说,“这一次,算我没想好,下次不会再这样打趣你,气能消一些?”   听着他疑似道歉的话,明知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难得,蓝希却是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轻易原谅。   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太难解气了,明明一直都是他欲求不满,每次总是他先想到那方面,结果这一次偏偏故意……简直不能原谅!   这一次看来她似乎确实是气得不轻,作为始作俑者,莫厉琛只能又一次的轻声安抚,“那就等这次回去,我尽量补偿你。”   “……”   他现在真的不要说话会比较好,因为他越说越有让人发火的潜质,蓝希还是决定不理他,连头都不回。   “好了。”面对她长久的无视,终于,莫厉琛也只能低声说,“这一次,我错了。”   这句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是完全不能想的事。   他居然也有认错的一天?而且还真的说出来?都快让她觉得,明天的太阳应该是从西边升起了。   不过,既然连一个从来不懂什么叫做错的人,来对自己真真切切的道歉了,再继续生气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扭头过,蓝希怒瞪他,恶狠狠的警告道,“要是下一次再敢这么玩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一次,就勉勉强强,先原谅你了!”   搂过她肩膀,把她头放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莫厉琛宠溺勾唇,唇边笑意不减,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应一个字,“好。”   蓝希轻哼一声,也没再从他肩膀上挣扎开,生气过后,倒是放松下来,神情一旦放松,眼皮也跟着沉重。   几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现在在他身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那些困意因子,也不由自主的渗出来,尽管浑身很冷,甚至都冷得发抖,都驱散不开那种困意来袭。   靠着他肩膀,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我先睡一下,等会阿诺他们来了叫我。”   “嗯。”知道她这几天没能好过一刻,莫厉琛应了一声。   渐渐,身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她就睡着了,陷入沉睡中。   莫厉琛侧过头,睨了眼靠着他肩膀的蓝希,她睡得很熟,尽管并看不清她现在的模样,却依稀能想得到,她睡着的样子是什么模样。   唇角微微勾了起,他挪过她肩膀,将她轻轻放到自己怀里,彼此相依相偎的取暖,男人的热量素来比女人大,靠在他怀里,也不至于让她太冷。   可她身子刚靠到他怀里,他眉头忽然微微蹙了起,伸手探了下她额头,才发觉,她肌肤滚烫得渗人。   发烧了……   算了下过去的时间,莫厉琛眉头越拢越紧,他的大衣在之前下水的时候被他扔掉了,现在他身上也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衣,根本起不到任何取暖作用,而自从下过雨之后,空气的温度在持续下降,空气愈发的冷。   莫厉琛又试图动了动脚,而腿上又是传来一阵阵的痛意,顷刻间,让他呼吸急促,冷汗潸潸而下,脸色白了不止几个层次。   腿几乎是痛到要失去知觉了,别说想站起来走路,现在连动一下,都耗费他不少力气,想要走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无奈,他只能更加拥紧她一些,被迫的等待着。   然而时间过去不久,马路边突然由远及近,有两辆车子驶过来,在黑夜里,射过来的灯光极其刺眼而充满光芒。   莫厉琛微微眯起了眼眸,由于刺眼的光线问题,使他并不能看清来的是什么车子。   很快,两辆轿车到他们面前的马路中停下,车门打开,快步走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他这里走来。   睨见他们,莫厉琛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黯哑的嗓音,霎时充满了可怕的威胁,“不是已经叫你们回去了?”   五个男人将他们围了住,其中一个像是其中带头的男人,站在莫厉琛面前,低声说,“夫人猜到你的腿会楚问题,就叫我们暂时离开,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必须把你带回去。”   莫厉琛当即拒绝,“不需要。”   “很抱歉莫先生。”似乎是早就猜到他会拒绝,带头人下巴示意了站在莫厉琛左边的人,那人当即掏出一支针,在莫厉琛投过去狠戾而警告的眼神同时,随之一针扎在莫厉琛的脖子上。   莫厉琛怀里抱着蓝希,双腿又无法动弹,而对方出手太快,导致于手脚都没能动的他,被对方得了逞。   很快,一针模糊眩晕之感蔓延了思维意识,甚至是连挣扎都不给他,眼皮无力的叠合到一起,身体渐渐失去知觉,被无力侵蚀了四肢百骸。   可似乎又不甘心于这样,他猛地用力甩了甩脑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说,“莫先生,不用做无力挣扎,没有用的。”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即便莫厉琛再如何强撑,终归还是垂下头,完全失去了知觉……   感觉身边似乎有什么动静,蓝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然而随着清醒,才发觉,身边没了莫厉琛的温暖,反倒是前面不远,有两辆开着刺眼灯光的轿车。   而此时,正有两个男人,扶着莫厉琛往轿车走去,身边还有三个男人跟随着他们。   ☆、第129章 必须找到他   看着几个陌生男人将晕厥中莫厉琛带上车,蓝希猛地骤然清醒过来,“莫厉琛——”   然而刚刚站起身。脑袋忽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栽倒下去。   浑身种种不适感,让她明白,自己是发烧了,很虚弱无力。   几个男人的脚步微微顿了下,从始至终,自然都是看到蓝希的存在的,现在听到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朝身边带头的人迟疑询问道,“盖文。那个女人怎么办?”   盖文愁眉,犹豫了会,才压低了声音说,“暂时先不用管了,夫人没说要把她怎样,我们无权做多余的事情,把莫先生带上车,马上离开这里。”   “是。”   很快,扶着莫厉琛的两人。将他带进前面的车子。放到后座中,而其余人也快速进入车内,发动了车子,调头,离开。   睨着两辆车子转过方向,往来时的路离去,知道莫厉琛被他们带进车内,蓝希慌了。   稳住身子,她慌忙迈开虚弱的腿,一步一个踉跄的朝他们追去,孱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莫厉琛,莫厉琛……莫厉琛……”   又要就这样分开了吗?   怎么能这样……他们才刚刚相聚多久,就又要分开……   难以接受这个结果。蓝希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追上去。   可她的腿哪里能快得过车子的车轮,那些人调转车头后,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就渐渐远离了她的面前。   蓝希不肯甘心的一路追上,然而终归是身体太过虚弱无力了,跑不起来,勉勉强强才能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马路上追寻,虚弱的身体让她迈开大步都是奢侈。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追着,滚烫的眼泪因为惧怕而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心像是撕扯一般的疼痛,几乎是要窒息了似的,难受到了极致。   这种又要面临分别的滋味,痛到无力……   根本不需要多久,即便她努力的去追了,车子仍旧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渐渐,连那点微弱的光,也看不到了。   所有的光线消失殆尽,一切又重归于黑暗,空气冷冷的,好似他的温度,从未有过一般,方才之前发生的事,就好像,只是一个幻境。   他就这样又一次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辨不清自己追着那束远离而消失的光线跌跌撞撞走了多久,脑袋浑浑噩噩的,眼皮愈发沉重,体力终归也是透尽了,蓝希眼前完全黑下去,连心痛的滋味也一并失去,她倒在马路上,彻彻底底,陷入无边无际的昏迷里……   **贞爪岛亡。   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满是她很多年前在孤儿院的场景,身边都是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孩子。   从她记事起,便一直都是在孤儿院,直到十二岁那年,出现一个俊美如神祗般的男人在她面前,温柔而又充满满目苍夷的眼神,望着她,对她说,“从现在起,你叫蓝希,谁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要他一双手。”   从那时起,他将她收留,给她所有美好的事物,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从那时起,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全部……   梦境里,似乎又响起了他轻笑着的样子,声音淡,却动听到极致,嘴角微提的模样,犹如上帝偏爱的宠儿……   “莫厉琛——”一阵蚀骨噬心的痛自心底蔓延开,蓝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失声叫出那个心心念念,十多年来熟悉到刻骨的名字。   见她突然醒来,夏林慌忙到她面前,清丽素净的脸,遍布了关心的情愫,扳住她的双肩,“蓝希,你怎么样?”   蓝希呆滞如木偶一般,久久,僵硬而空洞的眼眸,才渐渐有了焦距。   她一点一点的抬眸,望向受在身边的人。   围着她的窗前,是夏林,小爱,凌肖,阿诺几个人,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跟焦急,唯独又是没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艰难的,她扯扯唇,轻声询问,“莫厉琛呢?”   话刚刚出口,才察觉,她声音几乎是沙哑了,发出来的音带着不言而喻的黯哑。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沉默了,微微垂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还是夏林先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你先继续休息一会,医生说你严重发烧,身体营养不好,必须得好好休养才行。”   “我只想知道莫厉琛在哪里!”蓝希反抓住夏林的双肩,苍白的脸蛋,遍布了慌张之色,“夏林,你告诉我,他在哪?”   刚刚询问出来,却又想起了昏迷之前的场景,脸上又渐渐颓然,失落下去,喃喃的,她失落地笑了出来,“他……又消失了,是不是?”   之前由于是因为莫厉琛发了信号,阿诺跟凌肖迅速赶到那个地方,见到的人却不是莫厉琛,而是蓝希,所以不难知道,在这之前,他们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但是为什么后面却只有蓝希一个人躺在马路上,而莫厉琛又去了哪里,就不从得知了。   照理说,既然莫厉琛自己都出现了,应该不会再消失才对,除非,是他没原谅蓝希?   小爱过来,试着安慰道,“蓝希,你不用紧张,他总是还会出现的,你看这次,他不是出来了吗?”   “不是这样的!”   蓝希倏然从床上挣扎下来,可由于动作太快,差点跌了下去,幸而小爱跟夏林及时扶住她,“蓝希,你怎么了?”   蓝希慌忙抓住她们,急切的说,“莫厉琛是被别人带走的!他根本不是自己走的!他可能会有威胁!”   听闻她这么一说,大家的脸色都不好了起来,阿诺皱了紧眉,盯着蓝希问,“蓝希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蓝希用力点头,下了床站直身子,朝阿诺跟凌肖说,“必须要马上找到他,不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些人,她从未见过……   猛地,脑海中窜过什么,蓝希眼神倏然一凛,凝视着阿诺跟凌肖,冷声问道,“你们知道南宫西泽在什么地方?”   她这么问,大家都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在当时,最有可能带走莫厉琛的,就是南宫西泽了,目前大概也就他可能会那么做,因为谁都知道南宫西泽恨她们,恨不得他们都死了才好,否则这一次也不会把蓝希抓过去,将她折腾成那个模样。   事实是除了南宫西泽,他们实在也想不到其他什么的人,莫厉琛虽然不是简单人物,但为人低调得很,对于有仇的人,要么是不会让他们知晓他的身份,要么是干脆彻底解决,从不留下什么祸患。   而只有南宫西泽是个意外,到了目前为止,是莫厉琛仍旧没有真正动手除掉的意外,并且按常理推算,是南宫西泽把蓝希带到那种地方去,连他们找了几天都找不到,现在除了南宫西泽,又还能有其他什么人,把莫厉琛带走?   目前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   夏林跟小爱都皱紧了眉头,不约而同沉默的看向凌肖跟阿诺。   凌肖当即狠狠碎了一口,“这个该死的南宫西泽!他就是想报复我们吧!就说不应该留他的!”   阿诺算是最为冷静的,凝眉,镇静的看向蓝希,如实说,“自从那天南宫西泽把你带走后,我们就彻底失去他的踪迹,他所有的事情都由那个叫赫东的人在打理,而他一个人没了消息,现在也完全找不到他这个人,不管什么办法都没用,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闻这个回答,蓝希神情呆滞了住,心沉到湖底。   如果连阿诺都这样说了,那必然是真的找不到南宫西泽的,因为但凡能通过什么办法找到,阿诺也不可能会说出这番话。   那么,他们就只能这样,又一次的失去莫厉琛的踪迹?   蓝希神情颓然,双肩无力的下垂,如果他们连南宫西泽都找不到,就只能绝望了。   夏林睨着她的模样,作为过来人,对于蓝希的心情,就算不问也能知道是怎样的。   她清丽的面容笑了笑,拿过蓝希的双手,安抚性的笑了笑,“其实,也不需要把情况往坏处想,毕竟未来充满了变数,谁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想得太多,只不过是自我折磨而已,不到那个时候,任何希望,都是可以期待的。”   小爱也拍了下蓝希的肩膀,试图给她勇气,“是啊蓝希,真的不要想那么多,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奇迹呢?说不定,马上就有人知道,南宫西泽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对于这种话,凌肖十分嗤之以鼻,刚刚想讽刺这个试图想做夏林儿媳妇的女人几句,却不料,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磁声,说,“我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磁性的男性嗓音,众人齐齐将视线投过去。   只见,站在房门口,是一个身姿颀长,身着一身黑色优雅西装,脸庞棱角分明的男人笔直站在那里。   他的旁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两个人,一大一小的站在门口。   ☆、第130章 她叫玫瑰夫人   看到居然是陆南笙跟陆景容站在门口,蓝希诧异的看向身边的夏林,“你们已经找到小家伙了?”   夏林笑笑说。“这些日子我们也不能闲着,一直在用骚扰楚修,他可能也是怕了,就让我们暂时把景容带回去了。”   而至于这些日子,他们到底是怎么骚扰到的楚修,就不从得知了。   蓝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骤然盯向陆南笙,“你知道南宫西泽在哪?”   屋内的人都将视线投向陆南笙,除了蓝希跟夏林之外,凌肖跟小爱都不认识他。所以显得有点镇静,因为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也有股不一样的味道,矜贵中也有种摄人的气魄。   而阿诺则显得镇定很多,率先朝他点头示意,“陆先生,陆小少爷,好。”   陆南笙也朝他微微点了下头,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不咸不淡的模样。黑眸凝视着蓝希,说道,“我给你地址,去那里找,应该能找得到。”   蓝希慌忙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用力点了下头,“好。”   之后,陆南笙便告诉了她一个地址,说完,他又沉吟了下,才道,“不敢确定准不准确。你去试试才知道。”   “我知道了。”蓝希脸上总算爬上希望的光芒,对于他,有点了感激。由衷的说,“谢了。”   陆南笙瞥了她一眼,再看了那边的夏林,目光温和了些,薄唇轻启,“就当,回报你一次了。”   蓝希挑起眉梢,正想说他什么欠了她什么,但一看到,他深深的视线注视在夏林的身上,再看夏林有点不自然的红晕模样,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一笑,她弯下腰,捏捏陆景容可爱白嫩的小脸蛋,低声说,“把你爸爸看牢点,别他整天就一饿狼似的,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经常去敲敲房门什么的,明白没?”   尽管她压低声音了,但由于近,陆南笙还是真真切切一字不落的听到耳里,顿时,蓝希就感觉上方有股阴霾之气,知道似乎是又惹到了某位脾气火爆的男人,她得逞一笑。   而陆景容表示对于她的意思不是很清楚,眨了下澄澈的大眼睛,还是应了一声,“哦。”   “乖孩子。”蓝希揉揉他的小脑袋,深知再继续下去,某位肯定要暴脾气了,当即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站起身,跟夏林和小爱说了一声,再招呼阿诺跟凌肖准备,他们这就要去找南宫西泽。   然而待各自都准备了下,她也换了身衣服,来到一楼的大门时,身后骤然传来陆南笙富有磁性的嗓音,“我们一家马上就要回去了,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说。”   一听,最先反应的不是蓝希,而是自始至终都沉默的小爱,震惊瞪圆了眼睛,“你们要回去了?回哪?那景容呢?他也跟你们一块出去吗?”   对于她这个模样,夏林仍旧暗自失笑,陆南笙则脸色有点黑沉,因为有一个男人时常惦记他儿子他已经很难忍,没想到居然又冒出来一个女人!   而蓝希算是勉强已经接受了,倒是凌肖忍不住,冲动过去一把将小爱扯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在人家父母面前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大姐我都真的都快服了你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忍心摧残嘛?”   小爱白他一眼,“我这是真爱,你不会懂的。”   凌肖嘴角抽了抽,阿诺则有点意外的看着两人,眉梢挑了挑。   没理会他们,知道陆南笙跟夏林还有陆景容这一家子要回去了,蓝希走到夏林的面前,跟她来了个拥抱,想说什么,夏林却抢先道,“告别的话,就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去做你的事,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一次相聚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以后就更加不会是什么问题,蓝希笑着应了一声,夏林牵着陆景容的手,柔声说,“跟你蓝希阿姨再见吧。”   陆景容昂起小脑袋,澄澈的眼眸睨着蓝希,稚嫩的声音道,“大婶,蹲下来一会。”   蓝希眉毛挑高,没问什么,老实蹲下来。   陆景容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   蓝希意外了,陆景容似乎不打算让她说什么,别开头,有点红了脸,嘟嘟小嘴道,“你快点走吧,夏夏都说你很忙了。”   对于这个口头上不说,但是却用自己行动表示的孩子,蓝希现在真是越看越喜欢,捏了捏他的小脸,“回去老实点,别没事老跟着怪人乱跑。”   陆景容瞅瞅她,“你还不快走。”   失笑了下,蓝希站起身,揉揉他的小脑袋后,才转身,招呼着阿诺跟凌肖离开。   这时,小爱踱步到陆景容面前,蹲下身,恋恋不舍的道,“景容,你回去了,不会忘记我吧?你看你都要走了,能不能也亲我一个?或者,我亲你也可以啊!”贞爪岛弟。   刚走了两步的凌肖又见她这幅模样了,简直难以忍受,又倒回来,拽过小爱的手臂扯住她就走,“正好干脆送你回去!”   面对他好似就是这么爱跟自己作对的样子,小爱更是难以忍受,“你干嘛?我跟我小男神告别关你什么事?”   “看见你想摧残那么小又那么可爱的孩子我就忍不住!”   望着他们一行人上了车,随后车子渐渐离开,陆南笙一家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夏林失笑着,对于小爱,真是说不出的心情。   待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陆南笙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柔情,似水一般,“飞机起飞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也该去机场了。”   “好。”   夏林弯腰,刚抱起陆景容,陆南笙却伸过手将小家伙接到怀里,“我来抱。”   她没多说什么,由着他了,然而忽然又想起什么,她突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南宫西泽现在在哪的?”   对于这个,如果他知道,她就应该会知道的。   陆南笙微微一顿,缓缓,唇角勾勒出不经意的弧度,“之前去接我们儿子的时候,正好听到某人在打电话……”一顿,他牵过她的手,黑眸睨着她,“算了,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该回去了。”   见他都这么说了,夏林也不追问下去,反握住他的大掌,对视上他,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柔和跟神情,又清丽如风。   陆景容看这两人又在眉目传情了,撇了撇小嘴,直接别开了头,他又被他们忽视了!!   **   驱车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车子在一家地下酒吧前停下,蓝希当即打开车门下了车,阿诺与凌肖也随即跟上,而小爱已经被他们送回去了。   三人很快进入酒吧内,但奇怪的是,进来后,这个地下酒吧,只有一个调酒师跟一个侍应生,再没看到其他的客人。   这样安静的场面,使他们一进来,很轻易就睨见躺在角落里沙发中的男人,尽管他所处的光线低沉,但不难一眼看出他是谁。   而他们一进来,调酒师忙上前对他们歉意道,“很抱歉,这里今天不做生意。”   “我们找人。”凌肖上前,指指角落里的男人,“就是他。”   调酒师微微蹙了下眉,看了眼角落那边,回过头,又对他们说,“我想你们可能找错人了,麻烦请你们出去……”   没有理会调酒师的话,蓝希迈开了脚步,径直朝角落的方向走去。   “小姐!”   调酒师慌忙过去阻止,却被凌肖拦下,另一个侍应生见这架势,刚想要动,却又被阿诺抢先抓住,将他双手反到身后按住,低声警告道,“我们只是有事找他,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免得大家都没好处。”   调酒师怒了,“你们——”   “闭嘴!”凌肖不客气的警告。   没有理会这边的情景,蓝希兀自走向角落的沙发边,然而越是靠近,那股浓浓的酒味,就越是浓郁,让她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站定到沙发边,她睨着面前,躺在沙发中一手搁在额头上,仿佛是已经醉死的男人,目光渐渐复杂了。   很久,躺在沙发里的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她的靠近,犹如死人一般躺着,寂静无声,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他一只脚垂落在地上,手盖着了他大半部分的脸,她只能睨见他隐隐冒出清渣的下巴,很颓废,跟昔日那个干净优雅的他,格格不入,形成鲜明对比。   “南宫西泽。”她叫了他名字,声音很平静,即是熟悉,又是陌生的。   他没有回答她,姿势依旧。   鼻翼间充斥着浓浓的酒味,那全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看得出来,他喝了不少酒。   微微蹙了下眉,盯着他的目光,渐渐复杂了起来,须臾,她抿唇,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以为面对这个男人应该是很恨,但现在却什么凶狠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甚至于,都快让她自己忘记,她是来这里问莫厉琛下落的。   死气沉沉的男人手指忽然动了动,半响,他黯哑的声音,缓声道,“你来了。”   抿紧了唇,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她会来找他,早就是他预算范围内的。   挪开了手,一声长长的喘息声,从他嘴中流泻出来,那是醉酒后所产生出来的,但听着,其实更像他心底疼痛的那种声音。   他坐直了身,直到这时,蓝希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样。   尖削的下巴冒出了清渣,平日里双眼迷人的桃花眼却遍布猩红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无神消沉而颓然,毫无昔日的精神光泽可言。   可是,他没让她说什么,就从身后的沙发上抽出来一张照片,头微垂着没有看她,却将照片递到她的面前,“看看。”   蓝希微怔,拿过照片,看到上面那身熟悉的黑,跟那双艳丽朱红的唇,骤然想起自己之前是见过她的。   只不过照片内,仍旧看不到女人的脸,装扮就跟那天在咖啡店所见到的没多少差异。   不懂他给她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蓝希疑惑看向他。   胳膊肘垂放在腿上,南宫西泽拿过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拿过打火机点燃,又将烟盒跟打火机丢到桌子上。   慵懒的靠回深色沙发,手指间夹着烟头,深吸了口,吐出一团烟圈后,他疲惫而无力,透着沙哑的嗓音,才说,“她叫玫瑰夫人,认识她吗?”   ☆、第131章 怎样能把一个人从生命里删除   玫瑰夫人……   蓝希柳眉轻蹙,如实说,“之前见到过一次。”   从南宫西泽那么说。她渐渐感觉似乎有点不简单起来,这个女人她那天也只是在咖啡厅见到一面,但现在南宫西泽竟然将对方的照片也拿出来,并且还说出对方的名字,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毫无关系的人了。   否则南宫西泽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名字?还特意告诉她?   但这跟莫厉琛有什么关系?   南宫西泽靠着沙发,又抽了一口烟,黯哑的嗓子淡淡无力道,“如果能找到这个女人,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对于他口中的“他”,蓝希知道他说的是莫厉琛,不由得心下一紧。忍不住追问,“莫厉琛跟这个女人认识?是她带走莫厉琛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南宫西泽笑了,布满血丝的魅惑桃花眼,懒懒地瞥向她,“我不是侦探,也不是那个女人的心脏。”   潜意思也就是说,他不可能会知道。   发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蓝希微垂下头,唇瓣抿了紧。良久才歉意说。“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对不起,明明他没有指责的味道,可仍旧还是想说出这句话。   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南宫西泽讥嘲的勾唇道,“对不起,能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要道歉?”   他们之间,又岂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不管是他又或者是她,都不需要说那三个字,因为道歉是一个很苍白又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   沉默了很久,蓝希微皱的眉,始终不曾舒展过。没有回答他那句话,须臾,她才抬眸看他。冷静的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一支烟已经燃尽,南宫西泽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又倒了一杯白酒,靠着沙发一口喝下去后,黯哑地声音毫无情绪的冷淡道,“别问我。”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凭什么要告诉她。   近日他连续的许多行为都不正常了,连他也不能明白,所以不要问他原因,他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迟疑了会,尽管明知道或许不该问他,蓝希还是忍不住的道,“那你知道,这个玫瑰夫人在哪?”   “不清楚。”他依旧干脆果决,毫无转圜余地,声音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得到他冷淡到近似无情的回答,知道或许再问下去,也是无果,而且对他来说,肯告诉她这点消息,已经是不易之举,倘若对他再继续追问下去,她似乎有些过份贪婪了。   不知道该再继续说些什么,蓝希刚想开口说要走,却见他又连续倒了几杯酒下肚,正欲迈开的脚步倏地又停下。   她皱着眉看他,他仍旧是那副淡漠不已,独自沉浸,像是把她当成旁观者一般,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的模样。   可是他不看她,她却能清楚的将他此时此刻的模样,通通纳入眼底。   这么消沉低落,彷如醉生梦死不管世事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南宫西泽……   理智告诉她,应当直接就这样走掉,不该再跟他多说一句,然而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只是看着他这个模样,竟然会迈不开。   见她半天也没动,南宫西泽又灌了几杯,低哑的声音,透出逐客的味道,“还不走?”   冷冷淡淡的,好像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毫不在意的过客。   有种冲动想要过去夺走他手中的酒杯,但在他生冷的那句话出来后,蓝希还是拼命抑制住这种冲动,用力吸了口气,连说再见也没有,她收回视线,敛掉眼底的情绪,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身后骤然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如果我再问你一次,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蓝希脚步倏然停下,尔后却又听见他淡淡而透着疲惫的说,“算了。”   然后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这句“算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只是光是听着,莫名竟然有点心尖窒息般的疼痛。   他的话是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清楚,而她也不需要去清楚,清楚得太多,特别是在不能回应的感情方面,只会令各自都不好受。   既然立场已定,就该摆正各自的姿态。   深深吸了口气,蓝希终归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走到凌肖跟阿诺的身边,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很快,三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这个地下酒吧内,空间好似又这么空空荡荡了起来。   调酒师跟侍应生都不安的看向南宫西泽,想说什么,却又小心翼翼的什么也不敢多说,直到南宫西泽透着醉意的声音灌过来,“你们都出去。”   声音是无法抗拒的命令,尽管淡得毫无起伏,甚至有点让人心疼的黯哑,调酒师跟侍应生也只能恭敬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本就寂静的空间此时更静了,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放下酒杯,南宫西泽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手盖到额头上,嘴角缓缓又牵起了一抹自嘲弧度,一声嗤嘲的轻笑声从他唇畔中流泻出来,空空寂寂的,很空洞。   这时,有脚步声从地下酒吧入口的楼梯上走下来,缓缓地,边走到他的对面,停下。   南宫西泽没有睁开眼睛去看,姿势依旧,不带一点动静,好似对于来的人,漠不关心是谁。   楚修站在他对面,深深凝视他一眼,这个样子的南宫西泽,无疑是让人陌生的,跟那个不惜利用一切,也要将其得到,归入自己囊下的南宫西泽,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这样颓然不已的男人,楚修莫名想叹气,而当那声悄然叹息溢出喉咙后,连他自己也有了些吃惊。   他居然也会为别人叹息?   在身后的沙发中坐下来,修长的手指拿过一支酒杯,倒了一杯酒后,楚修端起来,喝了几口,对面彷如死了般的男人依旧毫无动静。   终于是无聊的放下酒杯,楚修侧身靠着沙发,挑眉睨着对面的男人,忽然道,“既然喜欢,又放不下,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何必让一个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模样?”   那种去抢,利用心计去抢,不管一切去抢的南宫西泽,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人。   眼前这种消沉黯然的人,不是他认知到的那个人。   而且真要抢的话,其实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听闻他的话,良久,南宫西泽才缓缓嗤笑出声,黯哑的道,“一个女人不爱你,就算无数次抢过来,她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深爱的男人身边去,最后我得到的又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得到,并且还背负上满身伤痕,这就是他所得到的下场。贞欢序圾。   一年的时间,她在他身边一年的时间,她却终归还是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独留他一个人享受什么叫做心痛的滋味,一又一次的,伤他更深……   楚修漫不经心的一笑,双腿优雅的交叠到一起,深意的眸盯着他,风轻云淡的勾唇,“把那个她会回到身边的男人杀掉不就好了?”   “呵呵。”南宫西泽低声嘲弄,胳膊肘挡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嘴角牵起的嘲弄,“杀掉?”   “如果你想,就算不是那么容易,但总是能做到的。”   “然后让她也跟着一块去死么?”   眸光微微眯起,楚修深深地看着他,“所以,你就见不得她失魂落魄,见不得她伤心,见不得她失去最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帮她?”   对于南宫西泽做的事情,别人看不出来,可不代表他不会不懂,明显是恨蓝希跟莫厉琛的,却偏偏又见不得失去莫厉琛之后,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毫无希望光芒的模样,从而用了自己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帮她。   不管是那天将那个女人绑走,还是这次明明瞒着所有人,却偏偏让他故意把他在这里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这件事。   这种又爱又恨,得不到,却又放不下,甚至见不得她心伤,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   南宫西泽又是一阵沉默,并不回答他的话,楚修似乎也充满了耐心,不多说什么,只是慵懒的看着他。   很久,南宫西泽缓声道,“有些事情,总是这样超出预计,给我一个答案,怎样才能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删除?”   这个问题,让楚修有点意外,挑起了眉梢,倒也诚实的回答道,“方法有很多,看你如何去做。”   “那就帮我一个忙。”   “哦?”   放下手,南宫西泽坐了起来,抬眸,充满猩红血丝的眼,凝视着他,声音冷静得出奇,“我想做一些事,需要不少时间,一个人办不到,你是最合适帮我的人。”   楚修笑了,“看来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路确定选好了?做了,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南宫西泽没有回答他,只是猩红的双眼,愈发莫测的深邃了……   **   从地下酒吧离开后,蓝希跟阿诺和凌肖驱车回到别墅,在路上时,蓝希就将南宫西泽给她的照片以及她见过照片中女人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阿诺跟凌肖都不认得这个叫玫瑰夫人的什么来头,于是便决定回来之后去好好彻查一下。   可不曾想,他们刚回来停下车,便有一个早就等候在别墅门前的男人过来,朝蓝希道,“请问,您是蓝希小姐?”   ☆、第132章 有些事,需要自己证实   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温温和和的,问话的语气。也充满了礼貌,丝毫没有半点危险的感觉。   没看出对方有什么敌意,阿诺跟凌肖稍稍放下心,蓝希站在他们中间,点头,“我是。”   男人微微一笑,递过手中的请柬,得体的说,“我们玫瑰夫人,想请你到家坐坐,不知道你可否赏脸?”   “……”   蓝希倏然一震。诧异的盯向他,就连阿诺跟凌肖,也怔愣了住。   他们才刚要准备查一查那个叫玫瑰夫人的女人是什么来头,结果人家现在就派人来请他们去家里坐坐?   看他们久久震惊没有反应,四十多岁的男人又是礼貌的一笑,从胸前的西装内衬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方形小盒子,“不知道,您对这个东西,是否有印象?”   睨着递到面前的小盒子。蓝希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之前送给莫厉琛的礼物。   小盒子有被拆开过的痕迹,蓝希忙拿过来,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的东西是一颗别致小巧的衣扣,看起来并不是多华丽,甚至一眼就能端详出,这枚扣子价钱很廉价,但胜在它不同于其他的扣子,充满了别致好看,特别搭配习惯穿大衣的男人。   如此明确的表态,即便对方不说,也能让人知道他的意图了。   蓝希抬头。慌忙着急道,“莫厉琛现在怎么样了?”   他既然拿出这个东西,就明确表示。莫厉琛现在就在那个玫瑰夫人那里,但她现在更关心的,却是他的腿,她没有忘记,他的腿出了问题……   凌肖跟阿诺的神色登时严谨起来,纷纷瞪着面前的这个陌生大叔。   四十多岁的大叔温和一笑,“你们不用担心,莫先生现在很好,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蓝希悄然安心了下去,虽不见得可信度有多高,但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得多吧。   大叔又接着道,“如果您没有多大的问题,也没其他的事情,可以准备准备,马上就跟我一同前去爱尔兰了。”   “爱尔兰?”凌肖诧异。   “是的,”大叔温和笑道,“我们夫人跟莫先生此时就在爱尔兰,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   这种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们才刚刚知道把莫少带走的人是那个叫玫瑰夫人的女人,而人家现在不仅是在爱尔兰,居然还准备了直升机过来接他们?   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凌肖跟阿诺同时瞥向蓝希,看她的意思是怎样的。   蓝希却只是迟疑了一秒,然后坚定的望向温和大叔,用力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蓝希!”瞪着她,凌肖慌忙阻止,“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心鸿门宴!”   尽管莫少在哪里,可是这也太可疑了,谁能保证那个叫玫瑰夫人的女人没有一肚子的坏心肠?说不定早就满腹心计,就等着他们过去,好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阿诺也迟疑皱眉道,“蓝希小姐,我觉得这件事,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比较好。”   不管对方出自于怎样的目的来过来接他们,对待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慎重是必要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莫少的状况,也不懂得那个玫瑰夫人又是什么来头,就这样跟着过去,太冒险。   蓝希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微微眯起了星眸,仿若星辰的眸子,透出一抹神秘光泽,依旧坚定的道,“有些事情,不自己去证实,会永远都不知道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光是凭到处了解得来的,永远没有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来得更真实。”   所以就算这次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她也要去试一试,因为,莫厉琛在那里……   看她如此坚定的模样,凌肖跟阿诺都深知,劝可能是劝不动了,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大叔睨着他们满是担忧的神色,却只是一笑,并不多说什么,转而又看向蓝希道,“那跟我来,直升机在别处更宽阔的地方。”   说完,他便先兀自转身。   蓝希点了下头,刚跟上迈开脚步走了两步,却又骤然停下,忽然想了想,扭头对凌肖跟阿诺道,“你们留在这里就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行!”凌肖第一个拒绝,二话不说就上前,信誓旦旦的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真的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一块闯!”   蓝希还没说话,阿诺却抢先拒绝道,“凌肖,你留在这里,我跟蓝希小姐去就可以了。”   凌肖瞪向他,“凭什么?为什么是你去我要留在这里?不干!”   阿诺着实无奈的摇了摇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大家都一起去,没什么好处,你遇到紧急事况处理能力不够,万一我们出什么事,至少还有你在这边能有照应,倘若大家一起,若是出什么事,就真的全部玩完了,明白?”   听他这么说,似乎确实有道理,全部都一起去,真的也不是明智之举,凌肖拧了拧眉,看向蓝希。   蓝希也对他点头,压低声音说,“阿诺说得不错,你留在这里作为接应。”   “那好吧。”极为不情愿的叹息一声,凌肖耸耸肩道,“那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阿诺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随时随地等我们消息,等把莫少带回来了,我替你美言几句,反正你也已经是蓝希小姐的闺蜜了,而蓝希小姐身边现在有了那么多朋友,早没你什么重要的事,到时候,就让莫少给你一份更好的差事,保你满意。”   凌肖白了他一眼,“你不损我几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拜观世音了。”   “别这样说嘛。”阿诺冲他挤挤眼,揶揄道,“说不定,到时候你谢我都来不及,没准你的婚事就有着落,伯父再也不用替你担心了。”   忽然就觉得阿诺的话充满了深意,似乎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凌肖嘴角抽了抽,有点狐疑的瞟着他,“怎么都觉得你充满了恶意。”   “呵呵,我发誓我是良心提议。”说完,倏尔又变得严肃起来,阿诺凑到他的耳边,低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另外,我们不在的时候,多注意南宫西泽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   知道他在担心南宫西泽又做什么事,凌肖自然不会怠慢,毕竟南宫西泽,对他们来说,是充满一定威胁的,在他们可能都暂时没办法再管这件事之前,他必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南宫西泽的举动!   已经走出些距离的四十多岁的大叔见几个人在后面悄悄私语的模样,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将该交代的事情都跟凌肖交代完毕之后,蓝希拍拍他的胸,睨睨他说,“那我们走了。”   凌肖比了个OK的手势。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阿诺失笑摇头,虽然凌肖处事不如他来得镇定,但对于凌肖的能力,他还是可以相信的,毕竟大家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但凡交给凌肖的任务,也从未见他马虎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倒真没担心凌肖什么。   临走前,蓝希突然想起什么,又对凌肖道,“对了,如果小爱来找我,记得帮我招呼她。”转而,又郑重警告道,“她可是我朋友,别让我知道,我在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见到她我都想绕到走,欺负她?省了吧。”凌肖白眼,“对于一个总想把小孩子吃干抹净的女人,她不变态的来欺负我就够了。”   那种轻蔑的态度,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却直让阿诺啧啧有声的摇头,却偏偏又不多说什么。   很快,蓝希跟阿诺就追上了走远的大叔,跟着他一块去了直升机停好的地方,连什么准备跟装备都不用,直接出发去了爱尔兰。贞欢序亡。   睨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凌肖忽然也有点空空落落了一起,突然就觉得,世界就这么安静下来了,让人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的分别,还真是说来就来,比什么都干脆果断。   垂头摇了摇头,凌肖忍不住叹息一声,“所以才说,事实还真他妈无常啊,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怪寂寞空虚的……”   **   爱尔兰,自密林之后的一片草坪居中处,是一栋宏伟壮丽,带着一股浓浓扑鼻的复古中欧式,类似于一栋小型城堡的五层华丽建筑房屋。   此时正值夜晚时刻,自华丽建筑物里,流泻出充满高贵的橘黄色灯光,灯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大气又奢靡。   缓缓地,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佣推着一张轮椅,将轮椅中的男人带到奢华而温馨的客厅内。   坐在沙发中,身着黑色衣裙的女人正低头在看什么,听到轮椅跟脚步声靠近,她抬起头来。   一见轮椅中那个安静如画,美如神祗的男人,一丝笑意,从她美得令人心悸的脸上流泻出来。   站起身,她朝他走过去,悦耳的声音溢出她朱红的唇,“厉琛……”   ☆、第133章 死过的人,就不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她一如既往的叫着他的名字,说不出的亲昵跟熟悉,却莫名让人有种刺耳的意味。   坐在轮椅中。莫厉琛突然淡漠的提醒,“你应该换一个称呼,那两个字,不再合适你来称呼我。”   玫瑰夫人脚步倏然一顿,脸上噙着美到极致的笑意,蓦然僵住。   但很快,仿佛适应了般,自动将他的淡漠之意毫不在意,她又继续迈开轻妙的脚步,踱步到了他面前,挥手示意推着他轮椅的女佣退下。   女佣恭敬微微颔首了下。退了下去。   随即,玫瑰夫人踱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客厅外面走去,艳丽的朱唇微勾,“你在恨我吗?”   “想多了。”坐在轮椅中,莫厉琛墨眸毫无起伏之色,任由她将自己推出大门,淡淡的道。“我为何要恨你?”   “因为我嫁给了别人。”   “……”   “我不但欺骗了你。还嫁给了别人,而且是最不应该嫁的人。”垂眸,她苦涩的一笑,“所以,你恨我。”   听闻她的话,莫厉琛微阖着眼眸,低醇的嗓音不疾不徐,仿佛毫无情绪,像是又回到了昔日的他那般,冷淡得不近一丝人情,道,“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你嫁人。跟嫁给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他说,“欺不欺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更无需再提。”   “这么说,对你来说,我已经不重要?”她天籁般的嗓音,透出一股失望,“我以为,你应该很会生气,会斥责,甚至可能会从此厌恶我,或者是憎恨我……现在你却说不重要……”   微微顿了下,她精美的眸深深地看着他,“或者,其实你内心还是憎恨我的,只不过,你自己并不愿意承认?因为越是憎恨,就说明越是在意……”   “你想多了。”他淡然出声,十分干脆的打断她的话。   “呵呵。”推着他走上一条平坦的小路上,她轻轻的笑了出来,“那么为何,你要回答得这么快?”   “……”   “我的出现,当真没让你感到一起惊讶和震撼吗?在我告诉了你我的事情之后,你当真一点心理涟漪都没有么?”   “有跟没有,如今的你,能自己看得出来。”他刀削般完美的轮廓,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沉沉稳稳,淡淡漠漠,又是那座仿若不化的冰山。   玫瑰夫人浅笑勾唇,“不,我看不出来。”   “……”   “因为你变了,如今的你也太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不管内心在想什么,表面都是淡漠沉稳,从来叫人窥觊不出你的内心所想,所以……”她微微一笑,美艳得逼人夺目,在这样的夜晚,比他们身后橘黄色的灯光还要来得引人注目,“我看不出来,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爱尔兰的星空格外的美,浩瀚无边的银河系笼罩了大地。   她推着他,没有选择旁边分叉的鹅卵石路,依旧继续选择平坦的水泥路往前走,两旁是绿茵茵的草坪。   身后的投射过来的灯光,将他们重合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前方的路几乎都被他们的影子覆盖了住。   她说得不错,他确实是变了,至少曾经多年以前,他年轻英俊帅气,充满了年少轻狂的戾气,炙热如火一般,叫人情不自禁为他着迷,为之疯狂。   而如今的他自然更有那种吸引人的本事,甚至是愈发迷人夺目,但褪去了那些年少轻狂的戾气本质,内敛沉稳得犹如一个深潭,太过深邃,使人无法揣测他的内心什么时候在想什么,导致于,又变得太过淡漠,仿佛对世间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他,叫人更难靠近。   就像两个极端,曾经过去的他,炙热如火,而如今现在的他,淡漠似冰,有种十分强烈鲜明的对比。   倘若不是他真真实实在自己面前,倘若不是真真切切接触到这样的他,如果现在不是因为他是莫厉琛,她可能真的难以将现在的人,跟记忆中那个狂热如岩浆般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轻阖下眼眸,莫厉琛淡声道,“你也变了。”   “哦?”她饶有兴致的挑起,垂眸看着面前轮椅中的他,但他背对着她,使她看不到他淡漠的神情,“我变在哪里?”   莫厉琛不紧不慢的说,“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呵呵。”她又是摇头一笑,“你啊,真的太冷漠了,都让我有点好奇,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你们”,其中包含了谁,无需多说,他们各自都最为清楚。   墨眸沉了下去,英俊而完美的脸有一丝深沉,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念想,沉默了须臾,莫厉琛缓声道,“明天,我要回去。”   “这可不行。”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迟早会这么说了,玫瑰夫人轻声拒绝了他,放柔了声音,“这一次,你的腿出的问题不小,好不容易你才刚刚醒来,明天哪里能回去?而且医生已经说了,这段时间你需要静养调理,你的腿是长久的毛病了,不能马虎半点,否则,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   她深切而认真的美眸凝视着他,精致美丽的脸庞美了方才的笑意,声音透出无比的认真跟严肃,郑重道,“你的腿,可能会废掉。”   他却不以为意的轻描淡写,“这是我的事情。”   “但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干脆得果决,不含一丝犹豫,“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不爱自己的身体,特别是你的腿,绝不能再出任何毛病。”   之前,因为蓝希被南宫西泽带走,她不得不放他去救人,可若早知道那一去,就让他的腿差点废掉,她就应该阻止了他,不论任何办法,都不准他去。   当然,不让他去不是代表着,她会让蓝希真的被南宫西泽威胁而置于死地,她自然会让其他人去救,当时这个提议她也不是没想过,奈何莫厉琛素来就是一个果决果断的人,比她做出决定前,他就已经有了决定,为了避免出什么事,她只好让人跟着他一块去。   可若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亲自去。   微微顿了下,她深深看着他,认真的说,“你必须得在这里多休养一些日子才行。”   可是,他却突然说,“我不回去,她又会担心。”贞欢序弟。   “……”   “她爱胡思乱想,我又离开,她肯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已经做了一些蠢事。”特别是她那句,以为他不要她了,直到此时,仍旧深根蒂固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星期,她就以为,他不要她了……   这是多么爱胡思乱想的女人?   所以就算现在对她的情况不知情,但他已经能感觉得到,她肯定会紧张到乱来的地步……   他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宠溺纵容,还有难以言喻的情愫,这些好似以蓝希为中心的感觉,就像一根尖刺,遂不及防的扎在她的胸口中,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盘踞在心尖上。   玫瑰夫人的脸色僵了僵,倏尔又笑了笑,“就知道你怕蓝希担心,然后不顾一切又要回去,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所以我之前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微微蹙了下眉,莫厉琛偏头,没有看她,但动作已然代表着他在询问。   “在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让人去接她过来了。”玫瑰夫人推着他的轮椅,不知何时来到一簇绽放的蔷薇花前,停下来,动听的如天籁的声音,轻声说,“我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到达拉斯了。”   她话音刚刚落下,前面轮椅中的男人,霎时自他身上,流泻出一股森冷阴鸷之气,他表情冷冷的回头看她,墨眸溢满冰冷,仿佛是在愤怒于她的这个决定。   “我知道,你不想让蓝希见到我。”松开轮椅,玫瑰夫人越到他面前,优雅地蹲下身,荡着笑意的美眸与他平视着,“但我跟她毕竟是亲人,这个世上明明还有一个亲人存在,可她却毫不知情,这对她来说,就是公平么?”   他立体的五官绷紧,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气息,一双眼眸,冷到极致。   她却像是看不见一般,继续笑着,“厉琛,你想保护她,可会不会保护得太过份了些?你应该知道,我迟早都会跟她相认的,不管原因如何。”   他优美的薄唇抿着一条线,深邃而冷漠的眸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玫瑰夫人不以为意,她侧头,从旁边那一簇的蔷薇花中,折下一朵娇艳欲滴的火红蔷薇,轻轻一笑勾唇,递到他的面前,“能不能帮我戴上?”   他没有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她。   似乎习惯了,已经不觉得他的冷淡有什么,玫瑰夫人将那支蔷薇轻轻插入盘起的发间,然后笑容无暇的朝他问,“好看吗?”   他仍旧不发一语,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玫瑰夫人忽然叹了口气,终于败在了他的沉默下,仿佛是认输了,站起身,踱步到他后面,推着他轮椅往回走,“时间很晚了,先去休息吧。”   莫厉琛坐在轮椅中,任由她推着他折回。   两个人好似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散散步,散够了,就回去了,一切好像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一切,就这么简单……   忽然的,自轮椅中,他低醇的嗓音,突然溢出唇瓣,说,“不管你嫁给了谁,死过的人,就不要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玫瑰夫人的脸色微微僵了僵,但很快,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靓丽的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微笑。   唇瓣边的弧线完美到无懈可击,比她头上鲜红似火的烈焰蔷薇,还要来得迷人……   **   直升机到达爱尔兰的时候,是爱尔兰临近中午的时间,直升机是直接在差不多跟一个小型城堡的宏伟建筑物,一处广阔平坦的空地上降下来的。   下了直升机,蓝希跟阿诺便被那个将他们带来的大叔带领着,朝中心庞然建筑物走去。   睨着这面前的景象,以及周围那些波澜壮阔的风景物,即便是早过惯奢侈生活的蓝希,也不由得暗暗赞佩了一番,低声冲身边的阿诺道,“这个玫瑰夫人的家,还挺气派的,看来是一个蛮有钱的主,说不定财产都能跟莫厉琛媲比了。”   说到这个问题,阿诺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不由得突然很疑惑的问,“蓝希小姐,你知道,莫少有多少财产吗?”   蓝希也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想了想,然后老实摇头,“不知道,你们又从来不跟我说,我哪里会懂得?”   紧接着,又凑到阿诺面前,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眼底充满狡黠的光泽,“那干脆透露一下,那家伙有多少财产?什么时候好让我狠狠敲诈一番。”   阿诺沉默了会,才说,“这个问题,还是让莫少亲自告诉你吧。”   蓝希白他一眼,“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就当两者都有好了。”   “……”   跟着前面带路的大叔终于走到房子的正前方,还没走近,蓝希就睨见站在房子前面,似乎有不少的人,而其中则以两个人最为显眼。   一个是一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另一个则坐在轮椅中的男人。   还隔着距离,蓝希看不清女人的模样,但却是能轻易睨见,那个坐在轮椅中的男人。   莫厉琛……   看到他安好无事的样子,蓝希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没事,就已经很好了……   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样子嘛,真亏得他们一路上都在想,要是来了要该怎么应付那个叫玫瑰夫人呢。   走过铺着鹅卵石的路,终于来到正前方众人的面前,带领着他们的大叔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对蓝希跟阿诺微微一笑,“蓝希小姐,已经到了。”   蓝希的目光,从自从睨见莫厉琛起,就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开过一刻,那是对于深爱的人,特别的顽固跟坚持。   哪怕是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也忘记从他身上移开,一张精致的脸上,在与他面对面时,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娇俏的笑意。   莫厉琛也看着她,眼神很深,却又掩饰不掉他眼底深深的宠溺,还带着难得的笑意。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在一起,仿佛眼神已经倾诉了彼此的思念之情。   按捺不住心底的欣喜,蓝希张了张嘴,试图叫出他的名字,“莫……”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递到他们的中间,女人好听的嗓音也随之灌来,“蓝希,又见了。”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跟递到面前的青葱玉指,让蓝希倏然从那种激动又欣喜的心情中缓解过来。   看莫厉琛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她自动认为这个玫瑰夫人肯定是很和善的人,于是脸上也挂上得体而温和的笑意,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你好……”   一个“好”字并没有完全说出来,在转头看向身边女人的那一刻,蓝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第134章 不准怀疑我   直至僵硬的被带到客厅,蓝希还处于忘神的状态,怔怔盯着那个不知道该说陌生还是熟悉的女人。大脑呈放空空白,思绪像是停滞了忘记如何思考,脸色惨白惨白的。   她的样子不留余地的落入众人的眼神中,坐在轮椅中的莫厉琛蹙紧了眉,神色有点骇然,冰冷而淡漠的眸,凝望向坐在沙发中的玫瑰夫人。   阿诺更是吃惊不已,从见到玫瑰夫人的那一刻,着实被震撼不小,但尽管震惊,脸上还是很镇静。自动站在莫厉琛的身后。   望着怔怔盯着自己的蓝希,玫瑰夫人微微一笑,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温暖而纤细的手掌,将蓝希的手包裹在内,温柔笑道,“怎么这么吃惊?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一次了吗?”   玫瑰夫人的手温度很暖,暖暖的将她的手包裹着。有种属于亲人间的温暖传递而来。可是,这却是让蓝希感到陌生的。   怔忡地盯着玫瑰夫人,蓝希脸色僵硬,仿若星辰的眸子,像是凝滞了般,半响,凝固的唇角蠕动了下,僵滞的声音,问,“你……是谁?”   为什么,她的脸,会跟原本她的如此相似?   哪怕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可却也有几成的神似,甚至比她原本的那张,更加完美而无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心悸不已……   有什么答案,好像早就在她看到这个女人的面貌起,就已经涌冒出来了,只是,却突然的,不想去思考……   可她不想去思考,玫瑰夫人却微笑着,轻柔回道,“姐姐。”   “……”   “我是姐姐。”她的手轻轻抚上蓝希的脸,温柔而充满亲人的眷念,动听的嗓音,灌入蓝希的耳里,“是你的亲人……”   “不对!”蓝希倏然激动的站起身,猛地后退两步,僵硬的眼珠盯着玫瑰夫人,心情说不出怎样的,又是恐惧,又是不敢相信,可却又莫名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她僵硬的摇头,喃喃的惊恐,“不对……你不是,你不是她……她早已经……”   “已经死了是吗?”玫瑰夫人微微一笑,抬眸与她对视着,眼底满是柔和的光泽,声音也温柔无比,“蓝希,我没死,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   细细柔柔的声音,却像棒子一般,重重敲在她心房上,呼吸窒息了似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有些难以喘息。   缓缓侧头,蓝希僵硬的眼珠,瞥向坐在一旁轮椅中的莫厉琛,那眼神不知道是询问,是恐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所有的情愫好似就这么僵硬了般。   看出了她内心满满的不可置信,尽管明白这件事带给她一种怎样的震惊,莫厉琛也一点不得不轻微点了下头,殷红的唇瓣微微轻启,说,“她说得没错。”   “……”   如果单单只靠玫瑰夫人的话还不足以让人相信,那么,是他的话,就没有理由让人不相信了。   蓝希的脸色愈发的白了,形容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好似有一张巨大的网,盖到她的头上,缠着她,卷着她,束缚着她,挥之不去。   就好比,像一年前那时一样,在亲耳得知她是因为姐姐而被他收养一般,知道他内心爱的人是姐姐一样大概的心情……   如果那时她还能逃,而现在,当死去的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则连逃的余地都没有……   蓝希凝固的站在原地,四肢百骸仿佛就是这么僵硬住了,连动一下,都忘记。   不知道是该欣喜,该绝望,该恐惧,又或者应该是别的什么,就好比,当初她还能歇斯底里的控诉着内心压抑的东西,而现在她却连控诉的理由都没有。   就在这时,莫厉琛滑动轮椅,上前来到她身边,抬眸对她道,“弯腰下来。”   蓝希僵硬的眼珠与他对视而上,没有动,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凝固的。   只见莫厉琛忽然伸手,将她扯到身边,巴掌的扳过她脑袋,他贴到她耳边,语气不容置疑,“不准怀疑我。”   “……”   蓝希诧异的看向他,眼底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愫。   莫厉琛墨眸也望着她的眼珠,低声警告道,“把你脑子里不明不白的东西都抹掉。”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有点看不明白他了,更是看不懂,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两句话。   他最爱的人……不是姐姐么?   虽然莫厉琛压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但从口型,玫瑰夫人不难猜到他在说什么,不由让人暗暗失笑。   这人还真是这样,只要确定了,就不喜欢对方胡思乱想,这方面,他倒是从来没改变过呢。   笑了笑,玫瑰夫人走过来,“蓝希,现在能消化,我还活着的事情了吗?”   “呃……”蓝希起身,凝视着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仿佛是看出她的心里仍旧很难消化,玫瑰夫人也不逼她,微笑着,目光扫过两人,柔声道,“我已经先下人准备好午餐了,先吃些东西,等会你再上楼去休息,好好睡过一觉,心情会比现在好很多。”   经由她这么一提醒,蓝希跟阿诺才发觉,他们两个人确实是饿了,而且现在又正好是中午用餐时间,肚子就显得更饿了。   莫厉琛抬眸,墨玉眼眸望着蓝希,低醇的嗓音说,“你推我过去。”   蓝希又看向他,眼底有了不解跟难以言喻的情愫,而他的眼底则满是坚持,仿佛一定要她推他才肯罢休。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玫瑰夫人,玫瑰夫人则是温润一笑,“我带你们去餐厅。”   说完,她便朝他们颔首一下,兀自转身,朝餐厅走去。   蓝希真的也不解了,但内心疑惑得太多,突然也不知道一下子该怎么问出来,只好绕到莫厉琛的身后,推动他的轮椅。   玫瑰夫人考虑得很周到,笑得完美而无暇,那种感觉,满是对于最亲的人的纵容和溺爱。   哪怕是莫厉琛故意想让蓝希更亲近他一点,她似乎也没多大表态,连旁边的阿诺看着,都觉得她身上透出一股令人舒服的感觉,不由得让他端详了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   她应该……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吧?   要不然,为什么没看出半点敌意?甚至是对于莫少那么明确的想要把蓝希无时不刻的留在身边,她似乎也并没有半点不快感,反倒是很大方的主动为他们带路……   想着,阿诺忽然拍了下脑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既然这个玫瑰夫人是蓝希小姐的姐姐,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午餐很丰盛,还搭配了营养食材在里面,很合适莫厉琛跟蓝希目前的身体状况,看得出来,玫瑰夫人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用餐的途中,玫瑰夫人会时常找话跟蓝希说,而蓝希则显得生疏许多,也许是对于她还太过陌生,哪怕本来是自来熟的性格,此刻却也沉默很多,莫厉琛就比较像个旁观者,偶尔被玫瑰夫人提到几句,才会说一句话,其余的,则是慢条斯理的用餐,时而会给蓝希夹菜。   他不着痕迹的动作,却是不留余地的落在玫瑰夫人的眼中,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依旧温和笑着跟蓝希说话,由于蓝希还未能彻底接受她活着的事实,说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用餐过后,玫瑰夫人便让人带着蓝希跟阿诺都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蓝希的房间布置精致而温馨,带她进来的佣人退出去后,玫瑰夫人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笑笑说,“因为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只好按照我的喜好来,你喜欢吗?”贞在台技。   扫视一圈这个陌生的空间,蓝希抿了下唇,侧头睨着她,“嗯,挺好的。”   得到她的回答,玫瑰夫人很高兴,笑容亲切的道,“喜欢就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我过来叫你。”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蓝希慌忙叫住她,“等等!”   “嗯?”玫瑰夫人回头。   “你……”皱着眉,她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心底疑惑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她想说什么,玫瑰夫人回身,揉揉她的脑袋,眼底遍布着温和的色泽,“你才刚刚下飞机没多久,那些事情,之后我都会告诉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太累了,脑袋的容量不够,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见她都这么说,蓝希只能抿紧了唇,轻声应道,“嗯。”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让守在门口的佣人叫我。”   “好。”   玫瑰夫人温柔笑了笑,之后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将房门带上。   躺在大床上,盯着这个陌生又华丽的房间,蓝希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惆怅,突然间,原本以为死了很久的姐姐却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叫她应该怎么面对?   又应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莫厉琛……他又在想什么?   复杂的心情让人心慌慌的,脑袋都快转不过弯了,但很快,一阵困意来袭,蓝希没有多久,就躺在床上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隐隐约约好似身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即便是在睡梦中,蓝希也能感到,有只温热大掌,从她衣襟内探了进去……   ☆、第135章 时间就这样停止,该多好?   当一声梦呓般的嘤咛溢出喉咙,蓝希猛地惊醒过来,发觉到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正吻着她的男人。她惊讶地瞪住了他。   睨见她醒来,莫厉琛松开了她诱人的唇瓣,“把你弄醒了?”   蓝希埋怨地瞅他一眼,“知道你还问。”   她埋怨起来的样子,颇有点可爱的味道,捏捏她的脸蛋,莫厉琛慵懒一笑,回身,一手撑着头,侧身睨着她,“睡了这么久。我叫了几次都不醒,只好趁着无聊的时候,找点事情做了。”   所以他无聊的时候,就是来占她便宜?   蓝希很想白他一眼,但随即发觉话题不对,转而坐起来身,扭头朝他问,“我睡了很久?”   莫厉琛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然后说。“也不算很久。就是睡了十二个小时而已。”   “十二个小时而已?!”惊恐出声,蓝希简直不敢相信。   莫厉琛懒懒的看她,殷红的唇畔微翘,“差不多,猪也是你这样,没什么可奇怪的。”   “……”   蓝希在心里默念,你才是猪!   不跟他瞎闹,她慌忙起身,然而却被莫厉琛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做什么?”   “起床啊。”蓝希理所当然的说。   莫厉琛将腕表递到她面前,“看看时间。”   “呃……”蓝希扫了眼,脸上有点尴尬。腕表上的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多,她居然还真睡了十二小时……   转而,她又瞥瞥他。“但也总要起床不可能继续睡吧。”   “说得也是。”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莫厉琛意味深长的眸子睨着她,“再继续睡下去,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猪了,万一睡傻了,可能真的很难养。”   话语里那赤裸裸的暗骂,使蓝希登时竖起火焰,逼近他,恶狠狠的握紧双拳,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又想找茬是不是?”   莫厉琛眉梢挑了挑,兴致恹恹的也坐起了身,“那就起床吧。”   说着,他便起身,坐到床沿边,大刺刺的朝她伸出一只手,“扶我到轮椅上。”   轮椅就在床边,很近。   撇了撇嘴,看他是伤者不便的情面上,蓝希勉强原谅他这种理所当然使唤丫头的语气,下了床上,套上拖鞋,这才扶着他下床,到轮椅上坐好。   之后,她进了浴室洗漱换衣才出来,推着他一同出了房门。   边推着他出了房门,看走廊里连一个佣人都没有,蓝希猜测他们大多数可能是睡了,转而想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加之之前的事情,心情忽然又有点沉重了。   抿了下唇,她朝轮椅中的男人,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这些天,你都是在这里?”   “嗯。”他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回答得干脆。   “那之前那一个星期,你也是……”   “都在这里。”他说,“在见到你姐姐后,就一直在这里,只有一次离开过。”   那一次离开,是因为她……   蓝希眉头复杂的拧紧了,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以一种怎样的立场,站在他身边的。   即便是没有看她,莫厉琛似乎也能洞悉她的内心,他忽然侧头,望向她。   意味深长的眸子定定的盯在她身上,看得蓝希都不自在了,“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附耳下来。”   将信将疑的瞥瞥他,蓝希还是老实听话的弯下腰,附耳到他面前。   莫厉琛唇畔轻扯,扯开一抹狡黠的弧度,就在蓝希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说时,突然,他张嘴,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   一点情面都没有!   “啊!嘶……”蓝希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疼得流出来,一张脸痛苦的扭曲到一起,“痛痛痛痛痛!!”   五个“痛”被她控诉出来,莫厉琛才松开了她的耳朵。   蓝希捂住被他遂不及防咬住的那只耳朵,控诉瞪他,眼底窜着小火苗,“你干嘛突然咬我?”   他懒洋洋的眸子轻瞥她,眉梢挑了起,“因为,你欠咬。”   “……”   “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他墨眸有点危险,“不准怀疑我,也不准想太多,但你好像总是不长记性,脑子里又在想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是不是?嗯?”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看出自己的心思,蓝希极其不自在的撇撇嘴,别过头不看他,声音很小,“难道不应该想吗?”   明明并不是想委屈什么的,可话从嘴里出来,却莫名有种委屈的味道,连她自己也愣了愣。   莫厉琛勾唇笑了,笑得无害又无良,莫名让人有种邪恶的感觉,“想再被咬一次?”   “别!”蓝希慌忙伸出双手阻止,脚步也猛地后退一步,嘴角僵硬的抽搐着,“你又不属狗,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咬人?”   莫厉琛笑得更无害了,“我不仅喜欢咬,我还喜欢吻,喜欢亲,喜欢摸,喜欢动,喜欢做,喜欢……”   “停!打住!”他还没说完她的脸就先红了,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保不准等会他还要说什么更惊悚又无耻的话,蓝希掩嘴轻咳两声,低眸瞅瞅他,“你能不能有点脸皮?这又不是你自家里。”   要是让人听到,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莫厉琛皮笑肉不笑了,“我没有脸皮?”   深知他这种笑绝对有深深的恶意,蓝希立刻正色摇头,“不是,你有脸皮,而且还无比的厚!”   “呵呵。”   “……”   “过来。”贞在台划。   “……”   “别让我说第三次。”   “……哦。”   跟他玩,她简直是分分钟处于完败,光是那强大的气场,就已经让她先打寒颤,别说他那个笑是有多危险致命了。   蓝希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莫厉琛慢条斯理的伸手,轻轻扳下她的脑袋,唇畔凑到她的耳边,轻声无害的一笑,撩人又暧昧,“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你,你暂时还可以继续保持你这种不怕死的样子,我以后都慢慢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也不妨碍,呵呵。”   变态!!   “另外。”他松开她的脑袋,反而大掌盖到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眼底充满了宠溺跟纵容,“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胡思乱想,只简单告诉你一次,我跟她什么也没有,记住。”   微微一震,心底纷乱的心湖被他这一语点起涟漪,慢慢的,蓝希疑惑的看向他。   他却不再多说这个问题,侧回头,“走吧。”   “呃,哦……”   反应过来,蓝希踱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朝前面走去,眉头复杂的拢起,心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心情。   他……是在跟她解释吗?   从来都不屑解释,高高在上,总是站在最高处而对于一切都不屑一顾的他,在跟她解释?   那么他的意思是,如今他对姐姐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情,而她现在才是他的女人么?   不管他的意思是不是这样的,不能否认的是,那种堆积不能顺畅的心情,因为他的话,而瞬间舒服了许多。   尽管这样想或许有点卑鄙了,但她确实是不想他跟姐姐再有任何暧昧不清的纠缠,但如果他的心里终归是有姐姐的话,她想她应该还是会选择退出。   跟一个自己的亲人争抢一个男人的感觉,她不喜欢,也难以接受,尽管过去一年,也依旧如此。   但是,他明确的心态,就像一根在她最不安稳将要溺水的时候,伸出到她面前的绳子,将她拉了出来。   现在,似乎也没之前那么沉重了……   客厅里,玫瑰夫人正坐在沙发中低头翻阅什么,睨见他们出现到面前来,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朝他们一笑,“醒了?”   知道她在问自己,蓝希点了下头,这一次看她的目光,也轻松了很多,虽然还不够亲热,但也没了之前的僵硬,似乎是在逐渐接受了。   玫瑰夫人踱步到他们面前,看着莫厉琛打趣笑道,“也只有你能把蓝希叫醒了,之前我叫了几次,也没见她清醒过来。”   “呃……”蓝希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红晕,深深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比较好,她扫了圈客厅,忽然疑惑道,“阿诺呢?怎么没见他?”   莫厉琛抬眸看她,温和说,“他之前没怎么睡,吃过晚餐,又让他继续去睡了。”   蓝希点了下头,玫瑰夫人接话道,“先去吃点东西吧,听说你有胃病,现在醒过来,先吃点东西再说。”   “好。”   餐厅内,玫瑰夫人跟莫厉琛都没吃,两个人都在看着蓝希一个人用餐,这让她极其不自然极了,被两道目光注视着,实在也叫她快吃不下去。   慌忙简单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你才吃了一点。”玫瑰夫人诧异,随即又严肃道,“不行,还得吃一些,那么瘦,会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看不过去。”   说着,又将面前的菜推到蓝希面前。   莫厉琛也睨睨她道,“吃得太少。”   蓝希,“……”   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太热情饱满了点?这会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无奈于两人的坚持,蓝希只得硬着头皮,在他们热切的目光下,又继续吃了一些。   玫瑰夫人坐在她右边,一手撑着精致的下巴,温柔的目光就跟桌上那盏橘黄色的烛光一样柔美,轻轻的嗓音,忽然道,“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该多好?”   ☆、第136章 我想跟他在一起   “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蓝希抬头看她。   玫瑰夫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概,自己一个人久了,突然有你们在这里陪我,会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希望时间能停在这里,这样多好。”   自己一个人久了……   蓝希微微蹙了下眉,心情倏尔有点不是滋味,她已经一个人……很久了么?   莫厉琛也轻拢眉梢,想的却不是蓝希心中所想,他的心思要更为复杂一些。贞在尽巴。   用过晚餐,由于蓝希才刚醒来不久。此刻是没有睡觉的心思,玫瑰夫人便提议,陪着她在周围走走,让莫厉琛先去睡觉。   这个提议一出来,顿时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在她身上,眼神含着警告的冷漠色泽。   玫瑰夫人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他的视线,却毫不在意的侧头看他,微笑说。“我只是想跟蓝希说说话。她肯定也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就只是跟她单独相处聊聊,你该不会连这点也不能允许吧?”   尽管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确实是有很多话要说,但莫厉琛英俊而立体的五官仍旧是冷色基调,视线充满了冷意,眼瞳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冻得人心微凉。   知道他在不快,甚至是在用眼神警告她,玫瑰夫人却佯装毫不在意的一笑,牵起蓝希的手,站起身,“蓝希。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着,她拉着她便走。   “呃。”蓝希下意识看了眼轮椅中的莫厉琛,见他也没有阻拦的架势。只好由着玫瑰夫人将她带出门。   坐在轮椅中,莫厉琛睨着她们离开的身影,眉头轻蹙了下,但终归是没有追上去,任由后面上前来的佣人,将他推回房内。   她们毕竟是亲姐妹,他再怎么不想蓝若接触蓝希,却也无法阻断她们是最亲的人这种事实,而且有些事情不让蓝希知道,她就永远心里有一道坎。   他没有忘记,当初她知道蓝若存在的这种事情,她所遭遇的打击……   那是他永远难忘的一次……   来到外面,走过鹅卵石小路,两人一起踱步到后面的花园内。   爱尔兰的夜晚总是格外的美,星光点点,繁星笼罩,月光散发散发出来的光芒,如银沙一般美丽。   沉默很久,似乎是谁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直到来到后花园,站在一簇绽放的花丛前,玫瑰夫人侧头睨向身边的蓝希,轻声道,“蓝希,你是不是还是不太能接受我活着的事实?”   蓝希愣了愣,望着她精致美到心悸的脸,抿了下唇,“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却还是不太能接受,对么?”   “……”   “其实我当时自己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玫瑰夫人笑了笑,伸手轻轻摩挲过面前的花圃,嘴角有丝苦涩,“而且还活得这么好。”   微垂下眼帘,蓝希眉头复杂的拢到一起,低声,“既然一直都活着,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活着,却要骗所有人都死了?   她当年不是跟莫厉琛在一起么?他们不是很相爱么?为什么,连他也骗?   但是这些话,却不知道为何,竟是问不出来……   “我嫁人了。”   “……”   收回手,玫瑰夫人抬头,看向她,淡淡的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当初我是因为什么差点死了吧?”   蓝希也凝视着她,却有点僵硬了,对于这件事,她确实一直都毫不知情,只知道,她有一个跟莫厉琛相爱的姐姐,而姐姐已经死了……   “是南宫蔷。”   蓝希倏然一震。   玫瑰夫人淡淡的说,“你在厉琛身边那么多年,认识她的。”   “……”   “南宫蔷喜欢厉琛,从小就喜欢,而因为南宫家跟莫家是世交,厉琛一直把她当妹妹,可因为我跟厉琛在一起,她妒忌心太强,见不得厉琛跟我好,也看不得厉琛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于是买凶要置我于死地……”说到这里,玫瑰夫人顿了下,像是回忆到了什么过往的事,神情有点沉重,“但可惜造化弄人,在我以为我将死的时候,那个杀手的主人却出现把我带走,并且制造出我已经死过的痕迹。”   “……”   “之后知道我活着的人没有几个,甚至连那个杀手手下,也以为我已经死了,然后他就这样把我藏了起来……”   听着她的话,蓝希知道,她应该说得不假,让别人来铲除掉自己眼中钉,是南宫蔷做得出来的事。   见她停顿下来,蓝希咬了下唇,皱眉问,“那么你后来呢?”   “后来?”玫瑰夫人笑了,笑得艳丽无双,美艳逼人,轻描淡写的道,“后来我就嫁给了那个主人了。”   “……”   蓝希即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却又好像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震惊。   也许是本来她活着的事情早就让她震惊无比,现在不论听到什么,倒都觉得是在接受范围内。   但内心还是很不是滋味,她就这样抛弃了原本的一切,甚至抛弃了跟莫厉琛的感情,嫁给了那个男人?   “对了。”想起了什么,玫瑰夫人又睨着她,挑眉道,“你不好奇,那个主人是谁么?他可是跟莫家有很大关系的。”   一听是跟莫厉琛有关系的,蓝希眉梢拧紧,禁不住追问,“谁?”   “不知道厉琛有没有告诉过你……”微微停顿了下,她又自失的一笑,“我想应该是没告诉过的,他不是一个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男人。”   蓝希微垂眼帘,她果然是蛮了解莫厉琛性格的……   “那个男人,跟莫家有很大的恩怨。”玫瑰夫人继续说,“很多年前,他跟厉琛的父亲莫老先生是很好的朋友跟兄弟,两个人相识很久,头脑都十分了得,当时各自的家庭条件在那个年代也很优渥,算是中上级,但两个人的野心却十分巨大,不甘于条件仅限于此,于是两个人拿出各自家里几乎全部家当,合力融资成立一个公司。”   又是停顿了下,玫瑰夫人望着蓝希,又才说,“你知道的,想要将一个公司成立起来发扬光大,必然会少不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当时莫老先生的年纪比那个男人要大上好几岁,于是公司白的方面都是莫先生归管,不干净的一面,则由那个男人打理,两个人的工作分配处理得很好,随之公司渐渐扩大,涉及的行业产业越来越多,得到的支持越来越甚,可是……”   “就在他们处于鼎盛时期,那个男人不再甘心于只做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在背后默默奉献,风光却由莫老先生享受,开始也想在正面上插不小一脚,莫老先生知道他的付出,自然接收他的意思,可是他却越想越多,欲求不满,得到了,就窥觊到更高的位置,甚至是有意思想把他们得到的独吞下来……可想而知,他们的意见渐渐产生分歧,导致后面愈发不可收拾。”玫瑰夫人冷静说,“不过这些都是他们那辈的事情了,其中有多复杂我也不清楚具体,只知道后面的结果是,他最终做了什么触犯莫老先生的事,莫老先生难以容忍,最后将他踢出公司,然后两个人成为了敌人,莫老先生将公司洗白,而他则又开始干一些不干净的勾搭,试图报复莫老先生。”   说完,玫瑰夫人望着蓝希道,“他一直认为是莫老先生背叛他,所以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哪怕是莫老先生去世,他的恨意依旧不减,甚至报复到了厉琛的身上,你知道,厉琛的腿真正废掉的原因是什么么?”   听着那些上一代的恩怨,蓝希完全愣住了,“也是那个男人做的?”   “不错。”玫瑰夫人点了下头,“这件事说起来,原因在我,也在南宫蔷那个女人身上,并且跟你也有关系。”   “什么……意思?”跟她有关?   玫瑰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对于你身世的问题,你应该也半点不知情吧?”   “……”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玫瑰夫人一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从小的孤儿院,但后来又被厉琛接走,保护得那么好,能够活得自我一些。”   “……”   “你已经不小了,那些事情应该都告诉你的。”牵过蓝希僵硬的手,玫瑰夫人拉着她,又边走边说,“其实原本,我们的家境也是很不错的,爸是当时安城的市长,妈是妇女协会的主席,日子过得最是不错,可惜……”   “怎么了?”听到关于自己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家庭,蓝希内心说不出是种怎样的滋味。   “可惜后来,爸因为得罪了一些得罪不起的人,被人陷害入狱,最终惨死在监狱里……”说到这里,玫瑰夫人双手突然用力的攥紧,眼中有一抹仇恨的光泽掠过,“而妈不相信爸的清白,又怕被连累,于是在爸死后,她逃到另外的城市,改名换姓,重嫁他人……那个时候,你出生两年,我刚到六岁,因为我们是拖油瓶,不能带着两个拖油瓶嫁给别人,所以妈把我一个人带到别的地方,而你就被抛弃在福利院,所以我们一家就这样支离破碎……”   “……”   “后来我长大成人,以为你会在安城的孤儿院,所以又回到安城去找你,没想到没找到你,却认识了厉琛。”她又笑了笑,说到这里时,眼中有一抹向往的美好,“到底是怎么认识他,我记不清了,总之是后来就那样跟他在一起了,而那个时候,他们家已经很了不得,我又能力太小,所以就拜托了他帮忙找你。”   隐隐的,蓝希猛然联系到了什么,她侧头,盯着身边的玫瑰夫人道,“所以,你说跟我有关,是不是因为你们当时有我消息,所以……”   看出她已经想到了什么,玫瑰夫人一笑,“是的,当时我们有你在别的城市的消息,所以我跟厉琛就决定去接你,但是没想到的是,南宫蔷那个妒忌心强的女人,偏偏也在那个时候,买凶要置我于死地。”   “……”   “南宫蔷是很在乎厉琛的,可她却没想到的是,当时厉琛跟我在同一辆车内,因为当时她对我们要去接你的事并不知情,可能以为车内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当时先让人把我们的车子撞下山,然后再让那个杀手把我带走,我本来也去了半条命,再被那个杀手带走,肯定也是难以活下来的,可哪里会想,那个跟莫家是死对头的男人,却出现把我带走,还制造出我已经被毁尸的局面。”玫瑰夫人苦涩的笑了下,“而厉琛的腿,就是在那次车祸中差点废了。”   听着这个事实,蓝次更是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内心了,仿佛撕扯一般,在疼痛着。   是因为找她,莫厉琛的腿,才差点废掉的?   “后来我活下来了。”玫瑰夫人扯扯唇角,“过去了一些时间,本来还想去找你的,但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对厉琛说一定要找到你,不想再让你受苦,他应该也以为我已经死了,然后为了了却我的夙愿,就赶在了我之前,先把你带走了。”   身体有点冰冰冷冷的感觉,明明天气暖了,却突然让蓝希感到了莫名的寒意,被姐姐握住的手,也在渐渐冰冷下去,她艰难的问道,“既然活着,就算是嫁人了,为什么你却还是不出现?”   “没有。”玫瑰夫人却突然说,“当时我其实还没有嫁给那个男人,我是在后来很久,确定你没有事,被厉琛带回莫家之后,才嫁给他的。”   “那么,你喜欢他?你对那个男人动心了?”   “怎么可能呢,我心里只有厉琛一个人。”   “……”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在草坪上停下脚步,透着如银丝般的月光,玫瑰夫人侧过身,正面望着蓝希,真诚的道,“其实上次你跟南宫西泽在酒店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   突然而来的话,蓝希一震,唇瓣艰难蠕动了下,“什么意思?”   “在这之前,我观察过,发现,其实南宫西泽更合适你。”玫瑰夫人望着她,“他也真的很爱你,他的感情跟厉琛不一样,他比较炙热,不像厉琛现在的感情,总是淡淡的,而对于你的来说,这样沉稳又淡的感情,不合适你,会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我自私的认为,南宫西泽才是最合适你的,就有意把你们撮合成一对。”   “……”   “蓝希,你跟厉琛结束吧。”握住她的手,玫瑰夫人由衷说,“厉琛年纪不小了,他的感情是没法炙热起来的,不可能还会像那些年轻人一样,浓浓烈烈的,而且他经历得不少,看过的事情太多,沉稳得让人看不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经常会没有安全感的,不是么?”   “……”   “相比之下,南宫西泽才是最合适你的人,我观察过,他对你是真心的,为了你,他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美丽的眼眸定定看着蓝希,轻声道,“我不否认,我这样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主动退出,跟厉琛断了关系,可以么?”   “……”   “我想跟厉琛重新在一起。”   如此明确的答案说出来,蓝希就算想逃避,也无从躲避,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就要接收这么多信息,她难以消化。   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就显得更白了。   沉默了很久,蓝希才说,“可是,你已经嫁人了,你嫁给了别人,就说明,你早就放弃了对他的感情。”   “我是被强暴的!”   “……”   ☆、第137章 对我来说,很妨碍   身子倏然一震,蓝希错愕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过为激动了。而且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玫瑰夫人抚了下额头,微微吸了口气。   平复下心绪,然后才看向她,勉强笑笑说,“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   也许那些东西压抑在心里久了,有时候就这么变得不能自控了。   可尽管她现在好似没事一般,蓝希却已经将她方才的话听到耳里,定定睨着玫瑰夫人,她唇畔艰难的蠕动了下。“你刚才,说你是被强暴的?”   “是。”用力深吸了口气,玫瑰夫人也不掩饰,“我是被那个男人强暴的。”   “……”   “之前说过了,他记恨莫家,知道我是厉琛的女朋友,把我带走之后,他救了我,却也强暴我……”咬着唇,玫瑰夫人心脏起伏不定,尽管很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心绪,然而说出这些话时,语气仍旧是掩饰不掉怨恨。“他囚禁我,强暴我,折磨我,每天好似想从我身上找出乐子,好像只要我难受,他就能很快乐……那些日子,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都不记得,那个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   “……”   “很肮脏对吧?”她自失的一笑。笑容苦涩,伸出手,盯着自己好看如凝脂般的手指,笑得讥嘲又自嘲。“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很肮脏,那个时候,没有一刻不曾想过死掉算了,但是……”   抬起美丽的眼瞳,她看着蓝希,眼神又是似水的温柔,轻抚上蓝希苍白如纸的面颊,轻声细语的道,“但是只要想到,你还在孤儿院受苦,一直颠沛流离,如果连我也不在了,你可能今生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无所归依。我只能拼命的让自己活下来,努力的活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不再受苦,不再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人……可是我没想到,当我想又去接你的时候,却得到你先被厉琛接走的消息,而我却再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也无法再见你一面,这也是造化弄人吧。”   莫名其妙的,眼泪居然流了下来,不知道,到底是在同情谁。   蓝希怔怔望着她,眼底遍布了晶莹泪珠,一股要将她吞噬的窒息感,浓浓的席卷着她每一个细胞。   尽管这样想会有点自私,但如果事实是这么不堪的话,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这样还可以心安理得不受干扰,一切都能用自己什么都不懂来作为逃避的借口……   “那么,那个男人呢?”用力吸了口气,努力的压抑着紊乱而酸楚疼痛窒息的心情,蓝希半响才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还被他控制着?”   “他已经死了。”玫瑰夫人不加掩饰的冷静回答,“在三年前死了,胃癌晚期。”   “……”   “从知道你被厉琛接走后,他继续把我绑在身边,后来利用厉琛跟你的安全,强行逼迫我跟他结婚,他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做事也狠,所以我跟他做了交易,我跟他结婚,他就不能伤害你跟厉琛。”   所以这么多年,那个憎恨莫家到极致的男人,却始终没再怎么针对莫厉琛,而她也能安好无事,是因为姐姐跟他做了交易?   对于这些种种事情,脑袋容量再大,却也极其让人难以消化。   蓝希突然明白过来,前次莫厉琛去救她,身上的那种消沉腐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姐姐的事情,他一定也是知道了,刚知道的时候,他一定也是难以接受的吧。   也是,连她都已经被这些种种事情打到万丈谷底,他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姐姐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却因为种种事情,而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能够坚强的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三年前他死之前,又跟我做了一个交易。”继而,玫瑰夫人看着她,继续说,“他有一群跟随他几十年的忠心手下,哪怕是他死了,那些人也依旧会为他效命,所以,他跟我做了交易,只要我替他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不出这个地方,不改嫁,不跟任何一个男人暧昧接触,他就保证,他绝不会让他的那些手下动你们一分,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   “所以你答应了?”问出这句话后,连蓝希自己都觉得多余了,怎么会没答应?   姐姐几乎是一直在用自己的人生砝码跟那个男人做交易,如此有利的条件,她应该是会答应的。   这也随之让蓝希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她似乎总是一生黑的原因了……   玫瑰夫人笑了笑,温柔的望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如纸的脸,轻声说,“是答应了,再过段时间,期限就到了,我就能重获自由。”   “你可以逃走!”皱紧了眉,蓝希凝重道,“他折磨你这么久,你根本不需要真替他守孝三年。”   “逃?”玫瑰夫人笑了,收回手,仰头望着繁星遍布的星空,嘴角勾勒出一抹飘渺的弧度,“我能逃到哪里去?这里就是他给我的牢笼,他虽然死了,可他的人却无时不刻的监视我,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不知道那种人是多么自私,就算是死了,他也仍旧不会让我好过多少,虽然看似我住得豪华,衣食无忧,但我不过其实就是他养在牢笼里的鸟,他没有主动放开,我哪里都去不了。”   “……”   “而因为很快就是我替他守孝的最后期限,所以他的那些人,才肯让我离开一些时间去找你,也终于松了一些那些约定,让我获得更多的自由,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低下头,她深深望着蓝希,“所以,我就去找你们了。”   蓝希心情复杂又沉重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记拳头,重重的掐在她的心房,尽管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可听着,还是不免沉重,也许,还有愤怒。   对那个男人的愤怒!   “所以,蓝希。”玫瑰夫人深深看着她,说,“如果我说,我还想回到厉琛身边,你会怎么样?”   “……”   “不管我出自于怎样的目的,我由衷觉得,南宫西泽才是更合适你的人,相比起厉琛,他一定才能带给你更多的安全感……”   “聊够了吗?”   骤然响起的男性嗓音,突然打断她的话。   蓝希跟玫瑰夫人同时回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阿诺推着轮椅中的男人,缓缓朝她们这里走来。   轮椅中的男人脸色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冷,冷如冰霜的彻骨,安静的坐在轮椅中,仿若一支孤傲的腊梅。   玫瑰夫人见到他,只是一笑,“不是去睡觉了?”   “你们出来的时间太久,我只好出来看一看。”莫厉琛淡淡的开口,然而眼中却遍布了冷漠之意,“话说完了?”   “原本是差不多了。”明确的看见他眼中的冷漠,玫瑰夫人却大方的笑道,“但是你一来,让我把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   “那就不用说了。”阿诺推着莫厉琛,来到她们身边,淡漠的道,“以后有的是时间,想说什么,留到之后也不妨碍。”   玫瑰夫人又是轻笑,“但对我来说,却很妨碍。”   两人一言一语,丝毫没有避讳各自的态度,明明都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却更是肆无忌惮的交锋,哪怕是连心思,也不掩饰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莫厉琛竟突然出现在这里,蓝希心情即是凝重而复杂的同时,居然会有那么一丝不该有的侥幸。   她知道玫瑰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也知道莫厉琛跟玫瑰夫人这几句话语中各自的意思,可偏偏,她却是连表态的立场都没有。   就好像,一切都在逼她,明知道姐姐告诉她这些是有私心,甚至连姐姐自己也是这么说,但偏偏有时候,事实这种东西,哪怕在你明知道对方是有私心的,也依旧压得你喘不过气。   你甚至是连拒绝反抗的喘息都难有。   莫厉琛抬眸,墨玉瞳仁投在蓝希的身上,不容拒绝的语气,溢出他殷红的唇瓣,“过来。”   他眼中依旧很冷,不管现在看着谁,都是很冷。   但那种冷却是分为两种,在看玫瑰夫人的时候,是愤怒的冷,在看蓝希时,是质问的冷。   仿佛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又把他的话忘记了……纵页来才。   蓝希凝眉,望着前面的莫厉琛,却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该迈出自己的脚步,有点生根了。   阿诺也凝视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又看了看旁边的玫瑰夫人,眉宇间的褶印更加加深了不少,连他都能感觉得到,此刻的气氛有多微妙。   玫瑰夫人也看着僵持对峙中的两人,忽然又是浅浅一笑,唇角的弧度,完美到无懈可击,她看了下蓝希,又望了眼莫厉琛,一笑,说,“你们聊吧,我先去休息了,记得都早点休息。”   说完,也没叫他们回答什么,她径直迈开了脚步,往屋子大门走去,将身后的几人,远远抛在身后。   然而,就在她即将快走到门口时,手下盖文踱步到她身边,皱眉道,“夫人,为什么你没有说起,主人其实很爱你这件事情?”   ☆、第138章 这才是吻,明白了?   闻言,玫瑰夫人的脚步倏地停下。   盖文说,“尽管刚开始。主人确是是因为莫家的关系,才把你带走,甚至对你做了那么多禽兽事情,可最后,他爱上了你,在意你,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奉献给你,就算死了,他最后爱的人也依旧是你……”   “住嘴!”猛地,玫瑰夫人冷冷地看向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我原谅一个强奸犯吗!”   “我知道。主人对您确实残忍了些,任何一个女人,都没办法接受那些在您身上发生的事情,但他已经死了……”   “所以呢?”侧头看着他,玫瑰夫人冰冷的笑着,“你的意思是要我原谅他吗?如果一个人死了就能得到原谅,那么当初他为什么没能原谅莫老先生,放下对莫老先生的恨?”   “……但是,”盖文皱着眉头,迟疑道,“如果没有主人,您当时,可能已经死了。”   “呵。”玫瑰夫人冷艳的一笑。冰凉的美眸,缓缓从他身上收回来,迈开步伐,她径直朝屋内走去,飘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我情愿,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这样,她也不至于,体验过那么深的绝望……   定在原地,盖文望着她纤细苗条的身影。拢紧的眉,始终不曾舒展过,眼底深处,有被他掩饰的心疼。   他想说。一个人死了恨意未必会跟着消除,但一直恨着一个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是最大的折磨,他不想她这么折磨自己……   可惜,这些话,是永远都无法也不能开口的。   **   自玫瑰夫人离开很久,莫厉琛跟蓝希依旧对峙着,两个人看着彼此,一动不动。   阿诺见这场面,微微蹙了下眉,低声对莫厉琛道,“莫少,我先下去了。”   莫厉琛没有回答他,阿诺看了眼前面的蓝希。抿了下唇,终归还是无声退了下去,站到很远的位置。   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却明白,现在最好还是没人来打扰他们比较好。   阿诺也离了开,空间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莫厉琛的视线依旧微冷。   见蓝希迟迟不过到身边,也不见说一句话,他眉心都拧了起来,终于是缓缓开口,打破了现在的僵局,“你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   他不喜欢,这种沉默的她,因为一旦她沉默,就是她又被一些复杂的事情扰乱。   这么多年相处,他最是了解她。   蓝希微垂下视线,胸腔里好似有股难以排解的闷气,沉沉闷闷的,难以喘息。   须臾,她的唇瓣蠕动了下,低垂着眸,音调也放低,“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不管是姐姐所遭遇到的事情,还是姐姐为他们做出那么奉献,都像巨石一般,压得她快透不过气。   姐姐为他们奉献出了最美好的青春跟年纪,经历了种种肮脏不堪的事情,而相比之下,她到底为谁,做过什么?   事实是,除了那么点心意,她其实谁也没能为谁做过什么,反而还欠下无数的东西,不论是跟姐姐所遭遇到的事情,还是跟姐姐所奉献的东西比起来,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她的人生可以算是美好得一塌糊涂了……   扪心自问后,她是应该将他拱手让人,主动退出莫厉琛的世界,让他跟姐姐在一起才是最应该的,可对待感情,她从来就是自私的。   所以她不清楚,在这种深沉而沉重的事实前,她的自私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如果不清楚,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敛去眼底的冷,莫厉琛又是无奈,“该回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   轻抿下唇,蓝希点了下头,踱步到他身后,推着他一起离开。   莫厉琛跟蓝希的房间不是在一起的,尽管两人已经结婚了,但此刻在这里,特别还是在姐姐的地方,蓝希也不想让莫厉琛跟自己住在一个房间,于是很干脆的将他推回自己的房中。   对于此时,莫厉琛皱紧了眉,目光定定的望着她,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蓝希却无视掉了他的眼神,说,“在这里,还是分房比较好,免得姐姐看着心里会不舒服,你跟我也不好解释应付。”   尽管她这么说了他内心还是很不快,也很不满,但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还夹在她们之间,过去跟现在彼此纠葛的男人,莫厉琛也不得不答应这个要求。   可是,在蓝希正欲转身退出去之际,他却抓住她的手,瞥着她,仍旧是那副孤傲的模样,说,“既然不能住在一起,至少该有一点表示,是不能缺少的。”   “嗯?”蓝希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怔愣了下。   看她半天也不解他的意思,深知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深奥而令人摸不着头脑,莫厉琛倒也干脆,“吻我。”   “……”   “不然,就一起睡。”   “……”   这算是威胁吗?   蓝希瞅瞅他,真是愈发的不能明白,最近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想想以前他那副性冷淡,每次她偷亲一下,他就十分恼怒冷漠的瞪她,而现在,他似乎是越来越无耻了。   迟疑了下,在莫厉琛投来不满阴沉叫人寒颤的视线前,蓝希只好硬着头皮,俯下身,在他英俊的脸颊上轻啄一下。   可是,她吻完刚刚抬起头站直身,莫厉琛却是极其不满的皱紧眉,抬眸凝视着她,“刚才那是什么?”   “吻啊!”蓝希瞪着他,“不是你自己叫我吻你?”   “那也能算是吻?”某人表示极其不满而不屑,“什么都没能感觉到。”   嗯,他真的有分分钟把人逼得想冒火的地步,因为实在过份欠扁,特别是他还能很淡定很从容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的口气,更是叫人无法不恨得牙痒痒。   蓝希幽怨的瞅着他,“那你还想怎样?再吻一次?”   他挑眉,很轻易的将话题踢回去,“你认为?”   “好吧。”蓝希只能认命的,又弯下腰,“那就再吻一次可以了吧?”纵页来号。   说着,她便朝着他英俊的脸庞,闭着眼睛贴过去,可是,吻上去之后……触感不对?   蓝希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立体的五官,无时不刻散发着迷人的味道,而她的唇……此刻正贴着他的。   莫厉琛的大掌,不知何时扣在了她后脑勺上,他薄薄的唇瓣贴着她,近乎贪婪的深吻着,闭着眼睛,似是享受,似是重温,似乎眷念。   望着他英俊的五官,蓝希微微怔住了,心底莫名露了一拍,却也有点窒息般的疼痛。   这个人,她迷恋了那么久,扪心自问,她真的能放下他吗?   如果能放下,她应该也不会那么顽固的坚持吧……   似乎是享受够了,莫厉琛缓缓打开了一对深沉墨眸,渐渐移开她的唇瓣,盯着她说,“这才是吻,明白了?”   “呃……”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很深,深得有点夹带了某些异样的情愫在里面,淡然之中,又有种炙热的感觉,叫人情不自禁脸蛋发烫,蓝希慌忙站直身,后退两步,连连点头道,“虚心受教,我先回房了。”   说完,都不等他回答,匆匆忙忙的拉开房门,可是刚要冲出去,身后又传来了他低醇的嗓音,“你就这么走了,我要怎么办?”   身子微震,蓝希脚步倏尔停下来,背对着他。   莫厉琛看着她的背影,缓声说,“我还没洗澡,又没到床上,你走了,让我坐在轮椅中度过一夜?”   蓝希,“……”   该死,她刚才在想什么?   竟然以为,他的意思是……   蓝希回头看他,“我帮你叫佣人,或者阿诺。”   “不行。”他连想都没想就干脆回拒,“那些佣人不熟悉,我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我,阿诺是男人,男人就更加不行,会让我全身都不熟悉。”   她嘴角抽了抽,“所以就只能我来?”   莫厉琛风轻云淡的看她,“我只习惯你碰我。”   “……”   抓抓头发,懊恼的瞪他一眼,蓝希最终只能先扶着他去浴室洗澡。   而莫厉琛这男人,似乎是有使唤她上瘾的癖好,不仅是要她帮他脱衣服,还要让她帮擦背,洗好了还得扶他起来,又一一给他穿上,但凡她想拒绝一点,他就用一句,“更深入的都体验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继续。”   蓝希只能,“……”   真是欠扁的人见得多了,能欠扁到他这种理所当然份上的,他还是她见到的第一个。   折腾了不短的时间,终于扶着他到床上躺下,蓝希刚要离开,手腕却被男人的大掌猛地攫住,随之,遂不及防的一扯,她下一秒就倒在床上,被他翻身压住。   “记住,不管她跟你说过什么,都不用理会那些话。”他捏住她下颌,俊颜逼在她面前,眸色深深的道,“有些东西跟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时间不能重来,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如今各自的状态都已经很好,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在这期间跟未来,我不希望有任何改变,明白?”   她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正如,姐姐既然毫不掩饰的表露她的心迹,那么肯定对于莫厉琛也不曾掩饰过。   而他的态度则是安于现状,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更不希望她想得太多。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眸子渐渐危险起来了,眼底的颜色也逐渐加深,似笑非笑的勾唇,“如果没有听进我的话,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更真切的记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抵在她腿部的东西逐渐膨胀起来,危险的姿态愈发嚣张而明显,说来就来。   蓝希嘴角抽了抽,“变态!”   说完,她匆忙推开他,片刻不容的逃了出去,真怕他等会说要就要。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消失在房间内,莫厉琛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而宠溺的弧度,但是很快,眸子又渐渐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之色。   蓝若,你还是说了多余的事……   ☆、第139章 如果是你   清晨醒来,蓝希打开房门出来时,正见玫瑰夫人推着莫厉琛从对面的房间内走出来。   望见两人。她一怔,一时间愣在原地,又想起了玫瑰夫人的那些话……   玫瑰夫人跟莫厉琛也看到了她,玫瑰夫人大方一笑,推着轮椅中的莫厉琛走过去,“刚还想过来叫你,没想到你也已经起床了。”   她面对蓝希时的笑容,总是大方而亲切的,语气也无比自然,就跟亲人间的那种感觉,丝毫不差什么。   来到蓝希的面前。她松开了轮椅,上前看了看她,眉头微微蹙了起,“脸色不怎么好,昨晚没睡好吗?”   莫厉琛抬眸,也望着蓝希。   蓝希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没,睡得挺好的。”   其实昨晚一整夜,她确实没能睡好,翻来覆去,都是姐姐的那些话,又跟莫厉琛的态度。   老实说,她到现在。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心情紊乱无比。   而现在又见他们从房间里一起出来,不可否认,她内心有点小不是滋味。   玫瑰夫人望了望她,不多说什么,抿唇一笑,“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下楼吃早餐吧。”   “好。”蓝希点了下头。   之后,玫瑰夫人看了眼莫厉琛,却又不做什么。而是兀自先转身,朝走廊走去。   看她都走了开,蓝希只能上前,推着莫厉琛的轮椅。慢慢跟上她。   轮椅中,莫厉琛淡淡出声,“刚才她带医生进房间给我检查腿,医生已经离开了。”   他突然而来的解释,让蓝希怔了怔,随即,浅浅勾唇,“我知道了。”   他又在解释了,对于一个并不屑于解释的人,最近却在连续解释着一些事情,似乎一点多想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对了,医生检查完了怎么说?”蓝希又骤然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多大问题,很快就能站起来走路了。”他不加掩瞒。   蓝希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他在前面看不到,只好又应了一声,“哦。”   随后,跟着玫瑰夫人下了楼,基本都不再多说什么。   蓝希时而会看向前面的女人,微微拧着眉,难以舒展,老实说她也不太明白姐姐的意思,既然姐姐想重新回到莫厉琛的身边,为什么却又愿意把时间跟空间都留给她跟莫厉琛?   看着她跟莫厉琛在一起,她不会吃醋么?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看到莫厉琛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想,她心里一定会很不快。   吃过早餐,管家递过来一个小本子的行程表,“夫人,这些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规划出来的,你看看。”   管家是四十多岁的大叔,蓝希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就是那天接他们来的那位大叔。纵吐贞扛。   玫瑰夫人接过来扫了眼行程表,然后笑着递到蓝希的面前,说,“你看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又或者是不想去的地方,我再让人修改一下。”   蓝希接过小本子,上面都是爱尔兰各地的风景名称,她又抬头看向玫瑰夫人。   玫瑰夫人笑着说,“既然把你们接来了,总不能让你们天天都待在这家里,等会正好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蓝希放下小本子,“在这里也挺好的。”   对于那些风景,她实在也没什么兴趣,也没多少心思。   玫瑰夫人愣了愣,“你不喜欢吗?”   虽然不太想拂了她好意,蓝希还是点了头,“不太想去。”   “既然这样……”玫瑰夫人只能叹息了一声,把本子递回给管家,“那就全部取消吧。”   看管家把本子收了回去,睨见了玫瑰夫人脸上悄然的一抹失落,蓝希忙道,“如果你想去,你也可以去的。”   “不用了,本来是想跟你们一块去,既然你们都没这个意思,那就算了吧。”说完,玫瑰夫人深深看了莫厉琛一眼,“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莫厉琛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殷红的唇瓣微抿着,淡漠而不动声色。   蓝希也看了他一眼,心知姐姐应该也是有跟他提起过的,但看样子,似乎他也拒绝了。   如此这般,玫瑰夫人没有再提起出去的事,几人一直在这个彷如一个小型城堡的别墅里相处着,偶尔三人会一同在外面走走,欣赏着景物,玫瑰夫人也是很健谈的人,就算见蓝希时常沉默不语,她也能找得出话题来,而莫厉琛则始终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在看蓝希时,偶尔会温情一些。   日子就这么连续过去了几天,每天大家相处得很融洽,在这段时间内,玫瑰夫人甚至都没再提起过关于那天的话题,没人能看得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另外是莫厉琛的腿也渐渐好了起来,每天都按时接受护疗,而现在的每一次,他几乎都有强行把蓝希带在身边的习惯,但凡每一次玫瑰夫人来找他时,蓝希总会被他叫到身边来。   对于他的那种心态,即便不说,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玫瑰夫人却依旧像是毫不介意一般,日子就一直这么维持着,时间渐渐流逝……   房间内,玫瑰夫人跟蓝希同躺在一张大床上,说起了她刚出生没多久的那些事情。   蓝希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亲人,对于那些她并不知道的过往,尽管好像没多少感觉,却依旧听得有些入迷。   看时间已经不早,玫瑰夫人便笑着起身,跟蓝希说了声晚安后,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转身间隙,瞥见身后轮椅中的男人,玫瑰夫人怔了下,“怎么在这里?”   莫厉琛坐在轮椅中,身后是阿诺,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对视上她,莫厉琛淡然出声,“下去说话。”   他不想打扰到里面睡觉的人。   玫瑰夫人只是一笑,“好。”   之后,阿诺推着莫厉琛来到一楼,玫瑰夫人也跟着他们一块下来。   豪华奢靡的客厅内,头顶上一盏靓丽奢华的吊灯,灯光下,阿诺离开了后,只剩下莫厉琛跟玫瑰夫人两人。   彼此面对着面,玫瑰夫人坐在沙发中,抬眸望着对面的男人,微笑道,“有什么事吗?”   目光森沉的盯着她,莫厉琛毫无情愫的音色,冷淡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续这么多天,她什么事都没有,这无法不让人感到疑惑,按照她现在的心态,不应该事这么平静的。   玫瑰夫人听了他的话,她垂眸一笑,笑得有点苦涩,“在你心里,我已经不堪到一定要做什么的地步不可了么?”   曾经的他,一定不会这么问她的。   抬头,她又看着他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   “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爱的男人……”起身,她慢慢移步,蹲到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道,“你们两个都是我不想伤害的人,我明明很爱你,但却又不能伤害到蓝希,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莫厉琛眸如点漆,凝视着她,眼底毫无任何情愫,淡漠得彷如一座冰山似的。   缓缓,他说,“对我来说,心底只有她一个。”   他完全不吝啬于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出来,而这些话,就像重锤一样,重重敲在她的心尖上。   玫瑰夫人自失的摇了摇头,“你这样说真的很无情。”   好歹,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而现在,他却亲口对她说,他的心底只有她妹妹,这种心情,说没有一点受伤,那肯定是假的……   “你知道吗?”她又凝视着他,美丽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只要是自己爱的男人,哪怕情敌是自己妹妹也好,也要不管不顾的抢过来。”   “……”   “可我很失败。”她说,“明明是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妹妹,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我们之间明明二十多年都没什么真正的感情,可该说是因为以前太过牵挂她,而这种牵挂在心底久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所以我不想伤害她。”   微微顿了下,她深深望着面前轮椅中的男人,一点不落的将他英俊立体的五官纳入眼底,缓缓说,“但是,你却又是我爱的男人,我又放不下你,这种矛盾的心情,很多时候也很折磨我,不如,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蓝希的情况下,又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别再有这种想法了。”他没有一丝犹豫的说,“我们只是过去。”   过去就只能是过去,不会是现在,他也不打算跟她有任何将来。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却是一笑道,“可是,我很不甘。”   “……”   “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不会跟蓝希在一起,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仰头望着他,平静的说,“我想我是嫉妒的,嫉妒蓝希现在跟你在一起,我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但结果却是你跟我妹妹在一起,如果立场换做是你,你不会觉得不甘吗?”   ☆、第140章 我想再见一个人   在得知他跟蓝希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真的有恨过,那种恨意。很多时候折磨得她快疯掉。   一个自己深爱而付出那么多年的男人,结果却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谁能想得到她的心情?   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一样,嘲笑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跟折磨去换他们的平安无事,嘲笑着她的所有一切。   原本,他们才是相爱的人啊,可为什么,结果却是现在这样?   一个人就算心再好,在承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得到这样的结果后,想很多人早就疯掉甚至是不顾一切的去报复了。   可是。她除了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蓝希之外,却无法再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   因为,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最亲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妹妹……   “对于那些事情,我很抱歉。”莫厉琛微蹙着眉,眉宇间覆盖着一层深深的复杂之色,慢慢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中抽回来,“但是过去的事情,我无法重来,如果你想恨,那就大方的恨好了。只要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   那些事情,他确实是无力挽回,不是没想过要弥补,但她要的弥补却是他的感情,而这偏偏是他唯一做不到的一件事情。   所以,倘若她要恨,他愿意承受她的恨,因为这些都是他们欠她的……   “我也想恨。”听着他的话,玫瑰夫人又是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弯唇喃喃道,“但可惜,恨会更让我痛不欲生,因为那样会更让我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更像一个笑话。”   “……”   “我知道你内心一定很愤怒之前我对蓝希说的那些话,可我真的压抑得太久,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人能听我说那些,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快被那些不能说起的事情,压抑得要疯掉了。”她深情得眸凝视着他,轻声细语,“厉琛,我不想施加什么压力在蓝希的身上,我只是想告诉她,我还想跟你在一起,这样,也不对吗?”   至少,她选择了明白的坦露自己的心思。而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暗地里使什么阴谋诡计,之后的选择权,在蓝希的手里,她也不会逼她什么,这就是她的想法。   眉头越蹙越紧,莫厉琛冷声,“一定需要这样吗?”   “那你觉得我还能有别的路可选吗?”咬了下唇,她眼中有了湿意,玫瑰夫人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咬牙说,“我这里不甘,很不甘,我没有办法让自己释怀,我也释怀不了,你知道每天晚上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脑海里出现的是什么吗?全是那些对我来说像噩梦一样的画面,还有就是……你的背叛。”   “……”   “你为什么要跟蓝希在一起呢?你知道我的那种感觉会有多心痛吗?”说着,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在一起,每当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自己像是要疯掉了。”   “就算当初没有她,我可能也会跟别人在一起。”   “但我宁可你是跟别人在一起。”她说,“如果是别人,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觉得这么煎熬折磨,不会想是我一手促使了我的妹妹跟我爱的男人在一起,不会有觉得我想保护的两个人,却一起来背叛我这种糟糕的感觉!”   客厅里徘徊着的满是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声音久久回荡着。   “蓝若。”沉默很久,他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微微轻启薄唇,“你恨吧。”   她的内心被压抑得太多,恨也许就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可是,她却摇头,“我只想重新跟你在一起。”   “这不可能的。”   “五年!”   “……”纵吐贞血。   她深吸口气,盯着他,说,“我只想要五年,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很难释怀,只想要五年时间,你陪在我身边五年,让我把那些灰暗的东西全部忘记。”   “抱歉,这更不行。”对于这种条件,他连想都没想就干脆拒绝,甚至是连什么后果,他也不会去想,他只知道,要他跟蓝希分开五年,是绝不不能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的答案,是在预料之中的,玫瑰夫人只能苦涩的笑道,“蓝希在你身边十几年,而我只想要五年,这也不行么?”   莫厉琛不带犹豫的说,“我没有兴趣,做一个那么混蛋的人,你们是姐妹,而我们之间已经过去得太久,蓝希才是我的现在。”   所以他没有兴趣,明明心底在意的人是妹妹,却要跟姐姐在一起五年。   就好像,当初他肯正视了蓝希的感情,也是用了不小力气的道理,当初不肯接受蓝希,也是因为她这个姐姐曾经存在过……   楼上的墙壁边,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隐约可见,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楼下。   他干脆的立场,简明的话语,就像重锤一般,敲在她的心尖上。   玫瑰夫人笑得有点绝望,缓缓,她站起身,唇瓣边尽是苦涩的笑容,“你就是这样对人不公,哪怕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仍旧坚持自己的选择。”   这种难受,真的足以让人千疮百孔……   “只有这件事情,我无力弥补。”莫厉琛缓声说,“感情这种东西,认定了,就只能这样,我不能因为对你的亏欠,就做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   “哪怕,那才是能让我舒坦一点的事情?”   “哪怕是那样。”   她站在他的面前,苦涩笑着摇了摇头,倏尔,她又定定的望向他,抿紧了唇,慢慢问道,“如果我问你,没有蓝希,你会重新接受我么?”   “不会。”他仍旧没有一丝犹豫。   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她问,“是因为我已经脏了?”   “不。”他说,“仅仅是因为,蓝若在我心里死了太多年了而已。”   因为已经习惯她死了,因为心里已经将她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因为对他来说,她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哪怕她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她在他心里,始终都是死的。   而就目前而言,她只是蓝希的姐姐,是他深爱的女人的亲人,仅此而已……   得到他这样的回答,玫瑰夫人抿紧了颤抖的唇,微微的笑了,笑得眼泪模糊,迷蒙了视线。   原来,对他来说,不论如何,她都已经死了……   **   达拉斯。   从酒吧内出来,南宫西泽径直上了停在前面的轿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甩上车门,低声问道,“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驾驶座上楚修,待南宫西泽上车来了之后,他便发动了车子,缓缓驱车离开了酒吧门前,好看的唇畔微微翘起,“一切都跟计划中进行,已经差不多部署完成了。”   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南宫西泽侧头凝他,“看来,跟你合作,不算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楚修自信勾唇,“很多人都这样觉得。”   “为什么帮我?”没有理会他的自信,南宫西泽回头,毫无情绪的直视前方,“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威胁你什么。”   “这样说你就错了。”双手平稳的转动方向盘,楚修邪肆浅笑,“我这个人,是不受任何威胁的,帮你,也纯属觉得有趣而已。”   南宫西泽冰冷的冷哼一声,“你应该明白,这种赌博,可不同于一般,会赔上性命。”   “呵呵。”楚修不紧不慢的一笑,挑眉道,“就是这样,才觉得有趣,如果太简单,反而会令我觉得无趣。”   “恶趣味。”   “真不想被你这种人这样说。”   沉吟了下,南宫西泽将手里带来的用牛囊纸皮包装起来的东西,丢到他的腿上,“这是数据,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不会再被任何人控制,还能活多久,看你自己的命运。”   低眸看了眼纸袋,楚修眉梢挑得更高了,斜睨了他一眼,说,“我并没有让你把这东西给我。”   南宫西泽毫无感情的说,“基于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这是起码的一点报酬。”   楚修意外的挑高了眉梢,曾经他被那个所谓的死去主人的手下抓来之后,身体便一直被对方控制,于是才导致于这么多年,他不得不为他们做事,但还真没想到,南宫西泽居然能将这种东西交了出来。   所以,这算是放他彻底自由了吗?   忽然笑了笑,随手将纸袋拿起扔到车前,楚修不急不缓的勾唇笑道,“忽然有点好奇,你跟那个死去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让你这样的男人,来取代他的位置?能说说看?”   “不过就是几年前在黑市打架,莫名其妙被他看中了而已。”南宫西泽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楚修阴凉的笑了,“那一定是他做过最不该做的事情,人都已经死了,还让人来帮他善后,老狐狸应该也有想过结局吧,怎么样,事情总归是要落幕的。”   南宫西泽没有回答他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很久,他才说,“我想再见一个人。”   听闻,楚修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尔后,又是一笑,“那个女人,现在在爱尔兰。”   闭着眼睛,他没什么动静,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了那双眼皮底下。   爱尔兰……   ☆、第141章 算是第一次见吧   清晨,蓝希又被莫厉琛让阿诺叫她去到他的房间,而房间内有平日里都会过来的医生。还有玫瑰夫人。   依旧是如常的检查,医生检查完毕之后,站在前面对恭敬道,“莫先生,请站起来试试看。”   莫厉琛眼眸微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蓝希看他要站起身,忙上前扶住他手臂,“我来扶你。”   这是习惯性的,因为这些天,但凡莫厉琛有什么事。都习惯叫她,而她自己也习惯了为他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也许也只有,才不会显得自己那么废物……   莫厉琛侧头看了她一眼,蓝希的表情很平静,隐隐之中还有点紧张,他唇角微微勾了勾,也没拒绝她,大方的干脆将手臂搂到她的肩膀上,撑着她,放下腿,一点一点的站起身。   玫瑰夫人将他们的行为看在眼底,明明之前都是毫不在意的,此刻却不知道为何。眼神有点情不自禁的暗淡下去,一抹无光的暗淡,悄然爬上她的脸。   在众人的视线下,莫厉琛稳稳的站在地面上,腿部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医生目光注视着他的腿,缓缓又朝他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在蓝希的搀扶下,莫厉琛试着走了两步,然后又倏然顿住身形。身体微微紧绷了会。   由于蓝希扶着他,能感觉得到他有点紧绷的感觉,紧张的倏然看向他,“怎么样?是不是还很不方便?”   连医生跟玫瑰夫人也紧张的凝视向他。阿诺站在一侧,也无不严肃。   沉默须臾,莫厉琛扫视了他们一眼,最终目光定在蓝希的脸上,殷红唇角微勾,“已经没事了。”   “真的?”她已经有过他独自强忍的经历,这种时刻对他的话十分怀疑。   莫厉琛大掌不自觉的宠溺揉揉她的脑袋,只给她两个字,“放心。”   医生也露出了浅笑的脸,“看来是恢复得不错,以后再多注意一点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他又侧头看向玫瑰夫人,“夫人,既然莫先生已经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视线从莫厉琛的身上收回来,玫瑰夫人扭头道。   医生朝他们微微恭敬的颔首一下,很快退了出去。   之后,看了蓝希跟莫厉琛一眼,玫瑰夫人道,“我先出去送送医生。”   “好。”   蓝希点了下头,莫厉琛没应声,目光至始至终,都盯在蓝希的身上。   玫瑰夫人眉头轻蹙了下,终归是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阿诺也很识趣的跟着一块退了出去,有蓝希在这里,他基本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待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莫厉琛还没有将手臂从蓝希的肩膀上收回来,而是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蓝希接收到他的眼神,有点不自然的道,“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花?”   “没什么。”他捏捏她的脸,好看的嘴角勾勒着宠溺的弧度,“扶我一起下楼。”   蓝希瞅瞅他,“你不是已经自己能走?”   “嗯?”他目光漫不经心的瞟向她,眼中有点危险色泽。   知道这人就是这样的,而且最近就是各种爱这样,蓝希只能无奈从了他,顺便白了个眼,“你就尽情使唤吧。”   他得寸进尺,“能被我使唤,你应该去烧香拜佛了知不知道。”   很奇怪的,这一次,蓝希居然没有反驳他,而是忽然沉默不语,扶着他的手臂,跟着他一块走出了房间。   虽然每次顶嘴,赢的人必定是他,可此刻不反驳不说话的蓝希,无疑是让莫厉琛不习惯的。   确切的说,今天的蓝希,都有点让他不习惯了。   说不出是确切是哪里有什么变化,但凭着他所习惯的她,今天莫名其妙的会让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突然,莫厉琛停下脚步,偏头,深邃的眸凝她,那对墨眸的瞳仁,犹如幽潭,深邃得见不底,而看着别人的时候,却像是能洞悉一切事物。   可是这一次,忽然是他看不懂她……   蓝希见他停下脚步看着自己,正想问什么,他却突然开口出声,“你在想什么?”   “嗯?”蓝希怔了怔,神色是不解。   “算了。”他忽然又揉揉她的脑袋,“没什么,走吧。”   也许她其实什么也没想,所以他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已……   楼下。   玫瑰夫人正让人开车送走了医生,手下盖文忽然匆匆来到她的身边,低语了句什么。   听完之后,玫瑰夫人眉头蹙紧,扭头看他,“你说南宫西泽?”   “是。”盖文低声道,“刚刚才接到的消息。”   缓缓,玫瑰夫人扭头失笑了出来,“看来,这里还能更热闹……”   同一时间,阿诺也接到了凌肖的电话,听了电话内的内容,阿诺也匆忙赶到莫厉琛的身边,“莫少,南宫西泽来了。”   蓝希正在莫厉琛的身边,听到阿诺的话,倏然一震,而莫厉琛,也在此刻扭头看向她。   玫瑰夫人回身,见到已经下到客厅的两人,她微微一笑道,“我们这里很快就有客人来了。”   对于南宫西泽的到来,玫瑰夫人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她是知道,南宫西泽现在的身份的,他有资格出入这里。   蓝希没有说什么,莫厉琛只是皱紧了眉。纵吐贞巴。   于是,当那个身姿笔挺修长,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俊美男人出现在客厅时,谁也没表现出震惊的模样。   而对于南宫西泽来说,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他是光明正大的来,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踪迹的意图。   玫瑰夫人看到他,作为主人,自然而然的起身,迎到他面前,深处纤细白皙的手指,礼貌大方的笑道,“欢迎你来做客。”   南宫西泽的视线,久久定格在坐在沙发中的蓝希身上,她此刻也在复杂的看着他,柳眉微皱着。   看到她现在没事,心在莫名的安实,那种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的感觉,只有在亲眼见到她的时候,才总算得以慰藉了些。   再扫视了眼蓝希身边的莫厉琛,南宫西泽快速的将视线收回,对视上面前的玫瑰夫人,看到这张神似蓝希曾经脸蛋的脸,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的,伸出手,优雅地握上她的,“这应该,算是第一次见吧,玫瑰夫人。”   ☆、第142章 只有她一个人不懂   听出他话语中针对之前她的算计,玫瑰夫人只是微微大方的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两个人刚刚触碰上了会。就各自适时的分开手,她示意着他,“请这边坐。”   之后,玫瑰夫人带着他,来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她又示意管家准备了茶水上来。   蓝希坐在莫厉琛的身边,南宫西泽就在他们对面,而另一边则是玫瑰夫人,身份各异的几人坐在同一个空间内,一时间,客厅内的气氛有点怪异了。   南宫西泽定定望着蓝希。自动将她身边的莫厉琛忽略,蓝希则几次无意对上他的视线,发觉他居然都在看自己,眉头皱得愈发的紧。   她不知道南宫西泽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甚至不懂他能这么大方坐在这里是什么心态,大家各自经历过太多美好跟不美好的事情,她也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滋味是怎样的。   玫瑰夫人望着这局面,忽然笑了笑,扭头对南宫西泽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知道,南宫西泽能来这里,肯定是跟蓝希脱离不了干系,只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得询问一下。   果真。南宫西泽似乎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深意的目光定定凝视着蓝希,微微翘起了好看的唇角,“为了一个人而来。”   倏然,坐在蓝希身边的莫厉琛骤然起身,抓起她的手臂,淡声说。“腿有点不舒服,扶我上楼休息。”   “莫厉琛……”蓝希愣了愣。   莫厉琛偏头看她,再一次的提醒,眼中含了些警告,“扶我上楼。”   他不喜欢,他的女人频繁被别的男人盯着。   蓝希看出了他的想法,暗想他还真是一个小气的人,又无奈于他的强势,只好装模作样的扶着他一块上了楼,将客厅里另外的两人丢下。   对于莫厉琛那分明是故意的行为,南宫西泽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像都已经无所谓了般,只是目光尾随着蓝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后,他才收了回来。   旁边,玫瑰夫人将他的神情纳入眼底,微微眯了下美眸。直言不讳的笑道,“南宫西泽,你来这里,该不会,是想跟我合作?”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用点明,大家都能清楚。   她喜欢莫厉琛。而他喜欢蓝希,照里说,倘若他们两个人合作,那么各自能得到各自想要的人,未必不可。   这显然也是很理智也很理所当然的选择,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她无法不这么想。   南宫西泽却轻瞟过她,忽然站起身,淡淡勾唇,“很抱歉,对于一个连我也算计在内过的人,我没有合作意向。”   对于这个回答,她有点意外,不过面上却依旧得体而大方,“那就好,我也没那个意思,希望之后的相处能更愉快。”   不管她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南宫西泽都没心思去猜测,他现在只是想多看那个女人一眼而已,多看一眼……   楼上,自从南宫西泽来了之后,莫厉琛的脸色便就不怎么好看,冷冷淡淡的犹如冰霜一般。   虽然并不觉得南宫西泽能做出什么,可心情仍旧情不自禁的差了,不知道为何,甚至内心居然有种惶恐不安感……   惶恐不安?   呵,对他来说,这是多么陌生的感觉……   这种不安,也只有在一年多前,蓝希离开他的那次,他才有过的感觉……   蓝希扶着他到房间中来后便松开了他,瞪了瞪他一眼,“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吃的哪门子醋,居然连南宫西泽多看她两眼都不行。   莫厉琛瞟着她,眼神有些深邃,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盯得蓝希愈发不自然了。   “怎么又是怎样看我?”蓝希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真有东西?”   “没有东西。”他拿开她的手,敛了下眼神,忽然说,“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干嘛?”蓝希挑起柳眉,伸手戳了下他坚硬的胸膛,“想非凡囚禁?”   “是合法。”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居高临下的睨睨她,“合法囚你在身边。”一顿,他说,“一辈子。”   “……”   蓝希怔了怔,一辈子这种词,似乎,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甜言蜜语什么的,他从来都不会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每一次,每一句简单的话,却无时不刻透露出他的心思。   甚至都不像那些沉重的誓言般,简简单单的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总有种不一样令人心安的感觉。   浅浅的笑了笑,敛掉思绪,蓝希挑高了眉梢,望着他玩笑道,“被你合法囚禁一辈子,那我多不划算?”   他扬眉,“不介意,你也可以判我在你身边一辈子,无期徒刑。”   “啧啧。”蓝希摇了摇头,倏尔揪住他的衣服,微微眯起了星眸,“最近你的嘴越来越甜了,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吃了蜂蜜?”   宠溺了一笑,他大掌揉揉她的脑袋,优美的唇瓣微勾,“你想听的话,以后我会多努力学习,说更多的。”   “不要。”松开他,蓝希转过身,双手背放在背后,漫不经心的踱步到窗口边,略带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甜蜜的话,大家都是发自内心才说的,像你这样还要去学习的,没多少诚意,我宁可不听。”   莫厉琛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说得也是。”然后,望着她的背影,双手袖进裤兜里,又挑眉道,“那就等什么时候,我有感而发好了。”   听着他的话,蓝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过头,微微扬起了下巴,“你再可爱一点,我都不会介意的。”   深邃的墨眸有浅浅而宠溺的笑意漾开,他迈开了长腿,朝她走过来,而正在这时,房门却骤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莫厉琛倏尔停下脚步,侧头,朝门口凝视而去。   只见,南宫西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双手抄在裤兜里,懒洋洋的倚在门边,唇角噙着不羁的轻佻笑意,“似乎打扰到你们了。”   蓝希也看到了他,刚刚还笑着的脸,慢慢敛去了神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对他们来说,南宫西泽无疑是不受欢迎的,虽不至于恨得多彻底,但他终归是一个不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所以一旦看到他,一旦是三人相处在一起,空间的气氛,霎时就变了。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问他要做什么,反倒是南宫西泽优雅一笑,抬眸,对蓝希道,“玫瑰夫人叫你下去陪她。”   他的意思明显是想把蓝希支开,他似乎……有话要对莫厉琛说。   蓝希扭头,看了莫厉琛一眼。   莫厉琛仍旧淡淡的,踱步到她的跟前,大掌扣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你先出去吧。”纵助记巴。   微垂下眼帘,蓝希点了下头,莫厉琛松开了她,她便朝门口踱步而去。   在经过南宫西泽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下脚步,侧头,复杂的目光睨了他一眼。   南宫西泽嘴角仍旧噙着笑意,特别是在面对她时,那种笑意更甚,浅浅淡淡的舒服干净。   可不知道为何,蓝希在看着他漾着笑意的眼底时,微微怔了住,莫名的,竟然会觉得,他的笑意隐藏了好多东西的错觉……   最终,没有多做停留什么,蓝希还是越过了他,朝外面走了去。   当她离开之后,南宫西泽拼命抑制住了,那种想要去抓住她的冲动……   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个人,空气微妙。   莫厉琛没有去看南宫西泽,径直踱步在窗口边,望着外面风景翠绿的景色,好看的唇瓣抿着一条优美的直线,神色依旧淡漠,让人猜测不出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南宫西泽嘴角仍旧噙笑,缓缓踱步了进来,顺带,将房门关了上。   一扇房门,阻隔了太多,规划成了两个世界……   外面,蓝希一步三回头,见房门关上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刚要下楼时,在复式旋转楼梯处碰到了玫瑰夫人,她的脚步倏然停下。   玫瑰夫人也看到了她,笑了笑,“你出来得正好,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蓝希没有拒绝她,点头应道。   走过鹅卵石小路,路过喷水池,来到后面的花园中,玫瑰夫人说,“还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蓝希顿下脚步,侧头看她,“什么?”   玫瑰夫人也跟着停下,微笑看着她,“你应该还不是很清楚,南宫西泽现在的身份吧?”   蓝希微垂下眼眸,她确实不是很清楚南宫西泽的身份,虽然已经知道他不简单,但对于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在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她完全不晓,因为没有任何人跟她具体说过。   玫瑰夫人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奈摇摇头,她有些头痛的扶额,“厉琛真的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呢。”   之后,她便将南宫西泽现在的事情,都一点不落的告诉了蓝希。   听了之后,蓝希感觉自己没有多么震惊,大概是因为,近来听到的事情太多,了解到的情况过为巨大,反而到了现在,接受的能力越来越强悍,然后只能感叹,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小吧。   圈圈绕绕,兜兜转转,其实,造化弄人大家还是在一个圈子里,而她,似乎是一不小心,都坠入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如此想来,似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懂……   ☆、第143章 我不想把你弄丢了   房间内,南宫西泽已经离开了,莫厉琛站在窗边的姿势没有动过。   身后阿诺靠近了他。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低声问道,“莫少,南宫西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莫厉琛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眉头渐渐复杂的拢起来,眼底深处,是令人琢磨不定的深邃。   脑海中,是南宫西泽离开前最后的话,“既然是你无法解决的事情。那就由我来好了,我知道,你有你的犹豫,但我已经不想再持续这样下去。”   “……”   “厉琛哥,不管是南宫家还是那个男人的事情,这一次,来划上句号吧。”   敛掉眼底的情绪,缓缓闭上了眼睛,莫厉琛没有回答阿诺的话。   阿诺站在他身后久久,眉头微蹙着,尽管不知道南宫西泽到底对莫少说了什么,可现在他却不难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拉下帷幕了。   南宫西泽打算做什么?   **   后花园中。玫瑰夫人告诉了蓝希关于南宫西泽身份的事情,她看了看她,尔后又微笑着,双手撑在蓝希的肩膀上,说,“你也不用想太多,南宫西泽只能在生意上跟厉琛进行斗争。但实际却不能拿你们怎么样,那个男人承诺过的,不会真的伤害你们。”   这种承诺,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到了现在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倘若南宫西泽恨他们入骨,哪里会管这些虚无的东西?   毕竟是很深知南宫西泽的为人,蓝希心中却是不太敢确定了,也许事情到了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彻底定义南宫西泽这个人了。   正在这时,南宫西泽朝她们这里走来,看到他,玫瑰夫人一笑,“他来找你了。”   蓝希侧头,睨见一身白色西装俊美帅气的男人,正迈着步伐。缓缓朝她们这里靠近。   他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但而舒服,一身优雅的西装,让他看起来俊美而无双,那双魅惑迷人的桃花眼,落在她的身上。   蓝希眸光闪了闪,神色有些恍惚。多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好似身心都很轻松的感觉了?   不,应该说,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吧……   没有多久,南宫西泽很快走到了她们的身边,冲玫瑰夫人颔首一下,然后二话不说,攫住蓝希的手腕,猛地拉着她就走。   蓝希怔愣了下,直到被他带出去不远的距离,她才倏然回神,下意识的挣扎,“南宫西泽,你做什么?放开我。”   也许是对于亲人下意识的依赖,回头,她又看向玫瑰夫人。   玫瑰夫人只是笑了笑,并不多做什么,只有目光送着他们离开,站在原地没动。   也只有到现在蓝希才猛然意识到,姐姐似乎也没有理由阻止南宫西泽的,她毕竟……喜欢的是莫厉琛。   收回视线,蓝希看向前面带着她离开的南宫西泽,眉梢微微拧了起,“南宫西泽。”   “一天。”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突然说,“我只要这一天。”   “什么意思?”一天,是什么意思?   “蓝希,我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只要这一天,陪我这一天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如果细细听去,其实不难听出,他的声音之中,还有那么一丝眷念的情愫在里面。   可是,被他强行拽走,被迫跟上他步伐的蓝希很难听得出来,她皱紧眉,本能的拒绝,“不可能的。”   一天,尽管不觉得这一天之内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吸取过太多教训了,此刻哪怕是单独更他相处,她也不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说过类似的话了。   在她挣扎之前,南宫西泽突然停下脚步,侧头,他看向身后的她,迷人的桃花眼,遍布着难以言喻的苍夷,温柔却又平静,他说,“蓝希,这是最后一次了。”   “……”   她倏然怔住,错愕的抬眸凝视他。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从他眼底捕捉,他所说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他就又将她强行带走,丝毫不顾她的挣扎,来到停好的车子边,打开车门,将她带了进去。   之后,车门关上,他绕过车前,来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离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直至消失在了视野内,玫瑰夫人才收回目光,转而,进了屋,来到了二楼莫厉琛的房间。   阿诺见她进来,恭敬打了声招呼,便适时退了下去。   玫瑰夫人径直来到莫厉琛的身后,抿了下唇,还是开口,“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声,南宫西泽带蓝希离开了。”   听闻,莫厉琛眸光倏然收紧,猛然侧头,盯向她。   玫瑰夫人倒也大方的承认道,“我没有阻止。”   几乎是想都没想,莫厉琛冷冷收回目光,倨傲的身姿,冷冽的大步朝外面走去。   然而,就在他经过玫瑰夫人身边时,玫瑰夫人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停了下来,冰凉的眸盯着她,眼中有危险的警告色泽。   玫瑰夫人看了看他,并不在意他的警告,只是说,“你真的确定,现在要去把蓝希带回来?”   莫厉琛眸光微微眯起,盯着她的视线,愈发的冷漠。   玫瑰夫人看着他,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南宫西泽在跟蓝希告别的感觉。”   倏地,脑海中又是南宫西泽的那些话,莫厉琛微微怔了住,脸上的神色,略带了僵硬。   “如果他真的只是来跟蓝希告别的,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了。”玫瑰夫人如实,顿了下后,她试探的看着他,“倘若这样,你真的,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   “你知道的,他很爱蓝希。”   南宫西泽有多爱蓝希,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是发自内心的在意蓝希,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是爱与恨并存,早就超越简简单单的爱的定义了。   就好比,明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不能在一起,却偏偏又忘不掉甚至也不想忘掉的那种,快乐并且痛苦的感觉……   缓缓地,莫厉琛闭上了眼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而步伐,终归是没再迈出去一步。   玫瑰夫人看着他平淡无波的神色,却深知,他的内心定然不会像表面这般平静,不由得,内心更为苦涩了。   到底,她又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结局?   **   一直驱车来到市区,南宫西泽才一处地下停车场停稳车子。   打开车门,他兀自先行下车,来到蓝希这边,为她打开车门,嘴角挂着微笑,“下来吧。”   “你要带我去哪?”蓝希丝毫没有消除对他的防备,他的行为让她看不透也猜不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能如此平静甚至微笑的面对她。   至少跟他相比起来,她则要内心复杂得多了,复杂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顿了下,他又深深的望着她,补充道,“虽然我很想把你就这么卖给我自己算了。”   蓝希瞟了他一眼,“这种笑话,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情不自禁的一笑,南宫西泽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对她伸出手,浅笑着道,“时间还早,先去看场电影。”   “……”   看电影?   对于他的这句话,蓝希不知道突然是不是该笑,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之间能干得出来的事吧?   发觉,她真的愈发看不懂他了。   蓝希没有动,盯着他看了半响,依旧坐在车内。   见她迟迟也不下车,南宫西泽倒也干脆,带笑威胁道,“如果你再不下来,我只好抱你了。”纵助记圾。   “呃……”蓝希嘴角抽了抽,感觉那是南宫西泽能干得出来的事,只好撇了下嘴角,被迫的下车,手却没交到他伸出来的手中。   对此,南宫西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或许,他早也已经习惯了她各种各样拒绝他的行动了吧。   下了车后,两个人乘坐电梯,缓缓升到地面上。   这是爱尔兰的一处市区商场,电梯直升到一楼之后,南宫西泽率先走了出去,蓝希只能无奈的跟着他。   地面上人群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节日到了,人潮拥挤,热闹非凡,基本上一进人群之中,就很轻易能被人海淹没。   南宫西泽在前面走了几步,发觉后面跟着的女人基本快被人挤掉了,他只好又返身回来,避开人群,到她身边,深处了修长干净的好看手指,“把手给我,我带着你走。”   这样她也不至于很快就被人挤到一边,她的身材虽然也算高挑,但挤身在这样热闹的场面里,还有很轻易就能被挤到一边,而光凭着她的那点力气,是别想能挤得过那么多的人了。   “不用。”可是蓝希还是下意识的拒绝,连连摆手道,“你在前面带路就好,我能跟上。”   瞟了眼周围热闹的人群,回头,他又深深的看着她,道,“你确定,你真的能跟上?”   “呃……”蓝希也看了眼周围,心底有点发虚,额头上也因为挤身在这样热闹的人群里,而有些渗出汗水。   “还是把手给我吧。”看着她这个模样,他微笑,说,“我不想把你弄丢了。”   ☆、第144章 我已经不想了   他的话,令蓝希怔忡了会,而南宫西泽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穿行的人群中,朝着目的地走去。   简单的一句话,明明他只是随口说出来,甚至是毫无意义的,可莫名的,她的心竟有点微微颤抖了。   电影院就在他们的对面,看来南宫西泽在这之前是有做过功课的,径直带着她,小心避开穿过人群,最终来到对面的电影院前。   直到这时,他才松开她的手。回头对她嘱咐道,“我去买票,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免得我回头找不到。”   这里人太多,他不敢保证,倘若她稍微移开了些,回头还能不能看到她。   蓝希微皱了下眉,突然说,“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   他刚要转身的身形一顿,慢慢回过头看她,她也在看着他,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不知道充斥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忽而笑了,浅浅的微笑,优雅又俊美,“那我就只能站在原地,等你回头来找我了。”   “我不会回来找你。”   “我知道。”   “……”   “但是我依旧会等你,直到终于怎么也等不到,我想离开的时候。”   “……”   “好了。我去买票了。”   他收回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也不再嘱咐她站在原地等他,他便转身,朝售票处走去。   蓝希定在原地,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眼眸渐渐有些深了,心莫名的在撕扯着。   她最终没有离开,等他买了票回来,她仍旧还站在原地,身边是形形色色经过的人群。   看到她一动没动的站定在原地没有离开,心悄悄安下一些,他来到她的面前,施展出魅力浅笑,扬扬手中的票,“走吧。就是下一场,时间刚刚好到了。”   蓝希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他一起走入电影院内。   **   站在阳台上,莫厉琛双手撑在白色雕艺的围栏上,隐隐的,有青筋突显出来。   英俊立体的五官虽然依旧没多少神色。但从他握住围栏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模样来看,不难看出他似乎在隐忍什么。   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冰霜似的。   不知何时,阿诺来到他的身后,恭敬的叫了声,“莫少。”   闭着眼睛,莫厉琛沉默了很久,缓缓才开口说,“问一下凌肖,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   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指南宫西泽这段时间内在达拉斯做了什么,阿诺点了下头,随即掏出了手机,拨下凌肖的号码。   但听完凌肖的话之后,阿诺挂断电话,摇头对前面男人的宽厚背影说,“凌肖说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这段时间内,南宫西泽很少在处理关于工作方面的事,基本都已经交给那个叫赫东的手下,他自己经常行踪不定,不知道在做什么,没有见有什么动静。”   听闻这个回答,莫厉琛脸色愈发的冷了,扳住围栏的手,越收越紧。   倏尔,他倏然回身,朝外面大步走去。   阿诺一见他离开,匆忙跟上他。   外面,玫瑰夫人正在走廊上,见莫厉琛一脸阴鸷的出来,她眉心微微皱了起,“厉琛,你……”   “我出去一趟。”扔下这句话,他径直越过她,大步走了开。   玫瑰夫人回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不自觉的又叹息了一声,他终归还是没能做到不去管吗?   就那么见不得蓝希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   电影是美国一个爱情大片,但看完之后,蓝希没有多少感觉,南宫西泽似乎也没多少感觉。   看完了电影,南宫西泽又带着她,来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下来,南宫西泽打开菜单,抬眸对蓝希道,“你想吃什么?”   蓝希随口应道,“随便就好。”   挑起眉梢,南宫西泽盯着她,忽而,他将菜单递到她的面前,“那就你来点好了。”   “……?”   “我也不清楚到底该吃什么。”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手背托着下巴,他优雅浅笑的望着她,“所以你来点。”   对于他这样带着笑意的目光,蓝希说不出的不自然,无奈只好翻开菜单,看了上面一排排的介绍,她忽然抬头冲他道,“你带了多少钱?”   对于她突然的这个问题,南宫西泽表示出了好奇。   蓝希淡定的道,“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吃穷你。”   南宫西泽笑了,“不介意,你可以全部来一遍。”   “那就这样决定了。”蓝希将菜单递给身边的侍应生,用英文说,“全部来一遍。”   别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奢侈,她大概也是想发泄发泄,而恰巧,有这么一个自动送上门来让她宰割人罢了。   既然他这么想被她宰,她为何不宰?   对于她这种说出来也做出来的举动,南宫西泽哭笑不得了,但在侍应生朝他投来疑问的视线时,他却是浅笑勾唇,“就按照她说的去做。”   全部来一遍,确定他们能吃得下?   侍应生看异类的目光看了看两人,最终却还是退了下去,只能按照他们说的来。   侍应生退下后没多久,南宫西泽又看向蓝希,忽然他眼神微微闪动了下,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我。”   蓝希刚想问他要去做什么,他却已经抢先走了开,没能给她询问的机会。   之后,她瞥见他出去的身影,从他们这里的窗外走了过去,好奇心使然,蓝希不由自主的视线跟着他。   随之,望见他在做什么后,蓝希愣住了。   就在她身后的窗外,正有一个女人提着篮子在卖花,篮子内只有一种花——玫瑰。   南宫西泽跟卖花的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在篮子里挑选了下,然后选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微笑递给他,他付了钱,很快就走了回来。   直到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将手中的玫瑰递给她,蓝希还处于愣神的状态中。   “怎么?是不是不喜欢玫瑰?”南宫西泽将火红的玫瑰递到她的面前,却迟迟不见她伸手接过,他挑眉询问。   蓝希回神,眼眸的视线触及到面前的玫瑰时,神色有点复杂了,她又抬眸看他。   南宫西泽微笑解释说,“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很少送你这些,这一次,就当补过好了。”   “……”   他们不是情侣,可现在的感觉,却很像情侣。   今天的他,行为太过诡异,时常会让她有种错觉,他们就好像是情侣,就好像跟其他普通情侣一样,在约会而已……   他们现在是在约会么?   可她清楚,这根本不是约会,到底是什么,她却又不懂了。   “南宫西泽。”她伸出手,将玫瑰接过,淡淡抬眸看着他说,“带我离开吧。”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南宫西泽猛然滞住,心脏猛然凝固颤抖了下,仿佛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抑制住的狂热心情,又要被她的这句话,悄然激活,又要炙热鲜活跳动了。   这一句话,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从而已经等到了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却突然这么说了……纵助记技。   他僵硬而凝固的视线盯着她,蓝希则是没有一点闪避的回视着,仿若星辰般的眸子,很平静,隐隐之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忧伤感。   这句话也许她是说得很突然,至少在这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过的,可她却突然就是这么说了……   在这之前,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不知道怎样才能真真正正的面对莫厉琛,面对玫瑰夫人。   而直到现在,她忽然就想起了,原来她的眼前,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没有真正将她放开,扔下。   所以,那就让他带她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这样或许实际上对他来说有点不公平了,但如果让他带她离开,就能弥补和解决很多事情,那也未尝不可,她也可以试着将莫厉琛的感情放下也不一定……   又何况,南宫西泽在她的心底,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么?   她的内心是乱的,同时却又是平静的,至少说出这句话时,她很平静,眼神无波没有杂质的看着他。   彼此对视了良久,南宫西泽却忽然笑着摇头,“如果你这句话,能更快,在更之前的时间说出来,兴许,我就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了。”   哪怕是天涯海角,地球上的另一个彼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她走,就算她不爱他,他也义无反顾……   蓝希眼神仍旧平静,定定的睨视他,“现在不行了么?”   “晚了。”他也平静的说,“我已经不想了。”   他不想看到她痛苦,而离开莫厉琛的身边,她一定无法快乐起来,别再让他再一次体验,她那种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如同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的心会痛……   蓝希垂下了眼帘,唇瓣微抿,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点过的餐几乎全部一一都快上来完了,结果两人却根本没吃什么,南宫西泽将那些没动的食物,让侍应生送到了邻桌。   邻桌是一对外国情侣,对于他大方的行为,十分充满好感,再看到他前面的蓝希,以为他们也是情侣,于是举着酒杯,过来对他们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而南宫西泽仅仅只是微微一笑的回应。   结了帐,从西餐厅里出来之后,不期而至的,在他们对面的马路边,站着一个身姿倨傲的男人。   看到莫厉琛,南宫西泽回头,冲蓝希笑道,“看来你该回去了,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小气很多。”   ☆、第145章 身死还是心死?   蓝希抬眸,也看到了对面的莫厉琛,而此时。他已经朝着他们走过来。   南宫西泽微微一笑,就在莫厉琛即将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伸手,将蓝希轻轻推上去。   蓝希被动的上前几步,下意识讶异回头看他。   他依旧微笑,什么也不再说,笑靥生花的望着她,眼底深处,充斥着一抹柔情的眷念,还有种,很深很深。难舍的情愫……   莫厉琛已经来到蓝希的身边。看了看她,他微微拧了下眉,又看向南宫西泽,眼底遍布着一股复杂而微冷的色泽。   三人僵硬的对峙着,南宫西泽倏尔又是极轻的一笑,转身,不再多说一句话,迈开步伐就走。纵引帅才。   莫厉琛殷红的唇瓣微抿着,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定定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缓缓眯了起。   南宫西泽到底想做什么,他想他心底已然有了大概,而他,并不打算阻止。   如果那就是句点,也未尝不可……   蓝希微垂下眸,她不太明白今天的南宫西泽是什么意思,他做的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总有种,他好像在跟她告别的感觉……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她有些怔愣住了,告……别?   倏然抬头,再看向南宫西泽的背影时,他却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很远,渐渐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被人群挡住了,她几乎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走吧。”没有再让她仔细去想去看,莫厉琛牵住她的手。将她带了走……   **   南宫西泽走到一处拐角的位置时,只见楚修慵懒身姿靠着墙壁。   瞥见南宫西泽走了过来,他勾起妖冶的唇角,“就这样完了?”   南宫西泽顿住了脚步,淡淡垂了下眼眸,声音无波,“这样就够了。”   让她为难的事,他不想做了。   楚修挑起了眉梢,他以为,至少南宫西泽这个男人,应该还要再做点什么,没想到,居然只是跟那个女人看看电影,吃吃东西,就这样完了。   老实说,让他有点意外。   “都已经准备好了?”南宫西泽没有看他。淡淡的问,英俊的容颜,毫无情绪起伏。   楚修站直了身子,双手抄进裤兜里,耸耸肩,幽凉的眼底,是一抹狡黠的光泽,“就只能你说开始了。”   该部署,该准备的东西跟事情,他之前都已经做好,现在也不过就是在等这个,在他眼底,命运可悲的男人的一声命令而已。   微阖了下眼眸,南宫西泽忽而抬眸,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阴阴沉沉的,有乌龙笼罩,很像是有大雨即将倾盆而来的前兆。   而立于天地之间的他们,就好像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一般,站在任何角落,都是卑微得渺小。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居然也会抬头看天,会觉得……自己原来也是这么渺小。   简直不像是他了……   沉默了很久,南宫西泽又缓声问道,“手术?”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男人,楚修奇迹的很有耐心,直到他开口说话,他才又回答道,“明天下午三点。”   “那就好。”收敛回视线,双手自然的垂在两侧,南宫西泽低垂下头,眉头微微拢了下,他忽然又问,“你有死过吗?”   眉梢挑高,楚修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致的问,“你问身死,还是心死?”   “如果两者皆有?”   “大概是两者曾经也皆死,却也没死。”   “嗯?”   “我是一个很博爱的人。”楚修双手抄走裤兜里,平静的视线看着他的背部,嘴角玩味的挑起,“但同时我也是一个不会爱人的人,唯一有过一次意外让我动容之外,我基本不觉得我的人生有超脱过我自己的掌控,但我始终跟你不同,像你们这种爱得发疯发狂的人,我是不会理解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爱得发疯发狂,那种人也不会出现。”   南宫西泽侧头,凝了他一眼,“这种描述倒确实是你。”   “呵呵。”楚修幽幽凉凉的笑,对于他的话,完全受用,接着又道,“所以了,虽然有点能懂你的感觉,但我始终体会不了你的心情。”   “但这也不妨碍你看戏的态度。”南宫西泽收回视线,淡漠的说,“或者说,你反而会更有兴趣,看着别人痛不欲生的模样。”   “确实如此。”   “恶趣味。”   楚修垂眸勾唇一笑,然而刚想说什么,视线却遂不及防的睨见他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微微又是一挑眉,饶有深意的说,“那个戒指,是你们之前的东西?”   经他这么一说,南宫西泽似乎也直到此刻,才想起了手中的戒指,他抬起了手,眉心微微拧起,却又有一抹难言的深情。   虽然他跟蓝希那一次并没有结成婚,但是在后来,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因为,这是她陪着他一起去挑选的……   微阖了下眼眸,慢慢的,南宫西泽将戒指从手中取下来,最后深深看了眼,须臾,收回视线,他将其递给身后的楚修,“帮我扔了吧。”   “哦?”楚修睨了戒指一眼,倏尔又看向他。   南宫西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不必再留着。”   但要他自己扔,却又是做不到的,否则,也不会一直留着这个原本就没有意义的东西到现在。   明白了他的意思,幽凉的眼瞳掠过一抹诡异光泽,楚修又笑了,“我没有习惯帮人扔垃圾的癖好。”   南宫西泽微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说,“想怎么处理,都随便你。”   看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楚修最终也只能无奈接过,既然人家说什么都要扔,那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再接受他最后一个要求了。   手中的戒指已经被楚修拿走,原本戴着戒指的手指忽然就觉得空空荡荡的,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不想让这种情绪继续下去,南宫西泽双手抄进裤兜里,淡漠的说,“这次见面过后,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楚修轻笑,“那就开始了?”   “开始吧。”他说。   随后,南宫西泽迈开了步伐,兀自率先走了开。   凝视他离开的背影,楚修站在原地,手中把玩着那枚戒指,眉梢挑得高高的,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须臾,将戒指收在掌心中,他掏出手机,吩咐了些什么……   **   被莫厉琛带着重新回到了这栋彷如小型城堡的别墅,蓝希神色没有多大起伏,而玫瑰夫人看到他们,似乎也早就是意料之中,只是笑了笑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连莫厉琛也没问起过,南宫西泽带着她去做了什么。   一切好似又恢复到了原样,玫瑰夫人依旧深爱着莫厉琛,而她则总是像插在他们中间,阻碍着的人,尽管莫厉琛已经强调过让她不能多想,但姐姐对于他的感情,每每还是要将她压得窒息。   偏偏,表面大家都是这么平静,甚至是不怎么故意谈及那些事情。   如同跟平日一样,就这么,到了晚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跟平常一般总是难以入眠,直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在用餐时,莫厉琛忽然说,“我的腿已经恢复,明天就一起回去。”   他这句话是对玫瑰夫人说的,但眼神却是在看一旁的蓝希,眼底充满了捉摸不定的深意,似乎隐藏了很多他的情绪,永远都是这么淡漠的。   玫瑰夫人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明明是早有所预料,他迟早都会这么说,可心底,却仍旧还是很不是滋味。   他是在怕蓝希再乱想,被她说的那些话压抑得太多,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么?   除了这样,她实在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不多留一会吗?”明知道他的答案,玫瑰夫人还是勉强笑笑说,“才刚刚恢复而已,应该多留些时间,后面还需要观察的。”   “不用了。”莫厉琛不带犹豫的拒绝,放下刀叉,拿过手帕擦了擦嘴,淡淡的说,“回去之后,我会让人来观察的。”   都听了他这么说了,玫瑰夫人实在似乎也找不到多余的挽留借口,不由得,她看向一旁沉默不语,低头用餐,自始至终也没怎么说话的蓝希身上,问道,“蓝希,你的意思呢?”   柳眉不自觉的轻蹙到一块,蓝希能听得出来,不止是她能听得出来,莫厉琛自己也能听得出来,玫瑰夫人希望她能留下。   而她留下,莫厉琛自然也会留下。   又是一次选择……   每每总是这些选择,让她来做决定,让那些无形的压力,一次次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如果回答跟莫厉琛明天就一起回去,那么她就是狼心狗肺将姐姐为他们付出的所有置之不理,如果不答应跟莫厉琛一起回去,那么她就是在辜负莫厉琛对她感情……   她其实是一个比较喜欢随着自己的喜好,任性自我,什么事情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做的人,她也喜欢选择自己的想法。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快被这些所谓的选择,压得透不过气了……   ☆、第146章 至少该说句再见吧   如果这是选择一边,而必须抛弃另一边,那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蓝希迟疑了会。抬头,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时,阿诺却在这时急匆匆的来到莫厉琛的身边,压低声音说,“莫少,凌肖那边刚才又来消息了。”   眉心微微拢到一起,即便阿诺还什么都没说,莫厉琛隐隐约约,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果真,阿诺随后就道,“南宫西泽手底下的那些人。凡是重要的人物。包括那个赫东,在今天早上的时候,被警方突袭,全部被抓获,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做了很多违法事情,而那些毒田也在昨天的时候,被人全部销毁,相关人员也落网,黑市里造成不小轰动。甚至是他之前的那些公司集团,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宣告倒闭……”   听闻这个消息,蓝希拿着刀叉的手,一不小心不知道怎么就割破了食指的皮,顿时一股钻心的疼蔓延而来,可她却完全怔住了。纵引帅亡。   而也在此时,盖文也来到了玫瑰夫人的身后,玫瑰夫人忙侧头看向他,“这些都是真的?”   盖文皱紧了眉头,深深看了眼对面的莫厉琛,然后朝她点了下头,“这些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更像是早有所预谋的行动,一举并获所有相关的人,我也才刚刚接到消息。”   他的目光盯在莫厉琛的身上。很显然,他以为是莫厉琛让人干的,毕竟只有这个男人,才拥有这样的本事,而也只有他,才拥有最大的可能性。   不仅是连他这么怀疑,玫瑰夫人也看向了莫厉琛,目光复杂着,他会那么做么?   莫厉琛虽然人在这里,但能为他做这些事情的人,却不在少数,他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或许只是他的一句话,也能轻易粉碎掉如今的那些。   所以,他们不得不怀疑他……   就在这时,蓝希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来。胸口微微起伏着,她知道自己或许不该问的,却还是不由得朝阿诺问道,“南宫西泽呢?”   阿诺朝她摇了摇头,“凌肖说他自从来爱尔兰之后,就没了他消息,目前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   脸色微微有点白了,仿佛之前怀疑的东西,终于得到证实了。   别人或许都会怀疑,做了那些事情的人是莫厉琛,但她知道,不是。   莫厉琛不会做这些,以前她不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她什么也不清楚,但在听过玫瑰夫人跟她说的那些后,以她所了解的莫厉琛,是不会这样将那个男人留下的那些人逼入这种境地,那些恩恩怨怨太多,但那个男人始终都是莫老先生的故友,所以他会仁慈。   而能做出这种完全将那些人打压到如此境地的,只有南宫西泽。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不清楚,她清楚的是,昨天,他果真在跟她告别……   他是在跟她告别,所以才会格外温柔,对一个他憎恨的人温柔,所以才会一直让她觉得诡异……   “蓝希,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是把手给我吧,我不想把你丢了。”   “如果你这句话,能更快,在更之前的时间说出来,兴许,我就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了。”   “我已经不想了。”   他说的那些话,原来,就是这样……   而她昨天明明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却没有追上去,最后都没对他说过什么……   倏然,蓝希收回思绪,拉开椅子就要走。   莫厉琛察觉到,抢先拉住她手腕,也跟着站起了身,“你要去哪?”   “告别。”她抬眸看着他,眼底微微有了些晶莹在闪烁,“至少,让我说一声再见。”   如果昨天的一切都是南宫西泽在跟她告别,如果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至少也该让她说一声再见吧。   连到最后的最后,他居然什么都不说,什么也没让她说,就那样走掉了。   他居然连最后见面的一次机会,仍旧还把她蒙在鼓里,没有坦露他是最后见她……   如果这就是结果,那他们就还欠着一句“再见”,至少这样,也算真正的告别,以后再也不见。   莫厉琛定定看了她良久,倏尔,才轻启薄唇,“可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人懂,你又要去哪里找他?”   蓝希怔忡了下,脑海里猛地掠过南宫西泽昨天说过的话——   “但是我依旧会等你,直到终于怎么也等不到,我想离开的时候。”这句话在脑海中响起,她唇瓣颤抖了下,他会不会,在哪个地方?   尽管知道可能性并不大,甚至微乎其微,蓝希还是抿紧了唇,神色一凛,冲莫厉琛说道,“我想试试。”   看得出来她想到了什么,莫厉琛眼神微沉,有一丝淡漠,流泻了出来,“一定要去?”   知道他在不快,蓝希迟疑了会,又看着他,说,“只是想说一句再见。”   一句再见而已,要求并不过份,谁知道南宫西泽将来会怎么样?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也经历过不少,说一句再见来划上句号,是最直接干脆的事,以后倘若有缘再碰到,大家也只是陌生人了而已,毫无相干的陌生人。   尽管内心不悦,甚至根本不想她去,但这是最后一次,而且还是没有多少可能性会见到的最后一次,他依旧拒绝,会不会显得太过份苛刻了些?   盯着她看了良久,就在蓝希以为他会拒绝,而她自己也快放弃时,莫厉琛才终于出声,“让阿诺带你去。”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徒然大步转身,直接朝楼上走去。   哪怕他的神色并不会表露在脸上,但他这个说完就转身上楼的举动,还是表露出了他的不快。   蓝希知道那是作为男人最起码的底线,她刚下意识想要追上去说什么,玫瑰夫人却在这时站起身道,“我让人准备车子过来,你们去吧。”   听到这句话,蓝希只能暂时按捺住脚步,缓缓回头,朝她点了下头。   之后,玫瑰夫人走出餐厅,让人准备了车子,蓝希跟阿诺很快就离开了,由阿诺驱车带着离开的。   玫瑰夫人不知道她会去哪找南宫西泽,但这对她来说是漠不关心的,因为从这件事上她已经知道,要南宫西泽跟蓝希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站在门口,凝视着渐渐远离的车子,玫瑰夫人收回视线,眉头皱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各自态度决意都这么明显的人,她真的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莫厉琛坚持蓝希始终不肯答应她的要求,南宫西泽选择放手成全,那么她呢?她又该怎么做?   瞥见身后的盖文,徒然又想起了那些消息,玫瑰夫人骤然道,“赫东已经被拘捕进了监狱,还有那些原本忠心他的人也进去了……”   听出来她在试探自己,盖文低眉说,“那些事情,影响不到我什么,夫人尽管放心好了。”   “哦?”玫瑰夫人眉梢挑了起,声音拉长了余韵。   盖文苦涩的一笑,“夫人可能平日里,视线只能看到在意的人而看不到我,所以不会知道,对于关于莫厉琛的事情,其实我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人,只有她而已,只不过,她始终看不到罢了。   “可是我记得,赫东以前似乎跟你交情不错的,虽然后来因为你被安排在我身边,但你们至少以前也曾经一起共事过。”玫瑰夫人却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眼神微冷,笑着说,“他们都有了他们的下场,难道你不会为他们报仇?”   “不会。”盖文平静的道,“做了那么多事情,每个人都总会有自己的下场,他们的结果只是来得早了点,但总是在意料之中的,报仇这种东西,继续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其实早就该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全部划上句点了,而我现在的职责,是夫人没事就好。”   “可过两天就是守孝到期的日子,你没有必要再守在我身边,我也会从这里离开。”   “夫人,我知道您的意思。”低低叹了口气,盖文道,“我也知道,就算我发誓不会伤害莫厉琛跟蓝希小姐一点,您也未必会相信我,所以我不会说得太,只想用行动证明。”   美丽的眼瞳微微眯起,玫瑰夫人漫不经心的盯着他,“你要怎么用行动证明?”   “守孝的期限到了之后,如果您不需要我,想要从这里离开,我依旧会待在这里,继续守着这个家,不让它太空空落落。”   “希望你最好能说到做到。”玫瑰夫人冷冷说完,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可是,她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盖文满是难以言喻的声音,迟疑的说,“夫人,您真的要从这里离开吗?”   闻言,玫瑰夫人脚步倏尔停下。   “尽管您再恨这个地方,它却始终是您住了十几年的家……”盖文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拢到一起,“你真的,不犹豫?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一点感情?”   “……”   “如果莫先生始终不肯回头,不肯接受你,离开了这里,你又能去哪里?”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用敬语,那种感觉,更像是对深爱的女人,试图的挽留……   玫瑰夫人终归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步迈开了步伐,离开了。   ☆、第147章 以陌生人的关系,在一起一辈子   阿诺驱车载着蓝希来到昨天她跟南宫西泽看电影的地方,下了车后,阿诺不太确定的看她。“蓝希小姐,南宫西泽会在这种地方吗?”   今天这个商场依旧热闹无比,蓝希挤开人群,边走边说,“试试看吧。”   她也不能确定的,甚至也没抱多大希望,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许南宫西泽已经回达拉斯了,也许他已经去了别的城市了,反正他已经消失了,她就只能抱着这种根本没多大可能性的幻想。来这里试试。   如果这里没能见到他。她也就只能回去了……   阿诺看着她不断挤着人群往前,无奈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南宫西泽会在这里,但也如同她说的那样,就试试看吧。   这毕竟,是最后一次说再见了,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终于费力的挤开人群来到电影院前,真的是没有一点悬念的,南宫西泽果真不在。目光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   僵硬的站在原地,蓝希盯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嘴角微微提了起。   他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彻底离开了吧。   他居然自己满足了之后,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思,连让她说一个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各自的立场已定,就算大家终于要彻底形同陌路,可至少也该让她在离开前,好好的做一次道别,以后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原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还真能碰见你。”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微凉的男性嗓音。   蓝希跟阿诺错愕回头。见到的是靠着墙壁,懒散站着的楚修。   眉心微皱,阿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幽凉一笑,站直身,楚修迈开修长的腿,踱步到他们面前,手伸到蓝希的面前,将掌心摊开,“来还你东西的。”   他的掌心内,是一枚精致的戒指,第一眼时觉得熟悉,第二眼时,蓝希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在跟南宫西泽准备结婚前,他出院的那天。他们一起去选的戒指。   意识到了什么,蓝希猛地抬头看他,“他人呢?”   “谁知道呢。”楚修耸耸肩,“我只是来换你东西而已。”   “还我?”这不算是她的东西。   楚修盯着她,忽而似笑非笑的勾唇道,“这个东西,原本他是叫我丢掉的,但很抱歉,我没有为别人扔垃圾的习惯,所以,我就想,那就你来丢好了。”   “……”   “拿去吧,既然是他的东西,而且原本就关乎于你们两个人的,你来亲手丢掉好了。”   盯着这枚戒指,只觉得有点刺眼的疼痛,神色倏然一凛,蓝希猛然盯向他道,“他到底在哪?”   楚修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知道!”倏然上前一步,蓝希攥紧了双手,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努力平静的说,“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告诉我!”   南宫西泽居然把戒指给他,那就说明,这段时间南宫西泽跟楚修肯定也有联系,如果再深入一点思考,说不定,这次南宫西泽故意做出的那些事情,连楚修也参与其中。   而至于楚修为什么会参与其中,她不需要知道也没时间去了解,她现在只想知道南宫西泽在哪。   对于她这么笃定的坚持,楚修有点意外了,挑起了眉梢,他有趣的笑着问,“就算知道他现在在哪,你又能做什么?反正你也不爱他,他怎么样,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还有知道他在哪里的必要么?”   他的话,虽然直接,却也真实。   攥紧的双手,缓缓松了开,蓝希微垂下头,复杂的说,“只是想再见他最后一次……”   “可惜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什么意思?”蓝希猛然又看向他,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刷白了下去,神色僵硬住了,“难道……他已经死了?”   “没死。”楚修倒也诚实的回答,随即,却又笑得漫不经心,“但我觉得,那应该是比让他死,更加难以忍受的事情。”   比死更加难以忍受的事情?   楚修笑了笑,又接着说,“南宫西泽那个人,该他可怜,还是该说他自虐呢?”   “……”   “对他来说,失去家庭,失去亲人,失去他所坚持努力的一切,最后仍旧没有得到他最爱的人,死了其实对他才是最大的解脱,可如果他死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深深地望了眼蓝希,他说,“所以,他不敢死。”   “……”   “他不想你难过。”楚修说,“所以他只能活着,就算你以后都看不到他了,他也依旧会活得很好,直到什么时候,当命运来的时候,无法选择的时候,才会真的死了。”   放开的双手,缓缓又攥了紧,神色僵硬,唇瓣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心像是在撕扯着一样,她艰难的蠕动了下唇畔,“为什么,他要做那些?”   他不需要做那些,他甚至可以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就算跟她之间放下了,他也仍旧继续心无旁骛的做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将自己努力的东西都毁掉,然后又让自己痛苦的活着。   知道她应该是在问关于那些被拘捕的人的事,楚修却是耸耸肩,道,“我想,他应该也是累了。”   这种不断的争夺,他应该是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所以干脆一次性的,彻底解决完了。   用他自己选择的方式……   双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抠进了肉里,蓝希抬眸望着楚修,努力了很久,才平复着那股抽搐的心,倏尔问,“他现在到底在哪?”   挑起了眉梢,楚修不疾不徐的道,“你还想再见他最后一次?你们昨天已经告别了。”   “那算什么告别?”蓝希笑了,笑得自嘲,摇摇头说,“连什么招呼都没有,甚至都没有说再见,那也算告别么?”   “但现在见到他,又能怎样?”   “不能怎样。”咬了下唇,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扯扯唇角,她苦涩的说,“但是如果,你遇过一个你恨过,也恨过你,你伤害过,也伤害过你的人,你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又何况,里面有他爱过,有他帮过,有他温柔体贴过……不能在一起,那么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能说一句再见吧?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的话……   饶有深意的盯着她,楚修慢慢道,“可对他来说,你现在,或许已经是陌生人了,也许你站在他面前,他可能都已经不认得你了,你还想再见最后一次?”   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蓝希猛地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冲动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服,“什么叫,不认得我?”   “他要做一个手术。”楚修睨着她,“一个能忘记你的手术。”   眼瞳骤然凝固,然后她听见他说,“有这么一种手术,切除大脑记忆层,一个人就会彻底忘记很多事情,包括……忘记无法忘记的人。”   蓝希冷冷倒吸了口凉气,身体的血液仿佛是凝固了,僵硬了几秒钟。   包括身后的阿诺也为之震惊了住,这就是南宫西泽的选择么?   “即便是这样,你还会去见他?”楚修又看着她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加,该去见他最后一次了,毕竟以后,他将再也不会认识她,从此彻彻底底的,分割两线。   这个道别就更加有必要了,至少谁也别有遗憾……   看出了她的坚持,最终,楚修只能将南宫西泽所在的医院告诉了她,跟一起阿诺临走前,蓝希拿过了楚修手中的戒指。   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楚修看了看时间,然后是无奈的摇头,“手术的时间早已经到了,根本,是来不及的……”   倏尔,好看的唇角又勾起,楚修抬眸,看了他们急切离开的身影最后一眼,转身,也离了开,喃喃自语般的,他轻笑着说,“所以才说,那个男人是可怜的,明明舍不得忘记,却又偏偏逼迫自己做了那种手术,真是可怜的男人……”   之所以最终选择告诉了蓝希这一切,可以说他是好心,但也能说他不安好心,甚至也可以说他完全凭着心情来的,毕竟这些事情,到了这里,就跟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   车内,阿诺驱车朝着医院的方向前行着,车速很快,而副驾驶座上是握着戒指的蓝希。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海里回想起了,她跟南宫西泽从安城离开之后,那一年内她跟南宫西泽相处过的一些画面,以及他的一些话——   “我等你。”在达拉斯的街道上,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他站在她前面。   “记得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他要带她出去做什么。   “蓝希,我在车上等你。”不记得他多少次说过这句话。   “别太懒得动,我在等你……”   不晓得他其实到底对她说过这些话类似的话,说过多少次,当时她每一次毫不在意,不予理会。   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一百句“我爱你”,都不比一句“我等你”。   只是她忘记了这些,而他也没再提起过……   手心里握着那枚戒指,蓝希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宫西泽,再等我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让她,至少说句再见吧……   **纵引帅技。   手术室里。   白炽光打开,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   正在医生说准备开始时,南宫西泽却倏然坐起了身。   医生不明看着他,“南宫先生?”   “抱歉,我先打个电话。”南宫西泽突然下床,没有理会身后的医生,拉开病房的门,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心脏仿佛是被什么拉扯着,有点疼痛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至少在这之前,他感觉自己是很平静的,而现在,却仿佛是要窒息了。   背靠着墙壁,南宫西泽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了下心绪后,他掏出随手带出来的手机。   开了机,翻出电话薄,想翻找什么时,页面情不自禁的停留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   迷人的眼眸渐渐深沉了,可是很快,他却朝着那串熟悉号码的下面那一个号码拨了下去。   电话很快就被对方接通了,然后是他空寂的嗓音响了起来,“理香,听说你在爱尔兰……现在还想跟我在一起吗……那就现在到我这里来,我想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跟对方简短说了几句话,收回手机,又重新关了机。   平躺在手术台上,他闭上了眼睛,敛去眼底的那一片不舍的沉痛……   蓝希,我只是有点难过,陪你一起到老的人,终归不是我……   但是,我们终于可以以陌生人的关系,在一起一辈子了……   ☆、第148章 这是最好的办法   去往医院的路上,蓝希跟阿诺遭遇了堵车。   等了十几分钟仍旧不见局势好转,蓝希愈发焦急难以等待。最终直接推开了车门下了车,“阿诺,我先走了,你等会跟上来。”   “蓝希小姐——”   阿诺想说什么,蓝希却已经甩上车门先大步离开了,急忙朝着医院的方向赶去,远远将车内的阿诺抛之脑后。   可是,当她终于一路拼命狂赶来到医院的手术室门前时,手术室的门早已经打开了。   望着这个景象,一颗心坠入了谷底,她还是来晚了……   瞥见身边一个经过的医生。蓝希匆惶抓住他。“请问,今天下午在这里做手术的人,他去哪了?”   因为一路赶得太着急,直到此刻她仍旧气喘吁吁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脸色惨白惨白的。   医生望见她这个模样,愣了愣,随即才说,“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蓝希怔愣住了。   医生点头回答道,“是的。”   “什么人接走他的?他不是做手术了吗?他刚做完手术怎么能离开?”刚刚这样说完。心底猛然燃起一抹希望,他会不会……没做手术呢?   医生却公事公办的道,“抱歉小姐,请问你是病人什么人?如果不是病人的家属,我不方便透露这些。”   “……”   她是什么南宫西泽什么人?   一句话,却将蓝希问住了,慢慢无力垂下了双手,她微低下头,扯扯唇角,一丝自嘲的笑意蔓延了出来,淡淡的声音说,“我跟他,没有关系……”   “那我先失陪了。”医生颔首一下,刚要转身离开,兴许是因为她此时的模样太过于落魄,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医生刚走了两步又顿住,回过头对她说,“小姐,你不用难过,我虽然不是刚才进行手术的人,不过那位先生应该是转院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谢谢。”唇瓣没多少血色,蓝希头微垂着,浑身像是失去了力量般,无力的站在原地,连头也没抬。   医生睨着她这个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走廊上有医生护士病人经过,但世界却安静得异常。   蓝希靠着墙壁,双手无力的垂放在身体两侧。头也微垂着,唇瓣抿得紧紧的,沉默着,像是丢失了什么,内心突然也像是空了好一大块。   最终,还是没能赶得上么……   连最后一句也没能说上……   扯扯唇角,扯出一抹微微苦笑的弧度,随之,她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这股空洞的感觉,才重重将这股沉重的闷气吐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见了吧,如果这是注定的……   这时,阿诺终于也赶了来,见到蓝希靠在墙壁边,再望见敞开的手术室门,他随即就了然了什么,心中也只能叹息一声。   来到蓝希身边,阿诺轻声道,“蓝希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   轻颤了下睫毛,蓝希应了一声,身子移开墙壁,刚想走两步,却遂不及防的一阵眩晕感袭来,孱弱的身子猛然摇晃了下,她下意识扶住墙壁,然后胃像是翻滚一般,难受得她想吐。   “蓝希小姐,你怎么了?”阿诺慌忙扶住她。   “没事。”蓝希摆了摆手,“可能是刚才跑得太快,导致脑袋跟胃有点不舒服。”   她的胃一直都不怎么好,阿诺也是清楚的,不由得担忧的道,“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多大的问题,缓缓就好了,回去吧。”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说着,她便又迈开了脚步,朝外面走去,阿诺见她这个模样,虽然担心,却也只能赶紧跟上。   回到那栋彷如小型城堡的别墅,玫瑰夫人跟莫厉琛都没问起关于南宫西泽的事情,那对他们来说是不重要的,对于莫厉琛来说,更是不想提起的。   之后,莫厉琛便不容继续逗留,自他的腿好了之后,便一直坚持着要回达拉斯,他的态度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哪怕玫瑰夫人想要挽留,他也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对他来说,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会儿,对蓝希造成的负担就愈多,他不喜欢她总是被动的承受这些心理上的负担。   之前玫瑰夫人没有顾及他的意思强行把蓝希带到这里来,终于她们姐妹相认了,所以到了此刻,他自然不能允许,他们继续在这里停留,这里不是他们的地方,也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由于他的坚持,蓝希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之在第二天,跟玫瑰夫人告别之后,就跟莫厉琛一起离开了。   对于蓝希最终还是跟着莫厉琛一起离开,玫瑰夫人是失望的,因为她抱着的那一点点期望,蓝希没有给她,即便是知道了那么多事情,蓝希还是选择跟莫厉琛一起离开了……   告别前,玫瑰夫人握住蓝希的手,迟疑着说,“再过几天,就是我守孝到期的日子,到时候……我能去找你们吗?”   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她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离开,除了能依赖他们,她无路可去。   蓝希反握回她的手,微笑道,“当然,到时候你也一定得去才行。”   “那就好。”听着她的回答,玫瑰夫人悄悄安下了心,露出了一抹笑容。   随后,她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莫厉琛,眼底深处,满是她压印的情愫跟苦涩,心底满是失落,他终归还是什么也不说……   送走了蓝希跟莫厉琛一行人,别墅顿时又显得空空荡荡了起来,即便下人有不少,但满屋子的,却都是落寞。   玫瑰夫人坐在喷水池边,望着绚丽的水花,眼神却尽是苍夷的痛苦,那些不甘,就好似疙瘩一般,深根蒂固在她的心中,盘踞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时,盖文来到她身后。   见她这个模样,他眼神微微暗淡了下去,这个模样,在莫厉琛跟蓝希没有来之前,他曾经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现在,她又变回了这个样子……   双手微微攥了起,踌躇了很久,盖文才说,“夫人,您就那么想跟莫厉琛在一起吗?”   听闻,玫瑰夫人笑了,没有回头看他,而是道,“他一直都是我的希望,你知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有多少次是想到他,才熬过来的?”   “可他现在在意的人,却是……”   “我知道。”闭上眼睛,她苦涩的一笑,“他就是这种男人了,要不然是不开始,开始了认定了就死不后悔,这一点,那么多年他也没变过。”   双手收了紧,望着她这个模样,心底仿佛刺刺的痛,盖文禁不住道,“如果您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帮你。”   “帮我?”侧头,玫瑰夫人看了他一眼,“你要怎么帮我?”   蓝希不肯离开莫厉琛的身边,而莫厉琛则是连五年的时间都不愿给她,她还能怎么做?   “只要蓝希不在。”盖文握紧了双拳,冷声说,“莫厉琛就能回到你身边。”   知道了他的意思,玫瑰夫人眼神冷了下去,“你想动蓝希?”   盖文实事求是的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她是我妹妹!”玫瑰夫人声音提高了几分,一股威严之气,不自觉的蔓延出来。   盖文微低下头,咬了下牙,迟疑了会才说,“可如果,她连你的心理都考虑不到,她明知道你想要什么却偏偏还跟莫厉琛在一起,哪怕是那么一点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你,这种妹妹,值得您为她付出那么多吗?”   “……”   “更何况,你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守护他们,可是她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个姐姐在背后守护,甚至以前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样的妹妹有什么可以坚持的?”   “……”   “夫人,我不想伤害她什么,虽然你们的感情或许不多,但她终归是你妹妹,你放心,我会留她活路。”要伤害别人,早就在很久之前他就不想了,可若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舒坦,才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么他不会介意,帮她扫除障碍。   如果只有这样,她才能开心的话……   盖文在说什么,玫瑰夫人能听得明白,其实很多次,她也不停的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守护那么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妹妹?   而且到了现在,他们连感激愧疚的心都没有,两个人就那么一起离开了,又一次的将她一个人抛弃在了这里……   过去的不甘仿佛是愈演愈甚,每次想起过往的很多事情,她的心就像被凿开了般,疼痛而愤怒又是委屈不甘不已。   除了跟莫厉琛继续在一起,她不清楚到底应该怎样,才能消除她这么多年来的怨恨和不甘,而加之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考虑到她的心情,那些负面的东西就好像在她体内沸腾了一样,不断的叫她直接干脆的去抢……   缓缓用力深吸了口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越是这么想下去,那些负面的东西就愈发不能自控了。   玫瑰夫人倏然站起了身,双手渐渐握紧。   盖文看向她,“夫人……”   闭上眼睛,她说,“让我再想想吧。”   如果让蓝希离开,莫厉琛就会回到她身边么?纵乒讨扛。   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太可能了呢……   ☆、第149章 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喜欢?   达拉斯,凌肖一早就听阿诺说他们回来了,当即便开车去接他们。   重新又回到这个曾居住过一年多时间的地方。明明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却让人有种恍隔如世的感觉。   回到莫厉琛在这里的别墅时,忽然让人唏嘘感叹不已,这一趟的离开,好像真的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   蓝希似乎是有点累的样子,跟凌肖打过招呼,说了些话,再吃了些东西跟水果,看时间已经不早,她便回房去休息了。   知道他们肯定也都是累了,凌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跟阿诺打探八卦去。   蓝希回房不久。莫厉琛便打开了房门,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蓝希正站在外面的阳台上,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很快,有人从身后将她腰搂了住,耳边是他低醇的嗓音,“你在想什么?”   太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一时间他的靠近,让她身子不自觉的绷紧。   望着外面的景色。微微蹙了下眉,她淡声说,“没什么。”   “我希望你能说实话。”最近她太沉默了,这么沉默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蓝希。   从而,也让他心底愈发感到不安,她越是沉默,就代表她想的事情越是多。   本以为离开了爱尔兰她会好些,却不想依旧如此,或者说,她反而更加沉默不语了,连面对凌肖的时候,都是笑笑就过,很少再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的。   没有人比他清楚,再继续放任着下去,只会将情况扩大。他必须得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又是怎么想的。   细长的睫毛微微下垂,蓝希抿紧了唇,满脑子里,都是玫瑰夫人最后略带失望,却又强颜欢笑的表情,以及……她始终没能再见南宫西泽一面。   “莫厉琛。”沉默很久,她才转过身来看他,缓缓问道,“什么时候回安城?”   对于她突然这么问,莫厉琛虽有丝意外,但也是看了她一会,殷红唇瓣微启,说,“如果想回去,明天就能。”   “那你回去吧。”凝视着他。她说,“明天就回安城。”   尽管她说得很随意,但似乎有些意思,终归还是落入莫厉琛的耳里。   墨眸微微眯了起,他问,“什么叫我回去?”   “我不回去了。”转过身,双手撑在扶栏上,心头好似被一块重石压着,她深吸了口气,半响才扯扯唇角,艰难的道,“我想去别的地方,不能跟你一块回安城了。”   “去哪里?”他身子微微僵硬,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尽管有些话,她觉得刚回来没多久,还并不合适说,但他既然都已经问了,而她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的话,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了,“我想自己去,不打算再让你陪我去任何地方。”   “……”   “莫厉琛,你回安城去,以后都不用管我了。”   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按照莫厉琛的头脑,更是清楚她在说什么。   可是这一次,看着她的背部良久,他突然说,“刚才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过,想起还有很多公事一直没能处理,我先去书房忙了。”   说完,他倏然转身,大步离开。   “莫厉琛——”蓝希回身,而他却已经走远,拉开了房门了走去,房门被他重重甩上,彰显出他的愤怒。   重重关上的房门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蓝希站在阳台边,怔怔望着关上的房门,心脏好似被一双手揪紧,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是清楚她在说什么的,可是他却选择了当做没听到过。   她明白,刚回来就突然说出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宜,但真正有什么和适宜的时候么?   根本是没有,如果非得一定要说出来,任何时候都是机会,也任何时候都不是机会,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说这些话,非得弄成这样。   可这段时间真的想了很多,有些事情终归是不能一拖再拖,就像,南宫西泽选择了他自己的方式结束了一切,而她也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按照她现在内心所想的,去做选择……   可是,莫厉琛没有再给蓝希开口的时间,进了书房之后,他便将门从里面反锁了住,直到半夜蓝希也不见他出来,想去开门时,仍旧是反锁的。   面对这个境况,是她的预料之内的,她知道,莫厉琛一定会生气。   阿诺跟凌肖早就已经去睡了,站在书房门前,蓝希敲了敲房门,轻声说,“我知道你没睡,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   书房的门倏地打开了,然后是莫厉琛一张黑沉的脸,他倨傲的身姿站在门内,墨眸盯着她,语气有点危险,“意思是,还有更令我生气的?”   “……”蓝希砸舌,“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如果还是刚才那件事情,我想没什么好说的。”他拒绝而干脆利索,完全不留余地,脸色黑沉到可怕。   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事情她还是那么做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她还是说了,尽管心底早就猜测到了她终有一天会这么说,但不论任何时候,他都是不想听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把她从玫瑰夫人身边带走,不想再让玫瑰夫人干扰到她,可事实是,不论他如何小心翼翼,她始终都被干扰到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应对的办法,更不是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她说出这些话,他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应对才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想来想去,反反复复,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人心难控。   他可以掌控很多事情,也可以完美的解决很多事情,但惟独人心这个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住的,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无法将一个人的心思控制在掌心内,按照他的想法走。   见他又要关上书房的门了,蓝希匆忙伸出一只手横在中间,莫厉琛一见她这个举动,眼瞳骤然收缩,硬生生止住刚要关上门的举动。   他盯向她,仿佛是愤怒于她这个举动,眼底燃烧着火焰。   无视掉他的怒意,蓝希却是干脆豁出去了,“如果你要关门,那就把我手折断好了。”   “……”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莫厉琛简直是要被她气笑了,但是终归还是止住了,如果她来的目的是别的,兴许他现在可能真的会笑,但现在他笑不出来。   不但是笑不出来,反而脸色更冷了。   英俊立体的五官绷紧,莫厉琛收回手,倏然大步冷冷的转身,走入书房内。   从来就是这样,只有这么一个人,能时常刷新他一次次的底线,逼得他不得不退步。   见他返身走了进去,尽管感知得到他一身都透着冷冽之气,蓝希也不得不逼着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去。   他倨傲挺拔的身姿站定在书桌前,背对着她。   蓝希走到他身后,犹豫了很久,才盯着他宽厚结实的背部,小心翼翼的开口,“五年的时间而已。”   听闻,莫厉琛的身形猛然僵住,五年……   倏然,他侧头盯向她,“你听到了?”那一次,他跟玫瑰夫人的谈话。   蓝希没有否认,转而说,“我不是在施舍也不是在同情,更不是在撮合你跟姐姐,我只是想要五年的时间。”   “……”   “你不是物品,所以我不会故意把你推给任何人,我也做不到这么大公无私,把自己爱的男人推给自己的亲姐姐,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我的选择是什么。”他的选择是她,从认定的那一刻起,就是如此。   “可你真的能确定,我就是合适你的那个人?”扯扯唇角,蓝希笑了笑,“也许,其实我们并不合适呢?”   眼神更冷了,与她努力笑着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莫厉琛一字一顿的危险道,“什么叫我们并不合适?”   蓝希笑了笑,抬眸与他对视而上,“我也不知道,就是这样的感觉而已,毕竟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感觉就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莫厉琛声音也冷了,“莫名其妙又是什么意思?”纵乒讨血。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结果是莫名其妙?这个说法真的让人有点想笑。   尽管还隔着些距离,蓝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气息仿佛是愈发的冷了,好似她的每一言每一句,无时不刻不在触怒着他。   这种感觉,真像是以前的时候,以前他也总是这样的,越说越冷,只不过唯一有点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是她一个人在追他的独角戏,而他则是因为拒绝愈发冷漠,现在的他们却是在一起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事情的改变,她好像……稍微有点变了。   没有了以前那么一往无前,哪怕是屡屡遭遇他的冷眼,她也能笑着应对他。   平复下紊乱的心绪,蓝希努力镇定着,说,“你真的能确定,你以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而不是因为你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   “……”   ☆、第150章 我可能不会等你   “你看,你回答不出来了对不对?”蓝希笑笑说,“你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你也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你其实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习惯还是喜欢,所以才决定跟我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也许早就该彼此好好面对了,他们毕竟在一起太多年,而起初完全是因为她先喜欢,她想胡搅蛮缠,导致于后来,他们就那样在一起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样子。   但事实是,他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惯才一直抓着她不放,这个问题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仔细想想。   想当初,他决定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欣喜得完全不能自己。甚至患得患失。而又经过这一年的磨练,虽然差不多跟他算是彼此站在面对面的立场在一起,可这到底是因为一切都是习惯,还是因为喜欢,这个答案似乎怎么也找不出来。   蓝希尽量平静着,抑制住心底钻心的痛,微笑说,“所以,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   “所以就要五年?”莫厉琛冷哼一声,“给一点时间就是五年。五年时间又能证明什么?”   “五年能证明很多。”她说,“包括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喜欢,这些都可以证明出来。”   如果只是习惯,那么这五年内没有她,五年之后他也就习惯了没有她。   而若是因为喜欢……   “好像确实如此。”莫厉琛冷冷瞟她,“但你似乎不知道,五年的时间,也可以把任何东西磨灭。”   包括一个人的感情,就算什么时候他分清楚了他对于她,到底是因为习惯过多,还是爱占上风,到了五年之后,谁能保证那份一切如旧?   说不定,等他发觉的时候,而感情已淡了呢?   在这五年内。说不定,他会对别人动心了呢?   拿什么来保证五年之后他们还能跟原本一样?基本是不可能的,五年的时间,太过煎熬了,再怎么深刻的爱,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时间考验,总有一些会慢慢淡下去。   蓝希明白他的话,却是淡笑着,扯扯艰难的唇角,“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就那个局面,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说到底,你就是想要离开而已。”莫厉琛骤然打断她的话,冰冷的道,“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在找借口。想要离开。”   “那你就当做是这样好了。”   “你——”   “莫厉琛,”她看着他,“只是五年的时间而已,我们分开五年,给我们都仔细想想,是否合适彼此的时间。”   手背上有青筋在跳动,他的怒意不言而喻,不容置疑的道,“你想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你,但是五年不行。”   太长的时间,要怎么容忍没有她在身边的五年?   以前不论分开多少次,他都难以容忍,而这一次又是五年,就更加难以容忍了。   蓝希深吸了口气,也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只想要五年。”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冷而含着摄人气魄的嗓音透了出来,“这种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   “你出去,如果还是想跟我说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深深的看着他背影一眼,抿了下唇,沉默了须臾,蓝希才慢慢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自己离开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去。   然而在她刚出了书房的门时,身子却猛地被人扳回来,头脑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里,低头是他又怒又冷的声音,“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心脏猛地一滞,靠着他的胸膛,身子僵了僵,她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唇瓣微微颤抖了下,因为他突然的这句话,仿佛是痛得不能呼吸了。   眼眶微微有点酸红,努力了很久,她说,“爱。”   “既然爱,为什么又要离开?”他质问道,“如果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喜欢,大可以以后试探,我的实际行动会证明给你看。”   “莫厉琛……”   “如果你坚持是要离开,这就是你的爱?”他说,“你知道五年会发生很多事情,却还是要坚持离开,这算什么爱?”   分开五年,甚至可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在她心里不重要了,而他可能也对她若有似无了,到了那个时候,又要怎么重拾现在的一切?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没有公平可言,他知道很多事情让她无奈无法喘息,他甚至可以不责问她为什么不考虑过他的感受,因为他懂得说出这些话,她肯定也不会好受。   既然大家都难受,为何还要分开?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以前她不懂为什么爱的人不一直在一起,但现在她多少有些明白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沉重压迫着你,即便是你不想要的,它也强行压在你身上了,因为你回不到过去,没有办法改写很多东西。   而如今她能做的,是给大家一点时间,如果她无法彻底的选择,那就交给时间来选择好了。   时间能证明也能改变很多东西,不论是何种结果,她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她话语中的坚持,没有退步半点,意识到这个结果,莫厉琛笑了,“你根本还是想让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没有。”蓝希推开了他的胸膛,抬眸望着他,“这五年的时间内,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要不要跟她在一起,全由你自己做主,我不会强加我个人思想在你身上。”   五年的时间内,她不会去管任何问题,不管玫瑰夫人会不会追求他,他会不会接受玫瑰夫人,那都是他们的事情。   听闻这个回答,莫厉琛冷然道,“那你真正想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只是一个五年。”   “没有任何真正理由的五年?”嗤笑,他冰冷的看着她说,“你分明是在给她机会。”   “是不是机会,那已经跟我没多少关系了。”她说,“那不是我能说给就给的。”   真正能给玫瑰夫人机会的,终归还是在他,如果他想给,多少个机会都可以,如果不想,任玫瑰夫人如何深爱追求,他都能视若无睹。   眼眸微微眯了起,莫厉琛缓声道,“如果我说,不管她怎样,我都不会接受她呢?”   “那也是你们的事情了。”   “所以不管怎样,你都是要离开了?”   “嗯。”   慢慢的,他伸手将她推了开,转身走进屋内,冰凉到彻骨的声音,灌了过来,“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真正想清楚了再回答。”   随之,房门在她面前,碰的一声,重重关上。   轻垂下眼睑,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里面的人也没再打开过一次门,直到夜很深了,蓝希才不得已的转身,离开……   翌日。   蓝希决定搬出去跟小爱住,现在的她,跟莫厉琛算是在冷战当中,因为一个早上,他只出过一次书房的门,洗过澡,用过餐,便又一次的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真的很忙,还是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而有一点十分明确的是,他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就当她是一个透明似的。   察觉到这种异状的阿诺跟凌肖,几次都想问蓝希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莫厉琛如此彻头彻底的将蓝希无视掉了,好像空间内没她这个人存在一样。   然而蓝希没有回答他们,反而做出了要出去跟小爱住的决定,这个决定更是让凌肖跟阿诺吃惊不已。   如果说莫厉琛的态度就已经很奇怪,那么现在的蓝希无疑也让他们感到了疑惑,直觉两个人是吵架了。   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自从又一次的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吵架吧?而且好像还有点严重。   可是蓝希终归没让他们问什么,打电话跟小爱联系了之后,便搬去跟小爱住了,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的阿诺也跟莫厉琛说了这件事,奇怪的是,莫厉琛居然什么也没说。   阿诺除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僵硬了那么一两秒,便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于是,蓝希就这样搬去跟小爱住了……   时间过去两天。   天桥上,蓝希靠着铁艺围栏,目光飘渺的凝视着天桥下面不断经过的车辆,视线有点迷离了。   小爱在她的旁边,老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跟莫少吵架了?”   因为前些日子凌肖跟她相处过,总是叫莫厉琛莫少,于是她也不由得这样称呼了,不然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又冷又孤傲的男人。   “算是吧。”蓝希微垂下头,也许,情况比吵架,要来得更严重多了,只因为她的一些坚持……   “说说看,为什么吵架?”小爱是很爱八卦的,“记得之前你还没去爱尔兰的时候,我跟你最后一次见面,你还为他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似的,怎么转眼就吵架了?”   蓝希沉默了,抿着唇,很久,她没有回答小爱的话,而是突然说,“如果有些事情发生过去了很久,你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在你知道后你想要挽回一些什么却根本来不及了,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事情就逼着你放弃你爱的人,然后来成全一些人,跟一些事,你会怎么做?”纵乒讨才。   小爱心直口快的道,“不管啊,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管那么多干嘛?”   “如果是以前,我也会跟你一样的回答。”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其中到底有多让人窒息,觉得无所谓便就可以不管,但真的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小爱挑起眉梢,“那你的意思是,只能自己放弃,来成全别人?”   “可以说成全,也可以说不成全。”侧头,蓝希瞟了她一眼,无奈一笑,“我这种人是很自私的,自认为是自己爱的就该坚持,所以我一直坚持到现在,中间想过很多次放弃,最后却还是坚持了,但是……”   微微顿了下,她轻垂下眼睫,“有些事情,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骆驼,我不断反复想要放弃,最后还是回头,中间想过的事情太少,然后到了现在,我就感觉我好像就是那头骆驼,被最后那根稻草压死了。”   听着她的话,小爱渐渐似乎能明白起来,有些事情,没有自己想那么简单了。   她看向蓝希,然后又听见蓝希说,“但是,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我不会做那个成全的善良好人,路都是自己的,大家怎么走,都是各自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任何人。”   她可以选择给所有人都有五年的时间,但这五年内,玫瑰夫人能不能跟莫厉琛在一起,就跟她没关系了,到那个时候,她也无需去操心。   如果莫厉琛无法接受五年的时间,接受了玫瑰夫人,又或者是他有了别的喜欢的女人,若这就是结局,她也认了。   小爱听着她的话,心情莫名沉重起来,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来,这一次去爱尔兰,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原本是要跟小爱一起回去的,但在半路时,蓝希却下了车,让她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而她则独自来到了别墅前。   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前,她却又没有迈开脚步走进去。   凌肖刚从楼上下来,一见是她,匆忙走出来道,“蓝希,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回来干嘛不进去?”   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迟疑的问道,“他在吗?”   “你说莫少?”凌肖眉头拧了起来,“他……已经出去了。”   听闻这个回答,蓝希微微垂下了眼眸,倏尔,又情不自禁的抬头,目光恰好看得到二楼书房的窗口。   她刚刚将视线投向窗口的位置,只见窗帘摆动了下,有一个人影,似乎转身离开了。   明白了什么,她扯扯唇角,“那我明天再来。”   说着,没有理会凌肖的挽留,她转身走了开。   凝望她离开的孤寂背影,凌肖眉头皱了紧,脑海里回响起了莫厉琛的话,“如果她没有选择自己回来,放弃她的打算,就让她不必见我。”   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凌肖能明白的是,这一次,似乎是真的很严重,否则莫少不会这个样子,连蓝希的面都不见了……   第二天,蓝希果真还是来了,这一次见她的人,却是阿诺,也跟凌肖的话几乎差不多,总是各种各样的借口,说莫厉琛不在。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每天蓝希都坚持过来,得到的答应却始终一样,而直到这天,蓝希忽然特别坚持的等,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一刻也不离开过。   见她一直在门外等,阿诺不得不无奈对她说,“蓝希小姐,莫少的态度很明显,如果你不肯回来,不放弃自己的打算,他是不会见你的,你就算天天在这里等也没用的。”   听闻这个回答,一个钻心的痛传来,蓝希扯扯唇角,“没关系,还可以再等等。”   “蓝希小姐,你……”   “不用说了,你进去忙吧。”   “……”   直到等到夜晚时刻,莫厉琛仍旧没有出来见她一面,见凌肖走了出来,蓝希不得已站起身,对他说,“麻烦你转告他,明天我就离开了。”   “你要离开?”突然听到她这句话,凌肖吃惊的问,“蓝希,你要去哪?你又要怎么离开啊?”   蓝希勉强笑了笑,这几天脸色都不怎么好,说,“我跟小爱借了些钱,已经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个地方,满满的都是那些回忆,有南宫西泽的,有莫厉琛的……她想要离开。   如果一直都等不来莫厉琛,他始终也不肯答应,那她也只能离开了……   凌肖被她的话震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怔怔错愕的望着她,蓝希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打过招呼,就要离开了。   然而,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子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他惯性强势的将她拥在自己怀里,仿佛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大力的真想揉碎她算了。   感知到这股熟悉的气息,蓝希微微僵了住,随之,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是决定要走?”   沉默很久,他的声音就像一块重石,砸在她心口上。   抿着唇,她沉默良久,才轻声应道,“嗯。”   “可是,五年的时间,我可能会爱上别人。”他说,“我可能不会等你。”   ☆、第151章 这是我自找的   蓝希身子倏然僵硬,心尖上好似被针扎过的一样疼痛,刺刺的。痛痛的。   他可能不会等她……   “你知道,五年后,我多少岁了?”莫厉琛拥着她,尽量平静着,声音却是低哑的,“我四十岁了。”   五年后,他就四十岁了,四十岁的男人,怎能经得起这样的磨练?   时间就像流沙,转眼就从指缝中流过,他不确定。到了那个时候。他是否会等着她。   因为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经不住岁月的磨练了。   “如果等不了,那就重新找个人结婚吧。”闭上眼睛,强忍着连呼吸仿佛都在疼痛的感觉,她努力镇静说,“我这个决定,本来就对你不公平,感情从来是两个人的事,这一次我又任性的想走,所以之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   “莫厉琛。”掰开他的手,她回身看着他,与他平视,“我们的感情太朦胧,也许分开一些时间会比较好,如果……”   顿了下,她勉强笑了笑,“如果你若不等了,这一次,我会努力祝福你。”纵坑厅亡。   一直做不到祝福自己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结婚,但倘若是那种结果,也是她自找的,所以她会努力学着去祝福,在他可能看不到的地方。   听着她的话,只感觉无比的刺耳。他记得她以前就说过,绝不会祝福他跟任何女人……   轻阖了下眼眸,沉默了须臾,莫厉琛才缓声说,“进去吧。”   蓝希看着他,他又道,“你想要的和平分手,已经得到了,如果明天就走,今晚就留在这里,这可能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处。”   微垂下眼帘,犹豫了会,她才点头应了一声。   之后,莫厉琛牵着她,走进屋内,来到房间中。   记得她在这里等了他一天。不吃不喝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进屋之后莫厉琛就吩咐了凌肖端了些食物进来。   她的胃口不怎么样,最近又消瘦了一圈,本来就很瘦了,而这些日子一直以来饱受的煎熬,使她又瘦得都没什么肉,只剩下骨头了。   别人可能不懂,但作为闺蜜的凌肖最是清楚,曾经不管什么事,蓝希都能不以为然的过去,从未有过像近段日子这样,如此消沉煎熬过。   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磨人,煎熬得足以令人一个人改变。   倘若最终的结局是这样,当初她就那么放弃了,该多好?   至少那样,她依旧是那个大大咧咧,玩傲不羁,性格洒脱的蓝希,而不是在得到过,又得放弃……   有多少人能体谅过她的难处?还有谁记得她曾经的样子?   看着莫厉琛细心体贴的喂着蓝希吃东西,凌肖站在一旁,只感觉内心很不是滋味,待蓝希吃了一些,不想再吃了之后,他又端着东西走了出去。   房门被凌肖出去之后顺带关上,偌大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   莫厉琛从衣柜里找出之前蓝希的睡衣,“先去洗澡,然后休息,你的东西,会让凌肖去小爱那边帮你拿过来。”   “好。”迟疑了会,蓝希站起身,拿过睡衣,轻抿着唇走进浴室里。   浴室里渐渐有水声传来,看着关上的浴室玻璃门,雾气渐渐蕴绕在玻璃门上,莫厉琛缓缓收回视线,墨眸瞳仁轻阖了下,敛去眼底一片微疼的暗沉。   浴室里,站在蓬头下,透过被水蒸气覆盖的镜子,蓝希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曲线,微微闭上了眼睛,胸口好像有一片钝痛的疼意,胃也隐约有点不舒服……   当她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之后,莫厉琛已经去了别的房间清洗过了,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灰色浴袍,露出他性感结实的胸膛。   他的气质从来都是偏冷偏傲的,孤傲彷如一支不可触及的腊梅,有种不同凡响的魅力,而此时灰色浴袍宽宽松松的裹在他结实精壮的身体上,不由散发出一种魅惑之感,依旧迷人得令人心神向往……   大床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做了一些前戏,两人纠缠到一起,只是这一次萦绕得更是极致。   虽然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但那副身体,有多年轻体壮,她能感受得出来……   第二天,去往机场的路上。   小爱没有来,凌肖也没有去,只有阿诺在驱车,莫厉琛跟她坐在后座。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个城市?”沉默了一个早少也不曾开口说话的男人,突然闭着眼睛问道。   他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听不出情绪,就好似,两个人从此也只是陌路人,做到了和平分手,而那种歇斯底里的,却是也无法跟他联系到一起。   蓝希视线微垂,也平静的回答道,“这个不太方便告诉你。”   “怕我去找你?”他连嗤笑也嗤笑得很镇静,“如果我忍不住去找你,你大可以不见我,或许干脆当我是一个陌生人。”   “……”   她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既然已经误解了,那就干脆误解好了,解释这种东西,根本也是没有必要的。   忽然,莫厉琛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中,“把这个拿好。”   蓝希看向他。   他仍旧平静的说,“以后我的私人电话,不会再接你的,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打这个电话告诉阿诺,阿诺会帮你解决。”   眉心微微拧起,她说,“不用再对我好。”   “我只是不想,被我莫厉琛养出来的女人,遇到麻烦却连求救的人都没有。”今天的他格外的冷,连语言间都含着嗤嘲,“我不想有人给我丢脸。”   蓝希无话可说,只能将名片收下,尔后犹豫着道,“我姐守孝期限到了,这两天应该会离开爱尔兰,我想……”   “我知道。”莫厉琛冷淡打断她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她接过来,相比起你来,我欠她更多,接她来是我的义务。”   “那就好。”蓝希低垂下头,不再吭声。   对于这件事,她想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多提起比较好,免得弄得他更加不快,不过姐姐离开爱尔兰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现在有他的话,虽然内心不是滋味,但稍微也安下心了。   就算是没有她,他也依旧会接姐姐来的,她在操什么心?   斜眼瞥着她无言的模样,莫厉琛内心复杂而不快,她决定今天就走,而过两天就是玫瑰夫人来,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是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的。   因为可能没办法再继续三个人相处,所以她只能选择先离开,留下他们……   “没有什么想再对我说的?”眼看着机场越来越接近了,莫厉琛眉头都拢了起来,声音愈发的不快,隐隐之中还含着不舍的眷念。   这种沉默无疑是让人窒息的,他不想再最后的一点时间,两个人还是如此沉默,至少多听听彼此的声音,也会让人心安一点。   蓝希踌躇了会,才缓缓说,“记得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工作处理不完的时候,也不要熬夜,那样会对你……”   “如果你想说这些,那就不必说了。”他又冷冷的打断她的话,看也不曾看过她一眼,“比起我,这些话你更应该对自己说,而且也很没营养。”   他日常生活的规律,跟她相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从来都是优良的。   蓝希也发觉了自己说得多余,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小心虚,还有一些小疼痛。   “另外我想告诉你。”须臾,莫厉琛又果决无情的道,“之前我们虽然举行婚礼了,但没注册,法律上我们不是夫妻关系,所以如果我跟别人结婚,我不会另行通知你。”   之前的那场婚礼,完全只是一个形式,她原本的户头还在安城,并没有带来,她现在的户口,是南宫西泽带她来达拉斯后,重新以她的假名办的。   至于是怎么用她假名办的她就不知情了,反正南宫西泽有那个本事就对了,所以现在她都是用这个假名的户口。   但是,尽管早有所准备,但在莫厉琛亲口说出这种话时,不免心底还是刺痛了。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是在告诉她,这一次她离开了,他未必会等着她回来,如果时间不允许,如果她没有回头,那么他就会跟别的女人结婚。   想着如此的局面,心尖的疼痛仿佛是要滴出血来,疼得要让人窒息。   她等了他十几年,爱了十几年才终于换来他正面应对,而他似乎……是连五年也不想再等了。   不过确实也是,他已经不小了,再过五年都已经四十岁,你能期望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等你多久?   说不定到时候,约定的时间到了,当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是,而他的孩子可能都会走,会跑了……   低低的,蓝希用着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这是我自找的。”   她的声音太小声,导致他没有听清,不由得下意识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蓝希强堆出一个笑脸。   莫厉琛刚想追问什么,阿诺却在这时停下了车,回头道,“莫少,蓝希小姐,机场到了。”   “……”   怎么这么快?   ☆、第152章 仔细看清,她不是她   莫厉琛英俊的脸色顿时冷得更厉害了,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威慑的气场让人有点寒颤。   阿诺忽然有点懊恼的想。刚才他怎么不开车绕远一点?至少,能拖一时是一时。   随着阿诺的那一声“到了”,蓝希的心也沉入湖底,时间,好像真的过得很快。   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打开旁边的车门,“我先进去了。”   可是,她双脚刚刚在地上站稳,莫厉琛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随之他也走了下来。   蓝希看着他,有些怔愣。“你不用再继续送我。”   能送她到这里已经是很好了。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禁不住冲动,临时改变主意。   毕竟离别,还是很伤痛的,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却不知心底早以如何千疮百孔。   她不喜欢这种离别……   “你想多了。”莫厉琛站到她面前,接过阿诺递过来的一个背包,再背到她背后,让她背好,“衣服那些麻烦的东西可以不用带。去到哪里都可以买,但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都要带好。”   他的神情依旧很冷,但言语间,却满是不言而喻的温柔。   睫毛轻颤一下,她蠕动了下唇畔,看着他问,“是什么?”   “没什么。”他懒得解释这些,他也不想解释,给她背好之后,他跟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另外再把一瓶阿诺递过来保温瓶装着的水递到她手中,没有什么再好说的时候,便冷清的道,“进去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不敢保证,她继续站着他面前,他是不是下一秒就冲动的直接又把她带回去,因为他已经在很忍耐,努力的忍耐。   看了他好一会儿,握住保温瓶的手越收越紧,心底仿佛是窒息了般,但最终,迟疑了会,蓝希还是微微点了下头,“再见。”   随后,又跟阿诺告了一声别,她便背着背包,拿着保温瓶,走入机场内。   阿诺看着她消瘦孱弱的背影,遗憾而不舍的挥了挥手。“蓝希小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再见了……”   身后渐渐没了他们的声音,但蓝希能感觉得到,有一道狂执的视线,紧紧的盯在她的背上,随着她每移开一步,视线好似更炙热一分,要将她的背灼伤了。   脚下的步伐愈发沉重了,艰难的像是灌了铅似的,可是她不敢回头,她知道他在看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与他对视上,可是,她不敢。   若是这一回头,她恐怕再也难以坚持,不管不顾的奔回他的身边,紧紧的抱着他说,她其实也不想离开……   但是她不得不离开啊,与他的这段感情,从来都是懵懵懂懂,最终连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的理由她都没想出来,如果没有时间的洗礼,这种感情能坚持多久下去?   而他对她到底是习惯,还是因为喜欢?   而且她不离开,又要怎么再去面对姐姐?   莫厉琛又该怎么面对姐姐?   继续待在莫厉琛的身边,她就像一个厚颜无耻的人,横插进去的第三者……   似乎能找出许多理由离开,但却找不到一个好一些的借口留下……   买了要去的地方的机票,时间掐得刚刚好,再过十分钟,就是登机的时间了。   而趁着这十分钟的时间内,蓝希没有第一时间去检票,而是来到一旁,打开了莫厉琛让她背来的背包。   背包有点沉,打开之后,她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   一一拿出来看过,眼眶遂不及防的酸了。   感冒药,胃痛药,去痛片,醒酒药……暖宝贴,湿巾,防色狼棒等等一些小东西,就好像,她只是去旅游一趟……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拿出卡片,上面是她所熟悉的字迹,“我会等你。”   刚才分别都没能掉眼泪,却在看到这句话时,一颗晶莹的泪水突如其来的滴下来。   不是说了不会等吗?   猛然,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回背包里,蓝希背起背包,骤然大步朝机场外面奔去,而此时,客机已经在提醒登机准备了。   她越走越快,直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一路上磕磕碰碰撞到多少人也浑然不觉。   然而当她终于来到机场外,那里却已经,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连车子跟阿诺也不在了,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心头好像是被压得窒息了,满满的窒息感传来,最后,也只能苦涩扯了扯唇,扯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弧度。   最终,只能转身,再次往机场内走去……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辆房车又停在了之前的位置。   车内,阿诺睨着转身进入机场的人,又看了看后座中的男人,“莫少,真的不再说什么了吗?”   直到那个消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很久,车窗外的上空,有一辆飞机掠过,莫厉琛才缓缓闭上眼睛,说,“回去吧。”   如果她始终想要坚持离开,才能缓解大家的压力,他能成全她这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的成全……   明明口头上说了多次不会等,结果,他还是想等。   说了不想看到她,结果他还是在这里看了很久……   **   蓝希离开了之后,没几天,玫瑰夫人守孝的日期就到了,随后便被莫厉琛接了过来,跟随着莫厉琛等人,一起回到了安城。   凌肖是跟他们一块的,在见到玫瑰夫人的那一刻,他吃惊不已,因为那张脸,跟曾经蓝希的模样,太过相似。   以至于,即便玫瑰夫人没提起自己到底是谁,他也能知道她是蓝希的姐姐,而且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缠着阿诺,多多少少,他大致也明白了之前蓝希去爱尔兰发生的一些事情。   而到了现在,如果说蓝希的离开多少跟这个姐姐没一点关系,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他知道蓝希的为人,不会只因为一件事就那么轻易放弃自己坚持多年的感情,但如果诸多事情加在一起,就逼得人无法喘息,所以她只能离开,给所有人都有一个彼此接受消化的时间……   回到安城之后,没了蓝希,凌肖就显得很无所事事,于是便回了自己的家,但也经常因为一些事情,会往莫厉琛这边跑,而阿诺则自然是一直在莫厉琛这里的。   至于玫瑰夫人,莫厉琛将她一起接回安城之后,便将一栋地势不错的豪华别墅规划在了她的名下,还给她安排了一些下人,配车,钱财方面的补偿等等,可谓是在用力所能及的资源,给一切本该合适的东西于她。   对此,玫瑰夫人既没拒绝,也没表现出多么高兴欣喜,淡淡的,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什么。   世界,就这么井然有序的继续进行着,仿佛蓝希的离开,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事实却是也如此,世界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或者死去,就会停止运转,什么事情该是怎么继续,也仍旧持续进行着……   但是这天,玫瑰夫人刚喝了下午茶,走出茶餐厅,经过一条巷子边时,却突然听到巷子里的几个小混混,正在闲着无事的聊天。   她对这些人没兴趣,但突然听到不知道是说了句什么,她的脚步骤然停下了。   “说起来,那个叫蓝希的臭娘们,消失一年多都不见出现了,她是死了还是离开安城了?我们的仇都还没找她报呢!”   “谁知道呢,道上都没人知道她在哪,估计是死了也说不一定。”   “应该不太可能吧,她一直都有莫厉琛罩着,怎么可能会死?谁敢动她,莫厉琛还不拉着你一家老小跟着陪葬才怪呢!谁敢真动她啊?”   “说得也是,想起那个该死的莫厉琛,为了她没少给我们苦头吃!靠!他养的女人老出来作乱给我们苦头他不计较,反而还来计较我们,真是没见过这种男人!”纵坑厅技。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地位高,连我们黑大看到他都要绕道提着裤子跑,在安城纵然再有心找那个女人报仇,大家也只能想想了!”   忽然其中一个飞机头的男人叹了口气,“说起来,没蓝希那娘们在安城闹得腥风血雨的,还挺怪寂寞的,感觉好像平时少了什么似的。”   旁边的人不客气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思春思谁不好,居然思那个彪悍的娘们?你嫌你命活太长了是吧?”   飞机头刚想反驳一句,然而抬起头来时,却猛然睨见站在巷子外面的女人,顿时,他冷冷倒吸了一口凉气,“蓝希?!!!”   那一声震惊的声音,倏然将众人的视线拉了过去,而在看到玫瑰夫人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玫瑰夫人冷冷的道,“我不是蓝希。”   说完,她迈开脚步便走。   然而刚走两步,巷子里的五六个混混顿时冲了出来,“妈的!大白天的你骗谁呢?你不是蓝希,难不成你是她妈啊?擦,我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着呢!”   “就是!臭娘们以为消失一年,我们就不认得你了?别做梦了!化成灰我们都认识你!”   几个人混混气势汹汹的朝她逼近,玫瑰夫人皱紧了眉头,暗暗懊恼自己今天竟没开车出来。   但在那几个人即将逼近她时,突然有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他们前面,气场微冷,摄人得紧,“仔细看清楚,她不是蓝希。”   ☆、第153章 名为思念的痛   气场冰冷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即便只是几个字的语气,带着了一股威慑的气息。叫人不由自主的定住。   几个混混顿时就停下来,望着他,一时间怔愣住,他就好似鬼魅一般突然窜出来的。   经他那么一说,飞机头的混混看了玫瑰夫人几眼,直到这时才发现,他们好像真的认错了人。   暗暗惊奇竟然有会人长得那么像蓝希,飞机头愣了会,同伴差点要跟那个突然窜出来的男人进行挑选,赶紧拉过他们道,“她好像真的不是蓝希。你们仔细看看。”纵坑厅号。   同伴们不约而同的都看向玫瑰夫人。然后终于发现他们好像真认错了人。   第一眼看上去没注意,这个女人却是跟蓝希相似得很,但是第二眼,还是很能轻易辨别出来,她不是蓝希,她身上的气质也跟蓝希不同。   知道认错了人,大家脸色都尴尬了下。   玫瑰夫人懒得注意他们,而是看向面前的男人,眉头微微蹙了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众人不再纠缠。盖文回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尽管内心排斥,但见他出来为自己解了一次围,玫瑰夫人只好暂时跟着他一块离开,撇下那些混混。   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转角,玫瑰夫人停下脚步,抬头盯着盖文的背部道,“现在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他应该是在爱尔兰,是在那个别墅里的。   盖文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说,“怕你在这边过得不好,所以想过来看看。”   “我过得好跟不好。已经跟你们都没有关系。”玫瑰夫人冷笑道,“而且你不是说,如果我走了,你不会离开那个地方?你在出尔反尔。”   倘若是平时,盖文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低垂下头,可这一次,他没有,而是定定看着她,缓声道,“夫人,既然你已经离开,不再是那个别墅的主人,我也就不需要,再跟你解释任何我的行为。”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玫瑰夫人十分不习惯,不由得动怒了。“你这么跟我说话?”   在她的认知里,他从来只是一个保护她安全职责的下人,对于他这样转变的态度,自然难以接受。   盖文依旧不卑不亢的道,“既然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开爱尔兰,你就应该要开始习惯了才好。”   “……”   被哽了几秒钟,玫瑰夫人缓缓笑了,点点头道,“确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自然没有必要对我如从前。”   “夫人……”   “既然都已经如此,你更没必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冷声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从我眼前消失。”   她说着便要走,盖文却突然出声,“难道你不想,知道蓝希小姐的消息吗?”   听闻,玫瑰夫人脚步猛地止住,眼瞳微微收缩了起。   蓝希……   盖文看向她说,“她虽然确实是离开了莫厉琛没错,但你不关心,离开莫厉琛的她,又去了哪里?”   “她去哪里,现在有什么关系吗?”倏尔,玫瑰夫人回头,盯着他冷笑道。   “如果你想让她从此都不再出现在莫厉琛面前,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盖文如实说,“你已经考虑了那么久,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做?”   他的话,玫瑰夫人能听出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冷冷的警告道,“不管你是不是知道她的消息,都不准你动她!”   “夫人——”   “她已经离开了!”吼出这句话时,玫瑰夫人有点激动,“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她最终还是选择走了,这样就已经够了,不准谁再伤害她!”   “可她迟早,也会回到莫厉琛的身边,到那个时候,你就……”   “行了!”玫瑰夫人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冰冷警告道,“这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否则我必定追究到底!”   “……”   玫瑰夫人冷冷的离开了,将他抛在身后,盖文站在原地,凝视她的背影,眼底有片痛意掠过。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   **   来到半山腰的矗立宏伟的别墅,玫瑰夫人径直来到书房门口。   因她时常也会出入这里,所以渐渐这里的人都认识了她,知道她的身份,自然放行。   站在书房门口,犹豫了会,她还是伸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来一个低醇的男性嗓音,“进。”   声音简短有力,是他平日的作风。   努力笑了笑,笑出一个无暇的笑靥,玫瑰夫人推开了房门,只是第一眼,就能望见坐在书桌后,正低头忙碌处理公事的男人。   她慢慢踱步走了进去,微笑着说,“厉琛,我烘焙了一些点心,想拿来让你尝尝,不会打扰到你吧?”   听到她的声音,莫厉琛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瞥见她手中提着的食物盒,又低下头继续忙碌,淡淡的说,“不用特意为了这点小事,从家里跑到这里来,先放在一边吧,还有些紧急工作需要处理。”   “好。”玫瑰夫人将盒子放在书房特设的茶几上,在沙发中坐了下来,又看了看书桌后的男人。   他低头忙碌起来的样子,很是迷人,脸部的轮廓线条分明,完美得找不出缺陷,只是这么静静看着,都觉得那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然而,脑海里,却突然蹿过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得想到,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蓝希也是这么在一旁看着他的么?   刚这么想完,她脸上的神色便僵硬了。   为什么,最近她想到的,都是蓝希?   猛地摇了下脑袋,玫瑰夫人忽然又站起来,优雅从容的踱步到书桌前,微笑说,“你应该忙了很久,还是先暂时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莫厉琛头也没抬,“无碍。”   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他又道,“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在电话跟阿诺报备就可以了,不用特意过来。”   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明明让你感觉到,他在疏远你,可他偏偏又能说得理所当然。   玫瑰夫人没有动,而是一直站在他面前良久。   察觉到了什么,莫厉琛手中的笔顿了住,缓缓抬头,看向她,“你有什么话想说?”   沉默很久,玫瑰夫人终是点了下头,凝重的看着他,缓声道,“我们谈谈吧。”   听闻,莫厉琛眼眸轻阖了下,那对沉默的墨眸,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一切就跟平日里的他,没有丝毫改变。   放下笔,他站起身,“好。”   吩咐人泡来两杯茶,莫厉琛在沙发中坐下来,玫瑰夫人也在他对面落座。   骨骼好看的修长手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他淡淡的抬眸,凝视对面的她问,“你想说什么?”   对待这类事情,他从来都是直入主题,选择干脆利落。   玫瑰夫人与他对视着,抿唇,沉默很久,她才道,“现在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   “蓝希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反而是我重新被接回这个地方,你待我很好,什么都被我准备周到,可我却不懂,对你来说,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在听到蓝希这两个字时,玫瑰夫人有注意到,莫厉琛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收紧了不少。   可是很快,他又放下茶杯,淡淡的对她说,“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玫瑰夫人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一直想要的,是真正在他身边,而不是与他保持着遥远的距离,以这种不痛不痒的关系,维持着日常的点滴。   但莫厉琛却不疾不徐的道,“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   “什么答案,在爱尔兰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的立场一直是这样的。”   “可那个时候,蓝希在你身边,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可以不在我面前提起她吗?”莫厉琛骤然打断她的话,“这是我们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   “我之前就说过了,就算这个世界没有她,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而我能为你做的,就是尽量弥补你,但这个弥补,不包括感情,也不包括关系。”他说,“我们只能止步于此,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关系。”   玫瑰夫人微微咬了下唇畔。   “蓝若。”他看着她,淡淡的说,“过去我们只是交往过,但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际关系,其实你真的不必因为我,而一直守着什么,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但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   “我们已经错过了,错过了十几年,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而现在,你拥有的东西也不少,会有一个更合适你的人出现的。”微微顿了下,他才继续说,“别再把任何希望,压在我身上,这对你来说,不值得。”   “……”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限,你更是消耗不起,别再等我,我不会回头的。”   他的话,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身上,无情中,似乎还有那么些无奈。   他应该是无奈的,因为她的坚持,她的坚持一定是让他很无奈的……   心尖刺刺的痛,玫瑰夫人笑得自嘲,“所以,你还在等蓝希,对吗?”   眼眸微微沉了下去,殷红的唇畔,抿成了一条优美的直线,他英俊的脸庞,仿佛又笼罩上了一层寒彻入骨的冰霜。   “厉琛,就算你在等蓝希,可她未必也会等你。”她笑了笑,说,“她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如果你们分开五年时间,你怎么能保证,到时候,她会没有遇见让她更心动的人?”   “……”   “说不定,到时候,她也将你忘记了,甚至可能会跟别的男人结婚……”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就好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会那样一样,“所以不用多说什么。”   “……”   “我想告诉你的是,跟不跟你重新在一起,自始至终,这都跟蓝希没有关系。”莫厉琛抬眸望着她,英俊的五官,依旧毫无情绪,淡漠如冰,“蓝若,我知道,其实你已经并没有多么喜欢我,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才会觉得因为美好就在一起,但经过这么多事情,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还有像曾经一般的感情?”   “……”   “你没有。”定定的睨着她,他不疾不徐的说,“你之所以是还想跟我在一起,你自己也知道,是因为你不甘心,但因为这种不甘心就一直守着我,你觉得对你自己公平吗?”   坐在沙发中,玫瑰夫人双手暗暗攥了紧,脸色有点僵硬,她确实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蓝希跟他在一起……   “现在,我跟她已经分开了,你一直委屈的情绪,有没有得到解脱一点?”   唇瓣抿了紧,玫瑰夫人的身子微微不能自控的颤抖着,胸口的呼吸愈发起伏加大,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有点难以呼吸。   之前,她也以为,蓝希的离开应该会让她好过一些,能让她把那些压抑的东西终于得到释然一点,可事实的结果是,蓝希如她所愿,自动离开了,但同时,她却发现,自己原来根本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每每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好像都是蓝希曾经的故事……只要是关于蓝希的,即便她想忘,想自动去隐蔽,都难以做到。   除了莫厉琛始终不肯再回头这一点,一切都如她所愿了,可为何,最终得到的却不是快乐,反而会觉得更加痛苦了呢?   莫厉琛始终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会再回头,不论如何都不会,就算他最终没有了蓝希,他会跟别的女人结婚,也不会是跟她。   而蓝希则用自己的行动,试图能让她舒坦一些,可笑的是,最后得到的,却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快乐……   不懂得最后跟莫厉琛说了什么,玫瑰夫人起身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莫厉琛站在窗口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身后是阿诺走了进来,低声跟他报备着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他说了很久,站在窗口边的男人,却久久也没应一声。   他好像,在看着什么,看得很出神,墨眸瞳仁是深不见底的深邃,那里好像隐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莫少。”阿诺又叫了他一声,才终于把他叫回神。   回过头,莫厉琛看向他,“什么事?”   “呃。”阿诺顿了下,望着这个一如平常,甚至自从蓝希消失后,连一般该有的消沉都没有的男人,迟疑了会,他窥觊着男人,才说,“蓝希小姐,这么久,没有联系过我……”   他以为,在莫少根本没问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莫少一定会有所情绪表露。   可是,没有,除了那一点微僵的神色之外,莫厉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嗯。”   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好像,蓝希真的就这么彻底从他的世界中消除了,哪怕别人提起,也不足以撼动他的任何情绪。   但在阿诺看来,完全却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按照他所了解的莫厉琛,这个样子无可厚非,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痛,好像是情绪表达不出来的。   那应该,是名为思念的痛……   ☆、第154章 她只是太想他了   玫瑰夫人回到了莫厉琛送给她的别墅,然而还没进去,就在外面雕艺大门前。看见了那个熟悉了十几年的男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看到他,玫瑰夫人脸色本能的冷下去,“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怎么还纠缠不休?”   听着她的话,盖文只是苦涩一笑,“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突如其来的话,令玫瑰夫人怔住了。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我决定,今晚就回爱尔兰。”凝视着站在前面不远的美丽女人,他温和笑了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莫名的,她震了震,“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盖文点了下头,“是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玫瑰夫人倏尔又冷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又一次的骗我?”   “这一次,我说的是实话。”面对她的冷意,盖文却是温柔笑道,“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既然都已经看到了,我也能安心了,既然你不想让我再为你做什么,那么,我以后就没有再出现的必要,所以以后都不会再来见你。”   “……”   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她跟他也相处认识了十几年了,他是不是在说谎,她还是能轻易辨别出来的。   所以……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了。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她不是一直都在期望着,她能彻底脱离这些人视线掌控吗?   可为什么,今天的她好像变得很奇怪,竟然会觉得心痛了……   强扯出一抹讥嘲的笑意。玫瑰夫人倏尔说,“那真是难为你了,为了那个死去那么久的男人做了这么多。”   “我并不是在为任何人做什么。”盖文却突然深深的看着她,说,“我来看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想来罢了。”   “……”   玫瑰夫人脸上的笑容倏地僵硬住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深,里面好似藏了很多东西,而那些东西,似乎有一种,名叫“深情”的情愫。   “夫人,以后请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莫厉琛终归不愿回头,你没有必要再等他,这样只是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而已。你应该……”深深地凝视着她,他说,“你更应该,有合适你的幸福。”   “……”   “我不多说什么了,夫人,再见。”   最后一个话音落地,他转身,迈开了脚步。   玫瑰夫人完全怔在原地了,僵硬的眼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眶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心尖上好似被什么剜了一下,空洞了好一大块。   她好像一直都忘记了,始终有这么一个男人,自始至终,从未将她抛弃过。   他知道她的不堪,了解她的所有,明白她的心思,知晓她的一切,然而尽管那个男人死去了那么久,他本应该有多次能离开她,完全不需要守护她的,可是,他好像至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   而现在,是连他也要走了么?   连这个,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懂她的人,也要彻底离开了么……   “我好像是输了。”突然,她盯着他的背影出声,声音有些颤抖。   盖文的脚倏然顿住,然后,他听到她在身后说,“不管再怎么样,他始终不会再接受我,就算蓝希已经离开了,他也不会,所以……我好像输得很彻底。”   “……”   “我累了,可是我也没有地方去了……”   不知道该说欣喜,还是惊喜,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盖文回身,看着她良久。   她眼眶很红,眼角边有晶莹的泪珠,整个人,显得无助而孤独,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   眼底遍布着疼惜,他却微微笑了,“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是你的容身之所,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朦胧的眼望着他,玫瑰夫人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确是是输了。   经过这些日子,她知道,继续留在这个,本不合适她的地方,她真的再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做快乐。   她的一生满是苍夷,是她自己给自己布下的牢笼,就算继续待在莫厉琛身边,她也无法从牢笼中解脱出来,反而,可能会越陷越深,到了最后,连她自己恐怕也不认识自己了。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一直都不想,因为,重回到安城这个地方,使她又想起了她曾经的模样……   而这里,却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   一个多月后。   意大利。   拿着一张纸条,循着纸条上的地址,蓝希来到一栋房子前。   房子是很平常的两层楼式,不豪华,甚至是很平庸的,但房子前面,空间并不大的前院那一簇簇家养的花,却为这栋房子增添了不少温馨的感觉。   她站在外面木门边,几次想伸手推门进去,但努力了几次,却始终都还是放弃了。   而当她终于放弃了心中的念头,想要转身离开时,房子的主人却在这时回来了。   看到她站在自家的门前,五十多岁左右的妇女微笑问道,“请问,你找谁?”   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蓝希猛然回头,映入眼底的,首先是美丽妇女的样貌,妇女虽然五十多岁了,但皮肤却很好,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左右而已。   她微笑着的样子,很是亲切,眼角有几缕不易察觉的鱼尾纹。   而她的容貌,是蓝希陌生的,但陌生之中,却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的。   怔怔的望着妇女,她呆在原地,半天也忘记了动弹,仿佛是那么僵硬住了。   妇女身边,样貌帅气,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也上前来,询问道,“小姐,请问你找谁?”   蓝希也怔怔的看向他,他也是她陌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但不难看出,他多少有些遗传妇女的样貌,因为有点相似。   这是……她的儿子么?   “小姐?”见蓝希久久没有回答,以为她可能不是中国人听不懂自己的话,于是又用韩文打招呼,“小姐,请问你找谁?”   “……”   他又换了日文,“小姐,请问你找谁?”   “……”   他又换英语,“小姐?”   她仍旧没有回答他,而是定定的睨着他跟妇女,这让他们疑惑极了,男人扭头看向身边的妇女,用中文道,“妈,她会不会是哑巴?还是我说的话,她根本听不到?”   “别乱说。”妇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姑娘长得那么不错,怎么可能会是残疾人?别乱说话。”   “哦。”男人悻悻应了一声。   妇女又看向蓝希,微笑着亲和道,“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人?你找谁,可以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一点……”   “对不起。”眼泪遂不及防的滚落下来,蓝希抹抹眼睛,努力笑了笑。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妇女身边的年轻男人见她说话,忍不住的道,“而且还是说中文的,我还以为你听不懂呢。”   “抱歉。”想止住眼泪,可是眼泪却总在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蓝希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歉意说,“刚才我失礼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妇女看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关切的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蓝希摆摆手,“刚才眼睛里进沙子了,很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事就好。”妇女笑了笑,问道,“要进去坐坐吗?”   “我……”看了看妇女身边的男人,迟疑了很久,蓝希摇了摇头,抹掉眼泪笑笑说,“不用了,你们进去吧。”   “这样啊。”妇女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笑道,“那我们就不勉强你了。”   蓝希微笑着,妇女带着年轻,一起走了进去。   但是,刚走了两步,妇女停了下来,慢慢回头,凝视着她,犹豫着问,“姑娘,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   她的名字……   心尖上好似被什么刺了下,强忍着什么,蓝希努力微笑着,说,“我叫乔一。”   “乔一啊……”似乎是有点失落,妇女又笑了下,点了下头,“那我们先进去了。”   “好。”   妇女最终带着年轻的男人,打开木门,走了进去,再步入了屋子内。   蓝希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他们的背影,视线久久停留在妇女的身上,然而却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她的手腕被人猛地一拽——   妇女回到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进去没多久,却突然又走了出来。   而屋子的外面,早就没了刚才的那个女孩……   “妈,你怎么了?”身后,是儿子的问话声。   失落的垂下眼睛,妇女回身,对他摆摆手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应该,不是她的女儿吧……   **   被扯到一处树荫下的长椅上,蓝希的身子被人按在椅子中,她怔怔的抬头,看向面前英俊的男人。   瞥见这张熟悉的脸,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下,唇瓣,艰难的蠕动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厉琛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说,“想你了,忍不住,还是来找你了。”   “……”   “刚才那个人……”   “是生我的人……”也许,终归还是太脆弱了,她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着话,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是我母亲。”   之前在爱尔兰的那段时间,玫瑰夫人跟她说起过,她们母亲改嫁之后到了别的城市,但后来移名来到了意大利。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一直在意大利找她,一边自力更生的工作,一边到处打听着关于母亲的消息。   而今天,终于是看到了。   虽然她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也没有见过,但是她能确定,那个妇女,就是她……   莫厉琛殷红的唇畔微抿着,久久没有多说什么,在分开的这段日子内,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然而现在,他终于还是来找她,也找到了她。   只是这样静静的靠着,忽然就觉得很满足了,什么多余的情话,都不需要。   “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靠着他的肩膀,她轻声微笑着,眼泪却在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找我。”   他身体倏然僵硬了下,侧头看向她。   蓝希笑了笑,“我怕我以后见不到你了。”   他微微蹙了下眉,“为什么会见不到我?”   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接过文件,看着她问。   微垂下眼眸,她说,“你看看吧。”   狐疑的打开文件,而当视线触及到上面的字眼时,莫厉琛震住了。   “前两天,因为胃一直不舒服,吃药没什么效果,所以去做了检查,然后得到的结果……好像是我要死了。”她笑笑说,“然后我一直在等,等你来找我。”   “……”   “我怕我死了,没能见上你一面。”   他身体僵硬住了,凝固的眼眸,侧头凝视肩膀上的她,“为什么不回去找我?”   “没脸去见你。”她说,“自己决定要离开的,没到约定的时间,不敢去找你。”   “所以就等我?”   “因为你从来都不会按照约定的。”   他身子僵硬得仿佛是凝固了,深深吸了口气,他不容置疑的道,“现在就跟我回去,去做检查,去别的医院做检查!”   “等等。”她抓住他的手臂,移开脑袋,与他平视着,微笑着说,“暂时先不要这么着急,我们先冷静冷静,可以吗?”   “……”   “莫厉琛,我现在就想跟你安静的相处一会,你先听我说说话,可以吗?”   只是一点时间而已,不需要着急什么。   虽然其实才分开一个多月时间,连那五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可是这一个月,她却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离开之后来到这里,虽然找到了工作,但除了工作之外,她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他……   如此安静,而像是飘渺一般的她,似乎是变了很多,这一个月,她应该没少吃苦……   内心好似被什么凿开了,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就把她带走,可望着如此脸色苍白的她,他终归还是退步了。纵坑史划。   她太安静了,让他舍不得破坏……   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内心汹涌的情绪,他缓缓道,“好,你想说什么?”   想了想,想了很久,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没见到他之前,有很多话,特别是在知道,她即将快死的时候,那些话就更多了,但现在见到他,反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也不需要说什么,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思念的话,问好的话,忽然觉得很矫情,于是也不想说了。   而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问,只要能靠一靠,忽然就觉得很满足了。   至少,她没有在死前,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莫厉琛。”她缓缓在他的腿上躺了下去,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她朝他问,“你会不会唱歌?”   “你想听?”他垂眸看着脑袋枕在腿上的她,“我可以试试。”   “那你唱吧。”   “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就听什么。”   轻抚着她的头发,他浅浅勾唇,“好。”   优美的声线缓缓吟唱起来动人的歌谣,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寻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像只困了的猫,缓缓闭上眼睛,惬意悠然的享受着。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殷红的唇畔微微轻启着,悠扬而动人的旋律,灌入她的耳里。   这一刻,世界仿佛是安静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有她枕在他的腿上,他轻轻吟唱着斯卡布罗集市的歌谣。   她嘴角微微翘着笑,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染湿了他裤子的布料。   她从来没有想到,因为要任性的要离开,就让她差点不会再见到他,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也被命运这么玩弄着……   这些日子,她只是太想他了……   ☆、第155章 不想再见时,是站在你的墓碑前   回到蓝希在意大利租住的单人间房,只有一个客厅一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洗手间,连餐厅都没有。如此简陋,是莫厉琛意想不到的。   她何时曾住过这么简单的房子?   蓝希早已经累了,告诉过他自己住的地方,她便沉沉睡过去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自己打工过来,除了打工之余,便是到处寻找着关于母亲的消息,一直如此反复。   自从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出自己得的毛病,她便只有两个心愿,一是见到母亲一眼。二是再跟莫厉琛重聚。   她是自私的。她不想连到死了,也不能再看到他一眼,与其自己孤独的死去,她更想在他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谁都终将会死,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所以在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她的心愿就只有这么两个。   而今天好像所有的心愿都得以完成,她睡得特别安心。连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莫厉琛抱着她,打开她房间的门,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拿过被子盖好,温柔注视着她的睡颜,他殷红的唇畔微微翘着弧度,修长而好看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   尔后,他站起了身,微微深吸了口气,一想到那个纸张上所写的东西,心尖好似在抽痛着。   回身,他朝跟进来的阿诺道,“联系艾伦,不管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让他全部放下。”   艾伦是莫厉琛的朋友。在医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甚至被医学界称之为鬼才名号。   见他又一次的要动用艾伦,阿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蓝希,拧了下眉,迟疑的又朝莫厉琛问道,“莫少,蓝希小姐她……得了什么病?”   轻阖了下眼眸,莫厉琛沉默很久,才缓缓淡淡的说,“胃癌,晚期……”   阿诺愣住了。   隐隐约约有听到收拾东西的声响,蓝希很快清醒过来,望见居然是莫厉琛在帮她收拾一些东西,她忙从床上走下来,“你……”   “这一次,你得听我的话。跟我回去。”莫厉琛回身看她,手中拿着她的户口本,正要装进一个小行李箱里。   蓝希的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多,重要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把一些必须需要的带走便可以了。   对于他的话,她早就有所准备了,但仍旧有些迟疑,看着他问道,“我姐她……”   “她已经走了。”莫厉琛打断她的话,顺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再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这是她走之前,留下来要对你说的话。”   怔怔盯着递到面前的手机,蓝希眉头微蹙,终归还是伸手接过。   很快,手机里传出玫瑰夫人的声音,“蓝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听到这段录音,在这之前,我打过很多次你的电话,也发了很多短信给你,但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你现在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蓝希眉头轻皱,她原本的号码早就被她丢掉了,来到意大利后,又重新办了一张,没有任何人知道号码,所以她没能看到玫瑰夫人的短信跟电话……   微微顿了下,沉默了须臾,玫瑰夫人又继续说,“蓝希,很抱歉,之前跟你说了太多本不应该再跟你说的话,给了你太多压力,那些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的,毕竟,那些是你一直都不知情,也不是你想看到的,作为姐姐,我不应该再跟你故意说起才对……蓝希,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能不能来爱尔兰一趟,让我们真正都敞开心扉的去说话,去接受彼此,弥补我们之间遗失二十多年的亲情,可以吗?”   手机里的录音到此结束了,没有玫瑰夫人的声音再传来。纵岛农弟。   身子微微颤抖着,胸口间好似有股闷气似的,眼眶有些酸涩。   以前一直不知道亲情是什么,跟玫瑰夫人相处的那段时间,她们各自对对方其实还是陌生的,尽管表面再怎么佯装得好,也不可避免的有生疏之感,不管是她还是玫瑰夫人,那个时候其实都没能真正接受对方的存在,也没有从对方身上体会到多少亲情,只有压力。   而这一次,她好像是稍微体会到了……   蓝希抬头,看向莫厉琛,唇畔微微蠕动了下,“她回爱尔兰了?”   “嗯。”莫厉琛也不打算隐瞒什么,站到她的跟前,柔和的凝视着她道,“要去吗?”   玫瑰夫人的离开再加上这段话,已然让蓝希明白了,想来,是她自动放弃了莫厉琛。   她的心结,应该是打开了吧。   否则应该是不会在那么有利的条件下,还离开莫厉琛的身边的……   蓝希考虑了一番,终于还是点了下头,对他坚定道,“去。”   如果这是玫瑰夫人的选择,如果真的能敞开心扉来说话,这一面,她想见,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她还是想见一见。   她在意的人很少,以前就只有身边的那么几个,而亲情这种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时,说没有渴望过亲情,那一定是假的。   否则,她也不会选择,独自一人来到意大利,寻找着母亲这么久。   虽然没能相认,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母亲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丈夫,儿子……她则需要跟姐姐一样,就让母亲认为,她们早就已经不在了就好。   不需要再去破坏任何美好的东西,也没有相认的必要,只要见过一面就好……   蓝希决定要去爱尔兰后,莫厉琛便让阿诺着手准备了番,顺便也联系了艾伦,让他直接去到爱尔兰。   在去往爱尔兰的飞机上,蓝希坐在莫厉琛的身边,握住他的手道,“别让我姐知道,也别让凌肖跟小爱知道。”   知道她说的是关于她目前病情的事,莫厉琛微微蹙了下眉,沉吟了会,还是点头道,“好,我会让阿诺什么也别说。”   蓝希笑了笑,望着他的眼神,有不舍跟自责,唇畔动了动,她问,“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他注视着她。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不会……”   轻轻,他食指按住她的唇,定定看着她,他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庆幸的是什么?”   “……”   “是我来找你。”墨玉般的瞳仁,依旧沉稳,还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说,“我不想,等我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站在你的墓碑前,那样,我可能会疯。”   疯成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唯一清楚的是,只要一想到,他们差点就此别离永世,他的世界应该会自此崩溃了。   蓝希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想,如果他始终没来找她,之后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也许她会自己先难以忍受,会主动跑去找他也说不一定,也许,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她忽然也会不想找他,就让他以为她依旧很好。   不过,庆幸的是,他来了。   没有让她做出选择前,他就先来找她了。   饱受过一个月的蚀骨相思,忽然让她想更加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这跟病情无关,只是觉得太想念,想要多看一眼……   **   来到爱尔兰的时候,已经过去不少时间,此时是爱尔兰的夜晚。   在这之前,阿诺便跟玫瑰夫人联系过,知道他们会来时,玫瑰夫人欣喜不已。   她知道,要找到蓝希,对莫厉琛来说,从来不是多难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时,内心终归避免不了一些苦涩,但这一次,突然就释然了很多。   如果她没有回过安城,如果没有体验过,即便是蓝希不在时,莫厉琛终归不会正眼看过她一次,有些东西她可能永远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   而现在,经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终归是被打败了……   将蓝希跟莫厉琛一行人接到这栋彷如小型城堡的别墅,说了些话后,蓝希便跟玫瑰夫人单独相处在一个房间内,而莫厉琛则跟阿诺去安排了什么。   坐在床沿边,侧头凝视着身边的美丽女子,蓝希轻抿下唇,终归还是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为什么又回来了?”   知道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玫瑰夫人握住她消瘦的手,提唇笑了笑,目光平和的望着她,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应该是一辈子也无法真正走出这个地方了。”   “有谁威胁你?”蓝希皱紧了眉头,“那个男人的手下,威胁你回来的是吗?”   玫瑰夫人摇了摇头,“是我自愿回来的。”   “……”   “蓝希。”玫瑰夫人柔和的凝视她,微微笑着道,“很高兴,你还愿意来见我,原本我以为,你应该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的。”   毕竟,她给她无形的压力太多,蓝希见到她,应该是想要逃的。   “蓝希,你恨我吗?”看着她,玫瑰夫人眼中带了试探与小心翼翼,仿佛还有渴望被原谅的希翼,“如果我不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也许你能好过许多……你是不是很恨我?”   ☆、第156章 不想成为第二个她   “没什么恨和不恨的。”蓝希笑了笑,说着还有一点自责的心虚,“我自己也是很自私的。离开也并不能全是因为你,也没想过要成全你跟莫厉琛,所以你也不用想什么。”   听着她的话,玫瑰夫人失笑了出来,“对待感情的自私,我们俩还真像个厉害。”   她之前不想让蓝希跟莫厉琛在一起,而蓝希也没打算成全她跟莫厉琛,对待感情,她们似乎都是这么自私的。   “不过,”玫瑰夫人深深地看着她,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摩挲了下她消瘦的脸。柔声说,“蓝希,以后就这样一直自私下去吧。”纵岛农划。   蓝希略为错愕的睨她。   她说,“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该自私的,你们本就相爱,所以,以后你就继续自私的坚持着,永远都别放弃了。”   “……”   “蓝希,就这样自私的幸福下去吧。”她微笑着。道,“我希望你能继续这样自私,一直都这样幸福下去。”   优美好听的女性嗓音灌入耳力,蓝希怔忡住了,心房上的重石没有时,却也是疼痛的。   她还能自私多久?   那张仿佛在宣告着她死亡的纸张,无时不刻印在她的脑海中,想暂时去忘记,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微垂下眼帘,轻轻的,她呢喃着低声道,“也许,恐怕也没多少时间了……”   “你说什么?”玫瑰夫人没有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蓝希抬眸看她,笑着道,“我会努力的,一直就那么自私。”   “那就好。”玫瑰夫人笑着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帮你叫厉琛进来。”   对于她的态度跟意思,蓝希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玫瑰夫人,似乎已经不对莫厉琛抱任何期望的,她是真的放下了……   面对这种局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没什么侥幸或者欣喜,有的好像全部都是一种伤感的感觉。   “为什么?”玫瑰夫人走到房门口时,身后传来蓝希的声音,“你一直很坚持他的。”   知道她在问什么,玫瑰夫人顿着脚步,倏尔,慢慢回头。朝她勾唇一笑,“大概,是因为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南宫蔷吧。”   南宫蔷对待莫厉琛的感情,深情的同时,也是压抑的隐忍,因为始终没能得到莫厉琛的回应,从而妒从心生,见不得莫厉琛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导致于,她变得越来越隐忍,也越来越疯狂和压抑,当负面的东西从心底滋生后,就愈发变得不像自己,并且感情更为深刻,以至于,到了最后死了,也没能放下。   玫瑰夫人记得,她刚认识莫厉琛的那会儿,南宫蔷还是很青涩单纯的暗恋莫厉琛,而自从她跟莫厉琛在一起后,南宫蔷才渐渐变了。   没有谁从一生下来就是恶毒的,一个人恶毒,必定是受到人或者事的渲染,才由一张白净的纸,渐渐变得黑暗。   爱情本来没错,爱一个人更是没错,错的是明知道爱上不对的人,却一直盲目坚持,最终得到的只能是凄惨的下场。   这场心理的较量她已经输了,所以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不想成为第二个南宫蔷,仅此而已……   玫瑰夫人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蓝希自己,她想,她应该是幸运的,比南宫蔷跟玫瑰夫人都要来得幸运,她一直都是这样幸运,只不过,好像差不多也快死了……   复式旋转楼梯边,阿诺低声跟莫厉琛道,“莫少,艾伦先生已经到达爱尔兰了,要现在就带蓝希小姐过去吗?”   听闻,莫厉琛淡淡阖了下眼眸,沉吟了须臾,才说,“今天她累了,先让她休息。”   “好。”阿诺点了下头。   恰巧这时,玫瑰夫人从楼上下来,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疑惑问道,“你们要带蓝希去哪?”   瞥见她,阿诺微微僵了僵,记得之前莫厉琛说过,关于蓝希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没什么。”莫厉琛淡淡应付道,“只是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可是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要带蓝希去艾伦那里。”玫瑰夫人几步走了下来,到他们面前,“我记得,艾伦是医学界的奇才,你的朋友,如果没什么事,你会平白无故带蓝希去见他吗?”   莫厉琛眉心皱在了一起。   “今天你们很奇怪,蓝希的脸色也太对劲。”玫瑰夫人打量着他,凝重的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诺暗暗赞叹着她的观察入微跟敏感。   莫厉琛则凝眉道,“这些事情,跟你没多少关系,不用再问了。”   “厉琛。”咬了下唇,玫瑰夫人深吸了口气,“如果你还在提防我什么,我能谅解,但是,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把蓝希当做自己的妹妹,没有再想其他多余的事情了,如果她有什么事,麻烦都告诉我,可以吗?”   轻阖了下眼眸,莫厉琛看了她一眼,他深知,玫瑰夫人这一次确实是放弃了自己之前的坚持,否则,那天她也不会去跟他告别,说自己要回到这个地方。   现在他们的位置,都各自摆清,早就已经不需要再多想什么。   沉吟了会,莫厉琛倏尔看着她,说,“明天,帮我一个忙……”   **   第二天,蓝希醒过来后,整个别墅都没有看到莫厉琛,连阿诺也不见了。   问了整个别墅的人,只晓得他们大清早就出门,却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蓝希有些慌张的来到玫瑰夫人的房间,“姐,你知道莫厉琛去哪了吗?”   玫瑰夫人正在接电话,瞥见她进来,忙低声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起,她微笑着走到蓝希面前,牵过她的手,关切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蓝希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慌张之色溢于言表,“你见到莫厉琛了吗?”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跟我出去逛逛吧。”玫瑰夫人好像没听见她的问题,仍旧微笑着。   蓝希还想问,但她却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之后,吃了些东西,让蓝希换了身衣服,玫瑰夫人就带着她出了门。   坐在车内,蓝希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朝她问,“你知道莫厉琛在哪?是不是?”   面对她几乎一个早上都是这个问题,玫瑰夫人哭笑不得,捏捏她白皙的脸蛋,无奈的笑道,“不过才分开多久,你就这么想他了?”   “我……”想要说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好了。”玫瑰夫人揉揉她脑袋,揶揄道,“我知道你想他想得快疯了,我保证之后会把你还给他,暂时先什么都不要问,跟着我走就对了。”   听着她的话,蓝希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红了,低声嗫嚅,“我哪里有想他想得快疯了?”   玫瑰夫人冷笑,“呵呵,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你猜他脸色会怎样?”   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暗暗心虚了下,转瞬蓝希猛然发觉到什么,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美丽女人,“姐,你刚才笑得好像有点腹黑了。”   玫瑰夫人挑起眉梢,“跟你比起来,应该还差得远了吧?”   “……”   好吧,毕竟是两姐妹,有些方面像了那么一点,无可厚非。   忽然想起了什么,玫瑰夫人赶紧从随身带来的包包里,拿出一张白色蕾丝布条,冲蓝希道,“闭上眼睛。”   看她这个举动,蓝希扬了扬眉。   她刚想询问,玫瑰夫人却是迫不及待的抢先道,“赶紧的,别磨蹭,听我的话就可以了,什么也不要问。”   蓝希有点无奈的笑了下,只能闭上眼睛,随后,玫瑰夫人用布条蒙上她的眼。   没有多久,车子停下来了,前面的盖文回头,冲他们微笑道,“已经到了。”   玫瑰夫人点了下头,打开车门,牵住蓝希的手,把她带下车,“跟我下来,小心点。”   “这么神秘,到底是想带我干嘛呢?”蓝希笑着跟她下车,眼睛被蕾丝布条缠住,使她任何事物都看不到,不由得打趣的道,“该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   玫瑰夫人神秘一笑,“你猜对了。”   蓝希怔愣了下,“什么?”   “嘘!”玫瑰夫人轻手按住她的唇,眨眨眼,“先不要说话,抓住我的手,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后面的盖文看着这对姐妹,由衷的微笑出来,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她能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蓝希不知道被动的被她带到什么地方,一路上玫瑰夫人有叫她注意这注意那,而走了一些距离后,玫瑰夫人忽然停了下来,“到了。”   “到了?”蓝希耳根动了动,鼻翼间似乎有好闻气息掠过,熟悉得令她倏然震住。   这感觉,是他……   随后,玫瑰夫人放开了她的手,悄悄后退了几步。   蓝希定在原地,不清楚身在何处,周围很静,安静得异常,但她能感觉得到,跟前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她很熟悉的男人……   “还不看看我吗?”他低醇的嗓音,轻轻灌入她的耳里。   唇畔动了动,须臾,蓝希伸手,解开了缠住眼睛的蕾丝布条……   ☆、终结章 一百年的约定   蕾丝布条拿开,首先映入眼底的,是莫厉琛英俊立体的俊脸。他穿着一身黑色修剪得体的西装,嘴角噙着笑意,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望见他,整个早上都在不安的心,终于轻轻落了下去。   张了张嘴,她正想说什么,莫厉琛却先行拿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对她说,“走吧,时间到了。”   “时间?”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注意到。他们的周围,集聚了不少人。   玫瑰夫人,盖文,阿诺,还有凌肖和小爱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凌肖见她瞥向自己时,赶紧眨眨眼,殷勤献媚着扬扬手,“蓝希,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吧?”   这小子还是这么故意的,如果不是时宜不对,蓝希真想走过去给他一巴掌,“一见面就找扁?”   “嘿嘿。”   凌肖笑得有点得意,而旁边的小爱则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又冲蓝希道,“你先别管我们,赶紧办正事要紧。”   正事?   蓝希又看向莫厉琛,他眼中仍旧带着笑意,宠辱不惊的模样,有种浑然天成,得天独厚的尊贵感。   随后,他移开了挡住她视线的高大身躯,将身后的景物,毫不避讳的呈现在她面前。   凝见前面不远处站得笔直的牧师,再打量一圈周围的景象。蓝希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错愕的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依旧微笑着,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唇,低醇的嗓音,满是不言而喻的温柔,“这是我能想得到,最美的事情。”   “可我们不是早就已经……”   “跟那次不同。”他深深看着她,“这一次,真正的结婚……”   那一次没能只是简单举行了个婚礼,但这一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虽然依旧是主角,但一切都是不同的。   爱尔兰有这样一个美丽的过去,它禁止离婚,曾是一个不离婚的国家。有一个一百年的约定,男女结婚后即不许离婚,结婚时需在教堂里互相承诺:“只有死亡让我们分开”,因此无论何种原因离婚(即使配偶去世也不例外),都视为违背誓言而不被允许。   虽然这个约定的法律在1995年被更改了,但仍旧有些真心相爱并且相爱爱情的人,依然喜爱这个对他们来是美丽的规定,还会有人愿意接受……   蓝希被莫厉琛带到牧师面前,牧师以那个一百年的约定,宣读着圣经和爱尔兰结婚的教条。   没有婚纱,没有礼服,两个人的装束都如平常,但她的呼吸在渐渐紊乱,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了。   莫厉琛紧紧握住她的手,嘴角仍旧勾着微笑的弧度,宽厚的大掌,无时不刻不在给着她力量,她只需侧头,就能看到他微笑的俊脸。   在爱尔兰,还有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婚期不同,结婚证书也是不一样的。   婚期为1年的新人,得到的是厚如百科全书般的两大本结婚证书,里面逐条逐项列举了男女双方的各项权利和义务,可谓一部完善的家庭相处条例;而婚期为100年的新人,得到的结婚证书只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市首席法官的祝福。   莫厉琛在上面写着下了一百年,于是得到的是一张纸条。   ——尊敬的先生、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对右手,右腿对左腿,左眼对右眼,右脑对左脑究竟应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和义务?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为彼此的快乐而快乐。   这就是爱尔兰,那个一百年的约定。   虽然已经被更改,但正因如此,才更值得让人怀念珍惜……   然而,还未走出教堂,身体又是一股不适,蓝希猛地抓住莫厉琛的手,胸口中是止不住的翻滚想要干呕。   莫厉琛神色骤然一变,挂着笑意的脸顷刻间僵硬住了,忙扶住她身子,扭头冲下面的人群中厉声嘶吼,“艾伦!”   艾伦也来参加了,在这之前,通过那张病例表,他大致知道蓝希的情况,胃癌晚期,也有干呕恶心的现象。   当即,他不敢怠慢,慌忙站起身,朝他们这里冲来,紧张的吩咐道,“先送去医院,那边我已经打理好了!”   在蓝希发生异状时,场面一改之前的静谧美好,倏然发生混乱。   阿诺知道蓝希的状况,脸色也变了,当即跟凌肖小爱,还有玫瑰夫人等等都冲了过来,而莫厉琛已经抱着蓝希,冲出了教堂之外……   车内,蓝希坐在副驾驶座上,莫厉琛驱车,朝着医院狂奔而去,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有青筋显露出来,英俊的脸庞绷了紧,神色萧瑟得可怕。   蓝希坐在他旁边,尽管胃还是很不舒服,但见莫厉琛这个样子,她不由得无奈的笑了,“你别这个样子,很可怕。”   跟刚才教堂里的他,可谓是截然不同了。   听闻她的话,莫厉琛微怔了会,随即,尽量努力的放松脸部情绪,可声音,却仍旧是难以抑制的冷跟生硬,“好。”   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镇定,蓝希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轻轻无奈叹了口气,她半垂下眼帘,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凌迟着。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紧张的模样,过去的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即将频临死亡的模样……纵岛匠划。   **   医院。   虽然知道蓝希的病情是胃癌晚期,但看她现在似乎没多少事的样子,艾伦还是提议着先送她去做全身检查,莫厉琛没有拒绝这个要求,而艾伦则亲自上阵。   在等待时,凌肖,小爱,阿诺,玫瑰夫人还有盖文也都到了这里。   玫瑰夫人当即慌张的来到莫厉琛跟前,“蓝希怎么样?”   “在检查。”莫厉琛靠着墙壁,手心都是汗。   凌肖跟小爱不懂蓝希是什么情况,扭头朝阿诺问道,“蓝希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把她送进医院?”   阿诺皱紧了眉头,看了看莫厉琛一眼。   莫厉琛什么也没说,站在墙壁边,浑身仿佛笼罩了阴霾,散发出一股阴鸷之气。   微垂下头,阿诺犹豫了会,终归还是小声道,“胃癌,晚期。”   “什么?!”   凌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阿诺慌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道,“小声点,莫少现在心情很糟糕,别再让重复让他听到了。”   小爱站在一旁,不能相信的摇头,“怎么可能……”   “先都不要说什么了,等艾伦出来再说吧。”阿诺叹息了一声,“艾伦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凌肖跟小爱都说不出话了。   要他们怎么相信,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而已,蓝希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胃癌晚期?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一般……   **   辨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缓缓的,门打开,艾伦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莫厉琛却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边窜了进去,“喂,莫……”   他话还没能出口,莫厉琛已经冲了进去。   玫瑰夫人看着莫厉琛那种一刻也难等的着急模样,嘴角勾了勾,然后,她踱步到艾伦面前,又凝重询问道,“艾伦,蓝希怎么样?”   凌肖阿诺还有小爱也围到了他身边,纷纷注视着他,神色严谨而凝重,仿佛都在等待着他宣判死刑一样的答案。   艾伦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定在阿诺的身上,忽然却是问,“蓝希之前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检查?”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阿诺倒也如实的回答,“是意大利的医院。”   “这样啊。”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艾伦点了点头,“我想,我有必要找他们院长谈谈了。”   “呃……?”   众人不明所以的盯着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说这种话。   慢慢的,艾伦意味深长的笑了……   **   检查室内,蓝希刚坐起身,莫厉琛就站到了她面前。   盯着他神色肃穆的样子,蓝希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强,“艾伦说了什么?”   “我没有听。”莫厉琛倒也如实说,“第一时间就进来了。”   他太焦迫,理智的思维根本跟不上身体的冲动,所以他就率先冲进来了。   蓝希站起身,无奈的站在他跟前,“你这样会不会太紧张了点?”   莫厉琛也是努力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检查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艾伦在医学的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有什么重大问题,经过他检查,就没有什么不懂的。   说起这个,蓝希脑子又回响起了艾伦问她的那些话,基本就是问她一般会有什么感觉,胃会怎样的不舒服等等,然后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再之后,艾伦就是忽然神秘的笑了,走了出去。   那种感觉,直让蓝希觉得奇怪,因为艾伦的那个笑,太过意味深长了。   “也没说什么话。”蓝希摇了摇头,随后挽住他手臂,又道,“我们出去吧,听听看他怎么说。”   “好。”深深看了她一眼,莫厉琛轻声应道。   然而,刚走到门口时,蓝希的手机骤然响起来了。   铃声响得有点诡异,因为这个号码,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狐疑与莫厉琛对视了一眼,蓝希还是掏出手机,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她微微诧异下。   随后,按下接听,对面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您好,请问您是乔一小姐本人吗?”   在意大利的时候,蓝希用的是乔一这个名字。   她平静的回答,“我是。”   “啊!真是太好了!乔一小姐,原来你还活着!”   “……”   对方似乎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忙又解释道,“很抱歉乔一小姐,我太激动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XX医院的院长,您之前来过我们医院做检查的,您还记得吗?”   “记得。”她记得不能再清楚了。   “是这样的。”院长在电话里清咳了两下,然后歉意的道,“我有件事首先得跟您说声抱歉,由于您之前来我们医院检查时,意大利发生一起爆炸事故,很多伤亡被送到我们医院,导致人手不够,所以我们医院的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把您跟另外一位同来检查的胃癌晚期患者的病历表弄错,不小心把他的病情填到您的表格上,所以……”   “等等!”蓝希骤然打断他的话,捂住不断起伏的胸口,努力的保持镇定,“你不用说了,我感觉我要犯心脏病了。”   到底是怎样的,才可以把两个人的病例弄错?   这种情况都能被她遇到……   老天,你他妈——玩——我——呢!!   那头,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在说什么,院长尴尬了下,随后十分抱歉的说,“乔一小姐,真的很抱歉,如果因为我们人的过失,而导致您损失了什么,我们医院意愿赔偿……”   啪的一声,蓝希倏地扣断电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懵的,浑身的血色仿佛在燃烧着,沸腾着,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种感觉,比她拿到那份狗屁表格还要让她失控,她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滚烫了,内心真的像有千万只动物在奔腾。   缓缓地,她又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莫厉琛此刻正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的目光端详着她,让人猜不出他现在到底想要干嘛。   蓝希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扯扯僵硬的嘴角,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好像……没什么事情……”   莫厉琛点点头,“我已经听到了。”   “那你……”   莫厉琛笑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让我担惊受怕这么久,应该怎么弥补?”   果然是一个商人,开口闭口都是利益问题。   蓝希也僵硬的笑了两下,“这可不是我的错啊,我之前流了很多眼泪,也没人弥补啊,而且,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过来。”莫厉琛朝她勾勾手指。   蓝希有点心虚,想退,但实在恐惧他笑着的样子,十分有种恐怖的感觉,只能硬着头皮,凑到她面前。   倏地,莫厉琛忽然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脖子上。   “嘶~”蓝希猛地推开他,赶紧避他如野兽的后退两步,控诉又哀怨的瞪着他,“你又咬我!”   她相信他绝对是属狗的!   今生不是前世也一定是!   别看莫厉琛表面除了笑没其他情绪就很镇静,那种内心,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双手抄进裤兜里,他瞟着她,倏尔问,“那你现在还要逃?还要继续跟我那个什么五年?”   被他这么一问,蓝希怔住了,心底还是被刺痛了下,那个五年……   缓缓的,她走到他的面前,主动握住他的手,朝他挤出一个笑脸,说,“不了。”   尝试过一个多月的分离,品尝过一个多月蚀骨相思的滋味,还甚至以为,就那样跟他生死相隔,那些尝过来的种种滋味,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离不开这个男人。   人生太长,人生也太短,但意外却总是无时不刻的发生着,就好比她这段时间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他最后一次一样,也许只是一个短暂的分离,都可能成为永别,这样的教训,她已经受到了。   所以,现在,她想在他身边,一辈子……   “呵呵,不离开是对的。”玫瑰夫人忽然朝他们走了过来,踱步到他们面前后,她看着相依的两人,由衷地笑道,“蓝希,厉琛,恭喜你们。”   凌肖跟阿诺还有小爱也凑了过来,连连喜气的笑道,“是啊,恭喜恭喜!”   “恭喜?”蓝希摆摆手,“我只是跟他在一起而已,用不着恭喜什么的吧。”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玫瑰夫人深深的看着他们,意味深长的笑着,“今天,是很神奇的一天呢……”   **   莫厉琛跟蓝希旅行度假去了,就在知道蓝希没事之后,他们出医院的那一刻,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既任性又洒脱。   旅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没带去,至于他们会去旅游多久,莫厉琛没有透露,而工作上的事情,他全权交给了阿诺去处理,阿诺跟着他久了,对此自是放心。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旅行,众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或者是祝福更多一些,一路走过来,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起大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就连蓝希这次也是虚惊一场,但谁都能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不易。   一个爱着一个十多年,一个可以为对方不惜付出一切,也许根本不用多么大起大落轰轰烈烈的,他们的感情早就无人能取代。   毕竟,他们虽然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之间,却有几万个日夜相处的时间,彼此在彼此心中的地位,那是谁也不能超越取代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兜兜转转了那么久,连天意好像都要他们在一起,并且是毫无芥蒂的在一起了……   虽然这一路尝过心痛的滋味,但最终,她跟他,都是幸福的……   “唉,莫少跟蓝希还是修成了正果。”站在医院的大门前,望着不远处的空际掠过的飞机痕迹,凌肖叹息道,“他们就这么突然走了,怎么能这么任性呢?唉,害得我好不习惯。”   “什么任性啊!”小爱站在他身边,满怀憧憬的望着天空,“那分明就是浪漫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多美好啊!最重要的是,你们说莫少是一个不会浪漫的人,我居然有幸见到两次,实在太不简单了!”   随即,她眼神一凛,站直身子,双眼坚定,“决定了,以后要找男人,我就要找他那样的!”   凌肖当即嗤声不屑,“你啊?你就做做白日梦得了。”   见他又来跟自己唱反调,小爱顿时冷眼警告他,“喂,你什么意思?找茬是吧?”   “没什么意思。”凌肖挑挑眉,“你不是喜欢小正太?我怕有人知道你这种变态的癖好,是个男人就跑。”   这时,阿诺凑到他身边,拍了下他肩膀,笑容无害的道,“不是还有你吗?”   “关我什么事?”凌肖瞅瞅他。   阿诺笑得更无害了,“我记得我之前答应过你,到时候跟莫少说一些,给你一份更好的差事干的,不记得了?”   一说起这茬,再看看阿诺这笑得让他十分觉得阴险的感觉,不由得想后退两步,警惕的瞪着他,“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阿诺耸耸肩道,“就是跟莫少说了,蓝希小姐……哦不对,现在是少夫人,你现在没有必要再待在少夫人身边,少夫人有莫少就够了,也不需要你,所以我就给你谋了更好的事情来干。”   凌肖狐疑的瞟瞟他,“什么事?”   “呵呵。”阿诺笑了,不疾不徐的道,“我跟莫少说了,让你以后就跟在小爱小姐身边,从此做她的专属奴隶,她要你干嘛,你就得干嘛,然后呢,莫少很愉快的答应了。”   “……”   “所以,呵呵,从爱尔兰离开之后,你就跟小爱小姐去达拉斯吧,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凌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冷冷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爆发出声,“阿诺你这个叛徒!!”   他猛地上前几步,用力握住阿诺的肩膀,不敢相信的吼道,“你居然跟莫少说让我去跟着这个正太控的变态女身边?而且还是奴隶?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这样害我?你们不想要我了也犯不着这样把我踢出去吧!”   一听他居然如此鄙夷自己,小爱顿时就冷笑了,她走过来,甜甜的冲阿诺微笑道,“既然莫少已经答应了,是不是代表,我的权利现在就生效?”   阿诺点头接话道,“当然,凌肖现在是你的人了。”   打了记响指,小爱活动下手指,甜美如天使一般,冲凌肖柔声道,“奴隶,乖乖过来,跟着主人回家吧。”   “妈的!我不干!你们当我是什么!不干!说了不干就是不干!要我做你的人,下辈子!变态女!正太控!”   “不干啊?”小爱点了下头,“好啊,那我现在就打电话,跟莫少还有蓝希说说,看他们怎么说吧。”   一听,凌肖委屈了,撒娇的扯扯阿诺,“阿诺,你看她欺负我,你要帮我啊!要不然,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深厚感情啊!”   阿诺很无情的推开他,“呵呵,抱歉,我不搅基。”   “……”   凌肖最终还是被迫的跟着小爱一起离开了,因为他怕莫厉琛的程度,那是别人远远想不到的,虽然表面总不会怎样,可一旦莫厉琛发了什么话,他就不敢不从,比圣旨还有效。   而送走了小爱跟凌肖上了车,阿诺还站在原地,待他们上的车子走远之后,他才回过身,对几乎一直站在身后的女人,恭敬的微笑,“玫瑰夫人,真不好意思,他们就是那个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玫瑰夫人的身后是盖文,对于阿诺的话,她失笑了出来,“这些没什么,我倒真没想到,蓝希的身边,原来还有这么两个闹腾的人。”   “那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阿诺说,“莫少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可以吩咐。”   “好,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玫瑰夫人得体道,“你也回安城吧,蓝希跟厉琛的旅行,可能一两个月是不可能会结束了,大家都散了吧,你的一些东西,我也已经让人送来了。”   “麻烦您了。”阿诺点了下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又看着她道,“另外,莫少跟少夫人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玫瑰夫人好奇的挑起眉梢,“什么?”   阿诺定定看着她,道,“他们说,请你也一定要幸福,好好走自己的路。”   “……”   说完那句话,阿诺也离开了,玫瑰夫人站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   她的幸福……   无意识的,她偏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不语,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温柔注视她的男人。   盖文一笑,仿佛能洞悉什么,他道,“我一直在你身后,任何时候你想回头,我都会在。”   知道他的意思,玫瑰夫人垂眸笑了。   而站在拐角处,自始至终,也没人发觉,这里一直站着一个男人。   凝望见最后站在那边的两个人也上车离开了,楚修回身,朝另一边走去,幽凉的眼荡漾着笑意,嘴角微微翘了起。   他一定是太闲了,所以才会忍不住想来看一看,从教堂跟到现在,看完整个过程。   这种仿佛曲终人散尽的场面,到了现在,他也应该走了……   **   四个月后,日本机场。   “我去买回安城的机票,你在这里坐好,不要乱跑。”嘱咐了蓝希这句话,身着灰色休闲服的莫厉琛,迈开了修长挺拔的腿,转身走了开。   蓝希听话的在位置中坐好,凝视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勾着笑。   机场内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蓝希四处随意的瞟了眼,刚收回目光,却又错愕的抬眸,盯着朝旁侧不远处渐渐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身着白色西装,优雅得体。   当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时,蓝希猛地站起身,脸色微微变了,“是你……”   男人刚刚经过她的面前,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却依旧还是被他听了个真切。   他的脚步倏然停下,缓缓侧头,看向她,好看的眉梢挑了起,“你认识我?”   “……”   蓝希怔愣住,突然想起来,他做了切除记忆层的手术,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抱歉。”她一笑,眼眶却酸得厉害,“我认错人了,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哦?”他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一个什么朋友?”   垂下眼眸,她淡淡的笑道,“一个让我记忆深刻的人。”   “原来如此。”他点了下头,声音温润,气质优雅,“但很抱歉,我可能不是他。”   “我知道。”轻抿了下唇,她应了一声。   这时,他身边走过来一个长相靓丽的女人,女人挽住他的手臂,看了看她,又睨睨蓝希,笑道,“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帅?”   蓝希自然也看到了她,对于她的话,她赞同的道,“是的。”   女人甜蜜的挽着他说,“我们准备要结婚了。”   微微愣了下,随即,蓝希却也是由衷的笑道,“恭喜。”   “呵呵,应该是我要说恭喜才对。”女人瞟了她肚子一眼,“有好几个月了吧?”   下意识的,蓝希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嘴角有丝甜蜜的笑,“嗯。”   “孕妇还是回去好好养胎比较好,不要再随便出来了。”   “我们正要回去。”   “那就这样了,我跟我男朋友要赶飞机,再见。”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似的,女人冲她挥了挥手。   蓝希微笑回着,“再见。”   在临走离开之前,刚刚转身过去的男人,忽然脚步一顿,慢慢的,他侧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很轻,他说,“蓝希,再见了。”   再见,他深爱过的女人……   蓝希凝视着他们离开,脸上的笑意美满,却又是数不尽的哀伤,不知不觉,有眼泪流了出来,她却没有去擦,而是久久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任空气干了脸上的泪痕。   南宫西泽,再见……   **   旅行过很多地方,最终还是回到起点之处。   安城,别来无恙。   半山腰的别墅,夏林跟小爱正陪着蓝希正在阳台上晒太阳。   瞅着蓝希圆挺挺的肚子,夏林挑眉道,“蓝希,有九个月了吧?”   “ONONON,没有九个月。”旁边,小爱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竖起食指轻摇,“你别被她表象欺骗了,才七个月而已。”   “七个月?”夏林有点诧异,“我七个月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夸张,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七个月?”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蓝希抚抚圆滚滚的肚子,略为得意的笑着,“我肚子里,可不止一个。”   夏林惊喜的张大双眼,“双胞胎?”   “不。”蓝希神秘一笑,“龙凤胎。”   小爱端起水,瞅瞅她,“还没生下来呢,你怎么知道是龙凤胎?”   “这你们又不知道了。”蓝希笑得更得意了,“但暂时让我保密,以后你们要是怀孕了,我可以告诉你们经验,哦对了,夏林现在第二胎都已经两个月了,不需要什么经验,那就等小爱你以后怀了就告诉你。”   刚要喝水的小爱噗嗤一口,差点将水吐了出来,“我婚都没结呢!”   “那不都是迟早的事?”蓝希挑眉,“你跟凌肖天天在一起,别告诉我你们什么也没有。”   小爱脸蛋一红,当即无不紧张的道,“你别乱拉姻缘线,我跟他可什么都没有。”   “目前什么也没有,不代表以后的。”蓝希揶揄道,“你们天天打情骂俏,没擦出一点火花谁相信啊。”   夏林也接话道,“凌肖我观察过了,很不错的,非常合适你。”   小爱脸蛋更红了,埋怨瞅了夏林一眼,“你是怕我继续粘着你景容才是真的吧。”   心思一被揭穿,夏林掩嘴笑了笑,但也由衷的道,“我是真觉得,凌肖非常合适你,你完全可以考虑考虑。”   “就是。”蓝希瞅瞅她,“凌肖我可以打包票,结婚后绝对是一个好男人,不会找小三也不会出去玩,肯定是一个中心男仆再加好丈夫,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嫁了。”   这两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让小爱又心虚又脸红,当即,她站了起来,“我说不过你们,我先回去这样可以了吧?”   蓝希睨着她背影,挥挥手道,“记得跟凌肖商量一下婚事啊,我都替你们着急了。”   这一次,小爱连耳根都红了,脚步也走得更快了。   蓝希回头,看向夏林,“对了,你家那位大神也来了吧?”   夏林笑着回道,“正在客厅跟你家那位一起呢。”   蓝希有趣的挑起眉梢,“突然有点好奇,他们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   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她们不知道,但想想,都会觉得有点怪异,那种场面,实在让人联想不到。   之后没多久,夏林也起身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边是一抹摧残晚霞。   蓝希由着人搀扶,来到后院的躺椅中坐下,闲适的靠着躺椅,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感受着晚霞的余晖,嘴角微微翘着笑意。   身后,有身姿倨傲伟岸的男人靠近。   感知到身边站着人,蓝希缓缓打开一对倦意星眸,睨见是他,唇角勾起,“忙完了?”   “嗯。”莫厉琛站着她身边,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今天天气太好,想出来坐坐。”她看向他,“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晚霞很漂亮?”   莫厉琛微微抬眸,凝视远处天际边那抹火红的颜色,殷红而好看的唇瓣,轻抿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嗯,很漂亮。”   蓝希满足的笑了,拉过他的手握住,“所以情不自禁就想出来看看了。”   他低眉凝视她,嘴角微勾,“我陪你。”   “好。”   躺椅很宽大也很舒软,蓝希稍微移过一些,莫厉琛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凝望天边的晚霞,须臾,轻轻的,他低醇似酒一般迷人的声线,忽然朝她问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听闻,蓝希微怔,视线看向他。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去,恰好看到的是他光洁有型的下巴。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回过视线,与她对视而上,墨玉的瞳仁,满是不言而喻的情愫,深邃,却带着淡淡却又是说不尽的温柔。   四目对视而上,她低眸柔情,勾起浅浅的唇角,“记得。”   一百年的约定……   “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许再从我身边离开。”他说,“这是约定。”   抿着唇,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不管是一百年,还是多少年,此生此世,只想守着彼此,任时间流逝,光阴荏苒,岁月蹉跎,世间所有事物都可以改变,唯独,这份爱情,不变……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是夜渐渐来袭。   靠着躺椅,蓝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莫厉琛,我困了,先睡一会……”   说着,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吹荡而过的轻风,吹散了话语最终的余韵。   低眸凝视身边睡容甜美的女人,墨玉色的眼眸里,尽是她睡得安稳的样子,他唇角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将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俯身,带着永生不变的柔情,他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晚安。”   (全文完)